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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大家皆是皱眉,便忙问秦家老三现在如何,秦家老三悲愤不已:“现在大家都在镇子口的井边,正找人捞呢!”
秦峥听此,便叫起来托雷,又让路放找了家里的绳子,一起往镇子口的井边赶去。
到了井边,才发现这里已经围了几个人,大家俱都是半夜被惊醒的,手里拿着绳子正要往井里去捞。一旁的柳儿娘以及柳儿三个嫂子都在,柳儿娘哭天喊地的,见到秦峥和路放来了,几乎要上前拉扯着拼命。到底还是她家男人理智,被秦老大一声吼,怒道:“先把妹妹救上来再说!”
救人,那该怎么救呢?此时几个人拿着绳子,绳子一头绑了筐,往水井下面送,秦家二郎正对着井口喊话:“柳儿,妹子,听到了没,你别犯傻了,赶紧抓住筐!”
可是井中水寒,井很深,水筐下去只有噗通水声,却并没有女子回应的声音。
秦家三郎一跌脚:“不好,妹妹怕是不行了!”
闻听此言,三个嫂嫂齐声捂着嘴儿哭:“哎呦,我那苦命的妹子哟!”一边哭着,其实心里在想,正好少赔一份嫁妆啊!
一旁的人,虽说往日不太看得起秦家,不过此时人都跳井里了,到底是一个镇子上住着的,于是也着急得大汗直流想着怎么救人。
混乱之中,路放走到井边,英眉深锁,
可是冬日水冷,绳子下去,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路放来到井边,往里面只看了一眼,便道:“须得放下一个人去。”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说话了,这么冷的天,里面的井水都结成了薄冰,若是有人下去,还不跟着冻个半死。况且万一上面的人绳子抓得不牢固,一个滑溜,岂不是下去的人也跟着上不来了。
柳儿娘用含泪的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谁知道三个儿子都只盯着那井口,并不说话,家里三个儿媳妇面上都有了忐忑,其中大儿媳妇更是上前哭道:“娘啊,咱家大郎小时候被水淹过,现在都不敢下水洗澡呢!”
二儿媳妇正打算说话,没想到现成的理由被大儿媳妇抢了去,一时想不起好法子,不由得掩嘴痛苦:“娘啊,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呢!”
三儿媳妇见状,不甘示弱,扯起嗓子大哭一声便要说话,谁知道秦家三郎红着脸粗声道:“一个个的丧家娘们,都别嚎了,我妹子还没死呢,我下去救她!”
三儿媳妇见此,上前拦腰就要抱着三郎不让下去,三郎喝斥道:“总不能眼看着妹子在下面不去救!”
三儿媳妇痛哭道:“都这么一会儿子了,说不得人早就没了。”
柳儿娘见此,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担忧女儿,扯着嗓子倒在地上大哭。
路放此时已经不声不响地将绳子拴在自己腰际了,他打了一个繁复而结实的结,然后把绳子另一头递给秦峥,道:“全靠你了。”
秦峥的力气,他是相信的。
秦峥就着微薄的月光望向路放,他的脸上是淡然的坚定,便点头道:“好,放心。”
他们二人,原本是可以以性命托付的。
这时候,秦家的媳妇儿和儿郎都看到了路放的动作,哭泣停止了,大家不再说话,而是以期待的目光望着路放。
路放从井边跳下,众人只听到有轻微的落水声,声音并不大。秦峥手中的陡然绷紧,她将绳子拴在了井盖上,然后自己抓住,身旁众人见此,也忙帮着一起抓住。
柳儿娘着急,便俯身叫嚷道:“找到柳儿没有。”
下面并没有回音,只有细微的水声传来。那水声细碎,惹得人越发不安。
柳儿娘以及众位柳家儿郎着急,都俯首在井盖上看,可是里面黑森森的,只有偶尔反射出一点点的水光,他们什么都看不清楚。
托雷见了,忍不住一旁小声问秦峥:“路家老弟水性到底如何啊?”别那个没救上来,又搭进去一个。虽说他和路放处处竞争很不和睦,可是到底相处了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路放真出了事儿,他也难受哇!
众人都翘首等着,忽然听到下面咕噜噜水声响起,深井之中传来路放带着回音的朗朗之声:“把绳子再放下一些!”
