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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听完霍燃这话,胸腔里那阵钝痛缓过之后,乔温居然有种麻木似的平静。

从俩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霍燃的确从没骗过她。大概像他这样骄傲的人,也压根不屑骗她。就像他自己说的,没那闲工夫。

男人的意思已然很明了,他要是想在外头玩儿,都懒得遮掩。假使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明明白白告诉她,让她自己选。要么受着,受不得就走。他没说,就代表没有。

乔温甚至有些想笑。如此直白,不知道是该替自己庆幸,还是悲哀。

不会和任何人结婚么?也好。至少将来,她不用面对更难堪的自己。也不用想着如果有那一天,她该如何狼狈地逃离。

“好。”乔温平静地看着他背着光,黯如深潭的瞳仁,轻点下颌。

霍燃长睫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听到这声好,才不自知地,几不可闻地轻轻泄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也跟着软下来。

轻勾着乔温的后颈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唇贴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虽然没了刚刚在厨房里的那点温软笑意,倒也不再有让乔温“听好”的那点疏离和轻嘲,霍燃低声说:“上去睡吧。”

“嗯。”乔温轻声应下,任由他起身站起来,牵着她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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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生日那天,霍燃难得一早回了悦岚湾。

时间还早,霍燃上楼,没在卧室见到人,自然而然地去了专门辟给她做工作间的屋子。

满屋子的镜头器械,乔温躲在角落里画画。

听小姑娘自己说,没被他接回来之前,家里人对她也是很好的。当然,霍燃并没有这么认为。

小姑娘爱画画,她爸妈也没拘着她的喜好,培训班什么的也没给她落下。后来乔温考美院摄影系,专业课的成绩也相当不错。也得归功于她从小的那点爱好和练习。

霍燃看着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站到门口,都没发现的小姑娘,无声翘了翘唇角。

单手抄兜斜倚在门边,霍燃抬手,屈指敲了敲房门。

乔温像是猛然回神,偏头瞧见站在门口的男人,愣了几秒。接着难掩心虚似的不和他对视,迅速去解画板上的夹子。

边把画稿拿下来往边上胡乱一扣,边说:“你回来了,要现在就出发吗?”

霍燃眉眼微挑,往里走。要是没有乔温刚刚那一系列欲盖弥彰似的操作,他倒是还没什么兴趣去看看她到底在画些什么。

这会儿,就势在必行了。

乔温见他突然进来,赶紧站起来往外走,半道遇上他,还莫名有点脸热,吱唔道:“我上去换下衣服。”

“不急,”霍燃垂睫看她,“画什么呢?”

“随便涂两笔。”乔温道。边说,边拉住他的手,“走吧。”

小姑娘越是这么说,霍燃就越觉得有问题,反手一握,牵着她往画架那儿去,学着她的说辞,“随便涂两笔?”

“......”乔温根本拽不动他,只好反身超过他,想赶在前面把画纸再藏好一点。

“急什么?”霍燃戏谑道。拉着她往怀里一扯,单手抱得严严实实。然后翻开那张阖到一旁桌面上去的素描纸。

即使是黑白的世界,也有明暗光影。

纸上的人是谁,无需多问。霍燃却微怔了一瞬。

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能出现这种表情的瞬间。整幅画还未完工,可也看得出画了许久,投了心思。

“霍燃!”乔温是真有些恼了,“你怎么随便翻我东西!”边说,边伸手去够。

霍燃没管她恼羞成怒,反倒长臂一抬,悬着那幅没画完的素描,明晃晃地在她脑袋顶上晃悠。完美做到让乔温看得见,摸不着。

乔温真的要被这人气死。

“嗯,这随便涂两笔,涂得还不错,”霍燃翘着点唇角,痞气地笑,“有点像我。”

看着男人一脸“不介意你这么喜欢我”的欠揍笑容,乔温:“......”

“你放手!”乔温红着脸不看他,反正也够不着画,反正也被他看去了,干脆垂手掰他扣住自己的爪子,“我要上去换衣服了!”

