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冉挪了挪步子移到段离宵身畔,望着眼前映着漫天星斗的湖面不由自主道:“好美的景致,就如仙境一般。”
段祸水倏然转头看她,漂亮的黑眸缓缓眯起:“知道这湖叫什么名字么?”
李冉冉摇头。
他开始微笑:“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李某人竖起耳朵:“叫什么?”
他伸手一指,前边花海顿时开了一条岔,中间孤零零的立着一座碑,上边是朱砂描刻的繁体字。李冉冉端详了半天,才看出“断魂湖”三个字。
变态!这名字哪里好听了,她瞪着眼前的美男,一脸不苟同的表情。
段离宵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说下去:“知道这醉绮罗为何这么美的原因么?”
我怎么会知道!她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段离宵歪着头,也不说话,眼神锐利的盯着她。
李冉冉屈于淫威,只好装出一脸好奇样:“为什么啊?”
对方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我用了最好的花肥。”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向前方。
李冉冉满脸问号,实在搞不懂此番对白有何用意,刚想问破军,头一回却发现他已不见了人影。她往四周扫了一圈,都不见破军,一慌,扯住他的衣袖:“你的属下不见了!”
段离宵皱眉,不露痕迹的摆脱那只手:“他已经回庄了。”目光仍是定定的注视着前方。
李冉冉只好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一座巍峨的大山,原先被湖泊和花海吸引去了目光,倒也未加留意,此刻看来,这座山高耸入云端,山壁陡峭,峰峦雄伟,实在是颇为大气的磅礴之景。
她跟着一同观赏了片刻,顿觉无聊,悻悻道:“什么时候能到你家?”
他淡淡道:“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面前山壁突然裂开一个小口,李冉冉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里面飞出两个黑衣人,衣襟飞扬,姿态优美,缓缓落于他们面前,齐刷刷跪下:“恭迎主上回庄。”
顿时暴寒,转过身默默翻个白眼,好烂俗的台词...
段离宵也不说话,扬扬衣袖,示意两人起来。
两人这才注意到段离宵身侧的女子,见其一身短衣短裤,大截肌肤暴露在外,顿时略显尴尬,迅速别开眼,不敢再看。
李冉冉暗自好笑,还没穿吊带呢,就把你们这两个封建小青年吓成这样了。反观段离宵,一脸视若无睹的模样,镇定得很。再次感叹一下,果真当人家领导的,就是不一样。
“青玉回来没?”
其中一人走上前,回道:“回禀主上,青玉他任务失败,现在正押在水牢里。”
段离宵淡淡道:“还押在水牢做什么?”
那人闻言把头垂的更低:“那...主上的意思...”声音颤栗,强忍的恐惧。
段离宵轻笑,随口道:“埋了吧。”
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那片醉绮罗。
李冉冉瞬间毛骨悚然,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把人活埋了做肥料,这位仁兄实在太彪悍了。
段离宵突然侧首看她:“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李冉冉吓得直点头,暗自叫苦,摊上这么个变态的主,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四人走至山前,李冉冉开始瞪着那道离地至少有五层楼高的门发火,好好的庄园非要把门开在这么高的位置,这不摆明了看不起他们这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么?
段某人摆摆手:“你们先上去”
两个黑衣人足尖一点,顷刻便已到达目的地。留下李冉冉一脸羡慕的站在原地。
黑眸滑过笑意:“你呢?”
李冉冉此刻看着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怎么瞧怎么觉得不顺眼,赌气道:“我自己爬上去。”
“好”
再抬头,红色身影已然站在了那山壁上。她顿感无力,这可真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段离宵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道身影以龟速缓缓上爬,唇边笑意愈来愈浓。
夜色加深,风越来越大。
李冉冉象只壁虎一样紧紧贴住山壁,攀住突出石块的手开始发抖,虽说以前玩过攀岩,可那是在有保护措施的前提下,现在她只要一瞥到下边她就头晕眼花腿抽筋。不玩了,于是,某人开始放声尖叫:“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我有恐高症,救命啊!!!”
声嘶力竭的喊了好一会,没人来救她,当然,她也没掉下去。
段离宵好整以暇的换个姿势:“怎么还没掉下去?”
李冉冉大怒:“我掉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变态!
段离宵眨眨漂亮的眼睛:“我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有趣。”
李冉冉无语,此人已经变态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又坚持了一会,她绝望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干脆摔下去,也许会再穿回去也说不定,想到这,她突然勇气倍增,老娘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
闭上眼,她缓缓松开手,身体不断下坠,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灌得她耳朵生疼。
也罢,这样去了也好。意识一放松,连日来的疲惫便涌上来,她只觉有东西缠上她腰间,却再无力气查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熟悉的街道,这是回家的路。
街上雾蒙蒙的,并没有多少人,她也不以为意,怀着虔诚的心一步一步往前走,满心欢喜,终于,可以回去。
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如往常一般的欢快语调:“妈我回来啦!”
