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薛宸的话,萧氏才了然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长公主和国公没有门第之见,当真的开明的。”
薛宸笑着回道:“是,公婆都是那种只愿孩子过得好,无关门第,人品最重要。太太您不也是,替静姐儿挑的夫君也是没的说,唐飞今年也该升做百户了吧。”
唐飞的成就轨迹,依旧延续了上一世,入了北镇抚司,做了好些年,没有动用家里的任何人脉关系,就是熬资历,今年也该升为百户长了。
萧氏对这个女婿还算满意:“是,名额已经定好了,只等年后颁旨了。这孩子也是苦,虽说出身世家,可却因不是长子,只能单打独斗,静姐儿也帮不上他什么,幸好他自己长进,我也算少了点心事。对了,世子之前离京之后,大理寺就换了主事,他这次回来也不知会怎么样,要不要老爷去吏部打听打听?”
薛宸摇头:“打听就不必了,若是他回来领不了差事,那就在家歇着好了,横竖也不缺吃喝,若是要领事,不用爹爹打听,公爹自然会回来说的,世子自己应该也有数,您就放心吧。”
与萧氏说了小半天的家常,薛宸留她在娄家用膳,萧氏谢过后,还是回去了。
薛宸带着孩子去房里睡了一会儿,还没起身,娄庆云就回来了,薛宸问他有没有吃饭,他说在宫里吃过了,然后就脱了鞋,也跟着薛宸躺到了床铺之上,薛宸奇怪的看着他:
“难得你清闲,配我们娘儿仨睡一会儿?”
娄庆云侧过去看了看两个睡得正香的宝儿,然后才翻身去了里床,搂着薛宸躺下,说道:“嗯,陪你们睡。”
薛宸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看着他的脸,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些情绪的表现啦,谁知道娄庆云却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看什么呀?”
薛宸抚了抚不疼的额头,伸手在娄庆云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算是报复,手却被某人给抓住不得动弹了,娄庆云将妻子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才开口说道:
“皇上想让我领刑部尚书的职,大理寺是回不去了。唉,我还挺喜欢大理寺的。”
刑部是正经的六部,没有大理寺和锦衣卫那么自由,虽说职权也大了些,但天性爱自由的娄庆云自然是更喜欢大理寺一些。
其实,薛宸不意外娄庆云会领刑部尚书的职务,因为这个职务,皇上其实就是给娄家人留的,只是薛宸心中还有疑问:
“那你打伤右相这件事,皇上就这么算了吗?”
娄庆云叹了口气,说道:“哪里就能算了,我这回虽说是替太子做事,可毕竟没有经过皇上,皇上也就是看在我对太子的忠心上,没有多和我计较,不过,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宸听到‘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句话的时候,就急了,半撑起了身子,对娄庆云说道:“哪里就是你自己愿意的,你和太子谋划的那件事,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若是提前去宫里请示皇上,难保皇上身边的内侍不有所怀疑,右相浸淫朝廷这么多年,宫里必然也安排耳目,这事儿若提前商量,就一定是办不成的,皇上怎么能将所有罪责都怪在你身上呢。”
看着妻子焦急,娄庆云将她拉着躺下,连忙安抚说道:“哪里就全都怪我身上呢。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皇上不过是命我明日去右相府请罪,其实右相如今这情况,皇上也知道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不过总要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不能显得咱们娄家没有家教,不能让其他人以为,皇上对我百般纵容吧,是不是?”
这个结果让薛宸惊讶了一会儿,然后才敛下心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起拳头在他胸前敲了两下,说道:“好啊,你敢消遣我,害我担心,你可舒服了。”
娄庆云立刻大呼冤枉:“天地可鉴,我哪里敢消遣夫人,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贫嘴。”薛宸瞪了他一眼,说道:“皇上这还不叫对你偏心,不叫百般纵容,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叫什么呀!你打了三朝元老,还临阵脱逃,潜逃漠北大半年,回来后,不禁没有治你个削爵之罪,反而只是叫你轻描淡写的去人家门前道个歉,这事儿不等于就是跟少年人过家家似的嘛。偏袒哪个,谁还看不出?”
