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 、 、 、 、 、
女子仿佛猛然惊醒一般,回过身,双手捧着路放的脸,仔细看了一番,终于道:“阿放,你没真得没死啊!”
路放悲痛欲绝:“是,我没死!”
女子凝视路放半响,终于哇的一声,扑在路放怀中大哭起来。
秦峥也从假山中出来,插着袖儿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二人。
两个人紧抱着哭了半响,终于,女子抽噎着停了下来,嘴里破碎地念叨着:“阿放,爹死了,娘死了,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们两个活着了……”
路放听到这话,越发将女子搂得紧了,口中安慰道:“别怕,我还活着,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话音刚落,忽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来,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生得细眉细目薄唇,样貌还算俊秀,只是凭空有几分太过精明的气儿,反而破损了那样貌。他身上只穿着平常人家所穿的靛青色布衫,头上裹了一个包巾,极为寒酸,便是身旁的玄衣卫也比他要体面几分。
这个男子此时一脸的忿恨,走上前愤力将路放推开,怒声道:“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对我的夫人图谋不轨!”
路放挑眉,冷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男子见路放虽然穿着邋遢,脸上也脏兮兮的仿佛裹了一层泥,但依稀可以看出眉眼儿生得隽秀,顿时妒火中烧,一挥袖子,高声命道:“快将此人给我拿下!”
话声一落,一旁众多玄衣护卫上前,就要捉拿路放。
秦峥正要上前,却听那被称作夫人的女子忽地挑眉怒道:“住手!”
她身形单薄病弱,可是这一怒之下,虽是弱声喝斥,竟也有几分气势,一旁的玄衣卫士皆是一愣。
女子杏目含怒,恶狠狠地盯着一旁男子,一字字地道:“谁敢动我弟弟,我就和他拼命!”
那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转首看向路放,又看看女子,脸上怒气瞬时犹如被飓风刮过的烟云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并更为迅速地挂上了笑来:“阿锦,原来,这是你弟弟,你怎么不早说啊……”说着他含笑走到路放面前,拍着路放的肩膀说:“原来你就是我那个传闻中的小舅子啊——”
话说到一半,他发现不对劲,挑眉道:“咦,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路放不言语。
女子——路放的姐姐路锦上前,拨开自己夫君拍在弟弟肩膀上的手,娇哼一声道:“死了就不能活过来吗?”
男子点头含笑:“好,活得极好。死了还能活过来,真不愧是路锦的弟弟。”
路放盯着男子,蹙眉问自己的姐姐:“姐,他是谁?你嫁人了?”
路锦听到这个,无奈叹了口气:“阿放,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陪着老祖宗和娘死了,谁知道没死,一醒来就发现欠了一屁股的债……”
男子听到这话却很是心虚的样子,忙干笑一声,打断路锦的话,亲热地拉着路放,如同拉着自己多年没见的亲弟弟一般:“路放,我呢,姓图名招财,是凤凰城第七管家,是我在刑场上救了你的姐姐路锦,她感念我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嫁与了我。”
路放以询问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姐姐。
路锦缩了缩脖子,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左转右转,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路放见姐姐不说什么,便也不再深问。
第七管家图招财见此,嘿嘿笑了下,这时候才看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秦峥,当下笑问:“这又是哪位?”
路放走到秦峥身旁,拉起秦峥的手,来到自家姐姐身边,介绍道:“姐姐,他叫秦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好兄弟。”
路锦歪头打量着秦峥,只见他脸上脏兮兮的,看不真切,只是神色清冷,双眸淡然,和路放对他的热情格格不入,再想起那个“救命恩人”的字眼,不觉有些瑟瑟的,便勉强抿唇笑了下。
秦峥倒是也不在意,挽唇回以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算是给路放面子。
图招财见此,便赶紧招待着大家要进入前面花厅之中,可是就在此时,却见一群玄衣卫士急匆匆赶来,其中一个打头的,见到路放,顿时眼睛亮了,指着他道:“七爷,这个便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人,怕是个难民!”
