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庆云从宫里出来,去到大理寺衙所,准备换了衣服就回家去,却没想到会遇见在竹苑中等他的元卿,只见他站在竹林前,神情似乎有些严肃,娄庆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你等我啊?”
娄庆云对元卿说道。
元卿面上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道:“是,等你。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娄庆云眯眼看了看他,然后才指了指内堂,让他进去说话,进去之后,元卿也不坐下,就那么站在娄庆云换衣服的内间门口,娄庆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吧,什么事。”
元卿一时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说起,踌躇了好一会儿后,等到娄庆云换好了常服,他都没能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娄庆云走出来之后,见他神色有异,这才拍着他的后背说道:
“去我那儿,让你嫂子给烫壶酒,咱们俩喝一杯去?”
娄庆云这么提议道,元卿眼前一亮,说道:“若是平日自然是好,可是今日却有些不便。嫂子未必欢迎我去。”
“怎么不便?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事说事儿,我可不是你女人,愿意猜你的心思。”
元卿苦笑了一下,这才坐到了厅中的太师椅上,让娄庆云也坐在旁边,然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娄庆云,听得娄庆云也不禁眯起了眼。
“你是说,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你就经历了这种人生起伏,而且,你的妻子如今正在我府上?”
元卿瞥了一眼娄庆云,只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听得怎么那么别扭呢,不过也没有反驳,说道:“我妻子是嫂子的堂姐,她在你家有什么奇怪?”
娄庆云想想也对,看着元卿问道:“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元卿立刻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回去劝劝她,让她见我一面,给我个机会解释。”
“解释?”娄庆云狐疑的看着元卿,问道:“你是真心想和和她解释,还是只是不想再将事情闹大?”
从刚才听元卿说的那些来看,娄庆云可以肯定,这里面有自家媳妇儿的手笔,所以,他觉得还是将元卿的态度问问清楚,然后才能决定这件事要不要给他提供帮助。
元卿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我这么说,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所想的,其实并不是怎么解决这件事,当时只想尽快的取得她的原谅,你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争取过什么,家里让我读书考状元,我就去了,家里让我娶一个他们相中的女人,我就娶了,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只想和她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了她很多有趣的地方,我的棋品那么差,可她每回都能笑着跟我下完,哪怕困得不行,也不说一句。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也打算和她好好的过一辈子的,可是这件事发生了,她没有和我商量,就处理了这件事,我觉得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似乎有些转变,在我的印象中,她并不是那么心狠之人,这件事姨娘有错,我自然会处理,根本不用她动手的呀。”
“我觉得,我也许是病了,要不然怎么会和你坐在这里说这么多话呢?既明,你替我想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的话,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去让她对你回心转意?”
元卿对娄庆云这样问道,娄庆云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摊手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如果是我做出和你一样的事的话,我根本就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的。你不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对她的感情比她对我的感情要深厚,所以,我做事的时候,不敢和你似的冒险,因为我不敢承担这样冒险的后果。”
元卿似乎有些明白娄庆云说的话,低头想了想后,说道:“我现在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你这句话的意思了。可是我到底比你晚知道这些道理,直到如今快要失去了,才在这里束手无策。”
娄庆云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说了一句:
“我可以把你带去我家,只不过……我不敢保证她一定会见你。”
元卿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想通了,就算是我和你回去也没用,我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就算是见了面,她也不会听我解释,不会相信我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娄庆云见他这样子,问道。
元卿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见我,让她好好的坐下来听我说话。”
看着他似乎削瘦了很多的背影,娄庆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擅自做主管闲事,回去问过媳妇儿之后,再看这件事要怎么办吧。
回到家里,薛宸正在院子里给花嫁接,娄庆云走过去之后,接过了她手里的花铲,交给一旁的丫鬟,拉着她的手去到院中凉亭,薛宸手上有泥土,挣脱开来,说道:
“怎么了?”
