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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廊周边是树影婆娑, 风吹着影子在她眼前晃悠,所有声响都被放大。
楚虞屏住呼吸,听到那头容瑶瑶嚷嚷了一句:“楚虞怎么还不来呀, 让人再去催催吧。”
楚虞下意识缩了一步,眼瞧着摇竹正往这个方向来,她偏头紧张的望着摇竹,正回神要将容庭抵在自己唇间拇指拉开时,男人忽然桎梏住她的手腕。
似是故意的, 就在摇竹愈来愈近时,将她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连带着环腰抱住人转了一圈,半面朱墙正正好将他们遮了个彻底。
楚虞瞪大的眼,听着摇竹脚步声走过,一颗心提着, 一动也不敢动。
她斜眼瞧着摇竹的影子掠过, 直至没了声响, 才猛地松了口气。
可这气才缓到一半,头顶上的阴影便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抬头,正中男人下怀。
唇角边的一吻炙热, 花廊下几人说话的声音, 在这盛夏的天儿里, 如冰火相撞, 直将她所有神思都抽离,像是锦鲤跃出池子再猛然落下,炸开了一簇水花似的。
让人心悸得慌。
容庭只这么一动不动贴着姑娘的唇角,似是试探, 见她没任何动作,这才缓缓移至唇上。
他轻轻啄了一下,垂眸瞥她的神情,似是想瞧瞧她此刻是怎么个模样。
然,姑娘却并未立即跳脚,而是懵了好半响,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目光缓缓上移,呆滞地望着面前的人。
随即,楚虞抬手抵在容庭月凶膛。
忽然听到墙后头摇竹去而复返,原是她路上撞见了邹幼,这才又折了回来。
她挣扎的动作一顿,心跳仿佛也随之一滞,墙那头是寻她的邹幼和摇竹,墙这头,却是荒唐之至。
容庭贴着她的唇轻笑了声,拇指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摩擦了一阵,直将姑娘唇下磨红了皮。
“你再动就要叫人发现了。”
他用气音儿如是说,那热气撒在楚虞唇间,她腿上一软,险些滑了下去,好在腰间那只手抱的稳,几乎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正要开口低声斥责这个浑身痞气的男人,就被猛地咬住下唇,是真咬,也是真疼。
楚虞毫无防备被磕了一口,疼的她倒抽一口气,眼泪无意识就掉了下来。
墙外终于没了动静,容庭这才稍稍放开她,瞧着姑娘唇瓣下的牙印,方才胸口的一簇火方才消了下去。
他抬手擦了姑娘脸上的泪,嘴角带着七分笑意三分冷意:“林楚虞,你还嫁给别人吗?”
楚虞抬手用手背捂着嘴,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被占了便宜,方才疼的她险些哭出声儿来,这会儿带着哭腔,压低了声道:“你咬我做什么啊!”
她拼命揉着唇,试图将唇瓣的印记给揉没了。
这叫她怎么见人,老太太还等她呢,万一被瞧见了,任谁不知她做了什么荒唐事儿!
容庭将她手从唇边拿开,看着被她揉红的小嘴儿,笑的愈发放肆,像是戏本子里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那般,眉眼间皆是风情。
他舌尖顶到了上颚,轻轻舔了一下:“啧,甜啊。”
楚虞双眸怒瞪着他,耳根红了个彻底,怎、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像是故意逗弄她似的,他全然不知羞耻便算了,还真将自己当成了戏本里的风流公子,笑着补了句:“小爷喜欢。”
容庭看她瞪着自己的模样,实在是气极了,他轻咳了一声,稍稍收敛了笑意。
“明日我去安喜堂向老太太提亲,你只要点头便可。”
看这丫头似要驳他一句,容庭立马堵了她接下来的话,直言道:“我亲都亲过了。”
楚虞狠狠抿了抿嘴:“……”
楚虞最后没去见苏夫人,反而回了安喜堂后,声称头疼,一整日都没下床。
邹幼喊她喝粥,她也先将邹幼打发了,这才做贼似的下了床。
楚虞俯身在铜镜面前,食指在唇角摸了下,印记还是未消。
-
而隔日,容宅上下沸沸扬扬,原要做事儿的下人也都有意无意聚集在安喜堂院前。
就连容瑶瑶闻言,连妆容都来不及整理,便踩着绣鞋匆匆赶来。
玉氏也早早同容正喧一道来了,今日容庭正儿八经的下聘,可不是小事。
玉氏脸色不大好看,想想楚虞那丫头最终还是嫁给容庭,她就不得劲儿。本来能同她娘家结亲的…
容瑶瑶四下瞧了瞧,上回下聘,还十几箱聘礼,壮观的很呢。
这回…
容瑶瑶目光落在路临手里捧着的小匣子上,微微一愣,就、就这么寒碜了?