而就在众玄衣卫士中,有一个看着略显眼熟,细细望去,正是夜里秦峥碰到的那个玄衣大汉。玄衣大汉自然也看到了秦峥,他脸上显出异色,扭过头看向路放方向。
图招财狠狠瞪了领头的玄衣卫士一眼:“难什么民,他是你七夫人的亲弟弟!”说着又唧唧歪歪把这玄衣卫士领队好一番骂。
领头的玄衣卫士原本是想抓住路放领功的,万没想到竟然挨了当头一顿痛骂,望了望这个邋遢狼狈的所谓弟弟,再看看那个娇滴滴的第七夫人,也只好缩缩脖子退下去了。
昨夜遇到的那位玄衣大汉,跟着众玄衣卫士也要离去,走时犹自望了秦峥一眼,秦峥回以他一个淡笑。
而路锦此时不住手地拉着自己的弟弟,摸着他削瘦的脸庞,又万分心疼地看着他身上那看不出颜色又破了洞的破棉袄,泪水便哗啦落下,抱着路放好一番痛哭。
图招财从旁看得不悦,忙将自己夫人和那个小舅子拉开了。即使是姐弟,也不该这么亲密不是,他心里念叨着,嘴上却是笑得如同一朵花一般:“我已经命人在花厅准备下饭菜,不如两位先去沐浴并换身衣裳,待饭菜好了我自命人去叫。”
路放和秦峥自然应下,并谢过图招财了。
当下图招财便拉着路锦往正房那里走去,可是这路锦却是舍不得弟弟,当下真是一步三回头仿若以后再也看不到一般的恋恋不舍。
当下秦峥跟随着两位小侍女来到了客房,早有人备好了热水一桶,并大小手巾和皂角粉等物。自从逃亡那天,她就不曾好生清洗过了,甚至一直秉持着越脏越好的念头,这一路行来,身上邋遢可想而知。如今进入了凤凰城境内,想来安全了,又难得有这么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实在奢侈,秦峥将自己好生清洗一番。洗完后,她又用布将胸部重新裹扎好了,穿着图招财命人送来的靛青色布袍,又把头发像男人一样束起,用一块白色头巾包裹。
她拿起一旁的靶镜,上下前后地仔细审视一番,很是满意。要知道秦峥生得鼻子高挺,眉目如刻,又生来一股疏淡气息,即便怎么装束都没有女子妩媚之气,如今男装扮相,倒也洒脱得当,并没有任何让人起疑心的地方。
她单手放在背后,阔步走出房门,刚一出屋,便见路放正等在外面呢。抬眼望去,只见洗干净了的路放端得是一个好儿郎。斜飞的剑眉,细长冷然的双眸,削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此时他穿着一身白衣,颀长修健的身型随意地负手立于柳树之下,风起时,黑发与杨柳齐飞,自有一股不同于世人的孤傲洒脱。
秦峥不由在心里叹息,据说这位路家最年轻也是最卓然的小将军,一身白色战袍的英姿,不知道让多少敦阳城里的女儿家魂牵梦绕。如今路家虽然破败,可是路放这块璞玉,终究不可能埋没于市井之间吧。
而这时候的路放,打量着洗浴过后的秦峥,细眸发亮,走上前去道:“峥弟,你我相处多时,我竟然不曾真切地见过你的面目。如今这么一看……”
秦峥眉微挑,眸间泛起疑问。
路放唇边泛起一个温暖的笑,柔和了他略显冷硬的唇部线条,他望定秦峥,伸手含笑道:“为兄从来没想过,原来峥弟竟然是一个俊秀的美男子呢。”
秦峥听此,脸上并无悦色,挥开路放的手,只平静地道:“这个玩笑,我一点不喜欢。”
路放倒是没料到这个,抬眼看去,却见秦峥眸中冷淡,神色间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漠然和距离感。
一时之间,他心里竟然那么一慌,被挥开的手愣愣地放在那里,不知道该收回还是伸出。
图招财是过来请这两位过去花厅用膳的,远远地看着这番情景,眼珠儿精明之色忽闪着,顿时有了主意,上前笑哈哈地道:“阿放,秦老弟,这么大的风,你们两个站在这儿干什么?”
路放望了眼图招财,并没有说话,他对这个人是没什么好感,对于自家姐姐嫁给图招财的原因,他也是得慢慢询问,了解清楚才行。不管怎么说,他如今是路家唯一的男人了,对于路家这位大小姐的终身幸福,是必须负责的。
图招财丝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小舅子对自己的冷淡,上前就拉着小舅子的手,热情招呼道:“快随我过去,你姐姐已经命人备下菜肴,就等着你们了。”
路放听此,顿时肚子有咕噜噜之感,这着实是饿了啊,当下看了眼秦峥,探问道:“走,我们过去吧?”
秦峥点头。
送上门的午餐,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更何况确实饿了。
图招财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琢磨自己的小舅子上,对秦峥并没有怎么着意,如今打量了下秦峥,不由得起了疑虑。疑虑有二,一个是这少年若真是个少年,那未免也太过于清俊了,可是若是个少女,哪个少女神色间会如此清淡疏离,而没有丝毫女子的妩媚娇弱之气呢?此人实在是雌雄莫辩,太过迷离。二个是,这个少年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和自己小舅子相遇相识的?看他神色清明,遇事丝毫不乱,并不像个普通的乱世流民。如果他和小舅子相识别有目的,又有什么目的呢?
一瞬间,图招财心思千转百回,可是面上却不露出半分,只是依然笑意盎然,要拉着两位小老弟前去用餐。
秦峥却生来有种敏锐的感知力,她微一冷笑,瞥了图招财一眼。
图招财被那寒目一瞟,倒是略略惊讶,暗想我才琢磨着这少年的身份,他如此看我,难道是窥探出我的心思?可是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稚嫩少年罢了,怎么可能有这番阅历呢?
图招财嘿嘿笑了下,暗暗在心里对秦峥多了几分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