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宸表情不对,长公主看着她问道:“是李达,怎么了?”
薛宸回了个扬眉,问道:“我记得他的妻子是文华阁大学士的嫡长女吧?”薛宸只好从这个方面说了,好在长公主并不是个敏感的人,并没有看出薛宸先前的失神,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她。”
“哦,我就说有点耳熟,我记得她那时候不是跟着李达去了关外吗?怎么突然李达就回来了?”
忠义公嫡子被送去关外的事情当年也是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概就是娄庆云去涿州的那两年里发生的事,薛宸一心想着娄庆云,对这些事只是听说过,并没有探听过内情。现在被长公主一提醒才想起来问一问。
长公主回道:“哦,他原本是在关外驻守的,但近来忠义公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年初的时候曾缠绵病榻多时,李达到底是长子嫡孙,总要在身边侍疾,忠义公就替他请了皇命,叫他回来了。”
“原来如此。”薛宸表示了解,长公主又继续说道:“从前李达那孩子成天在京里捣乱,如今在关外待了几年后,倒是稳重不少,听说在关外还有过功勋呢,右相对他也是看重,回来之后,就给他在刑部安了一职。”
薛宸对李达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对他的为人还是颇有印象的,因为娄庆云死了之后,他就做了大理寺卿,那一阵子京城中人心惶惶,就因为他和何元渠一手炮制的各种昭狱,叫朝臣们吓破了胆,不过,薛宸对他的印象,也就仅此而已了。
而李达身边的人是何元渠,如果何元渠就是何洲的话,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到二皇子身边去为虎作伥,而宋安堂最近和他接触,为的只怕也是想借何洲的东风吧。若是被他和何洲牵上了线,若是宋安堂再对何洲说出一些发生过的事情来,说不定还真的能颠覆什么,造成不可估量的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荀哥儿被金嬷嬷送了回来,骑在金嬷嬷背上,得意洋洋的吃着香糕,看见薛宸,就对她张开了手,金嬷嬷可不敢将荀哥儿送到薛宸手上,就赶忙蹲下来把荀哥儿给放在了地上,荀哥儿冲到薛宸的怀里,薛宸坐着将他抱在腿上,抽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的糕点,问道:
“有没有淘气?有没有惹老太君生气呀?”
荀哥儿看了一眼金嬷嬷,人小鬼大的摇头,说道:“没有!老太君喜欢荀哥儿。”
奶声奶气的声音,逗得在场众人一径笑了出来,荀哥儿从薛宸的腿上滑下去,瞪着眼睛在薛宸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打转,良久后才问道:“娘亲,你的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吗?”
薛宸失笑,抚着他肉嘟嘟的面颊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小弟弟,说不定是小妹妹呢。”
荀哥儿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果断摇头:“不要小妹妹,要小弟弟,要好多小弟弟。”
长公主把荀哥儿召唤过去,搂着他问道:“荀哥儿要几个小弟弟呀?”
荀哥儿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嗯,反正要好多好多。”
这句话可把长公主给逗笑的前仰后翻的,连连点头,说道:“哎哟,好好好,就听荀哥儿的,让你爹娘啊,给你生好多好多小弟弟出来,好不好?”
“好。”
荀哥儿认真的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神采奕奕,薛宸哭笑不得,对长公主说道:“娘,您也跟着打趣我。”
长公主笑着对她问道:“对了,上回太医来诊脉的时候怎么说来着?是不是说半个月之后再来诊断?算算时候,这两天就该来了吧?”
金嬷嬷也帮着薛宸算日子呢,凑上来说道:“该是明日来的,老太君都算着日子呢。说最近她总是做梦梦见石榴,这可是个好兆头,命我记着日子呢。”
“……”
几个人围绕着这些女人家的话题,又说了好一会儿,薛宸又跟荀哥儿在院子里荡了一会儿秋千才回到了沧澜苑中。
在书房想了一会儿后,才派人去把严洛东给喊了回来,对他吩咐道:“加派些人手,盯着长宁候跟那个叫何洲的,尤其是何洲,我要知道他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严洛东奇怪的看了一眼薛宸,然后才尽职回道:“夫人,这个何洲我之前就已经让顾超去查过了,只是您没有多问,我便没有多说。”
薛宸一听果真问道:“查出什么了?你现在跟我说,务必事无巨细。”
严洛东不知道薛宸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只是凭着他做事认真,才会连这种小地方都没有放过,当即说道:
“此人字元渠,之前说过,是扬州人,他是半年前来的京城,挂在东陵书院夫子的名下,但却未交过学费,也没有去书院上过课,成日混迹香粉楼中,大概是一个月前,结交了些纨绔子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长宁候,长宁候在得知他的姓名后,对他很是恭敬,两人很快就凑到了一起,而那些纨绔之中,还有一个名叫杜锋的,他将何洲引荐给了其他人。”
听到这里,薛宸不禁打断严洛东,说道:“引荐给了李达,是不是?”
