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三山萧杰,带着儿子塞北观音萧银龙,爷俩个双战玉王张其善。就在飞虎关前展开了一场凶杀恶斗,别看爷两个双力夹攻,但是也不是张其善的对手。就见玉王根本就不费力,一边打着,一边还直笑,没拿萧氏父子当回事。啊呀,萧杰一看完了,今天我们是肋生双翅也难逃走。不表他们爷俩着急,单表车上的哥六个。
贾明把网撩开,往外一看,就知道形势不妙。“唉,我说各位呀咱们别在里边装大蒜了。萧家父子完了,咱们也得叫人家拽出来。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咱们就冲出去得了,好帮助萧家父子。不然的话,咱们是谁也好不了。”黄三太本来不同意,现在一看不同意也不行了。贾明说得确实有道理。哥六个在车里头商量好了,“亮家伙,冲”,“刷啦”一声,六个人往上一拱,把身上的大网拱落,各拉家伙,“噌噌噌”就跳下大车。
黄三太高声喊喝:“张其善休要欺人太甚,黄三太在此。”贾明把小辫一晃:“唉呀,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铁霸王在此。”欧阳德把烟袋一抡,“啊呀,我小方朔在此。”张七、李昱也喊。杨香武把小片刀一晃:“赛时迁的杨香武在此。”六个人一露面,整个飞虎关前就开了锅了,“哗哗哗”,大伙一瞧,你看看,真叫玉王猜着了,这六个奸细果然在车上,看来咱们没白费劲。张其善一看这六人,晃宝剑,打垫步跳出圈外:“萧三爷这怎么解释,你不说没人吗?这六位从天上掉下来的?”萧三爷脸一红。事到如今,也就得豁出去了。三爷一乐:“不错,是在我车上呢,人是我救的。方才我跟您说那些,都是欺人之谈!”“哈哈哈,萧杰呀,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这可讲不了。对不起,过去咱俩的交情,从现在开始,是一刀两断。你就是我的仇人,有你就没我,有我就没你。一会我把你们抓住,斩尽诛决,回过头来我领兵血洗萧家寨。我一个都不剩。这可不是我张其善心狠,这是你自己找的。”他正说着话时,哥六个过来了,贾明把小辫一晃:
“三叔喂,多谢你们爷俩帮忙。您往旁边闪闪,把张其善交给我了。”
萧三爷一点都没怪哥六个。他知道由于情况的变化,这几个人,出来不是不对。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但是,萧三爷也捏着一把汗哪,今天我们爷八个能不能出得去。要想闯出重围,也是比登天还难那,老头子往旁边一退,告诉贾明多加小心。这个贾明,这胆子有时大,有时候小。要大的时候,掏出来比西瓜还大;要小的时候比芝麻粒还小三圈。现在呀,他又上来胆大了。贾明也看出来了,今天哪,要不豁出一条命去,想要逃走,谈何容易。所以,他把掌中三棱镔铁杵一晃,腆着草包肚子,晃着罗圈腿,到了张其善面前:“唉呀,你挺好哇。”
张其善一看又是这个丑鬼,大闹我的银安主殿,用砖砸伤我十好几个人,这小子是最可恨不过了:“丑鬼,你可是贾明?”