霍燃低声笑,没松手,素描纸重新替她放回桌子上,只是没再反扣。画纸上的男人,明目张胆地看着乔温笑。

“嗯,陪你上去换。”霍燃揽着她往外走,笑意未减。

乔温:“......”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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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当年装修的时候,霍燃替乔温修的衣帽间连着主卧,自己的,倒是还得走到隔壁。

大概是因为这间主卧,本来就是给乔温准备的。

“那你出去吧。”乔温看着闲适地斜倚在衣帽间门口不走的男人,无奈道。

“我陪你挑,”霍燃笑意散漫,“你换吧,我看着。”

乔温:“......”求你做个人吧。

看乔温站着不动,一副“你不走我就不换”的样子,霍燃干脆抬腿,走了过去,指背夹了夹她的脸颊,直白又暧.昧,“又不是没见过。”

“......”可能爬山长跑只能练练体力,此刻的乔温还想再去练练自由搏击。

霍燃倒也没再逗她,搭着乔温的肩,站在她身后,替她挑着衣柜里一整排小裙子。

虽然乔温不常穿,各大品牌的新款高定,霍燃倒是一年四季都差人替她备下了。并且常换常新。

乔温早些时候,还不止一回地念叨过不需要。后来无果,也就不再纠结。只当他钱多得没处花。人家玩个奇迹暖暖也得氪金不是,就当是他的特殊喜好吧。

霍燃倒是真的替她挑得认真,抬手拿了一条一字肩连身裙。

雾霾蓝的,极细软的针织质地,裁剪利落又简洁,不会过于隆重,又恰好露出乔温漂亮平直的锁骨。

“这件吧。”霍燃一手拎着连身裙,一手轻掰着她的肩侧了侧身,对着衣帽间整面墙的落地穿衣镜,拿衣服在她身前比划了一下。

清冷的色调,在衣帽间暖色系的灯光下照着,都衬得乔温皮肤瓷白。

“哦。”乔温毫无异议。不得不说,霍燃的品位还是相当不错的。丝毫没有直男对死亡芭比粉的执念。

只是伸手接过那条裙子,转身看着又跟没骨头似的双手环胸,后倚着靠坐到衣帽间中央,那张深海蓝丝绒贵妃椅边上的时候,乔温:“......”

“你出去等我吧。”乔温抱着那条小裙子,不无尴尬地小声道。

“换。”霍燃长睫缓眨,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简简单单一个字,不容置噱。

唇角翘着的弧度,看得乔温想伸手,狠狠帮他捋捋直。

“......”乔温又羞又恼,也知道这男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她今天要么顺着他的意思,要么在这衣帽间里和他僵持到错过聚会。总之,没她说不的余地。

没什么威慑力地鼓着腮帮子嗔了他一眼,乔温转身。

“......”结果,又在落地镜里看见男人那张微偏着下颌,满眼戏谑的妖孽脸。

闭了闭眼睛,九十度原地转身,乔温直视着衣柜里一整排小裙子默念:我看不见他,他就不存在。

霍燃看着小姑娘把手里的裙子暂时搁到柜子里,开始解身上的睡裙肩带。大概是顾忌到身后还有他盯着,动作有些微的生涩缓滞。

那两根细窄的肩带脱离了女孩儿的肩骨,睡裙顺势滑落。又在乔温后肩那儿,被背后的长发卡得一顿。

乔温抬手,拢着身后的长发轻轻扬了一把,后肩的蝴蝶骨振翅欲出,又很快隐藏在黑发后头。

虽然生得纤瘦,却因为刻意维持强度不小的运动,女孩儿不管是从手臂到肩臀,还是紧致的腰腹,线条都极其优越。每一寸皮肤,又都像脂玉似的莹润着光。

霍燃唇角边闲适的笑意收敛,薄唇轻抿,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了一瞬。

直到乔温换好那条雾霾蓝的连身裙,转身看着他说“好了”,霍燃才起身,牵着她又到了落地镜前,站在她身后,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着镜子里一脸怔然,不知他何意的乔温,霍燃倏地轻声笑起来。俯身,从身后环揽住她的肩,低笑混着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地落在乔温颈窝里。

乔温被他弄得有些痒,眼睫轻颤着不看镜子里的自己,偏头开始躲。霍燃却没想让她如愿,箍着她,笑意不减,似真似假地,缓声谐谑道:“真漂亮。”