大房一家皆到齐,二房闻言也前后脚就到了,容芊芊蹲在高氏身后,自打柴房那件事之后,她便再不敢出现在容庭面前。
不过她同容瑶瑶想的一样,这回怎么没有大阵仗了?
昨日容庭到安喜堂,早就知会过老太太今日提亲一事,老太太那时便说,只要楚丫头点头,她自不拦着。
可那丫头昨个儿正着了凉,发了一晚上的热,这会儿正在屋里歇着,对外头的事儿浑然不知。
老太太蹙了下眉头,这弄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故意不让楚丫头出来呢。
齐妈妈刚从楚虞屋里出来,也不瞒着众人,直言说:“老太太,姑娘还迷糊着呢,实在不好叫醒。”
容庭闻言,侧头从窗子瞧了眼楚虞那间屋子,还不等他开口,容瑶瑶便迫不及待道:“外祖母,二哥哥提亲这么大的事儿,楚虞怎么还躲着呀。”
齐妈妈笑着摇头:“楚姑娘烧了一夜,现下还没回神呢,倒不是躲着,只是…今日实在不是时候。”
容庭一手压在小几上,食指屈起敲了两下。
今日来本就走个过场,她是不是躲着也不要紧,只要不当面拒了他就行。
容庭抬眸给路临使了个眼色,路临会意的将匣子搁置在老太太面前:“这是我们公子下的聘。”
老太太看着这小玩意儿也是有些糊涂,齐妈妈伸手揭开,老太太这才瞧清楚,全是田庄铺子的地契。
若说比起来,这回这份礼,可比上回要重多了。
其余人探着脑袋都瞧不仔细,只看老太太神色微沉,未置一词。
容正喧是最乐得撮合二人,便出声试探的问道:“要不,就择黄道吉日,将这事儿定下来?”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但也未说什么,是同意的意思。
齐妈妈瞧老太太这别扭劲儿,明明都应好了的事儿,这会儿又不乐意了。
齐妈妈笑了笑,给容正喧一个台阶下:“老太太早早就看好了,下月初七是好日子。”
玉氏艰难的扬起一抹笑,附和的说是。
容庭心不在焉听屋里几人说场面话,眼神却往对面那屋里瞧。
容瑶瑶偷偷看着这位她自幼又怕又佩服的二哥哥,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他还真瞧上林楚虞了。
容芊芊心下不平,但也缓了口气,虽说林楚虞嫁了二哥哥也算高攀了,但左右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老太太看容庭心不在此,加之容正喧也给了她台阶下,老太太便顺口应下了,只是还矜持道:“回头我问问那丫头的意思。”
这聘礼都下了,现在才问着实晚了些吧。
众人笑着,也不说破老太太的面子,只说容家要办大喜事了。
没多久,安喜堂的人散去,只剩容正喧在和老太太说话。
容庭抬脚假意出了安喜堂,却又从后门绕了回来,在后窗外听到邹幼在劝药。
路临迟疑的瞧了眼自家公子,好心提醒道:“公子,这是楚姑娘的闺房,咱、咱还是先回吧。”
聘都下了,也不急这么一时啊。
容庭淡淡瞥了他一眼,路临便自觉到后头去把风。
只听窗子被支开的吱呀一声,男人一手撑在栏上,极为迅速的翻了个身。
里头的人似被吓着了,邹幼险些将手里的药给撒了,目瞪口呆的看向那翻窗子进来的男人。
“二、二公子怎么…”
楚虞还闷头迷迷糊糊的睡着,全然不知屋子里多了一人。
邹幼脚步迟疑的不知该不该走,可这是姑娘的闺房呀,姑娘又病的浑浑噩噩,二公子这人看着又不正经…
她正这么七上八下的想着,忽然手里的汤碗被人拿了去,邹幼下意识往边上让了一步。
容庭将捂在被褥里的姑娘连人带被一块抱了起来,乍一碰到她的脸,烫的他心下一跳。
楚虞被这么一折腾,闹了些脾气,抬手一挥,那巴掌清脆响亮,直落在容庭脸上。
嘶…
邹幼吓一跳,猛地捂住眼,背过身去。
容庭蹙着眉头将她那只滚烫的手扯了下去,简单粗暴的把碗搁在她嘴边,生硬道:“张嘴,喝药。”
楚虞眸子闭的紧紧的,丝毫听不进外面的声音,微微张着小嘴儿,呼出的全是烫人的气息。
容庭低头看了半响,迟疑的将汤匙挡在她嘴边,略笨拙的抬手,药汁便流进她嘴里。
楚虞忽然尝到苦味儿,眉头紧紧皱起,小嘴儿也闭紧了,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药汁便顺着嘴角落下。
她还嫌烦的埋下头,嘟囔了句:“要蜜饯,甜的…”
邹幼知道姑娘这话是同她说的,忙道了句:“姑娘等等,我这就去拿。”
说着,她还不放心的看了眼容庭,这才匆匆离开。
屋子里静了一瞬,楚虞似是在消化邹幼那句话。
愈想愈不对劲,邹幼去拿蜜饯了…
那抱着她的人是谁?