“唉,对了,一点不错。咱爹,就是消息大王、钻云太保贾斌久。咱兄弟叫贾亮,在下我就是贾明。我说:张其善哪,你装什么英雄,你逞什么威风,不用别人,就是贾大爷一怒,就我一个人把你们都收拾了。你瞅瞅你今天,领兵带队把我们包围了,还要搜我们。你认为我们怕你吗?你想错了,因为我三叔这老头挺好,我们怕连累他,所以在车上藏着没露面。要不顾全萧家父子,贾大爷早出来跟你玩命了。张其善,过来过来,今天我试一试你有什么能耐,我要跟你大战八百回合。”贾明说到这,把镔铁杵一晃,“呼呼呼”自己先练了一趟。
张其善气急败坏,晃大宝剑就过来了。叫道:“丑鬼,哪里走。”“唰唰唰”剑光闪烁上下翻飞,和贾明战在一处。贾明施展的是翻天三十六杵。要说贾明,也不是一点能耐没有,不过他这功夫不归路。本来人家红莲罗汉弼昆教给他三十六路镔铁杵,他也不认真学,丢头忘尾巴,他能记住那么二十来招吧。用的时候他也不按套路使唤,想怎么使就怎么使。因此,就是一个乱抡乱扎呀,张其善还真叫他忙活住了,十几个回合没分输赢。
张其善心想,难怪这丑鬼说大话,真有两下子。想到这,他使了个拨草寻蛇,“啪”一剑点贾明的咽喉。贾明用镔铁杵往外一撩,上了当了。张其善手一翻,剑尖奔下,往下边来了,直奔贾明这草包肚子,就听“嘣”的一声,正给捅上。把贾明震得身子一晃,“噔噔噔”往后倒退了几步。贾明低头一看,“唉哟”挺好的衣服给扎个眼。肚子上只点了个白点,没事。“唉呀!”张其善一看这小子会金钟罩铁布衫呀,怪不得他这么横哪,刀枪不入。“哇呀呀”二次摆宝剑往上闯,五六个照面,张其善反手一剑,“咔嚓”砍贾明后背上了,把衣服剁了个口子,身上是一道白印,照样没砍动。这位是皮硬肉厚,煮不熟,蒸不烂哪。
贾明“哈哈”大笑:“张其善哪,今天遇上我,你算倒了霉了,拿命来!看杵、看杵、看杵。”他晃着罗圈腿,一个劲地往里凑合。张其善明白,象这种功夫,有三个地方他护不住。头一个就是眼睛,我把你眼睛给你捅瞎,就把你金钟罩铁布衫给你破了。第二是肚脐,只要我扎中你就活不成。第三是粪门,那练不了。有这三个地方在,你贾明就跑不了,“唰啦”张其善把招术一换,奔他的三个致命要害。贾明拿着镔铁杵紧拨开。可正在这么个时候,就听见西北方向,有人高声喊喝:“贾明,还不给我退下,老朽来了。”这嗓声跟洪钟一样,“嗡嗡”带回音的。飞虎关前的军兵一阵大乱,全都甩脸观瞧,就见从外面,蹿进一个老者来。这老者使了个功夫叫燕子三超水,轻功提纵术。他为什么使这种功夫哇,围的人多呀,他让别人闪开,别人能听他的吗?所以,从大伙的头顶上飞跃而过。就见这位,身子在空中悬着,左脚一蹬右脚的脚面,“嗖”一丈七八。眼看掉下来了,右脚又一蹬左脚的脚面,“嗖”又往前蹿了一丈七八。就这样三蹿二纵,就跳进了重围。借着灯一看,这老头长得漂亮:头戴杏黄色鸭尾巾,顶梁门镶着块美玉,一块黄绫子包头。上身穿古铜色短靠,胸前勒着蓝色十字拌,五彩丝编大带刹腰。蹲裆滚裤,四喜快靴。灰缎色英雄大氅闪下来,圈了个麻花形,在身子上一披。身背刀鞘,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鱼鳞紫金刀,斜挎镖囊。面如银盆,五官端正,花白胡须,飘满胸前。二目一瞪,向两盏明灯似的。震三山萧杰、哥六个一看“哎哟”一声,来者非是旁人,正是神镖将、胜手昆仑侠胜英,胜子川。
贾明跳出圈外,“唉哟,我的三大爷,您这是打哪来呀?这些天可把侄儿我想死了!”
三太、香武、张七、李昱大伙全都扑过去,跟胜英相见。书中代言:胜英能有十几天没见面了。上哪去了?在前文书中咱们说,胜三爷夜探莲花湖,要擒拿盗宝的三鼠。结果出了事。胜英都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因为没进过莲花湖,对里面的地理、地点、消息、埋伏一窍不通。胜三爷想得挺好,我找找中平大寨,听听他们暗中谈话,好找三鼠的下落。还没等到中平大寨,刚刚到巡捕寨,胜英一看,前面有所宅子,里边点着灯,胜三爷在墙顶上一斜身,“唰”就纵身上房。哪知这房子是假的,你晚上看,跟真房子一样。胜英刚往房上一趴,“咔叭”一声,机关就开了,整个把胜英从房上就掉下来了。下头是个无底的深坑,坑里头埋的都是尖刀,尖都朝上。人要摔到那上还能活命吗?胜三爷一看不好,“唉哟!”舌尖一顶上牙膛,往上一提气,在空中翻了个元宝式的跟头,往横下一翻,把墙给抓住了。仗着这坑里面这墙壁高低不平,胜英手上又有功夫,“啪”使了个吸力,抠住了墙,身子就挂到了壁上。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三爷就觉着凉气吸腿,心说完了,往上一看,微微有一点亮光。就在这么个时候,就听顶上的串锣响了:“嘡啷啷,嘡啷啷”,“有奸细了,抓住奸细了。”
喽兵出动了,灯光一闪,把钩杆子伸了下来了,在里面瞎划拉了。不管你是哪,钩住好往上拽,胜三爷心生一计,一翻腕子“扑”抓住两个钩杆子,顶上的人觉着挂上了。往上拽,狠劲往上一提,就把胜英在底下给拽上来了。三爷到了上面把紫金刀一晃,杀散喽罗兵,转身就走。“唉哟!”这喽罗兵就喊上了:
“了不得了,来飞人了。”“有人夜探莲花湖。抓住他呀!”“嘡啷啷”又开弓,又放箭,那么大的昆仑侠,也有点懵了。因为到莲花湖他转向了,不知道东西南北,也不知从哪进的岛,也不知该由哪条路出去?就这样东一头,西一头的瞎撞。正在走投无路之时,对面黑影一晃,闪出一个人来,不容分说,“砰”一把把胜英胳膊抓住了就走。
“老爷子,您跟我来!”胜英心琢磨,这人是谁呀?就跟着他进了树林了,再看这个人趴在胜英的耳边:
“您是不是胜手昆仑侠胜英?”
