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冰冷沉重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奈央子在浴缸里泡了好久,仿佛想洗去白天的记忆。
吃完迟来的晚餐,正喝着茶时,母亲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参加篮球社的弟弟与担任高中老师的父亲,由于要早起,所以早就睡得鼾声雷动了。
“我得去给美佐绪上个香。妈,你知道她葬在哪里吗?”
奈央子与启辅已不知该如何收拾这件事了。在车站道别时,他们达成了共识——到美佐绪的坟前上香,并将自己的情感做个了断。
母亲迟疑了一会儿,将热水壶里的水倒入茶壶。
“筱田老师……还没替美佐绪下葬。”
“什么?”
个子娇小的母亲是一个很懂得进退应对、能力很强的女性。奈央子几乎从没听过母亲讲话如此含糊不清,而且,母亲也很少露出这种感伤的表情。
她拿起茶杯,微低下头,缓缓说:“筱田老师一直将美佐绪的骨灰带在身边。前几天早上我去学校时,正好遇到她,当时她才刚停好车,我经过时,看到美佐绪的骨灰坛就放在前座。她发现我看到时,竟然笑说:‘她生前的时候,我都没什么陪她,至少可以从现在开始。’听她这样说,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奈央子的胸口一阵刺痛。她想起了美佐绪的母亲——一头鬈发中掺杂白发,戴着眼镜,个性豪爽的女子。美佐绪已经不在了,但是被留下来的母亲却要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
“真是令人难过,而且我又听到了一件不想听的事。”母亲抬起头,眉头深锁。
看到母亲瘦削的颈肩,奈央子才惊觉,平常那么有活力、有朝气的母亲,确实已经老了。
“不想听的事?是什么?”
“听说她们当时吊在悬崖边很久。”
“什么?”
“就是美佐绪和另一个女孩子。听说先坠崖的是美佐绪,但她没有立刻掉下去,因为现场留有另一个女孩子努力想拉她上来的痕迹。那女孩的手掌全都是血,据说就是因为紧抓生锈的栏杆造成的。她们两人吊在那里很久,却都没人发现,最后终于力气用尽,一起掉下去了。真是太可怜了,连想生气都不知道该找谁发泄。听说另一个女孩子的父母好像要告市政府,因为管理单位长期放着这么危险的栏杆不管,必须要负起责任才行。”
奈央子觉得非常惊讶,原来祥子不是想杀美佐绪,反而是想救她?这件事完全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