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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心下一震, 飞快地抬头怒瞪了眼容庭:“你胡说什么。”
她再一顿:“谁要你的路宅。”
说罢,楚虞转身便疾步离开,只是走到甬道上方想起来, 容庭还没将荷包还她。
邹幼看楚虞一脸郁闷的样子,小声问:“姑娘,您和二公子…”
楚虞眉头一蹙:“没有的事。”
邹幼张了张口还想问什么,可看她这个样子,便没再多问。
可看起来, 二公子近日对姑娘可不一般呢,又是送点心又是送胭脂水粉, 旁人都道兄妹情深,可邹幼一直伺候在姑娘身边,哪能不知道从前二公子对姑娘是个怎么样子。
而方才听了容庭那番话的闻妈妈迟迟回不过神来,直到楚虞扭头跑了, 她方才讶然的瞧着容庭。
闻妈妈不由蹙眉道:“公子当真被楚虞姑娘迷了眼, 看不上林茹姑娘了?”
闻妈妈问完还自说自话道:“老奴瞧着林茹姑娘好, 乖巧懂事,是个贤内助。”
眼瞧着楚虞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 容庭方转过身:“我何曾看上过林茹,从前我由着妈妈折腾, 如今可不行了。”
闻妈妈张了张口, 又听容庭缓缓道:“要是往后妈妈再往我这儿领女人, 被那丫头瞧见了, 我可真有嘴说不清。”
闻妈妈活了大半辈子,哪能不知道容庭这话里什么意思。
公子是她自小拉扯到七八岁的,一直尊她敬她,后宅琐事全交由她, 也从不过问。
可以说,闻妈妈既是路家的下人,也是路家的主人。
容庭方才这是在隐晦的敲打她,闻妈妈听得出来,可也有些心寒。
公子可从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闻妈妈失落的低下头:“是老奴操心了,公子的事自由公子自个儿做主,这梅园地偏,怕楚虞姑娘走错了道儿,老奴去瞧瞧看。”
容庭没说话,只微微颔首,闻妈妈默着一张脸就走了。
闻妈妈脚步匆匆,在前面不远处瞧见楚虞,她不由放慢了步子。
打一开始还没见过这楚虞姑娘时她就不大喜欢她,姑娘家家抛头露面,将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那都是男人该做的事,姑娘家就该呆在后院里安安静静才对。
再加之后来见了人,瞧她那一张勾人魂的脸,闻妈妈就更不喜了。
总觉得,那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该有的模样。
何况她一直中意林茹,若是林茹进了路家的门,定是能待人温和,同她一起料理路家后宅,就更不喜林楚虞了。
闻妈妈边想边疾步走上去:“楚虞姑娘,楚虞姑娘。”
楚虞脚下一顿,看到是闻妈妈,她只疏离的淡淡一笑:“这位妈妈可有事?”
闻妈妈扬起脸:“嗨,这不是后院太大,地儿又偏,怕姑娘走错了路,特来送送。”
楚虞道了声多谢,便也没多余的话说了。
她这般不热络的态度,更让闻妈妈心生不满,林茹姑娘就不会如此,从来都是好声好气的说话。
闻妈妈哟了声,指向不远处的长亭:“想必姑娘没来过这儿吧,公子在那湖里养了好几只锦鲤,漂亮的很呢。”
楚虞一点兴致都没有,淡淡嗯了声,便又没话了。
闻妈妈面色有些僵硬:“姑娘要不去坐坐,老婆子我也有些话想同姑娘说道说道。”
都这么说了,楚虞不得不停下脚步,但一路她都在想自落在容庭那儿的荷包,脸色便有些不耐:“妈妈请说。”
长亭下,闻妈妈吩咐人上了茶水,楚虞缓缓落座之后,见闻妈妈也一并坐了下来,她不由抬头睨了闻妈妈一眼。
邹幼亦是觉得哪里说不上来,这个闻妈妈,看着像是路宅能说的上话的老人,想必在路家也颇有威望。
但再如何说都是下人,怎的就和她们姑娘一并坐下了?
闻妈妈瞧着面前的热茶,乐呵呵道:“这碧螺春可是春日刚摘的新叶,且嫩着呢,味道好,楚虞姑娘尝尝?”
楚虞敷衍的抿了一口,又听闻妈妈道:“嗨,说起来我一老婆子也是操心的很,这路宅偌大后院,都是我一个人操持着,就这碧螺春,都是我挑着选好了,公子向来不理会这些个琐事。”
楚虞朝她弯了弯嘴角,不动声色的听着,这闻妈妈像是话里有话。
闻妈妈亦是打量着她的神色,继而说:“姑娘你是我们公子的妹妹,也同他相识许久,我们公子是个什么人,想必你也清楚的很。”
楚虞放下茶盏,忽然就懂了这闻妈妈的意思,觉得这路家的下人实在有趣,操的这是哪门子的心。
想当初,她也是邹妈妈拉扯大的,就不见邹妈妈这般逾矩的,容庭可是太由着这些人了。
楚虞笑着说:“庭哥哥是个极好的人,待人温和,对我也好,我自是清楚的。”
闻妈妈一愣,忙否道:“不是,我们公子怎么会待人温和呢,想必姑娘是被他那张俊脸给懵了。”
她笑着,佯装不经意的说:“我们公子啊平日里根本不操心后宅的事儿,就爱往那秦楼楚馆钻,什么翠啊红的,公子就喜欢那样儿的。”
楚虞依旧笑着:“是么,那想必这宅子里有不少通房吧?”