“啊,是我。”
“好,那就对了。我说三爷,您多大的胆子,您敢进莲花湖哇,这要不遇上我呀,您老人家就麻烦了!快跟我走”。这个人拉着胜英,穿过树林,往后山走。时间不大,来到一所宅院的前面。这个人看看左右没人,上台阶,叩打门环,叫了几声,里面有个老家人出来了。
“少爷回来了!”
“嗯,我叔叔在吗?”
“都在座!”
“跟我叔叔说一声,就说咱家来客人了,昆仑侠胜英到!”
“是吗?”家人跑到里边送信去了。胜三爷利用这个机会,才看清楚,拉他的这个小伙子,二十挂零,蓝脸膛、金眼圈,长得是威风凛凛,相貌不凡。一手拉胜英、一只手提着虎尾三节棍。这小伙是谁呀?胜英不认识。这家是干什么的?不清楚。反正都在莲花湖里头,胜三爷在这正瞎猜哪,就听里面有脚步的声音,有人出来了。
“三哥、三哥,您在哪?”胜英听着十分耳熟,等这个人走到近前,胜英才认出:“唉呀,原来是你呀。你怎么在莲花湖?”
“我的三哥,快请到屋里来。快快,把门关好,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到了屋里面,一大家的人,男的女的都有。那么跟胜英说话的这个人是谁呀?他就是贾明的亲娘舅,叫于凤恒。这家就是于凤恒的住宅。
咱们前文书中说过,贾明、杨香武头探莲花湖。误走于家庄,跟舅舅一家人见面了。贾明和杨香武回去,曾经提过这事,于凤恒是胜英的好朋友,当年在飞虎镖局的时候,于凤恒在胜英的底下当镖师。后来镖局子散了,老哥俩就一直没见着。胜英以后隐居在古城村,于凤恒就落到了莲花湖荷叶岛。多年没见面了,今天老哥俩这一见面,亲热得不得了哇。
于凤恒看看胜英,“三哥呀,你可老了。”
胜英一笑,“你也不年轻。你我如今两鬓都白了,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
“可不是吗!”于凤恒把俩姑娘俩小子都叫过来了。“三哥我给您介绍介绍,这是您两个侄女,这是您的两个侄子。这俩男孩子叫于化龙、于化虎;这俩女孩叫于金凤、于银凤。”
四个孩子一听是三大爷胜英来了,心里边是无限的崇敬,过来给胜三爷见礼。时间不大,于凤恒的老伴听着信了,由丫鬟、婆子搀着,来见三哥。那时候都还年轻啊,现在都成老太婆了,大家见面无限的感慨。一家人围坐,论长论短,于凤恒就问:“三哥呀,你又到莲花湖来,是不是为三鼠的事?”
