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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乔慈衣侧着身, 那女子将她手腕的绳索解开, 却没有继续动作,只是看着她,说:“夫人已经醒了吧?”

乔慈衣见装睡被发现,眼睫轻颤了颤,她想了想, 索性张开眼,看向这个女子。

只见是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穿着一身灰衣, 约莫三十多岁,长相很普通, 衣着也普通,让人完全没有可忆之处的普通,她又看了看周围室内的陈设。

乔慈衣知道自己跑不掉,她不是这灰衣女子的敌手, 外面也有人守着,她就问:“你是谁?你们为何掳走我。”

那灰衣女子笑了笑, 只是说:“赐雪园是献艺之地, 不是那等服侍枕席的,夫人也别害怕,你目下之境,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危险。”

见这灰衣女子答非所问,自说自话的,却显然是个知晓些内情的人, 乔慈衣皱皱眉,更是道:“我是问你们为何掳我?”

那灰衣女子沉默了一阵,沉默到乔慈衣情绪生变,才道:“乔夫人真是个薄情寡义的。是谁养大了你,让你幼时免受流浪,更给你找了好老师,教你书画琴棋、礼数御射,又让你锦衣玉食,过着贵族小姐般养尊处优的生活。教中十几年在夫人身上的付出,夫人也没算过这笔账到底是多少吧?”

她一口气道:“没有掌教让夫人有识字的机会,夫人哪里能在月摩国出头。可以说,没有教门就没有夫人的一切。可夫人并没有感恩之心啊,这样多年一走了之,对教门毫无贡献,也从未想过反哺么?”

乔慈衣面上的血色完全褪去,一张俏面白得冰雪似的莹洁,但还是美,甚至更美了,因为她眉眼间那淡淡忧虑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更是动人。

那灰衣女子看着乔慈衣,复杂一笑,道:“夫人姿容绝世,果然不是夸大其词,可真是见者为之神醉。”难怪可以让掌教记这样多年。而且,身上属于女人的韵致远比少女吸引人得多。

灰衣女子又道:“一别多年,夫人就不想再见见掌教么?”

这句话,更是如雷声般在乔慈衣脑中乍响,她紧盯着这女子,呼吸一下乱了,手指也握得发白——竟真的是莲藏教之人。是掌教派来的人。

乔慈衣知道,想不想见掌教都由不得她,她说不想,难道就可以不见。她便慢慢说:“掌教也在京中?”

那女子只是说:“掌教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乔夫人叛教多年,没有要接受惩罚的自觉么?”

乔慈衣看了看这个容貌普通,却是咄咄逼人,善于拿捏人心的女子,许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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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下来,容家的男丁可说是从头到尾没歇过,现在终于出宫,容定濯便打算跟容家众人分开走。

陈国公却是叫住容定濯,道:“你母亲这两日一直喊心口痛,考虑着是皇后大喜,没有跟你说,你回去看看。”

容定濯听了,自然是颔首。

容定泱与大长公主是轮流在公主府与国公府住,最近正好是住国公府,就也是回的国公府。

众人回去看卫老夫人的时候,容初嫣也在。

容初嫣见祖父,二伯,六叔都回来了,赶紧迎过去行礼道:“嫣嫣见过祖父,父亲,六叔。”

容初嫣是正式过继给容定泱的,她现在对着大长公主和容定泱,都是称呼为母亲和父亲。

容初嫣很珍惜这份福气,在容定泱与大长公主面前都格外乖巧,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应该说,比对她的亲生父母,还要更加体贴讨好,只因这两人能给她带来更高的地位。

几个人看过卫老夫人,陈国公就对容定泱道:“你看看你这个弟弟,他的‘女儿’都成亲了,安定了,他还没有成亲,像个什么样子?你这个做哥哥的,有空也不知好好说说他。”

容定泱虽然序齿靠前,但年纪其实也就比容定濯大了三岁。

因为容三和容四是孪生子,且是姨娘生的。容五又早死,容家的嫡子就只剩容定泱和容定濯,家族的兴盛延绵都由两人挑起来,两兄弟的感情从小就亲近。

陈国公历来也是很宠爱容定濯的,否则也不会惯成容定濯这样肆无忌惮的做派,他现下却是后悔那时太宠,现在连他这个老子的话也不听。

只有容定泱的话,容定濯还能听听,陈国公当然就叫容定泱去说教容定濯。

容定泱知道,陈国公是希望容定濯娶段含皙,要不然就是容定濯已逝元配家的小姨子,也是排着号的。

但父亲当着容定濯的面这样说,他这个做兄长的,也要考虑弟弟的想法,就没在人前说什么。

直到都从卫老夫人处出来,容定泱才道:“老六,我们去喝几杯。”

