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衣一看, 这位公子如此大方,就想再从他身上弄点银子。
她就问:“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
容定濯也看出来,这女孩是看上了他的钱袋。他在外假扮的是纨绔公子哥, 就说:“的确不是,我是代家慈来岭南端州探望舅舅,顺道来附近游历, 逛逛庙会。”
容定濯愿意跟这女孩说话, 因为他觉得, 像这种长年在外乱跑的女孩, 三教九流都在应该接触过, 说不定也会有一些莲藏教的消息。他当然不能直接就问莲藏教,就和她闲聊似的,问:“你家就住在附近?”
乔慈衣颔首:“住得不远。”
容定濯道:“那你对此处应当很熟悉。”
“那是自然。”乔慈衣就开始跟容定濯讲他们泷州这地方,佛教盛行,到处都有道场。
容定濯轻轻点头,这些他是知道的,据说莲藏教在泷州吸纳了不少佛教徒与香客。狡兔三窟, 这莲藏教更狡猾,他们来到岭南, 却摸不到莲藏教的老巢到底在哪里。
乔慈衣还挺能说, 容定濯旁敲侧击问了不少,她都一一作答。
她又主动问:“公子,你探完亲,接着是打算去哪里呢?”
这两个人各有心思。一番交谈下来, 出于对容定濯那种姿仪气韵的好感,乔慈衣已经把容定濯当成一只肥羊,乔慈衣想的是, 容定濯要走,她索性跟着他,顺利离开泷州以后再做打算。
容定濯答:“我打算再去附近康州等地游历一番,就北上回家。”
乔慈衣便说:“那公子能不能带上我?我可以给公子做侍女。”
乔慈衣心里没有什么男女礼教,她从小在教里接触过好些个男人,除了莲藏教的高层,还有教她的夫子,侍卫什么的。
“嗯?”容定濯对这种先是变着法子搭讪,然后就想顺杆子往上爬的少女,在京中见得很多。但直接要求跟着他的,还是很少。
他上下看看乔慈衣,带着轻笑:“你想做我的侍女,你能做什么?”
乔慈衣道:“我会的可多,什么都能做。”
什么都能做?容定濯垂眸看一眼少女白嫩纤细的双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他对她说的话有些怀疑。
容定濯思索片刻,说:“你把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
乔慈衣有些迟疑,但也知道她连容貌都不肯给人家看,就想人家带着她,这是不可能的。
容定濯知道这女孩想着他的钱,说:“让我看了,不论带不带你走,都给你更多银子。”
乔慈衣一听,这下没有什么疑虑,立即就把面具摘下。
最先映入容定濯眼底的,就是一块红色的胎记,从少女的额心一直蔓延到她的鼻梁。这……若是撇别开这胎记不说,这少女的五官竟是生得精致非常,尤其是那双眼,黑白分明,潋滟生辉,容定濯没有见过比这少女更美的眼睛。
可是因这胎记太大太丑,就没有人想细看女孩的面容了。
容定濯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胎记是假的,是女孩在外用以自保的手段。可是以他的目力,居然看不出这胎记是真是假,约莫只有上手细细分辨,或可得知。
他就问:“你的家既然在此,为何要离家?你家人对你不好么?”
乔慈衣说:“我是小时被人捉来这里的,我身边的人都不是我的父母亲族,我想离开此地。”
容定濯道:“原来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立即答:“公子可以叫我阿灼。”
容定濯微微挑眉:“哪个濯字?”
她答:“‘明月何灼灼’的灼。”
容定濯点头,最终却是说:“我身边不缺侍女。”不过,他信守承诺,将他钱袋里一半的钱都给了乔慈衣,还叫人给了她一匹马。
……
乔慈衣醒来的时候,还清楚记得梦中场景,她坐在窗前越是回想,越是明晰。她意识到,她是慢慢记起来了。看来,还是容定濯给她找来的医士医术高明,这些天来的治疗并非白费。
不过,她现在只是想起她和容定濯的相识,至于为何会与女儿分离,还没有记忆。
她就开始盼着下一次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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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夫人虽然想单独见见乔慈衣,却没有什么好机会。将人叫到国公府来不恰当,旁人怕是以为她是给自己儿子牵线。她上门去找乔慈衣也不恰当。
卫老夫人终于等到机会,是三日以后,在闻家老夫人的寿宴上。
卫老夫人如今极少出来参加这些宴会,但随着闻夏带兵大胜南昶,加之闻秋又接掌邢远效的兵力,谁都知道,闻家这是圣眷正浓,还要更上一层。闻家的面子,容家当然要给。
开宴后,卫老夫人一看到乔慈衣,就知容定濯为什么放不下了。这个女人与皇后果真生得相似,气韵却是大为不同。瑰姿妍态,不可方物,若是自制力差些的男人,怕是见到都不想挪步了。
乔慈衣没想到卫老夫人会请自己单独说话,但她心里也没有慌乱,她如今身家清贵,皇后又是她的“侄女”,没有什么需要求到卫老夫人的,因而十分坦然。