娄庆云瞧着眼前的小妻子,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盯着她问了句:“你堂姐还在府里吗?”
薛宸摇摇头,说道:“不在了,早上被薛家接回去了。怎么,元卿找你了?”
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而娄庆云本身也没有打算瞒,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去找我,哭着喊着要我带他回来,我硬是没肯,想着这事儿得问过你才成。”
薛宸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横了他一眼,似嗔似怨的说道:“就你嘴甜会说话。”
娄庆云嘿嘿笑了笑,然后才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听着点指示,省得到时候给你添乱子。”
薛宸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说道:“什么指示呀!我当然也希望绣姐儿和元卿能和好啊,只不过你告诉元卿,这都是在他能保证自己今后不会再亏待绣姐儿的情况下,若是他下回再敢亏待绣姐儿,我可不是只动他的姨娘了。”
听了媳妇儿霸气侧漏的宣言,娄庆云顿时狗腿起来:“是是是,一定传达。”
夫妻俩这才搂着回了房间。
薛绣坐在灯下心不在焉的做着针线,囡囡这两天都是由赵氏在带,薛绣自觉体力不怎么跟得上,所以也不勉强囡囡过来和她在一起。
房里就她一个人,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她不希望身边有人能够看见她的脆弱,房间的窗户处突然传出了响动,薛绣以为是风把窗户吹开了,便放下针线,起身去关窗户,可是却被吃力爬进窗户的人给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却瞧见那人的脸,又将喊叫憋回了肚子里。
元卿吃力的爬进了窗户,抬头看见薛绣,脸上便讨好的挂起了笑容,等身子完全跳进房间之后,他才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外头,先前送他来的人似乎已经不在了,他转过身去,将窗户关好,然后才转身,有些局促的瞧着薛绣。
薛绣实在搞不懂,她的房间在二楼,元卿不会武功,他是怎么从二楼爬上来的,还有,这招是谁教他的?
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和他说话,薛绣转身就往内间走,却被随即赶来的元卿抱了个满怀,她像挣扎,元卿就抱得越紧,两人僵持好长一段时间后,薛绣才认命似的放弃了挣扎,元卿在她耳边轻声低喃了一句:
“绣儿,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薛绣坚强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败在了元卿的这句话上头,所有的坚持也在这一刻全都化作莫须有,元卿感觉到妻子在哭,赶忙松开了怀抱,弯下身子给她擦眼泪,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薛绣将他的样子看在眼中,这些天似乎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上和脸上都没有打理,下巴上的青胡渣让他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样。
再看他弯在自己面前,束手无策的模样,她就想笑,未免自己笑出来太不严肃,薛绣赶忙就转身往内间走去,一副不想再和她说话的样子。
元卿有些不安,忽然想起了某人和他说的话:她只要没有大声喊人,那你就有机会,一定不要放弃,跟上去,抱紧她,别管其他的,只管埋头道歉就是。
虽然对某人的这个方法表示怀疑,但是元卿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再怎么放不开也要放开了,要不然真如某人所说的,时间拖的越长,媳妇儿离开你的可能性就越大。为了挽回妻子,元卿也是豁出去了,多年来的贵公子形象尽数抛在脚底,从上面践踏而去,跟着去了内室,按照名师教导的那样,将薛绣又抱了个满怀,一番纠缠之后,两人竟就不知不觉得倒在了床铺之上。
夫妻间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问题,一般床上都能解决,而这个时候,男人的脸皮就决定了一切——摘自某人教导语录。
元卿将这句话贯彻始终,都已经好不容易把媳妇儿骗到了床上,如果他还不能借此机会和解的话,他也枉为男人了。
薛绣简直怀疑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元卿了,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就算是在房间里,也从未有过这样炙热的表现,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从来都不是这种八爪章鱼般的纠缠,而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所以,那样的情况,薛绣怎么都能应对,但一旦他换了种方式,她就真的有点手忙脚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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