秦峥听此,忙解开栓住井盖的绳子,旁边秦家二郎早已拿来另一根绳子,两个栓做一个,于是又把绳子递下去几分。
于是大家又听到一阵扎进水里的声音,然后便没动静了。
众人不禁屏住了喘息,井盖边是秦峥托雷并一起拉着绳子的秦家三郎,柳儿娘和秦家二郎在旁看着,井边太挤,其他人只好凑在他们背后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功夫吧,他们又听到有水声,接着些许月光,仿佛看到里面水光波动,哗啦啦的水声中仿似有什么动作。
柳儿娘尖着嗓子问:“咋样了,到底找到了没啊!”
下面路放一边将口中水吐出,一边冒着寒气喊道:“找到了!赶紧把我拉上去!”
众人大喜,忙拉绳子。
这次拉绳子时,重量沉甸甸的,看起来真是两个人。
一瞬的功夫,上面的两个人便被拉上来了,只见浑身湿透的路放抱着同样浑身湿透的柳儿,柳儿双唇紧闭面目苍白,竟然是无半分生气。
柳儿娘痛哭着上前,一把抢过女儿:“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紧接着秦家三位儿郎齐齐围上去,叫大夫的叫大夫,帮着拍背的拍背,等妹子把水吐得差不多了,着急忙慌地要将妹子抱回家。
秦峥脱下身上外袍,将路放裹住,手指凑巧碰到路放的手指,冰凉彻骨。
秦峥低声问:“你还好吧。”
路放看了秦峥一眼,摇头说:“没事。”
当下众人也是不放心,跟着去秦家看看柳儿到底如何,老大夫很快来了,号了脉后,开了药,秦家又赶紧给她喝了姜汤等。老大夫悠悠地叹息:幸好救得及时,好歹把个命捡回来了。
于是秦家这才松了口气,大家也都要各自散去。
秦家三婶原本哭着就要赖上路放:“都怪你,要不然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会跳井!”
一旁邻居看着至今浑身湿冷的路放,有点看不下去了:“秦家三婶,还不是你今日把姑娘骂了一通,她姑娘家脸皮薄,这才要跳井的,你怎么却赖上人家?今日若不是路家伙计,怕是你姑娘命都没了吧,你竟然不感激!”
一旁秦家儿郎不说话,倒是这三郎,上前一拜道:“今日多亏了路家兄弟了。”
路放只淡声道:“乡里乡亲,应该的。”
饭庄又忙了几日,这一日是十一,轮到停业歇息,于是秦峥便开始做路菜了。她先将烧热了锅,放进清亮的麻油,待到麻油在锅中加热到了八成,则放入干椒爆炒。干椒在油中发出嗞嗞的声音,很快,略呛的浓香便扑鼻而来,散发在小院里,勾-引着每一个人的肠胃。正在擦桌子的托雷扔下抹布,不由自主地跑到灶房门口,吞着口水问:“这是又做什么呢,这么香啊!”
秦峥不言,擦了下额际的汗滴,开始放剁碎的葱花,有白的有绿色的,鲜嫩欲滴,这绿白相间的葱花儿进去锅中,迅速被煸出了香味,葱花儿特有的清香和干椒富有诱=惑力的浓香混合在一起,再再勾着托雷肚子里的馋虫。
只见秦峥又利索地将晒干的菜末放入大锅中,快速地翻炒,小包姑卖力地拉着风箱,灶膛里的火苗几乎要从灶口冒出来,火红的颜色映衬着小脸。
秦峥翻炒数下后,又娴熟地将姜、蒜、盐、糖、酱油等分别撒入,片刻之后,呛炒白菜就出来了。秦峥端来一个大木盆,将白菜放入木盆上。
托雷再也忍不住了,钻进灶房,只见那木盆里,绿色的白菜粉末失了水分后,又经过油水浸渍,晶莹剔透,饱满欲滴,宛如上好的碎玉一般惹人心动,上面隐约仿佛带了一点油丝儿,散发着干辣麻香,混合着充分煸炒出的葱香儿,几乎让人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托雷忙拿手指头捏了一点,放进嘴里,香味沁人心扉,口中白菜末颇有嚼头,吃了唇齿留香,当下连连点头:“好吃,真好吃!”
