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英雄孟金龙赶奔十三省总镖局去找胜英,由于他呆呆傻傻,自己又没出过远门,结果把银子花光,到饭馆吃完饭一摸兜里没钱了。傻英雄一想怎么办呢?这也对不起人家呀,干脆我叫人家揍一顿就算顶了账了,傻英雄往地上一躺就让人家打。这个饭馆的掌柜的也不开眼,向那个吃顿饭没钱算什么呢?哪儿还不交朋友?如果他要说:算了吧朋友,吃饭没带钱也不算什么,往后走到这您再把钱捎来,没钱就算了。您看这有多好,可这位偏不这么做,喝令伙计们:“给我打!打他这顿饭钱!”
这些伙计也没有一个懂事的,听掌柜的一咋呼,忙把手里的活儿放下,骑上孟金龙就打开了。打了能有半天,结果孟金龙一点都没在乎。傻英雄先闭眼忍着,等工夫长了闷得慌,把眼睁开一看正瞅着伙计们的脚趾头,傻小子就在下边挠开他们的脚趾了,把这些伙计气的,喊叫道:“哎,这小子不怕揍哇,往死了打!”
接着又抄起家什,帚扫疙瘩,擀面杖,掏灰筢、大马勺,就下了毒手了,一时之间围观的老百姓可不少了,人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就说:“为吃顿饭挨打犯得上吗?”
有的还说:“这要把人打死不得偿命吗?真是因小失大!”
按下众人议论咱且不说。这时从门口来个人,这人一看饭馆子门口围着这些人,是怎回事呢?他站到人群外头往里一探头,正好看到孟金龙挨打。他大喊了一声:
“嚄——呀!众位借借光,借借光,南方人来了。”
老百姓一回头吓了一跳,就见这位太特殊了,本来五月六月正是热时候,这位可好穿着一身皮,头上戴着大海龙的皮帽子,身上穿着老羊皮的皮袄,毛朝着外,下边穿着水獭的裤子,外边还罩着鹿皮的套裤,脚下还穿着一双毡窝。就他这套衣裳,说在中原,就是在大兴安岭北边也不带冻着的。这还不说,他鼻梁子上还挂个眼镜,左边有镜框没镜片,右边有镜片没镜框,手里拿着把一尺八寸长的扇子,一面有扇股,一面还没有,简直是个人间的怪物。但仔细一瞅,这人长的还不错,细条条的身材,黄白面孔,尖下颏,两撇花白胡,多少还有点酒糟鼻子头。老百姓往两旁一闪,这个怪物走进人丛,低头看看孟金龙,又抬头看看这掌柜的和伙计,把手中的破扇子一晃:“嚄——呀,我说你们这些人好不讲道理,你们为什么要打人哪?”掌柜的一看,山大了什么兽都有,这位是从哪来的?不但说话这味儿难听,穿着打扮也特殊。于是说道:
“啊,老先生,您不知道。这小子吃了我们的饭不给钱,所以我们才打他。”
“嚄呀,混帐王八羔子,难道你们打死人不犯法吗?一顿饭能值多少钱,要是出了人命,你们谁能担得了这责任,嗯?”
一句话把掌柜的和伙计都提醒了。“这个……。”吓得张口结舌也不敢打了。这位蹲下摸摸孟金龙还有气儿没有。哪知道手刚触到孟金龙的嘴边上,傻小子把大嘴一张,朝这位手指头就咬。把这位吓得一蹦高:“呀,属狗的,还要咬我。”
孟金龙一骨碌身站起来:“嘿嘿嘿嘿,哪来个大汗包哇,我说你怎么浑身长毛哇?我吃人家东西没钱,所以我乐意叫他们打,你管得着吗?”