胜英点头:“兄弟,我不得不来呀,如今我摊了官司了。三鼠在皇宫之内盗走三宝,临走之时留下我的名字。皇上大怒,降旨要破案哪。追来追去追到南京按察院衙门,把我给找去了。幸亏遇上一位清官王熙王大人,当堂将我释放。但对我有个要求,必须让我找回三宝、捉拿三寇。你说我不找行吗?我听说三鼠来到莲花湖,三宝也落到这了。因此,我明知道是个危险,我也得来。”
于凤恒一晃头:“三哥呀,太危险了。我不是长莲花湖的威风,灭您的锐气。这地方来不得,这地方光能善战的人,不下五六百。小帅韩秀治军有方,而且,在这个岛子的周围,暗设机关、埋伏、翻板、转板、连环板,藏坑、净坑、梅花坑,你要掉进去就没命了。”说话之间,那蓝脸的小伙子在旁边一乐:“今天我到前边溜达,正好三大爷掉进坑里,罗喽兵往外一拽,他老人家跑了。我一看他老人家不认识路,因此我把他老救到这来。不然的话我三大爷非吃亏不可。”“唉!”胜英想起来了,问于风怄:“这是谁呀?”
于凤恒说:“这是我亲侄子,名字叫于兰,外号人称:‘云里金刚’。”
“于兰,见过三大爷。”
“哎,我们爷俩刚才就见着了。”胜英挺喜欢他,谢过于兰救命之恩。于凤恒就说:
“三哥呀,我可不留您了,您最好离开莲花湖,这里实在危险。”解劝半天胜英也只好如此。吃过饭,刚刚准备动身。麻烦了,人家追来了。岛子上出了这事,人家能完吗?喽兵报告大寨主小帅韩秀,说有一人夜探莲花湖,掉到暗道里了,我们在擒拿他的时候,他跑了。不知是一个什么人,拉住他的手奔后山了。
韩秀大怒:要这么说,我的岛子上有奸细呀,我得把这事查清了。他马上传下将令:“整个荷花岛戒严,搜查胜英。”
于凤恒一看不好:“三哥,您先别动,就藏到我这平安。韩秀搜哪,也不能搜我家。因为这个岛子,当初一日,是我创办的,他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我。您委屈点,就藏在我家后屋吧。”
胜三爷着急,也没办法。就这样藏在他家,一晃就是五天。后来风声平静,这事压下去了,胜英告辞,临走的时候,于凤恒想起一件事来:
“三哥,我托您点事,您哪,给挂在心上。”
胜英就问:“什么事呀?”
“唉,三哥呀,我这俩儿子,都定了亲了。我这俩姑娘哪,现在还没有女婿。您老在十三省总镖局,结交的朋友甚多,您看看,我这女儿给谁合适,您老就做主给保个媒吧!”
三爷一乐:“好哇,俩孩子的事,包在我身上。如果我要找到合适的,一定把他派来,你们一家子看看,乐意算,不乐意拉倒!”
“三哥,那你要派他来,我也不认识呀?”“这好办,我让他带着我的一封信,你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就这样,”这事定下了。旁边的于兰咧着大嘴:
“叔叔,我也有个要求,老叫我在莲花湖呆着,我觉着没意思。我打算跟我三大爷一块走,到镖局子混碗饭吃,让我三大爷拉我一把!”
于凤恒说:“行,那还得问问你三大爷乐意不乐意了?三哥,您干脆把这孩子也带上吧,别看他武艺不高,给您跑腿学舌的也能行。”其实,胜英还真喜欢他:“好吧。”
胜英说:“如果不嫌弃,我就收他个徒弟吧!”
“那太好了!”云里金刚于兰,跪倒认师傅。这是胜英收的第六个徒弟。
于凤恒不放心,利用晚上的时间,亲自把胜英和于兰送出莲花湖荷叶岛,胜英师徒才赶奔高家寨,到高家寨见着高恒他爹,一找三太他们几个人没了,问怎么回事。高恒他爹才说:“哥六个去了台湾了。”
“哎哟。”可把胜英急坏了。高恒他爹接着说:“他们为什么去呢?咱们得着可靠的消息,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漂洋过海去了台湾。三太几个人等您又没信儿,又怕他们几个没影了。因此,三太他们也去了台湾了。”“坏了。”胜三爷一想,这几个孩子肯定凶多吉少。三爷心急火燎,说什么也呆不住。这才跟弟兄们告辞,带着云里金刚于兰,追赶三太,他们爷俩好不容易雇了一只快船,离开大清的国土,直奔澎湖。
来到澎湖的马公城,想在这打听打听哥六个的下落,顺便再去台湾府。等到了澎湖岛上,他这么一打听,这岛子不大,有点什么事,全岛的人都知道。大家都说,从大清国来了六个奸细,有黄三太,还有什么贾明,他们大闹马公城。现在全岛都戒严了,擒拿这六个奸细,等等。胜三爷一听,行,这六个孩子在这里。幸亏我早来一步,晚来,三太他们就没命了。他就带着于兰到处找这哥六个。无巧不成书,正好找到飞虎关,就把哥六个遇上了。张其善正领兵围困哥六个,里边正打哪,三爷赶到了。胜英纵身上了一棵大树,居高往里面一看,就见贾明腆着大草包肚子,晃着镔铁杵,嗷嗷直叫,正跟一个人动手。那个人长得虎背熊腰,手里使一口大宝剑,甚是利害。胜三爷一看,事在燃眉,刻不容缓。
胜英一看就急眼了,跟于兰说:“你在这等着我,我到里边去解围。”于兰点头,就在树林旁边等着。胜三爷周身上下紧凑利落,这才施展燕子三超水、轻功提纵术,蹿进人群。这就是胜英以往的经过。咱们闲言少叙,书归前文。这时候爷几个见了面,哪有工夫说别的,胜英叫三太他们在旁边等候,手提宝刀,直奔张其善。张其善一听是胜英来了,不由得定睛观瞧,瞅了多时,暗挑大指。人的名,树的影,今日一见胜英,果然不凡,在众人面前一站,真好象鸡群当中出了个凤凰;乱草之中,长出灵芝草。他用手中大宝剑一指:
“来人可是胜英吗?”
