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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攻略·废太子养成

乔桑回到偏殿,伸手触了触小太子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体温好像的确降了一些,她坐在床沿上,帮小太子掖好被子,然后出去,让素英把药煎上。

此时乔桑在素英眼中的形象已经变得无比高大,她早上去太医院,又是哭又是哀求都没能请动太医,乔桑一去,不仅把太医请了回来,居然还把摄政王都给请来了!那可是摄政王啊!小皇帝都得听他的!摄政王还喝了她亲手烧的白开水,现在想想,素莹觉得,都像是做梦似的。

她还听到乔桑跟摄政王说话了,她离摄政王稍近一些,双腿都忍不住发软,乔桑居然还能在离摄政王那么近的距离跟摄政王说话,说起话来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的样子,简直让素英打心眼里觉得崇拜。

乔桑也不知道自己在小宫女心中的形象变得那么光辉伟大,只是坐在床边上守着小太子醒来。

小太子长得很俊俏,因为病着,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眉毛是英挺的剑眉,已经有了很好看的形状,睫毛纤长浓黑,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是幽黑明亮的,眼神却是深邃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拥有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沉。他脸上还没有太多男人的棱角,却也已经可以窥见其长大以后的风华。

“姑姑吃点东西吧。”素英把饭送进来,见乔桑寸步不离的守着小殿下,想着乔桑提着裙子跑去太医院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殿下对乔桑的感觉那么深了。

乔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小半碗饭。素英很饿了,但是看到乔桑只吃了那么点饭,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吃,只稍稍比乔桑多吃了一点点。

乔桑就让素英把剩下的饭去煮成稀饭,这样小太子醒来的时候可以吃。

小太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一天都没有进食,整个人都虚软无力,缓缓睁开眼,依旧昏昏沉沉,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然后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稀饭?”

小太子微微怔住,看见了坐在床边上的乔桑:“阿乔?”

乔桑皱着眉,表情并没有平时面对他时的温柔,而是带着几分冷意和严肃:“上次我走的时候,殿下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小太子见惯了乔桑温柔的模样,第一次见她展现出冷酷的一面,内心深处有些害怕乔桑生气,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还是渴慕的望着她,一眨也不眨,手从被子里探出去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阿乔……”

这时素英端着煮好的稀饭走了进来,感觉到低气压,顿时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声的说:“姑姑,稀饭。”

乔桑就把手从他手里抽走,把稀饭端过来,然后对小太子说:“自己坐起来。”

小太子抿了抿唇,然后自己用手撑着身子,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却因为太虚弱,进行的很艰难,乔桑就坐在床边上看着他,什么都没做。

素英忍不住上前想帮忙,被小太子喝止了:“别碰我——”虽然声音虚弱,但对素英来说,还是很有震慑力。

乔桑对素英说:“你先出去吧。”

素英委屈的瘪了瘪嘴,对小太子行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小太子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垂着头,不看乔桑。

乔桑把碗递过去:“自己端着碗。”

小太子没有伸手,定定的看着那碗稀饭,然后抬起头看她,苍白的脸上,眼圈微微泛红,泛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看着她。

“不想吃?”乔桑问他。

小太子还是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看她。

“那就先不吃吧。你再睡会儿,我先出去了。”乔桑说着就冷淡的把碗放在床边的箱子上,起身往外走。

小太子猛地抓住乔桑的手,双手都抓住,终于开口:“别走,阿乔,别走……”他害怕乔桑生他的气,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他的手从乔桑的手腕移开,转而抓住她的手,用力抓住,声音颤抖着:“是我错了,阿乔,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乔桑转身看他,他那双乌黑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眼底带着几丝哀求和恐惧,眼圈发红,脸色却苍白。

她狠起心来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可是看到他这样,心又软了下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问:“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小太子看着她,眼圈越发红了,眼神分明是委屈的,却倔强的摇了摇头,像只倔强的兔子。

乔桑看着他,很平静的说:“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那我所做的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看到你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我心里有多害怕?如果你就这么死去,那我也会死的。”

小太子被她最后一句话吓到了,他倾身向前抱住她,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阿乔,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想等你回来。”

“昨天我只是被临时调到了华玉殿帮忙,所以才没能赶回来见你。”乔桑叹了口气,彻底心软了,抬起手回抱住他依旧有些单薄的身子:“而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不起。”小太子收紧手臂,抱紧她。

“好了,稀饭要凉了。”抱了一会儿,乔桑说。

小太子有些羞涩的松开她。

乔桑把稀饭端过来,搅了搅,没有让他自己吃,而是用勺子舀了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小太子一边张嘴吃稀饭,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一碗稀饭很快就喂完了。

小太子忽然发现外面的天黑了,顿时急道:“阿乔,天黑了,你得回去了。”

宫人到了时间没回去,是要受罚的。

乔桑看着他:“回哪儿去?”