讶然的看了看薛宸,严洛东点点头,说道:“是。杜锋将他引荐给了忠义公世子李达,李达对何洲的见识颇为赏识,这些天何洲都以门客的身份,住在忠义公府之中,与李达同进同出,不过却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事情,与小厮无异。”
薛宸敛目想了想,看来这个何洲虽然混到了李达身边,但是却还没有展露过头角,所以,暂时还没有让李达重用他,对严洛东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李达最近去了哪些地方?”
“属下这就去调查,很快就能有结果。”
严洛东帮薛宸做了这么多年事情,手里早就建成了自己的情报网,他的人分布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而薛宸也每个月都会拨一笔不小的金额去他的保卫处,专供他拓展人脉,所用的方法,其实和锦衣卫如出一辙,只不过没有锦衣卫那样绝密,那样危险,他们所打探的,更多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却也足够专业就是了,因此,只要是薛宸想知道的事情,严洛东都能很快的给出她答案来,倒也不是说的空话。
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太阳还没落山之前,他就再次回来复命。
“李达近来偏好去一处私宅,那处私宅就像是之前一回,少夫人叫我去调查的那个女子一般,私宅周围皆有暗卫看守,住在私宅中之人,必为高官,也可能比高官还要高一些。”
薛宸不禁问道:“比高官还要高一些,那是什么?”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薛宸还是希望从严洛东的嘴里听得清楚一些。
“皇家子弟。因为,我在暗中瞧见过一个暗卫腰间系的明黄牌穗,那种穗子只有宫里的侍卫才会使用,而既然能出宫来,那就说明了宅中之人,必定大有来头。但我们的人毕竟只是我后来训练出来的,若是正面对上他们,必然要吃大亏,因此我便没有贸然下令去刺探。”
“既然猜到里面之人的身份,那就不可轻举妄动。”
严洛东的这个推断很在理,薛宸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凭着这些情况,薛宸几乎可以断定,宅中之人就是二皇子,而李达如今已经和二皇子搭上,并且在宫外有了接头的据点,他们在这个据点之中谈论了些什么,薛宸不得而知,并且也不想让严洛东他们继续涉险,上回刺探柳烟,差点让严洛东等暴光之后,薛宸就对他们下了命令,下回再遇见这种,能不深入就别深入,一切以能全身而退的大局为重。
严洛东下去之后,薛宸继续在书房中思量,二皇子、李达、何元渠这三个人就是后来挑动内乱的主要祸首,而如今李达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二皇子对他也还没有那样信任,而何元渠就更加别提了,连李达的信任都还没有达到,遑论是二皇子身边了,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可也是让薛宸担心的地方。
因为李达和何元渠如果要取得二皇子的信任的话,那么他们就势必要在短时间之内做出点什么成绩来才行,到底他们会做什么,才能让二皇子对他二人深信不疑,并且崇信有嘉呢?
娄庆云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薛宸眉头紧锁在书房里书写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就见她伏趴在桌面上画着山水画,自背后圈住薛宸,说道:“在画山水啊?你不是喜好画花鸟虫鱼吗?今儿倒是有兴致。”
薛宸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对娄庆云正色问道:
“你再过几天,是不是要随太子和皇上去西山行宫?”
西山上驻扎着军营,直属皇权,足有三万人之多,因此皇上对这块兵力很是看中,每隔两个月就会亲自去西山检验一番,一般来说,都是要娄庆云陪同的,这就是薛宸想了一个下午的结果,看见娄庆云,便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求证。
只见娄庆云瞪着眼睛看着薛宸,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薛宸心中一冷,暗道:果然。
拉着娄庆云走到桌前,指了指桌面上摊开的那张纸,娄庆云不解:“画的什么呀?不是山水?”
薛宸摇头说道:“不是山水,是地形,我照着西山县志上的画的,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山吗?”
娄庆云看了半天,然后才恍然说道:“看得出来。象鼻山,西山别院的必经之路,怎么突然画这个?”
薛宸深吸一口气后,探头看了看外面头没有人在,确定无人后,才凑到娄庆云耳朵旁说了一句:
“如果我告诉你,这座山几天之后会滑坡崩塌,你信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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