这位一听可好,合着我这是多管闲事呀,瞅着傻小子不住地发笑。
“哎呀,我说小伙子,世界之上没有这样的傻事,你叫人家打就等于还了钱了吗?你什么也没得着,掌柜的也没得着什么,算了吧,谁让我这个南方人赶上了呢,我替你还了银子吧。”
这南方人说完了一伸手拿出一块银子能有二十多两,在手上掂了掂:
“我说掌柜的,这些银子够不够付账的?”
“哎哟,老先生这些可用不了,他吃了也就是一两多银子,这一大块大概有好几十两吧?”
“我这个人一向是大方的,这块银子全给你了。”
说着把银子往地上一扔。把掌柜的乐的抬头纹都开了,不住地称谢。再看这个南方人领着孟金龙走出饭馆,边走边说:
“我说小伙子,你看你赤胸袒背多不像样子,我们先到衣铺买一套衣服和鞋帽吧。”
这个人把孟金龙领到衣铺、帽店和鞋店,从头到脚给他买了一身穿上了,穿完之后领着他到澡堂子洗了个澡,把大辫子还梳了梳。别看孟金龙傻,也懂得好和坏,一看这位穿着打扮虽然特殊,这个人的心眼可真好。孟金龙咧大嘴就乐了:“嘿嘿嘿嘿,老汗包,你是谁呀?”
这老人嘿嘿一笑才报通名姓。书中代言:这位是三侠剑这套书中了不起的人物,大贼魔,欧阳天佐,在前文书咱说过,这套书上有几位特殊的人,从中就有欧阳天佐和二贼魔欧阳天佑。小方朔欧阳德就是他侄儿,是二贼魔欧阳天佑的儿子。现在欧阳德跟胜英学艺,在镖局当镖师。要说起欧阳弟兄祖籍上海人氏,所以他们说话是南方的口音。欧阳天佐和欧阳天佑自幼就练童子功,他们的老师是南岳恒山紫罗宫外七门的总门长叫邱祖胜。他们跟邱老剑客学来的绝艺。冬天练三九、夏天练三伏,不但有横练的功夫,而且练的是寒暑不侵。您没看见吗?六月三伏天他穿着一身皮袄,鼻子尖儿上连汗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种绝技呀,而且欧阳弟兄武功甚好,飞檐走壁堪称一绝。这哥俩个,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尽做好事了。在武林之中要提起大贼魔和二贼魔来,无不胆战心惊。
这哥俩都学能耐,后人怎么办呢?童子功不许娶妻,那不就断了香火了吗?后来他父亲把他哥俩叫到跟前,说:“你们其中一个练童子功可以不娶媳妇,必须有一个不练童子功的,为的是给咱欧阳家传宗接代。”这哥俩一商议,谁娶媳妇呢?老大也不同意,老二也不同意,最后他爹给出个办法,让他俩抓阄儿。弄两张纸条,一个长的,一个短的,谁要抓着这长纸条谁就娶媳妇。结果让欧阳天佐抓着这长的了,但是这个欧阳天佐心眼儿多,把这长纸条分成两半,结果剩下那一半就更短了。欧阳天佑上了当,按他父亲的要求就娶妻生子,得了个儿子就是欧阳德。
因此欧阳天佐至今还是一个人生活,纯粹的童男。这一次欧阳天佐是赶奔镖局去看三哥胜英,路过此地,正好巧遇傻英雄孟金龙。他挺喜欢这傻小子,一打听才知道他是九头狮子孟凯的儿子,也去找胜英,这就太巧了。欧阳天佐跟孟凯也是过命的交情,拿孟金龙就当成自己的孩子,他带着孩子找胜英,这才找到莲花湖。
爷俩儿往水面上一看,灯光闪烁,战鼓如雷,打得正在激烈,知道胜英在里边呢。想雇船还没有,怎么办?孟金龙一看见水,他大嘴一咧乐开了:“嘿嘿嘿,这有什么难的,我跳水就过去了。”
“啊呀,孩子你会水吗?”