卫老夫人与乔慈衣略作寒暄,直接问道:“乔夫人如此年轻,又没有子息,可有再嫁的打算。”
乔慈衣看看卫老夫人,如实说:“暂且没有这个打算。”
卫老夫人却是不信,她觉得乔慈衣一定是知道,容家不会让一个寡妇做首相的夫人,这女子就勾着容定濯,不让他成亲。就道:“乔夫人,我劝你一句,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趁着你还年轻,再生几个孩子。孩子才是你傍身的依靠,否则年岁老去,再美的容颜也会枯萎。”
她又道:“我有个表妹的长子,生得仪表堂堂,聪颖能干,在工部做事。他也是丧妻无子,若是乔夫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牵个线。我敢说,乔夫人选择我这个侄子,后半生定然会是顺遂安乐。”
乔慈衣听懂了,卫老夫人这是担心她缠上容定濯,她蹙蹙眉,婉拒道:“老夫人亲自保媒,那必然是好人家。不过,我怕是没这个福分。”
卫老夫人见乔慈衣语气淡漠,就知乔慈衣不大高兴,但她也不大高兴,连大长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从前都对卫老夫人捧着,卫老夫人见状就不再废口舌。
乔慈衣就先行告退。
从闻家回到鸿停馆,乔慈衣就发现,容定濯派来接她的马车已经停靠在外。
容定濯让人最后警告了她一次,再不搬去他的地方,白确可未必活得过今冬。
乔慈衣也知她始终都是逃不开容定濯的,就坐上了马车。
容定濯给乔慈衣准备的宅子不算太大,但也够寻常勋贵人家一家子人住,院中布景精巧,屋舍华美,哪怕在冬季,也丝毫没有荒芜之感。
乔慈衣被人引到正院,既来之则安之,她便当成鸿停馆住下。
容定濯是傍晚才回来。他今日也去参加了闻老夫人的寿宴,只不过一直在男宾那边,没有与乔慈衣碰面。
此时回到这座院子,倒让容定濯有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他是个归家的丈夫,屋里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在等着他回家。
当然,容定濯很快就没有了这种错觉,因为乔慈衣可没有含笑迎他的意思。
乔慈衣正在灯下写字,听到婢女说:“夫人,相爷回来了。”她也只是回头淡淡看一眼明间的方向,连笔都没有放下。
她的表面平静,但因为想起一些两人的过去,要再面对容定濯时,心里其实已有些不同。
冬月下旬的天已非常寒冷,尤其是夜里,容定濯解开身上玄色斗篷,递给容镇,将一身的霜雪之气都留在室外。
婢女这时端来醒酒汤,递给乔慈衣,说:“夫人,您给相爷用吧。”
容定濯大步走进书房,看到的就是乔慈衣穿着水绿寝衣的背影,她只微微偏头,对婢女道:“放一边桌上吧。”
然而下一刻,乔慈衣身体一僵,竟是容定濯从身后缠上她,将她拥入怀里。
容定濯身上酒气浓烈,与他衣物上特有的一种雪珀香的气息混杂,加之他的胸膛坚实而滚烫,被他这样抱着,让乔慈衣难以适应,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挣脱。
容定濯怎会让她挣开,将她禁锢得更紧,他今日已听说,卫老夫人找了乔慈衣,想给她说亲,让她给他的一个表弟做继室。他那表弟还真的过来跟他说,觉得这门亲事甚好。
容定濯冷冷笑了笑,他母亲还真是自以为是,觉得他现在要什么女人,还要听家里安排不成。她也不好好想想,他表弟消受得起么。
乔慈衣就感到容定濯那铁钳般的手放在她腰间,然后听见他比平时更低哑的嗓音,还带着轻轻的调笑:“腰还是这样细,跟生磐磐之前一样。”
不知是否他今晚酒喝得太多,乔慈衣总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同。
容定濯这几年身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一双眼总是深沉冷酷,此时却是放纵而微醺。
他埋首在她颈间,薄唇在她香滑柔腻的肌肤微微游走,满意地看她身体战栗。一下就令他想起,她从前在他身下时是如何鲜活娇艳。
可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在当年离开他以后,被白歧甚至是掌教占有过。容定濯撕扯她衣物的力气就变大,那衣襟的缎扣顿时裂开。
乔慈衣披散着长发,穿着是一件墨绿地绣牡丹的肚兜,与她凝脂般莹洁的肌肤相映,光是那颜色就足够刺激容定濯的眼睛。更何况她的身段与少女时已有不同,腰虽纤,但别处却更为丰熟饱满。加之女子那单薄的肩与天鹅细颈,让她看起来更是有种脆弱又媚惑的美感。
乔慈衣也知容定濯不在她身上逞欲不会放手,但真正到这一刻,看到容定濯将手伸到他自己腰间,解下腰带的金锤鍱扣头,她仍是生出想逃走的念头,轻轻发抖。
他的指尖落在她光洁的后肩,似乎是在安抚,眼波晦暗翻腾。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掉落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