还没因为男人这句难得的赞美脸热又不敢当真地雀跃半秒钟,乔温就明白这人的用意了。

燥热的掌心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覆上她腰侧,又一路辗转往上。细啄轻噬似的吻,沿着颈侧细嫩的皮肤,极致耐心地侵.略蔓延,直到轻咬住她的后颈。

“......”乔温抬手,扣住他攻城略地的手腕,用尚有的理智颤声说,“不要,会迟到的。”

“来得及,”霍燃笑意在她耳边低荡,戏谑暧.昧,“给你来个重质不重量的试试。”

“......?”乔温也不是很明白,这男人明明这么忙,还能365天天天玩出新花样,到底是为什么。

知道没有她拒绝的余地,乔温只好退而求其次,小声央求,“别在这里。”

霍燃看着镜子里,已然被欲.念染红了眼梢,还执拗着那点羞.耻心的小姑娘,笑得痞里痞气,恩赐似的“嗯”了一声。接着侧身到她身前,扣着她的腰,低头吻下去。又抵着她,一路后退。

直到乔温的膝窝抵住那张丝绒贵妃椅的侧边,又被身前男人顺势一压,无力地靠坐了下去。

此刻的男人倒是一点不着急,丝毫忘了刚刚自己那句话里“速战速决”的意思。连乔温的衣裙都不褪,只仔仔细细勾着她那点兴.致。直到小姑娘眼里漾着迷离的茫然,这才轻扣着她的腰,让人转身。

贵妃椅的玲珑曲线,还不及她半分。

乔温扶着隆起的扶手,倏地瞧见落地镜里披散着长发,被起伏的椅背半遮半掩,只看得见肩线和锁骨的自己,有一瞬的羞窘怔然。

“想看的话,”霍燃在身后咬着她的耳朵,扶着她的腰,低笑混着微沉的呼吸,“就偷偷看一眼。”

乔温:“............!”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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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局定在了南桥会,沈辞朋友开的一家私人会所。半对外半邀请制的经营方式。

顶楼几处固定的包间,只供私下里收过邀请函的使用。而那些对外开放的场地,则贵得令人咂舌。

即便如此,那剩下的包厢场子,仍是供不应求。原因无他,来此地的人,无外乎为了彰显身份,亦或“偶遇”一两位那邀请制下来的贵人。生意人,总不会轻易让自己蚀了本。

这地方取名叫南桥会,大概是因为坐北朝南的会所跟前,真有一座拱形石桥。横在水涧之上,不管是谁到了跟前儿,都只能下车,亲自走过去。

今晚从悦岚湾出来,霍燃是让李佳送的俩人。

车子停到桥边,早已等着的服务生上前拉开车门。霍燃下了车,淡定绕到另一侧,稍稍倾身,让乔温能搭着他手下来。

对他这种裹着名为修养的外衣,眼波流转间却满是戏谑的妖孽样,乔温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垂了眼睫不看他的脸,乔温搭着他的手下车。

拱桥下的水涧是人工修凿的,此时正冒着点蒸腾的雾气,颇有点瑶池仙境的意思。散着的水汽冬暖夏凉,大概是刻意弄的。

乔温挽着他,踏上石桥刚过半,霍燃就被人叫住了。

“霍总,霍少爷。”来人瞧见霍燃,热情得让人尴尬,“您留步,留步。”

乔温微怔,跟着霍燃顿了脚步。

眼前的男人瞧着已近不惑,穿得一身富贵。乔温和霍燃在一块儿那么久,耳濡目染,就算不刻意认,好些品牌,都记得忘不了。

只是那努力薅着脑袋边上的几缕头发往中间挤,活像劫富济贫似的发型,和字母H的皮带扣下面,一看就放任自流的肚腩,足以看出这位平时的不加节制。富贵也掩不了的粗陋。

男人臂弯里也挂着一位佳人,年龄看着和乔温相差无几。指尖血色的蔻丹,搭在男人臂弯的深色斜纹衬衣上,艳丽异常。斜斜望过来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同类。

乔温勾着霍燃的手,倏地一僵。

“霍少爷,这位是——”男人朝着乔温投去打量的一瞥,有些不敢确定地,话说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