“太能了,我在水里能睡觉。”
其实傻小子说这话一点都不夸大,他的水性惊人,有个绰号叫海底金鳌,您听这个外号就知道他的水性好坏了。他在澎湖经常到海里去洗澡,什么黑水洋,白水洋、七大洋、珍珠洋那水够多深,水流够多急,他都毫不在乎,何况这小小的莲花湖哇!说完了一个猛子跳进水中,把欧阳天佐撇到岸上了。
您别看欧阳天佐那么大的能耐,就是不会水,按下大贼魔咱不说,单表傻英雄孟金龙,一个猛子就来到了战场,一探头正好遇上金头虎贾明,这就是以往的经过。等大家把他从水中拽上来,一瞅这条大汉,身高过丈,膀阔三停,姜黄的脸膛,浓眉大眼,四方大脸盘子,后背背着紫金摩云杵,屁股上还挂着龟背五爪驮龙抓,真是天神降世一般。贾明翻着小母狗眼就问:“嗳,我说大小子,你叫什么名啊?”
孟金龙一低头,瞅着贾明嘿嘿一笑:
“小小子,我姓孟叫孟金龙啊。”
“你爹是谁?”
“我爹就是九头狮子孟凯,老孟头。小小子,你是谁?”
“我乃金头虎贾明是也!”
“唉,这个名好哇!”
“大小子往后咱俩交朋友得了。”
“嗳,我也正想交个朋友呢,嘿嘿。”
众人掩鼻而笑,心说这叫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傻东西凑到一起有多近乎哇!众人在这笑咱不说,单表贾明,就问孟金龙:
“我说大小子,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奉我爹之命来找我三大爷胜英。”
“你认识胜英吗?”
“不认识。”
贾明往船上一指:
“你看看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我三大爷,你过去找他去吧。”
“是呀,他就是我三大爷呀?三大爷——我找你来了。”
一个猛子孟金龙跳到水里去了,在水里边一晃身就到了战台附近,双手扒住栏杆他一纵长身跳上来,满身是水,来到胜三爷面前赶紧跪倒:
“三大爷在上,小侄儿给三大爷磕头了。”
胜三爷一看不认识他,问道:
“孩呀,你是谁?”
“我叫孟金龙,有个绰号叫海底金鳌。我爹是九头狮子孟凯,我爹说了叫我找你学能耐,教给我本领,供我饭吃。我走半道钱花没了,裤子衣服也都没了,后来趴地下叫人打,正在这时候来个老贼魔,身穿皮袄毛朝外,他把我救了,又给我买的衣服才把我领到这来。”
这番话跟外语差不多少,一般的听不懂,但是胜三爷仔细一分析听明白了,他说的那穿皮袄的不是欧阳天佐,就是欧阳天佑。胜英大喜呀,闹了半天这就是我孟二弟的孩子。
“金龙赶紧请起。”
“是了。”孟金龙站起来瞪着大眼睛往船上看着,正好看见金锤无敌将韩忠。韩忠的个头也不小,孟金龙看着他直笑:
“他手里拿两把王八锤,他在那装什么凶啊?三大爷您先回去歇一会儿,把这小子他娘的交给我了。”
“孩子你能行?”
“三大爷你放心,我这能耐是大脑袋老师教给我的,一点事都没有。”
孟金龙说完了从背后拽出紫金摩云杵直奔韩忠。胜英也真累了,这才回了小船给孟金龙观战。单说傻英雄晃宝杵来到韩忠面前搂头就砸,韩忠不知是怎么回事,用单锤往上一挂,飞身形跳出圈外,喝道:
“呔,傻大个子,你是什么人?你跟胜英是什么关系?”
“那是咱三大爷,我是他侄儿,你是我孙儿。”
韩忠气得一拨楞脑袋,心说这是什么辈,乱七八糟的,怎把我也掺到里头了。
“好小子,你不傻装傻,不疯装疯,尔拿命来——!”