“不错,正是老朽!”胜三爷单手提刀,冲着张其善一抱拳:
“王驾千岁,在未动手之前,老朽有几句话,不知当讲否?”
“胜英,有话你就说吧。”
“王爷,我跟你之间,无冤无恨。你在澎湖马公城当王爷,我在大清国当十三省总镖头,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朝廷说你反也好,跟我毫无关系。老朽此次前来,是为我个人的事情,我要的是‘三鼠’,追的是三宝。请王爷高抬贵手,能助我一臂之力。只要把三鼠给了我,三宝还给我,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您说您多清闲自在呀,不然的话,你我从这开始,就不定得打到什么时候,对你对我全都不便哪,王爷不知您意下如何?”
“呸,胜英,你说这话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澎湖岛、马公城,本王我的天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就凭你大言不惭,来了这么几个人,就要三鼠,追三宝,说的也太轻快了吧。胜英,咱这么办吧,都说你是神镖将胜手昆仑侠,名震宇宙,四海都知。本王早就想会会你,你要是把我赢了,什么事都好办。要赢不了,胜英啊,你也走不了!”
胜三爷一想,今天非得武力解决了,说话是没用了。三爷点了点头:“好,玉驾千岁,那您就请吧!”
胜英在这边,把鱼鳞紫金刀一压,拉好了架式,张其善还没等着过来呢,旁边大将王亮从马上跳下来了:“王爷,我以为这个胜英头上长着三头,身上长着六臂,闹了半天跟咱普通人都一样,年迈苍苍他有什么本领,您在旁边给我观战,未将要他的老命。”这王亮欺负胜英年迈,一抖掌中枪,直奔胜三爷。一见面就使了个盖顶三枪“叭叭叭”下了绝招。
胜英左蹿右跳,让了他三招,王亮把大枪收住:“你怯敌还是怎么着,因何不还手?”三爷一笑,“朋友,你贵姓?”