一屋子的人,压抑的气氛,没有人回头,亦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一愣,惊奇的发现平时不常联系的亲戚都在,此刻他们一脸哀戚,正围着她的父母。
不祥预感陡然升起,抬头,她赫然发现客厅中央挂着巨幅的黑白照片,相中的女子巧笑倩兮,惊人的熟悉,分明便是她!
扭头看着双眼通红的父母亲,她杵在门边,艰难的开口:“我回来了…听见了吗?”
仍旧没人作答,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想要触碰母亲,却惊恐的发现手指毫无障碍的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仿佛瞬间血液就凝固了,她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漫天遍地的晕眩感盖下来,她终于崩溃,站在原地又哭又叫:“爸妈你们哭什么,你们看看我,我没死,我还好好的,你们看,你们看啊!”
有亲戚上前,拍拍母亲肩膀,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让冉冉安心的走吧”
她满脸不可置信,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这不是真的!!!
猛然翻身坐起,李冉冉冷汗涔涔,满脸惊慌,是梦,原来是梦。
她一脸心悸的揪着衣襟,扭头却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那双眸子的主人好面熟,她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突然反映过来:“破军?”
对方含笑点点头。
试探性的开口:“我…没摔死?”
破军怔住,随即调皮的眨眨眼:“难道小姐以为此刻在和牛头马面交谈么?”
李冉冉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古人也有如此风趣幽默的,不甘示弱的顶回去:“牛头马面哪有公子你生的俊?”
少年顿时红了脸。
李冉冉默哀,代沟啊代沟,果真还是开不得玩笑。
顺手倒过茶递给她,破军询问:“小姐做噩梦了?”,
她接过,感激的笑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不提了…我昏迷多久了?”
少年脸上立马呈现不自然神色:“已经三天了,其实…“
吞吞吐吐,必有隐情!李冉冉摆摆手:“有话直说,无妨。”
“小姐可还记得服下的那粒清心丸?”
李某人脸色一变,“有毒?”
“自然无毒,只是…”
李冉冉心急,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嘛!挤牙膏似的,你以为这是说相声还留包袱呢?
小心肝颤啊颤,她弱弱的问道:“只是什么?”
“清心丸是用来解醉绮罗的毒性的,加入了不少特殊药材,习武之人吃下并无大碍,可在下一时疏忽,并未确认小姐是否习武,所以…”
瞥见李冉冉满脸焦急,他面有愧疚,继续说下去:“普通人吃了会产生幻觉,而且是心底最可怕最恐怖的景象。通常入睡时会随梦境产生。”
略略松了一口气,李冉冉擦擦冷汗,“那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五天左右。”
“有办法么?”
破军摇摇头。
nnd,每天做这种梦要折寿的,李冉冉咬牙:“那我不睡了还不成么?”
破军苦笑:“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顿了顿,他认真的盯着李冉冉:“小姐这几天没事别出房门,明天我再派人过来伺候。”
李冉冉咬着手指头,一脸郁闷。
还有最后一个夜晚,熬过去就解放了!
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的李某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角含泪的鼓舞自己..
睡意源源不断涌上来,她迫于无奈,打了盆冷水,把头埋进去,借以清醒清醒。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
李冉冉大惊,不自觉呛进了好几口水,想要起身,无奈后脑勺被人压住,动弹不得。来人气力极大,她双手在身后乱挥,却被那人点了穴道,顿时无力,软软的把头垂在了水盆里。
肺里空气越来越少,像要炸开似得,无法想象的痛苦,她紧闭着双眼,这一刻,生不如死。
敲门声突然响起。
同一时刻,黑影从窗口掠出。
久久不见人来应门,一推开门,破军一惊。赶忙拎出李冉冉,后者瘫软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头发上全是水,好不狼狈。
“发生什么事了?”
李冉冉有气无力的张张嘴,随即又闭上。破军了然,解了她的穴,扶到椅上,“小姐可是被人偷袭?”
她点点头,苍白的脸上全是惊魂不定。
“可曾看到来人面貌?”
李冉冉摇头,突然眼神一亮,从手心上捻起一根头发:“你看!”确切来说,这是一根红色的头发,极长极软,妖冶的色泽,泛着隐隐的光。
破军接过,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
李冉冉异常振奋:“你认识?”敢暗算你姑奶奶,丫今天非把你逮出来不可。
破军不说话,低头细细端详那根头发,突然站起身,“小姐就不要管此事了,我立刻多派两个护卫过来,你好好休息。”
说罢旋身出去。
留下李冉冉很是郁闷,装什么神秘,明明就知道那人,还不肯告诉她。心烦意乱之际,她把自己抛上床,不管了,老娘要睡了,管它噩梦春梦,统统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