“嘡啷啷”把双锤往一起一碰,半空中放出一道火光,打踮步他跳到孟金龙面前,举双锤就砸。孟金龙一看着打仗,眼睫毛都乐开花了,再看他骑马蹲裆式往船上一站,单手合紫金摩云杵往上一架“开!”摩云杵正碰到金锤上,把大锤掂起来能有四尺多高,好悬没飞了,把韩忠给震的“蹬蹬蹬”往后倒退了能有七八步,身子一侧,几乎摔倒。
“哇呀呀呀,好大的劲儿!”
“我还没使劲呢,劲在后头呢,小子你看杵!”
孟金龙蹦起来抡杵就砸。韩忠架双锤往上就搪:“开呀——”“嘡啷啷”三件兵刃又碰在一起,把傻英雄的大杵颠起来能有二尺多高。再看韩忠一屁股坐到船板上,把这小子震的头发懵,眼发花,两臂酸麻,虎口出血。韩忠这才知道今天遇上了大力神,勉强站起来,咬牙关又战孟金龙,两员猛将,来来往往就杀在了一处。在两边观战的人看到这种激战无不惊骇。但说宝刀大将韩殿奎,实指望叫韩忠上去砸死胜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孟金龙,不但给胜英解了危,看这样子还占了上风,时间长了,侄子韩忠不是他的对手,赶紧对韩孝说:
“孩呀,你哥哥有点敌不住了,你还不过去替换于他。”
“得令!”
韩孝手提双锤点手唤小船他蹦上去,小船把他送上中央战台,等小船靠到大船帮上,韩孝扒着栏杆上去,高声喊喝:“呔,哥哥你连打两阵有点累了,小弟前来替你!”
说着话抡双锤就上去了。韩忠一听是兄弟的声音,心中高兴,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贤弟,这小子力气可够大的,多加谨慎。”
“哥哥,你放心吧!”
这小子来到孟金龙面前,傻英雄往后退了两步睁眼一看:
“哎呀,又来个大个儿,也拿个王八锤,来来来咱俩比比高低。”
这韩孝乃莲花湖第二位猛将,手中拿的是压把懒龙锤,左手七十八斤,右手八十斤,两柄大锤加到一块是一百五十八斤哪,这种兵刃一般人是拿不动的。韩孝仗着有力气,往上一纵,抡锤就砸。傻英雄毫不畏惧,拿摩云杵往外一撩:“去你娘的吧。”
把韩孝的锤崩起老高,好悬没撒手哇。韩孝就觉着胸膛发热,两肋发涨,眼前发花。
“哇呀呀呀,好大的劲儿,来!”
抡锤又砸,孟金龙又往上一架,半空中像打了个霹雳似的,两员猛将全都往后退了三步,然后二员猛将就战在一处。
他们俩这一打可真有意思,都不会使巧招,都是兵刃碰兵刃,实打实凿哇,叮叮噹噹直响,让人看了无不惊骇。这时候韩忠已经上了小船回归本队,站到宝刀大将韩殿奎的身后不住地喘粗气。
韩殿奎一看,韩孝也不能取胜,一点手把韩勇、韩猛叫过来
“你们哥俩还看着干嘛?还不上大船替换你二哥,两个人打他一个。”
“是。”
两个小子登上小船飞奔中央战台,两个人弃了小船来到大船之上是哇哇暴叫:“二哥,你也够累得了,我们哥俩来替换你来了。”
说着话晃大锤往上就冲。此刻韩孝也是够累的了,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一手擦汗,一手提锤,站在一边给三弟四弟观战。
单说韩勇、韩猛来到孟金龙面前并不搭话,一个晃镔铁压油锤,一个晃人面赤铜锤,四柄大锤一起奔金龙砸来。孟金龙咧着大嘴一笑:
“嘿嘿,又来俩小子都拿着他妈的王八锤,我说这么打也没意思,最好你们四个人都过来,我也不怕!”