“大将王亮”。
“王将军,我跟你无仇,咱不过这个。我说的好,我跟王爷动手,于你无关呀。请你闪退一旁。”
“哈哈,胜英你少在这装蒜,你要把我掌中枪赢了,王爷自然动手,你招枪。”双手展枪,分心就刺。胜英一看这东西可恶,不得不还手。晃鱼鳞紫金刀大战王亮。这个王亮哪行啊,无名的鼠辈。他心里想得挺好,跟胜英一伸手,他傻眼了。一看胜英身法甚快,掌中这把刀挂定风声,使他眼花缭乱,一个没注意,“咔嚓”一声,胜英把他的盔头给削掉了。没要他这条命,王亮吓得捂脑袋就跑。胜英也不追赶,第二个跳过来的是大将白文。这家伙使一对护手双钩,“嗷”一声吼叫,举钩就砍,胜英问通了名姓,两个人战在一处。五六个照面,三爷往旁边一闪身,刀背对准他的双钩,“嘡啷”一声,把双钩给他砸落在地,又一翻腕子,刀背直奔他脖子。白文一闭眼睛:“我命休也!”但是凉丝丝的,刀没往里进,在他下巴上托了一下,把他拖得“噔噔噔”倒退几步。“啊!”用手一摸,没破。他知道胜英给他留情了,“唉哟三爷,多谢您高抬贵手。”倒拖双钩,败回本队。咱就这么说,胜三爷一抖神威连胜七阵,气不长出,面不改色。银须飘摆,显著更威风了。张其善点了点头,这胜英真厉害。看来别人不是他的对手,非本王不可了。摆大宝剑他上来了,跟胜英一打。三爷一看,他可有能耐,跟那帮人不一样。他就施展出八卦万胜金刀,张其善使出了三十六路钟植剑,剑光闪闪,刀光缭绕,两个人杀了个难解难分。萧杰、黄三太众人在旁边看着,就凭胜英的能耐,胜不了张其善?张其善想胜胜英势比登天还难。但是时间要长了,对胜英可不利呀,因为周围都是人家的人。大伙一商量,这事可怎么办哪,不如拉家伙往上冲,助胜英一臂之力。正在这么个时候,忽听军兵后面就开了锅了。“啊,了不得了,闹大头了。”这一喊大头不要紧,就见从外面闯进一人,这位拿两手拨拉当兵的,碰上谁谁抽筋,碰上谁谁吐白沫。一撞一溜,一撞一溜,谁也阻拦不住。这位有时候还拿大脑袋顶,“咣”连人带马全趴下。张其善听着闹大头,心里就一动,回头观瞧,这人就到了身后了。就见这人,不到五尺,这脑袋都出了号了,溜光锃亮,前出一廊,后出一厦,小脸不大,在大锛拉头下面镶嵌着一对小黄眼珠,恰似两盏明灯。小鹰钩鼻子,菱角口,嘴角往下搭拉着。一绺白的山羊胡须出来多高,两片扇风耳朵。年纪大了,头发都秃没了,后脑勺上还有三寸多长的一绺头发,他就拿这小红头绳一扎,缀了个青铜老钱,往身上一看,太破了。一身蓝布衣服,补丁摞着补丁。前心好象炸果子卖肉似的,溜明锃亮,就这衣服下雨不带浇透的,放水里头泡三天不带潮的。下面穿着套裤,蹬着一双傻鞋,前面打着包头,后面钉着掌,脚面上勒着草绳子。往老者脸上一瞅是皱纹堆垒,但是透着一股精神劲。胜三爷不看则可,一看:
“唉哟师兄啊,您怎么来了,请受小弟一拜!”胜英跪倒给这大脑袋磕头。贾明在后边一看,唉唉,这大头顶他妈不是东西,在城上把我顶下去,好悬没把我摔死,这怎么的,我三大爷还给他磕头哪!
书中代言:来的这是谁呀?这个人可了不得,江湖诨号震三山、挟五岳、赶浪无丝鬼见愁、老剑客夏侯商元。这套书怎么叫“三侠剑”,有三个侠客,三个剑客。三侠就是:胜英、萧杰、孟凯。三剑是艾莲池、红衣女,还有这大脑袋夏侯商元。他跟胜英是师兄弟,是老剑客艾莲池的掌门大弟子。别看他是艾道爷的徒弟,要论能耐不次于艾道爷,就因为想当初,“八十一门英雄会”老剑客练绝艺、献真功,艺服天下。因此,师徒并列为剑客,江湖给送号叫“三侠剑”。
夏侯商元怎么也跑到台湾来了,也为三鼠吗?不是。因为想当年,夏侯商元出徒之后,闯荡江湖,老爷子专管路见不平。另外,他好交友,你要是真够朋友,他为你是两肋插刀。那个时候正是明末清初。闯王进京,崇祯帝吊死煤山。李自成就在北京做天下了。日子不多吴三桂出卖山海关,洪承畴在兴城倒戈投降。清兵开始进关。那清朝的八旗士兵谁惹得起,等进了山海关,快速地占领了北六省,又向南七省进军。连年的战火,老百姓流离失所,中原一片混乱。老百姓没法呆了,这三侠剑之中的两位:九头狮子孟凯,震三山萧杰,当初都跟胜英保镖,在五路通商飞虎镖局任副总镖师。他跟萧杰都攒了不少钱。九头狮子孟凯一想,我携家带眷这么多口子人,这要死在战乱之中,可怎么办哪,干脆我逃难找个肃静地方。上哪去?台湾?台湾远在海外离中原甚远,那个地方可能不错。所以他跟萧杰一商议,这才携家带眷,来到海外。临走的时候正好遇上夏侯商元,萧杰和孟凯都认识他呀。
“我说,老剑客您这是上哪去?”