更别说,娄庆云道歉之后,就算右相不原谅,可其他想要借此打压弹劾他的官员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吧,因为皇上已经下旨,让娄庆云登门道歉,就是皇上的结案态度,谁要不开眼还敢以此参合娄庆云,到时候,必定会给扣下一顶小肚鸡肠的帽子,就好像家里的孩子犯了错,长辈带着他上门道歉,然后再给苦主一些补偿安慰,事情不就解决了?民间处理家事就是这么处理的,皇上让娄庆云也这么来,就说明,他把娄庆云还当成是家里的小辈儿,小辈儿做错了事,就去道个歉呗,坦坦荡荡的认下了这个错。
而右相当初为了怕手里的权利分散,一直不敢对外宣称自己病的如何,当然了也有柳烟故意隐瞒的功效在里面,所以,如今外头最多也就是传言,并没有谁真正的知道右相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只要娄庆云道了歉,然后皇上再安排右相回乡休养,那么这样僵持的一件事,就算是和平解决了。而右相手底下的人,如今也该能看清楚皇上的态度了,终会知道,跟着右相和二皇子,绝对再不可能有前程就是了,到时候大家醒悟过来,也就不会再和娄庆云为难了。毕竟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向来就是谁主导,谁就能领导,很显然,今后主导形势的世家,势必是要以娄家为中心了。
那些等着看娄家笑话的人,这回也该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了。娄家之势,虽没有刻意显摆,但在皇上和太子的保驾护航之下,已经越发有势不可挡的雏形了,谁还会真的脑筋不正常,上赶着跑来和娄家为难呀,吃饱了撑的不是。
娄庆云听薛宸说完那些之后,就笑了,将妻子拥的更紧,说道:
“所以说,我现在得睡会儿了,明儿一早做些干货,我吃饱睡足了,就得去右相门前站着去,该给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站的越久越好。”
薛宸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夫妻俩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薛宸说道:“睡吧,待会儿孩子醒了,我把他们抱出去。”
娄庆云却不放手:“你陪我睡会儿。”
“……”
娄庆云这些日子也是真的累了,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薛宸不想吵他,就趁着两个孩子没醒之前,就给转移到隔壁屋子里去了。
娄庆云这一觉睡的十分满足,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薛宸就已经替他准备好了一桌十分顶饱的早饭,娄庆云连吃了三个大肉包,吃了一盘子扬州炒饭,略微喝了些水,然后就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出府去了。
娄庆云这一站,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谁都听说了娄家世子去给右相道歉,奈何右相府邸门扉始终紧闭,娄世子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门外,顶着日头干等着。从白天等到了黑夜,有些闻讯赶来的官员都来劝娄庆云回去,但娄庆云只说自己做错了事,怎么也不肯听劝回去,说不管多久,一定要取得右相的谅解才肯离开。
谁来劝都没用,当然了,娄家人是不会来劝的,来劝的无非就是一些依附娄家,或者今后想要依附娄家的人,娄庆云听不听他们的是一回事,他们来不来是另外一回事,一个来了,那第二个就也得来,第二个来了,大家就都来了,谁要是不来,也不合适啊。
所以,娄庆云这一天站的,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可气氛却一点都严肃不起来,迎来送往的,简直比右相身体好的时候,还要忙碌,这让门内右相府人着实又狠狠的气了一把,这个娄庆云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显摆的?不开门,坚决不开门!
娄庆云虽说是军营里长大的,生活上也更多的像是卫国公那样的军旅作风,并不娇惯,不过,这一天站下来,力气倒是够的,就是要喝水比较痛苦,早上没敢多喝水,几个肉包子,一盘炒饭,肚子是不饿了,可嘴里总燥的慌,心里想着若是能下雨该多好啊。
夜里的右相府门前比白日里可冷清多了,除了几个亲兵护卫隐藏在黑暗处,右相府门前也就只有娄庆云一人,突然天空雷声大作,娄庆云惊喜万分,仰头看了看,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期待老天下雨。
而老天爷很快也实现了娄庆云的愿望,豆大的雨点,就这么倾洒下来。
薛宸在府中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的大雨,花朵树叶全都被风刮得飘零在空中,有些担心娄庆云,回头便喊了夏珠,让她去准备车马,说什么也不能让娄庆云把身子给淋坏了。
卫国公府的马车赶到右相门前的时候,娄庆云身边的亲卫就从暗地里出来,知道车里是夫人,就在雨中行礼,薛宸在车上让他们起身,问了娄庆云的情况,那亲卫也比较着急,说道:
“属下们劝过了,劝了好几回,可世子就是不肯回去,夫人您来的正好,快去劝劝世子爷,再这么淋下去,非得病了不可。”
薛宸掀开车帘子,看了看雨中傲然挺立的娄庆云,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下了马车,夏珠和严洛东跟在她身后,那亲卫就亲自给薛宸打伞,将她送到了娄庆云身旁,娄庆云见她来了,这才说道:
“哎呀,大雨天的,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薛宸接过了亲卫手里的伞,让他退下,自己撑着伞给娄庆云打着,低声在他身旁说道:“你这苦肉计成本也太大了,见好就收吧。”
娄庆云舔了舔唇边的水渍,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不站够三天三夜,如何能显示出我的诚心?最好再病一场,就完美了。”
“……”
薛宸忍着火,蹙眉道:“三天三夜?你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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