她艰难的动了动酸涩的眼皮,正要睁眼时,忽然头顶传来一道声响:“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她浑身一颤,彻底清醒了。
楚虞挣扎着从男人怀里坐起来,抱着被褥有些懵怔,脸颊因发热而挂着两坨晕红,倒是凭白添了些娇媚。
“你、”她一开口,嗓子便刺疼刺疼的。
容庭将手里的药递给她,这是让她当茶水润喉的意思。
楚虞犹豫着接过,却没动一口,轻咳两声,略微沙哑着声儿道:“你快出去吧,让人瞧见不好。”
容庭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老太太定了日子,下月初七。”
楚虞端着汤碗的手一顿,不自然的偏过头去,矜傲道:“我没答应。”
容庭看着她笑了声,这丫头果然是老太太养着的,连这矜持的模样都同老太太一样。
他带着些许戏弄她的笑意:“你要真不愿意,早拒了。”
楚虞被她说的一滞,本就红的耳根更红了些,好在瞧不大出来。
他轻笑了声,知道这丫头脸皮薄,不再说这事,反而转眼看着她手里的药,催促着:“我喂你?”
楚虞一愣,缩了缩手,将汤碗往怀里藏了藏,生怕他逼自己喝药似的。
“我等邹幼回来。”
容庭扬了扬眉,没想到她平日看起来沉稳大方的模样,竟还怕苦。
他弯了弯唇角:“很苦?”
楚虞顿了一下,试探的将碗递过去,睁眼胡说道:“也不是很苦,你仔细尝尝,说不准还有点甜。”
容庭好笑的看着她,竟十分配合的接过,低头啜了一小口,咽了下去。
楚虞讶异的眉间一挑,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由好奇道:“苦么?”
容庭神色自然的摇了摇头,就听姑娘笑着说:“那你全喝了。”
容庭稍稍停了一下,看的楚虞心下有点慌。
接着他低下头去,那架势似真要将这一碗药喝完似的,楚虞瞪大的眼,心想着这人何时这么好说话过,莫不是自己烧糊涂了……
她还正狐疑时,忽然下颚被捏住,被迫张开了嘴,那苦的她直打颤的药汁从紧贴着的唇间不断流进嘴里,她呜咽一声,只好咽了下去。
“姑娘,蜜……”
砰的一声,邹幼手中的果盘打落,她猛地背过神捂住眼,又觉得不大好,忙捂住耳朵。
楚虞被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容庭却跟没事人似的,将她压在怀里,变本加厉的在唇齿间放肆。
舌尖轻舔过的每一寸地方,都让怀里的姑娘发颤,像是要将她唇齿间的药味儿一点一点舔掉似的。
不知是多久,他缓缓松开手,楚虞大口喘着气,似乎是被亲懵了,半天都没说出话。
男人抬手,带着某中不可言喻的旖念抬手擦去她嘴角的水渍:“仔细尝尝,确实有点甜。”
“……”
他隔着被褥压着姑娘的腰,低声在她耳边笑了声:“老太太那儿你没拒,方才也没推开我,林楚虞,你看上我了。”
不知何时起,这人的混账话她听多了竟也习以为常,若是从前听容庭这样讲话,她定是冷眼回怼。
她默了半响,缓缓抬手,姑娘滚烫的指尖触上他的脸,不客气的捏了捏。
容庭偏头挑了挑眉,就听楚虞面无表情道:“哦,我就瞧瞧,一个人脸皮究竟能有多厚。”
说罢她收回手,坐稳了身子,替自己掖好被褥便翻了个身躺下。
被褥下那双手紧紧揪在一块,压在胸口处,似是想以此平复胸腔内的剧烈跳动。
她懊恼的闭了闭眼。
莫不是烧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婚前亲亲算是很出格了,但是吧,哥哥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大概再修炼八百年,他能勉强当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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