“唉,”夏侯商元口打叹声说:“现在中原混战,我也不知道上哪去。”
孟凯说:“老人家这么办,您要没地方去,跟我们上台湾得了。不缺您吃,不缺您喝,我们把您老人家给养起来,另外我还有个儿子叫孟金龙,您顺便给他栽培栽培,您就收他做个徒弟。”就这样把夏侯商元说话了,老头一想我能耐再大,一手捂不过天来,我能扭转乾坤吗?将来明朝和清朝打到哪个分上还不好说,到外地躲一躲也行,因此就跟孟凯他们到了澎湖。这些年他没离开这儿。
震三山萧杰住在萧家镇,夏侯商元和孟凯住在孟家寨。老头闲着没事,就教孟金龙武艺。孟金龙这孩子,睡觉不知道颠倒,吃饭不知道饥饱。两臂一晃有千斤之力。夏侯商元对他非常喜欢,爷两个整天在一起。最近这些天澎湖岛不太平,有六人来到马公城,擒拿三鼠归三宝。夏侯商元也听着信了,老剑客一听,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这仨小子,盗了三宝,来到海外。临来的时候把胜英的名字给留下了,他就知道师弟要摊官司,早晚得追到马公城。我们同堂学艺,一师之徒,我焉有不管之理呀。故此,老头子离开孟家寨,偷入王宫。那天,张其善招待飞天鼠秦尤的时候,夏侯商元就在桌子底下藏着哪,为什么张其善刀丢了,就让夏侯商元给偷走了。老头子想度化张其善,没想要他的命。要想要他的命,老头子在他的裆里一使劲,他还能活吗?但他没下毒手。后来张其善领兵带队围困萧家镇,好悬没把哥六个搜出来。老头子在外边,偷走张其善的宝马,把张其善给引走了。这都是夏侯商元帮的忙。可是夏侯商元一直没闲着,一直跟着萧杰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老剑客都看在眼里。他一想,不到一定的时候我不能露面。没想到今天,发生了生死决斗,老剑客一看到了时候了,这才抛头露面。当时跟胜英一见面,胜英知道哥哥有能耐,自己十个也比不了。见着师兄好比见着师傅一样,还掉下了几滴眼泪。夏侯商元也重感情,把胜英扶起来:
“兄弟,你可老了。”胜英口打叹声:“这些年的奔波,哪有不老之理呀,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总是不得安生。”
“唉,兄弟,人生就是这样,咱老哥俩有了时间再闲谈。放下远的,咱先说眼前的事。”夏侯商元说完了,直奔张其善,把山羊胡一捋:“认得老朽我是谁吗?”张其善可不认识。他一瞅见来个大脑袋,要饭的老头,胜英还给他磕头,俩人还说了一会儿话。当谁?他当然不知道。张其善把眼一瞪:“你是谁?”
“哈哈,老朽无名无姓,乃山野村夫。今天赶上这个事了,王爷我就求您高高手,你就把你身后的仨耗子给了我就得了,你要给了也不白给。你拿仨耗子换我两样东西。”
“啊,你拿什么换?”
“一把七星宝刀,一匹千里白龙马。我还给你不就得了。”
“啊,本王的两件宝贝是你偷的。”
“哎,什么叫偷哇,我一高兴拿过来使用使用。”张其善这才知道,他是世外的高人。
“老朋友既然这样,您能跟我报个名吗?我想知道您是谁?”老剑客没有办法,这才报出名姓。张其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大清国的三剑客。他就是赶浪无丝鬼见愁。鬼见着他都发愁哇,何况是人了。噢,就这模样。
“夏侯老剑客,您说您和我换东西,我那马和刀何在?”
“就在前边不远,不信王爷您跟我去看。”
“头前带路。”张其善把这几件宝物视为生命。“哎呀”今天失而复得,他非常高兴。就这样他跟夏侯商元,起身奔东北。老少的英雄跟着,军队也跟着。人们来到一座山峰之下,夏侯商元用手一指,“王爷你看那是什么?”
张其善抬起头一看,吓一跳,在这山坡下长着一棵树,是楠树。这树长得可特殊,笔管条直呀,上头那大帽子,好象一把大伞,粗细有两个人合抱那么粗。而且这树干光亮无比,好象刷了油的大旗杆,高下也有二十丈,高耸入云。他往最顶上一看,这树枝探出多长来,这把宝刀在树枝上挂着。往这边看,把他鼻子都气歪了。千里追风宝马良驹,在那树杈上夹着哪。你说这是什么人给整上这么高去的。
张其善大惊失色:“老剑客,这、这是谁放的!”老头说:“我放的,我怕丢了,放这不是保险吗?”