说着话“咣”把锤给崩出去,一猛战二猛,三个人就杀在一处。好一个孟金龙真好像下了山的猛虎,出了水的蛟龙,力敌二猛毫不畏惧,另外他这劲儿也太大了,打了这么半天就不知道累,把莲花湖的人全给震住了。战了二十多个回合,还没打过孟金龙,这两个小子就冒了汗了,莲花湖的贼寇无不吃惊,别人看着还差点,就气坏了震八方林士佩。林士佩一边观战,一边暗想,我跟老匹夫胜英有解不开的仇疙瘩,如今胜英未灭,他又增添了左膀右臂。就拿这孟金龙来说,这小子是一员猛将啊,要留着他在,就是我的一个硬敌,成了我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林士佩心眼很多,开始的时候他没敢过来,在一旁看二猛双战孟金龙,大概这傻小子的体力也消耗得不大离了,不如趁热打铁,我一镩结束了他的性命。林上佩想到这冲韩秀一抱拳:
“大寨主,林某不才,愿会孟金龙!”
韩秀点头。林士佩这才点手唤船,把自己送到大船之上,手中平端分水狼牙镩,高声喊喝:
“呀——呔,韩勇、韩猛二位武艺果然高强,你们到下边喘喘气,林某来也!”
二猛闻听此言跳出圈外,一个个累得吁吁直喘,冲林士佩一抱拳:
“林寨主,您受累了。”
他们坐船回归本队,咱先不说,单说林士佩迈着方步来见傻英雄,用大镩一指:“呔,你就是孟金龙么?”
孟金龙傻乎乎地笑道:
“嘿嘿嘿,又换来一个,这回不使王八锤了,使个大锤子,我说小子你是谁?”
“我乃莲花峪大寨主震八方林士佩。”
“啊,你叫什么佩呀,我管你是谁呢,反正来了我就不能叫你回去,小子接杵。”
孟金龙抡杵就砸,林士佩横担铁门栓往外一架,两件兵刃碰在一处,“嘡啷啷”把林士佩震得倒退一丈多远,好悬没摔倒,原以为这傻东西的体力消耗得不大离了,没想到他的劲儿还这么大,这可要多加谨慎。想到这拧镩,分心就刺。孟金龙横杵一拨,“嘡啷啷”把林士佩震得就地转仨圈,好悬没把大镩扔了,就觉得两臂发麻。第三个照面他抡大镩往下一砸,孟金龙使了个海底捞月,“去你娘的吧。”“嘡啷啷,悠——”把林士佩的大镩崩在半悬空,飞起来有十几丈高,头朝下就落入水中。林士佩一抖手,妈的妈,我的姥姥,这位的劲儿怎么这么大?我在旁边看时还不觉怎的,容这等一动上手我才深有体会。
林士佩为了大镩,一个猛子跳进水中捞自己的兵刃去了。孟金龙连胜五阵精神抖擞,他一看没人跟他打了觉着挺难受,一想,我自己练吧。“呼呼呼”把大杵舞的直挂风。贾明一看咧嘴乐了,双手拢着嘴喊道:
“哎,大小子——。”
“什么事小小子?”
“你留着点劲吧,一会儿还得打呢。”
“小小子你放心,我这劲用不完,有的是呀——。”
这两个人在这唱开对台戏了。单说万丈桃花浪小帅韩秀,一看孟金龙力胜五猛,不由得心中不悦,赶紧把令字旗交于身旁的中军官,闪掉百花袍,吩咐一声:
“众寨给我观敌,待本帅会一会他。”
韩秀亲自出场了,当兵的用一只莲花小舟把他送到中央战台。再看韩秀离着战台还能有一丈八尺多远,他双脚一点船头,平地升空,使了个燕子钻云式,“嗖”的一声,就飞上了战台,双脚沾地,声息皆无,两旁的人看了无不喝彩。
韩秀迈步来到孟金龙的面前用手一指:“孟金龙啊,你连胜五阵,脸也露足了,你下面休息片刻,赶紧替换别人。”
孟金龙低头一看,面前站着个漂亮小伙儿,头上戴着虎头巾,虎嘴张着,从里面吐出一朵七彩荷花,荷花上还有五个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书中代言:这五个字是仁,义、礼、智、信,孟金龙再看这位身着一身短靠,上绣团花朵朵,腰刹大带,细条条的身材,五官相貌长得十分俊俏,怀中抱着一对钢刀。看罢多时,孟金龙一笑。
“我说小伙儿你是谁?”