闻妈妈一顿,迟疑道:“这、这通房虽然没有,可那些莺莺燕燕可不少,将来若是纳几房妾也未有不可。”
楚虞神色淡下来,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方说:“我原以为,妈妈一把年纪,又是当着路家半个主,应是明事理的。”
闻妈妈被她一唬,也沉下脸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我面前嚼舌根也就罢了,我与庭哥哥毕竟是一家人,可妈妈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了,那如何是好?做奴才的背后议论主子,一般人家,早发卖了,你仗着辈分情分都在,便这样坏规矩,岂不是辜负了庭哥哥的敬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路家的下人都如闻妈妈这般不守规矩。”
闻妈妈目瞪口呆,没想到楚虞竟敢这样同她讲话,一下说不出话来,她慌慌忙忙的站起来:“我、我这唠唠家常,没想姑娘这样认真。”
楚虞也站起身来,她身板小又瘦,在闻妈妈面前却毫不输气场,那双明眸肃然,淡淡道:“话说到这儿,妈妈心里该明白,这地儿虽偏,但我还是记得路的,不劳妈妈带路了。”
邹幼都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姑娘那几句话直将她说懵了,待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
颇生气道:“姑娘,那妈妈方才是故意说二公子不好,好让姑娘知难而退呢,真是太有心眼儿了!”
楚虞斜了她一眼,邹幼忙禁了声,一会儿又小声嘀咕道:“奴婢知道姑娘对二公子没意思。”
楚虞没回话,迎面就撞上了郭葵。
郭葵找了她许久,一见她就将她拉了过来:“你荷包找着了么?”
楚虞顿了一下,笑着说:“找是找着了,但被丫鬟弄脏了,她怕路家骂她,还特意求我饶了她呢。”
郭葵这下了然了,怪不得方才那丫头吞吞吐吐的。
郭葵没再提这事儿,倒是有另一桩事儿要说,不过她犹犹豫豫的,倒是让楚虞不免觉得好笑。
“什么话不能说?”
郭葵抬头瞄了她一眼,随后扬着下巴指了指这些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儿的姑娘们:“大家都在说,淮家要去京城向你外祖母提亲了?”
楚虞一愣,这事儿还只是淮夫人嘴上说过,到底几时能去京城提亲还未可知,怎么就传到外头来了。
郭葵怕她受不住,还拽住她的手臂,吞吞吐吐道:“好像就因这事儿,许如月跳湖了。”
楚虞怔住,郭葵立即宽慰道:“这事跟你也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都是那淮景阳的风流债。”
郭葵换了口气继续说:“不过听说人没事,被淮景阳救上来了,这会儿在淮家躺着呢。”
楚虞恍惚了一下,有些失神:“那便好。”
郭葵还想说话,可看楚虞这般模样,她定是也知道许如月这一跳意味着什么了。
淮家不可能不管许如月的死活,不说她将来能不能嫁给淮景阳,淮夫人也是疼爱她的。
若是淮景阳执意要去容家提亲,许如月又想不开自尽了如何了得?
那淮夫人一定会顾全许如月,说到底还是自个儿的外甥女。
这回,可真算两难了。
不知她这么一闹,楚虞这亲还订不订的下。
郭葵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的衣角:“你没事儿吧?”
楚虞摇摇头,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许如月若是真想死,淮景阳哪有机会救她,不过做戏罢了,这种戏码,曾经胡氏也没少演。
只是她也知道,这一闹,这门亲事想必不如意了。
而梅园那儿正自个儿不痛快喝着小酒的容庭听了这事儿,不由放下酒杯:“死了?”
路临顿了一下:“……没死,听说淮三公子将人救上来了。”
容庭挑了挑眉:“你去跟各地的码头说一声,谁敢接林家的人,往后就别做路家的生意了。”
“啊?”路临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从淮家跳到了码头。
容庭啧了声,笑着靠在雕栏上:“去镖局也跑一趟。”
路临大抵知晓了容庭的意思,他温吞吞的应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公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忒不厚道了。”
用这种手段将楚虞姑娘困在江南,若是让她知晓了,指不定更气了。
容庭一腿屈起踩在长椅上,兀自倒了杯酒,嗤笑一声:“媳妇儿都没了,要厚道做什么?”
路临:“……”
说的很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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