当三名学生摆好牌等着的时候,胖墩墩的学生从厕所返回来。
“对不起!”他说着坐到桌前。
“现在几点啦?”他又心不在焉地问道。
“十二点二十分。”
“到了关键时候啦,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旁边的学生说。
“久保田,”正对面的学生向回来的学生说,“该你坐庄了。”
名叫久保田的学生掷起骰子。
“唔,一般大,太好啦!”
大家抓牌,在自己面前摆起来。
“青木,”久保田一边往外打牌一边说。青木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斜对面那个房间主人换了吗?”
“斜对面?”青木手摸着牌说,“不,没有换。”
“我记得那个房间住的是个酒吧女郎吧?”
“是啊,是银座的。”
“啊呀,怎么一开始就把红中打出来啦,是不是想把钱全赢去啊?”下一个学生一边考虑往外打什么牌,一边问。
“那个酒吧女郎是个美人吗?”
“你没见过吗?”
“我来你这三次啦,一次也没碰到。”
“可以说是个美人吧。喂,你怎么问起这些来?”
“刚才有个男人走进去。”
“男人?”邻座学生摸牌的手停下来,这件事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准是勾引来的,没有意思。”
“不象那种女人啊!”青木闷闷地说。
“以前一次也没有过。是不是你看错了?”青木仰起脸问对面的久保田。
“我回头看时,正好他站在那个房间门口看我,不会错的。”久保田答道。
“嘿,这可是头一回。是个什么人?”
“年轻人。对啦,大约二十七、八岁,细长脸,头发蓬篷松松的。别忙,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久保田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喂,该你啦。”
以后,又转了五、六圈,桌子中间打出来的牌越积越多。昏暗的灯光落在白色象牙牌上。
“总觉得见过这个人……”久保田又喃喃自语起来。
“你怎么总忘不了呢!那好,以后我替你问问那位酒吧女郎。”
“哼,我也没抱太大兴趣。只不过那张脸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久保田自言自语似地说。
关川重雄走到走廊上,蹑手蹑脚地向楼梯口走去。幸好,这次学生没有出现。房间里,打牌声和谈话声混成一片。
他悄悄地走下楼梯,穿上鞋子走到门口,当他回手关上格子门走到门外时,才舒了一口气。
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已经将近午夜一时了。
关川顺着黑暗的小路向大街走去。为了租到流动的出租汽车,非得到那里去不可。
他还仍然惦记着遇到学生这件事。也许正如惠美子所说,学生并没有记清他的面孔。他希望如此,但是仿佛又觉得自己的面孔已经完全被对方记住似的。
“如今的学生不成体统!通宵玩麻将不知是为了什么。在群情骚然的今天,借这种玩乐消耗精力,不知他们怎么想的,都是些缺乏教养的家伙!”关川在心里骂道。
大街上,出租汽车的闪光络绎不绝。虽然时已深夜,但奔驰的出租汽车并不少于白天:空车很少,映在车窗上的幢幢身影,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总算来了一辆空车,关川扬手把它叫住。
“好的。”
出租汽车沿着市营电车道飞驰起来。
“先生,天很晚啦。”司机背着身子搭讪道
“啊,和朋友们玩了玩麻将。”关川点上香烟,“怎么样,近来生意好吗?”
“是啊,比去年稍强些。”
“近来空车少了,是转景气了吧?”
“利用出租汽车的客人增多了。”
“嗯,不久前,除上下班拥挤时间和下雨天之外,空车满街都是。可是,近来却很少遇见。据说,运输省已经决定增加车辆分配比例。出租汽车公司想必很高兴吧?”
“没有的事呢。我们公司算是比较大的,据说只分配增加十台,公司气愤极了。”
“运输省的方针看来是将分配比例重点拨给新开业的公司,而不是现有公司。”
关川说到这里,司机突然转变了话题。
“先生,您是东北地方的人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关川怔了一下。
“从口音听出来的。不管在东京住了多久,凭着当地人的直觉,马上就能听出来。我是山形县北部的人。听先生的口音好象是秋田一带的。怎么样,对不对?”
“嗯,是在那一带。”关川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