“我乃总辖大寨主万丈桃花浪韩秀是也!”
“你是大寨主哇,甭问你比那几个小子都强。那几个小子又使王八锤,又使大锤子,就你变样了,使修脚刀。”
韩秀一听像话吗,有使修脚刀打仗的吗?
“呔,孟金龙少要胡言,还不退了下去!”
“我退个屁呀,你要把我赢了,我就退,赢不了我哪也不去,你看杵!”
孟金龙蹦起来用杵便砸。韩秀闪到一边,甩左手刀压摩云杵,右手刀使了个顺水推舟奔孟金龙的咽喉便砍。孟金龙赶紧收杵一立,把刀给架住,二人接架相还战在了一处。这回打的跟方才不一样了,方才是猛将对猛将,打铁的遇上打铁的了,真打实凿,韩秀不这么打,他知道孟金龙有把子力气,凭自己的双刀不敢碰人家的紫金摩云杵,只能用巧招胜他,所以韩秀使了五个字,缩、小、绵、软、巧,完全用巧招赢他。
韩秀是真有功夫哇,快似猿猴,身如闪电,滴溜溜身形转动,两把钢刀上下飞舞,众人见了无不喝彩。单说孟金龙这小子是有把猛劲儿,但是砸韩秀他砸不上,有劲没地方用去,把猛英雄急的哇哇直叫:“好小子你怎不碰兵刃?好小子你怎不叫我砸,看杵、看杵……”
连着就是十八杵,结果也没杵上,两个人战了能有八十多个回合没分输赢。韩秀一想在船上战他恐难取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孟金龙你先等等。”
“小白脸,你怎不打了?”
“孟金龙咱俩换个方式,到水中较量你看如何?”
“哎呀,这招可太好啦!我就乐意到水里打!”
“砰”孟金龙先跳下去了。韩秀为什么出这个主意呢,因为自己水性精通,不然的话怎能叫“万丈桃花浪”呢?韩秀的水性太好了,自幼学会了分水、踏水、踩水、在水里换气,在水里休息,在水里还能睁眼,因此他才出这个主意。一看傻英雄跳入湖中,韩秀不怠慢,命人把包裹取来换好水饰衣靠,再看韩秀就变了样子了,头上戴分水鱼皮帽,月牙莲籽箍,两把钢刀嵌到上面,身穿水衣,鹿筋掐口一点也不带露水的,腰刹板带,足蹬鱼皮靴,周身上下收拾好了,手持钢刀跳进水中。这时孟金龙正在水里等着韩秀呢,再看孟金龙上身不住的晃动,手中晃着宝杵“来来来,小白脸,我在这哪!”
韩秀一溜水线冲到孟金龙面前。“嘿”双刀往前一递,孟金龙用大杵往外一撩,韩秀抽刀扎他的下身,孟金龙左腿一甩“哗——”在水里边一翻个,结果钢刀走空,两个人就展开激烈的水战。大伙光看过旱战,还没看过水战,这两个人打得太精彩了,时隐时现,有时把脑袋露出来打几招,有时两个人沉入水底在水下打,韩秀在水里能睁开眼睛,孟金龙也能睁开眼睛;韩秀在水里能换气,孟金龙也不例外,这俩人这一打真叫“针尖对麦芒”了,又战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败。
咱单说林士佩,他在水里拣起自己的狼牙镩已经回归本队。他跟宝刀大将韩殿奎并肩站在船头观看,一边看着,他俩一边嘀咕,林士佩不住地摇头叹气:
“老爷子,我看今天咱这个仗占不了便宜。”
韩殿奎也有同感。问道:
“林寨主,那你说得怎么办呢?”