容定濯原本想去乔慈衣那边,看看兄长,沉默片刻,道:“好。”

这兄弟二人容貌有六七分相似,性格却并不大一样,但酒量都是一样好。旁人灌不醉容定濯,容定泱却是可以。

容定泱回到他在国公府居住的院子,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到他身旁,低声道:“世子,本是按您的吩咐,将人安排到赐雪园,阿蓁恨‘她’背叛您,自作主张跟她挑明了身份,我索性让人将她带离赐雪园,带去了一处私宅。您看是将人直接送出京,还是您一会儿先过去看看?”

容定泱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目光变深,道:“我过去。”随即喝了婢女呈来的醒酒汤,没坐多久,又起身打算出门。

大长公主将容定泱看得重,当初与她这驸马的婚事,就是她向太宗求的赐婚。因此,无论在公主府,还是在国公府,夫妻俩的寝室都住得近。

大长公主不大高兴,见容定泱都这一身酒意了,还要出去不成,她走廊外,道:“容二,这样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容定泱刚走下台阶,闻言是一贯的温和平淡,道:“阿濯喝太多,我再去看看他。”

大长公主就没再说什么,自己先回房了。

顾磐磐洗着洗着就睡着了,后来还是隋祉玉到净室,亲自又将人抱回寝间。

芡实有些担心皇帝回去还会不会继续,就大着胆子道:“陛下,娘娘初承恩宠……”

隋祉玉抱着顾磐磐的脚步未停,他并未看芡实,倒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芡实对顾磐磐很忠心,他对这样的人不会过多计较。

顾磐磐从晨起开始,一整天皆处于紧绷之中,尤其是立后大典时,面对文武百官,唯恐出任何差池,晚上又被皇帝折腾得太久,这一睡就完全入睡,叫也叫不醒的那种。

反倒是隋祉玉看着这个跟他比起来太过柔弱的姑娘,看她入睡后的娇态,竟是殊无睡意,许久才睡着。

第二天清早,顾磐磐被芡实叫醒之初,还是迷迷糊糊的,甚至还在赖床,直到她睁开眼,看到周围一片喜庆的陈设装饰,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这是熹光殿,她已是皇后了,不再是未嫁人的小姑娘。当即就完全清醒。

顾磐磐便说:“芡实,现在几时了?你怎不早些叫我?”

芡实便说:“娘娘,是陛下不让奴婢叫您。陛下说娘娘昨日太疲累,让您多睡一会儿。”

芡实帮顾磐磐换衣裳的时候,顾磐磐想起昨晚,尤其是想起她跟皇帝那些过于放纵的画面,心绪复杂,便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呢?”

任何新娘经历过洞房的缠绵,第二天早上自然都是想看到丈夫在身边。今日皇帝不用上早朝,是去了哪里?

芡实正要答话,隋祉玉的声音已从门外传来:“磐磐。”

顾磐磐看了步入殿内的皇帝一眼,脑中立即又想起昨夜,没有继续与他对视。

隋祉玉摒退芡实等人,来到她面前,自己与她道:“朕见磐磐还在睡,先去处理了些事。”

裴渡秘密进京的原因,一晚上沈嚣就弄清楚了。裴渡在为皇帝办事之前,就已做好死的准备,妻女也都由皇帝秘密安排在一处县城,他这次回京,是因为办一桩盐政案子时,摸到不少容党官员的一些证据,亲自带回京中,因这证据太重要,裴渡格外小心,连皇帝给的暗线也没有联络,天刚亮就递了牌请求入宫面圣,向皇帝一番禀报,君臣二人之前一直在谈话。

顾磐磐就说:“陛下,今日不是要去拜见太皇太后,还有太后?”且要去祭告太庙。她这都误时了吧?

“无事。”隋祉玉说:“你先用了早膳,朕同你一起去。”

他又关心道:“磐磐感觉好些没有?你昨晚先睡了,朕帮你搽了药。”

顾磐磐先还没反应过来,他帮她搽了哪里的药。

隋祉玉低声在顾磐磐耳边说了一句,她顿时脸颊发烫,就道:“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这样说是为了避免今晚还要侍寝。顾磐磐觉得天天如此还是有些费劲的,隔些天比较好。

更何况,她的腰的确仍有些酸疼,那处更是有些胀胀的不舒服。

隋祉玉安慰她:“磐磐才侍寝,难免不惯,以后适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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