“哈哈哈,我说老剑客,您真是欺人之谈哪,那么老高,你怎么上去的?咱这么办吧,您要是上去,把二宝给我拿下来,方才您跟我提的要求,咱们还可以商量。”
“是吗,三鼠能给我?”
“哎,可以商量。”
老剑客说:“咱这么办,我现在就给您摘刀抱马,你得把三鼠给我绑上,到时候咱们货换货两头乐。我把二宝给你,你把三个耗子给我,不然的话,老朽不能遵命!”
“这?”张其善一愣,回头瞅瞅秦尤,秦尤一看坏了,今天我们大概是凶多吉少。秦尤往前一凑:
“王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就是把我们哥仨交给他,他也不能归还您二宝。干脆就打吧,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这么几个人。”
张其善心里话说,你他娘懂个屁,那七星宝刀是我老师给我的,刀在人在,刀不在人亡。我能不要吗?那宝马良驹也是老师所赠。本王靠着它,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没这匹马,如同没了双腿。不管怎么的,二宝我得要回来。张其善跟这秦尤就说:
“兄弟,你放心,有哥哥在,没你们哥仨的亏吃。咱们交情在这摆着哪,为了迷惑他们,你们先委屈一点。我先用绳给你们捆上,就即便把你们哥仨给了他,他也飞不出马公城啊。隔着大海,他能飞到大清国去吗?我仍然有办法把你们哥仨给救回来。”
“唉,那可太冒险了。我说王爷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这玩意不太保险。”
“三位,事到如今,本王只好如此了。来人,绑起来。”把仨小子绑起来了。张其善一看准备完了,问夏侯商元:“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三鼠绑起来了,二宝拿下来,马上货换货。”
夏侯商元一看:“好,不过还有一件事哪,那三宝怎么办哪?您哪,救人救个活,送人送到家。最好您把那三宝也同时交给我。”
“呀,”张其善一看这位得寸进尺。又一想,我先把二宝骗回来再说。想到这冲王官一咬耳朵,王官进王宫了。时间不长,把三宝取来了。张其善在手中一托,把这包袱打开:“我说老剑客,您上眼看,这是什么?”老剑客就瞅他手里发光,认不出什么。叫胜英认,胜英认出来了:九凤金钗、鸳鸯镯、八宝珍珠汗衣。那汗衫,叠起来就象个手帕,穿起来是件衣服。冬天穿着暖和,夏天穿着凉快。要不怎么叫宝贝哪。夏侯商元一听是三宝。
“好唻王爷,最好您把这宝贝放在秦尤身上。我把东西取下来,咱们这就货换货。”
“好唻。”张其善把三宝放在秦尤怀里,把这仨小子往阵前一推。再看老剑客夏侯商元,把油渍麻花的大衫往上一掖,紧了紧破鞋带,周身上下,收拾干净,乐哈哈地来到大楠树下,说了一声“众位上眼!”就见他一提腰,“噌”这一下起来能有两丈多高,身子稍微一沾树干,身子一转,“噌”又蹿起两丈多高。紧跟着使用猴爬杆的本领,“噌噌噌”眨眼之间就到了树顶。现在开始摘刀抱马,这刀哇,在树枝上挂着哪,这树枝,能有十几尺长,粗细就象鸭蛋左右。再看大脑袋夏侯商元,一只手攀住树枝,舌尖往上一顶,用轻功术的功夫,挪到树尖上,艺高就高在这了,树枝不动。老剑客把刀摘下来,往身后一插。又退回来,在树杈上把马给抱起来了。见他个子不大,胳膊也不长。但是,他把这匹马足举过头顶。在树顶上还喊了一声:“哟哟哟,这玩意太滑我有点站不住。”“嗖”连人带马就坠落下来。胜三爷、萧杰,还有小弟兄们把眼一闭,“完了”,认为老剑客非摔死不可。哪知道夏侯商元练的是绝技,就见他大脑袋马上沾地,“叭”一个跟头,变成了两脚落地。声息都无。一伸手把战马抱在怀里,往地下轻轻一放。这一下是满堂彩,“高!好武艺。”老剑客左手牵马,右手提刀,直奔张其善:“王爷,现在我说话可算了数了,二宝给你。”
张其善大喜,赶紧命人把宝刀宝马全都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