林士佩说:
“孟金龙这小子太猛,但,凡是这样的人都缺个心眼儿,应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咱们得想个对付的好办法。”
韩殿奎就问:
“林寨主,计将怎出?”
意思是问你有什么好主意呢?林士佩说:
“这么办吧,现在他俩在水战,您老人家是不是吩咐一声让弟兄们拉个大网,把孟金龙罩到网里头,把他生擒活拿不就完了吗?如果孟金龙一被消灭,就等于失掉胜英的左膀右臂。”
“对,好主意!”
韩殿奎把韩勇、韩猛、韩忠、韩孝叫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这四个人转身准备去了。他们找了四十个水鬼,水鬼就是水下的喽罗兵,因为他们的水性好,因此号称水鬼。让他们取来一面大网,其实这网就是捞大鱼的。一人抓住一头,秘密的潜入水底,就来到了战场,把这大网的口就张开了。
韩殿奎看一切都准备好了,在船上就喊:
“大寨主,寨中有事请你回来!”
紧接着收兵的串锣响开了,韩秀信以为真。心中纳闷,寨里能出什么事呢?难道是胜英的余党潜入大寨捣乱不成。他心中一一慌,虚晃一招一转身“哗——”往回就走,这网当然不能兜他了,韩秀过去,孟金龙就到了。孟金龙打得正高兴呢,眉飞色舞,津津有味一看对手不打了,抹头回去了,孟金龙心里这个不痛快呀:
“哎,我说小白脸子,你怎不打了,回来呀,咱俩再打一会儿!”
双脚蹬水他就追上来了,他这一追正中了人家的诡计,孟金龙没注意,一头钻进网里去了,韩忠、韩孝、韩勇、韩猛一看计策成功了,吩咐收网,把网口一系,把孟金龙就兜到里头了。这四十个人,回到大船上,从水里头上来,吩咐一声:“往上拽!”有辘轳把摇起来,“嘎吱吱吱”把大网拽出水面,再看傻英雄孟金龙,在里面缩成一团动转不能。闹了半天这种网叫绝户网,一个网眼儿上有一把小钩,您说这一大面网得有多少钩哇,那钩都是活的,只要一碰这钩动弹,抓住什么是什么。如今孟金龙从头至脚浑身上下有上千把小钩把他牢牢地勾住,所以他动转不能啊。这阵儿已把大网拽到船上,韩秀也回来了,这才知道是一计。
韩秀一皱眉,问各偏副寨主:
“这是谁的主意?混帐,不经我的允许竟敢暗箭伤人!”
宝刀将韩殿奎脸一红。
“韩秀哇,这是我跟林寨主想的法,你别生气,想跟你商议已经来不及了,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办法。”
韩秀一看其中有三叔的成份,心头不乐意,嘴里说不出。
“三叔,你打算怎么办?”
“哎呀,大寨主这还能留客气吗?把这小子捞上来,就把他乱刃分尸,来呀,把他给我剁了!”
喽罗兵各拿钢刀往上一闯把孟金龙就包围了。
“这网咱也不要了,咱就下手吧。”
“咔咔咔”这阵剁,结果剁半天也没剁动,他跟金头虎贾明一样,浑身都是横练,善避刀枪,喽罗兵震的手腕子都痛了。
“我说老寨主,这位太硬了,有点剁不动。”
“哎哟!”韩殿奎一拨棱脑袋。
“这小子真是个怪物,剁不动没关系,横练就怕火烧。来呀,快用铁索把他给我缠起来,抬到寨中用火焚化!”