一边说着好吃,一边又要伸手再去捏来,包姑眼疾手快,上前拦截:“托雷大哥,你也太馋了!我和秦哥哥辛苦了半响,还未曾尝过呢!”说着咽下口水,自己也赶紧捏了一点来尝。
秦峥擦擦汗滴,用勺子给他们各自挖了一点放进盘子里,两个人顿时满足地捧着盘子用手抓吃起来。秦峥无奈,又只好递给他们两把筷子。
当天晚上,几个人的晚饭便是呛炒白菜干拌白粳米,散发着清香的米饭蒸得晶莹剔透颗粒分明,搅拌上有韧劲嚼劲又散发着香味的干呛白菜,那个味道,实在是让人走不动路。当天别说是托雷和包姑,便是路放,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秦峥当晚再接再厉,将剩下的白菜干全都炒了,炒好后,取来巴掌大小的陶罐,将炒菜一勺一勺地放在陶罐中,一边放一边压,压一层放一层,如此,当陶罐满时,里面竟然紧实地放了小半盆的炒菜。
秦峥又拿来裁成小块的粗布,将陶罐口部封紧扎好,扎好之后上泥,放在一旁晾晒。一个晚上功夫,十几个小陶罐整齐地码放在那里,倒是看着别致。
秦峥又去找来笔墨纸砚,着路放写了几个红字,上书“一人饭庄制”,然后用浆糊帖在陶罐上。
大功告成,她笑着对包姑道:“明日个来店里的客商,每个人都免费赠送一小盘路菜,敬请品尝。”
包姑心领神会,点头道:“我还会把咱家的路菜都放在店里摆着,谁吃了喜欢,那就掏银子来买!”
托雷闻此笑道:“小包姑人虽然小,脑袋却灵活得很,竟然了不得啊!”
包姑开始还觉得托雷是个大个子,又见他当过玄衣卫士,是抱着崇拜的心情的。可是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在托雷面前言辞毫无忌惮了,当下得意地瞧了托雷一眼,小鞭子一甩:“那是自然!”
当天秦家路菜一上桌,来往客人尝过后,纷纷赞不绝口,顿时一群人抢着要掏钱购买。有一个客人嘴馋,问了价钱后,表示把剩下的几罐子全都包了。于是后面的客人不高兴了,表示自己不能没有,于是差点吵起来,幸好有托雷上前压场,最后各让一步,见者有份,这才平息一场争端。
秦峥见此,便又进了紫茄,猪肉,玉瓜,蘑菇,虾等物,又进了香料若干,准备大肆制作路菜。
她要做的路菜共分三种,一共是炒菜类,如炒肉丁、鸡丁、笋丁等,主要是特点是油多香味浓,出门在外行旅之人,拿出来拌饭就馒头烙饼,其香味出众足可解馋,第二种是酱玉瓜,腌大头菜等类,主要特点是耐久易放且下饭,第三种则是汤料类,如把蘑菇和笋干晒得极干,用上好酱油煮培烘干,收纳在陶罐中放好,待到要吃时,滚水一冲,便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菜。
要一下子做这么多路菜,还要兼顾白日的生意,自然是人手不够,于是秦峥上街一逛,又找来两个短工,帮着一起干活。王老伯见此情景,便提议让自家女儿翠儿也过来帮忙,好歹学点东西,工钱什么的千万别提,提了就是看轻了你王老伯。秦峥见此情景,也不好拒绝,若是真不让来反而是驳斥了王老伯面子,于是只好请翠儿也来帮忙。想着等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时,提了瓜果糕点前去看望王老伯以表示感激之情吧。
翠儿虽然是个姑娘家,但是人倒是勤快,手脚也麻利,心思又细腻,着实让秦峥省了不少力气。秦峥想着,这个女子确实贤惠,便是路放看不中,若是能够在自己店里长期帮工也是好的。只可惜这翠儿一心记挂着路放,她是听说了那天路放救了柳儿的事后,越发心里把路放当个英雄看了。便是这段时间如此忙碌,那眼神也三不五时地往路放的方向瞅过去,偶尔还要试图上前搭话。秦峥叹了口气,若是她真要长久留下翠儿,怕是第一个皱眉头的便是路放。
提起翠儿,又不得不提到柳儿姑娘,要说起来这柳儿也实在可叹可悲。原本她或许只是对路放有些好感,或者是出于对母亲的叛逆才越发要接近路放,可是自从那日大闹,她被母亲骂得失去了脸面,竟然跳井去了。路放把她从井里抱了上来,她醒来后,听说这事,竟然是对路放死心塌地,每日都要来看路放。
她娘见此,到底心疼女儿,也只好暂时压下火气,任凭她去折腾,说是就当白养活这个闺女。
自打这之后,柳儿姑娘是日日登门,今日带了点干果,明日说是来店里吃点东西,后日又来找翠儿包姑玩耍。这理由都听得包姑和翠儿无奈,那无奈的眼神几乎要喊出来:别来找我啊,我没空和你玩耍啊!
