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奇站在曹禺跟前,将他脸色看了个清楚。
到了这会儿,他怎么还看不出来这曹禺根本就是在给谢青阳设套。
他脸色阴沉下来,心里暗骂了句“王八犊子”,嘴里也不客气的嘲讽道:“曹公子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写字吧?还是要请人代劳?”
曹禺被赵正奇一讽刺,咬咬牙,只能拿着笔在谢青阳的名字旁边也签了字,按了手印。
赵正奇将赌约给了一份拍进曹禺怀里,另外一份则是拿了回去,交给了苏阮。
苏阮将纸折了折,塞进胸前的衣襟里,这才笑了笑。
“好了,赌约既然已经成了,二位就自便吧。”
她朝着看台周围的人一抱拳,“今儿个因为我家小六的事情,耽误了大家看热闹,这样,待会儿我家小六若是赢了,让他请大家喝酒,可要是输了……”
“一千两银子,掏空侯爷大半年的俸禄,他回去之后一顿板子怕是跑不的,至于我身上则没什么银子,请大家喝酒恐怕不够,到时候请大家喝茶,就当是替他赔罪了。”
周围那些人原本还对苏阮和谢家有些不满,毕竟能来斗鸡台的,都是来寻乐子的人。
可刚才被苏阮和谢青阳这么一闹,耽误了所有人看热闹,哪怕表面不说,他们心中依旧有疙瘩。
苏阮这一番表态,大大方方,而且言语间又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傲气,反倒是平易近人,顿时逗乐了看台上的人。
“谢公子客气了,不过就是一会儿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就是,今儿个咱们可是开了眼界了,这场赌斗可比之前有意思多了,至于酒水,这谢六公子要真输了银子回去挨了板子,咱也不好意思让他请酒。”
周围一片哄笑,有人大声反驳:
“你可别说,那大黑袍凶猛着呢,指不准待会儿谢六公子真得请客,就是咱们这么多人,到时候谢公子可别心疼。”
苏阮扬唇笑得爽朗:“自然,若真能赢了,酒水管饱。”
……
斗鸡台上之前气氛有些凝滞,可这会儿几句戏言,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聚轩楼的人原本还怕曹禺跟谢青阳在这里打起来,这会儿见着事情解决,而且赌斗继续,顿时有人跳上台子开始暖场,然后准备两人的赌斗。
另外一边的雅座上,轻纱遮掩之下,坐在里面的两人瞧着苏阮将谢青阳他们带走,彼此看了一眼。
“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
其中一个穿着福褂,扎着胡子编成了小辫,胖的几乎看不见下巴的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袭儒衫,闻言却是眉心紧皱说道:“青阳太胡闹了。”
沈凤年跟祁家老爷子相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妹妹的儿子,更没想到谢青阳险些闯出大祸来,刚才要不是有人拦了谢青阳,他早就让人下去阻了谢青阳跟曹禺之间的赌斗了。
祁郑宁笑着说道:“沈相别担心了,这不是没出事吗,而且我瞧着刚才那个谢家的孩子机灵的很,有他管束着,你那外甥惹不出祸事来。”
刚才的事情他瞧得清楚,谢青阳就是少年心性,冲动好斗,被曹禺三两句话就架在了火上,激的进退不得,可后来出来的那个小后生却是性子稳当的很,而且心思缜密,恐怕也看穿了曹家小子的算计,直接将这事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不说,连带着还给曹家挖了一堆的坑。
先不说他那句曹家宽裕,府中子弟随随便便就是一千两玩乐,暗指曹家不干净,就是后来那句看似毫无戾气,说曹家擅长经营,驭下有方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曹雄管着京畿门卫,这京中周全与他息息相关,看似不甚重要,可其中却关连甚广,若他真利用职权替曹家谋取私利的话传了出去,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
那小家伙不仅坑了曹雄,替宣平侯府正了名,连带着还将所有后患都一次解决干净。
有那份赌约在手,不管输赢,宣平侯府顶天就是赔上一千两银子,让谢青阳丢点脸面,可曹家拿着这银子却烫手的很,而且老爷子觉得,刚才那小家伙嘴巴那么厉害,挖坑不带思索的,恐怕就算谢青阳真输了这赌约,宣平侯府也未必要出这一千两银子。
祁郑宁说道:“那谢渊是个武夫,直来直去的,没想着府里倒是出来个这么精明的后生。”
沈凤年闻言却是紧紧皱眉。
他和祁家是姻亲,而且两家府中一直都有来往。
他虽然很少跟谢家走动,可沈棠溪却去的勤,而且沈凤年也不至于连谢家有几个儿子都不知晓。
方才露面的那少年虽然说他是谢青阳的哥哥,谢青阳也没有反驳,可是沈凤年却很清楚,谢家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凤年沉着脸朝着谢青阳他们那边看去,可是隔着太远,而且那边有纱缦遮着,又有梁柱横在中间,让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只能在心里想着,回头要好生教训谢青阳,然后便跟祁郑宁说起了别的事情。
……
苏阮他们这边完全没想着这斗鸡场里会碰见熟人。
下方聚轩楼的人暖场了一会儿,见着热闹起来之后,就从曹禺那边抱出了一只红锦大公鸡,而大黑袍也同样上了台,下面敲着锣开始了比斗。
谢青阳刚才在下面丢了脸面,上来还想着怎么教训苏阮,可谁知道他还没坐下,苏阮直接就一脚踹在了他小腿骨上,将他踹的险些歪倒。
“你干什么?!”谢青阳顿时低吼。
苏阮冷眼看着他:“站着。”
“你!”
谢青阳气得脸通红,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赵正奇瞧着苏阮的模样,连忙拉了谢青阳一把,然后在旁低声说和道:
“那个,谢大哥,青阳也不是故意的,那个曹禺不怀好心,故意激青阳和他赌斗,青阳也是气不过他拿宣平侯府说事儿,诋毁谢侯爷为名,所以才会一时冲动答应下来。”
岳文也是搓了搓手说道:“是啊谢大哥,谢小六平时很听话的,是那曹禺太过分,所以谢小六才没忍住,你就别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