傻英雄孟金龙算落到后娘手了,金银铜铁八大锤往上一闯,拿着铁链子,把孟金龙缠的是左一扣右一扣,绑个溜直,连网带人带兵刀整个就抬奔后寨,这些事胜英他们在船上看得是清清楚楚。胜三爷在船上急得直跺脚:“金龙啊,你命休矣!”
胜英一想金龙刚出世就惨遭毒手,将来我看到他爹孟凯我可怎么回答?这孩子漂洋过海就是来找我的,他爹把孩子托付给我了,结果还出这么当子事,我有何脸面见人哪!
胜三爷真急坏了,命令小船把他送到战台之上,老英雄高声断喝:
“叫韩秀过来搭话!”
这时韩秀已把水饰衣服都脱了,一听胜英指名点姓叫自己,这才上小船又来到中央战台,怀中抱着双刀跟胜英搭话:
“老明公,你叫我何事?”
“呸!韩秀你外君子内小人那,打仗讲的是真功夫,一枪一刀,一拳一脚把谁胜了那才叫武艺精通,败了也没关系,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但不应该用暗箭伤人哪?就冲你万丈桃花浪小帅韩秀,张嘴讲的是孝、悌、忠、信,闭嘴说的是礼、义、廉,耻,就连你的帽子上都带着五个字,仁、义、礼、智、信,你这几个字怎么解释?就拿方才的事来说,是你提出来的要跟孟金龙水战,那个孩子这才满口应承,要论水性高低你把孟金龙治于死地,我胜英也没二话。你可不应该暗设巧机关用大网把孟金龙活拿,你这不是小人之辈吗?韩秀哇,你在称万丈桃花浪,真叫老朽可发一笑。”
韩秀的脸“腾”就红了。
“老明公,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是我三叔和林士佩背着我定下的,请老明公谅解。”
“韩秀,我也相信不是你的主意,但是把我们的人抓住,你应该怎么办?你若能听老朽的,赶紧把孟金龙放回来,你我二人分上下论高低,今天咱们俩来一决战。”
韩秀一笑:“老明公,你这话说晚了,恐怕这会儿孟金龙已被烧成灰了!”
“啊——”
把胜三爷急的,这才知道他们要活活烧死傻小子孟金龙。可是事到如今,手大捂不过天来,胜英再能耐也不会分身法,能飞到寨子里去救金龙吗?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凶多吉少,因此胜英恼羞成怒,把掌中宝刀一晃:
“韩秀既然如此,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要给孟金龙报仇雪恨!”
胜英跳起来就是一刀。胜英打仗从来不先动手,对别人总是礼让三分,今天这是破例,由于他心里边太难过了,觉着对不起孟家父子,故此先动手。
韩秀也觉着有点内疚,这件事摆不到桌子面上,只好硬头皮接招相还,大战昆仑侠。两个人三把刀绞在一起,身形晃动,杀的是难分难解,要说昆仑侠胜英掌中这把紫金刀,威震武林,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韩秀这把双刀也受过名人的传授,招法精湛,所以两个人一打,一时半会儿绝难分出上下,两旁的人全都瞪眼在这观着战,究竟鹿死谁手,还不敢下最后的决定。
单说韩秀跟胜英斗到五十多个回合没分出输赢,心里暗自着急。心说胜英真是好样的,别看年近花甲,气血衰败,可是打起仗来如同猛虎,我韩秀二十几岁的人哪,我都赢不了他,可见胜英真是英雄也!韩秀打着打着,忽然机灵一动想起背后背着的十二只月牙镖来了,心说都说胜英镖法打得最好,今天我要试他一试,今天他要能躲过我这月牙镖,那我是心服口服,要是躲不过去,那就是该胜英丧命啊!想到这韩秀打着打着冷不防“嗖”跳出圈外,把双刀交到单手,探右臂拽出月牙镖,就要镖打昆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