那晚和路放聊过后,秦峥知道路放心结难解,也便不再为他张罗什么,想着万事随缘吧。
于是翠儿依然各种讨好路放,柳儿从旁眼红,各种来凑近乎,路放则是一声不吭冷眼以对,低头不辞辛苦地日夜操劳,为秦峥洗菜、择菜、切菜、晒菜,最后帮着烧火打下手炒菜。
有一天深夜,包姑和柳儿早已回家去了,两个帮工也回了,托雷实在困得不行睡去了,唯独路放还在陪着秦峥在那里炒菜。
秦峥忽然忍不住开玩笑道:“路大哥,这工钱是不是该给你加倍了,你这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呢。”
路放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拿着烧火棍,听到这话冷望了秦峥一眼:“随便你。”
秦峥耸肩:“话确实不能这么说,咱们店里挣的银子,我的就是你的。”
路放拉风箱,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口中道:“我说了,随便你。”
秦峥默默地凝视了路放片刻,看他被火光映照的冷硬脸庞,看了一会儿后,便又重新开始炒菜了。
其实不说也是明白的,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能够以命相许的好兄弟。
提银子,倒是生分了。
经过数日的筹备,终于在某一天,秦家的一人饭庄的柜台上,忽然一字摆开了各种颜色各种大小,贴了各种红字的陶罐,当然红纸上无一例外写着“一人饭庄制”字样。
此时秦峥做出来打头阵的炒白菜末已经小有名气了,于是新的一轮路菜一上柜台,几乎都是每人各样来一两罐,最后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抢购一空。
包姑数钱数得手抽筋,两嘴笑得合不拢嘴,对着秦峥兴奋地道:“秦哥哥,好多银子啊!”
秦峥点头笑,同时慷慨许诺:“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以后咱们还要制路菜的,制造路菜赚得的银子,路放托雷和包姑,各自占股二成,如何?”
包姑听了这个,几乎不敢相信,长大了嘴巴说:“秦哥哥,你说得是真的吗?”
秦峥抬手将她嘴巴合上:“那能有假?”
包姑还是不能相信:“可是,那是好多银子啊……”如今很多银子都是经过包姑的手,她深知以后路菜的盈利极为可观,若她能拿两成,那么……她咽了下口水,那些银子,怕是父母两个大人都未必能赚得来吧?
秦峥抚摸着包姑的勃角头:“不过包姑,我有个条件的。”
包姑忙问:“什么条件啊,秦哥哥?”
秦峥缓缓地道:“秦哥哥说了,会给你两成,便会给你两成。可是你还小,真有银子在你身上,恐怕会为你带来不好。所以秦哥哥希望,先把属于你的两成银子交由秦哥哥保管,等到你稍微大些再自行定夺如何处置,或者有相中的人家出嫁之时,那时候秦哥哥把这笔银子当做你的嫁妆,全部交给你,如何?”
包姑此时已经十岁,十岁的小姑娘家,其实也隐约懂事了。她睁大眼睛,深深地望着站在面前的秦哥哥,良久后,眸间渐渐泛出泪来,她点了点头,哽咽着道:“秦哥哥,你的良苦用心,我懂的,我都听你的。”
秦峥抬起手,为小姑娘擦去泪水,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别哭鼻子了,赶紧为秦哥哥干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