小太子没发现不对劲,一心只是害怕乔桑因为他受罚:“玉漱宫啊!你快走吧,我已经没事了。”

乔桑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暖意,说道:“我不用回去了。”乔桑把昨天华玉殿遇见乔子策的事情都跟小太子说了。

小太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问:“真的吗?你以后都不用离开了?”

乔桑微微翘了翘嘴角:“嗯。我回来了,不走了。”

小太子大概是吃饱了,有了力气,猛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整个人都扑到了她的身上,把脸埋在她的颈侧,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此时却溢满眼眶。

他们分离了二十天,对他而言,像是过了漫长的二十年。

阿乔,他的阿乔。

端着药进来的素英站在门口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苦恼,为什么总要她撞上这样的场面?

乔桑听到声音,把身上的小太子推开,淡定的说道:“素英,进来吧。”然后看着小太子说:“该吃药了。”

小太子淡淡的看了素英一眼,然后乖巧的坐回去。

乔桑把药端过来,递给小太子,哄道:“药有点苦,但是良药苦口,一口气喝完,别用心尝味道。”

小太子端过药,什么也没说就把药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真苦。然后抬起眼盯着乔桑,顿时眉头舒展开来,咕咚咕咚一口气把大半碗药喝的一干二净,咽下最后一口药,他眼睛亮亮的看着乔桑说:“一点儿都不苦。”

乔桑说:“张嘴。”

小太子依言张开嘴,乔桑喂了颗蜜饯进他嘴里,这是宁太医留下的,有一小包。

小太子含住蜜饯,嘴巴里那股浓重的苦味也被冲淡了不少,他弯着眼对乔桑笑了笑:“真甜。”

乔桑心里酸酸的。

小太子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尝到一丝甜也会觉得足够了,这大概就是他对她的依赖那么深的原因。

等他吃完蜜饯,乔桑问:“还困吗?”

小太子看着她,摇摇头。

乔桑问:“那要不要出去走走?”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也不算太冷,小太子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了,偏殿又没开窗透气,出去透透气会更好。

小太子立刻点点头。

乔桑就转头就站在门外边儿候着的素英说道:“素英,殿下要出去走走,去把殿下的围脖手套拿过来。”

素英脆声应了一声,高兴的去准备去了。

小太子说:“你回来了,是不是就应该让她走了?”

乔桑说道:“她在这里还能帮忙做些事,不好吗?”

小太子说:“不好,我不喜欢这里有外人。”他不喜欢原本只是他和乔桑两个人的世界,突然多出一个外人来。

乔桑有些为难:“素英是从西四所出来的,如果让她走,她就只能回西四所去了。”西四所是犯了大错的宫人会被罚过去的地方,西四所做着整个宫里最累最脏的活,还要经常挨打,比紫月宫有过之而无不及。素英年纪小小,虽然不是很机灵胆子也小,但是乖巧听话,让她再回西四所去,她有些不忍心。

“求求您,不要赶奴才走!”

拿着手套围脖回来的素英冲进来跪倒在地,哀求道:“只要能让奴才留在紫月宫,您让奴才做什么都可以。”

小太子坐在那里,皱起眉头。

素英转而抓住了乔桑的裙摆,双眼含泪,一脸哀求:“姑姑,殿下只听您的话,您帮我向殿下求求情吧。”

乔桑说:“殿下,就让素英留下吧。”

素英看着小太子说道:“奴才知道殿下不希望奴才打搅您和姑姑,奴才保证,绝对不会打搅殿下和姑姑的。”

乔桑看向小太子,给了他一个眼神。

小太子只能勉强说道:“既然乔桑让你留下,那你就留下吧。”

素英顿时破涕而笑:“谢谢殿下,谢谢姑姑。以后奴才一定会好好侍奉主子,侍奉姑姑的。”

言语间,像是把乔桑也放在了和小太子一样的位置。

小太子非但不恼,反而心里有些欢喜。

乔桑温和的笑了笑,说:“好了,把东西给我,出去擦擦眼泪吧。”

素英不好意思的冲着乔桑笑了笑,然后把东西都给了乔桑,行了一礼就退出去了。

乔桑一边给他围上围脖一边说:“素英虽然人没那么机灵聪明,但是胜在老实听话,留下来也能帮我做好多事情。”

小太子不说话,有些闷闷不乐。

天已经黑了,素英十分乖巧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乔桑和小太子慢慢在院子里散着步。

小太子的眼睛盯着乔桑的手,然后摘下手套,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

“怎么把手套摘了。”乔桑很自然的反握住他的手问。

小太子的心怦怦跳,脸上却很平静的说:“有点热。”

乔桑停住脚步,很认真的看着小太子说:“殿下,记住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如果你死了,我也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所以答应我,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好吗?”

小太子郑重点头:“我答应你。”

乔桑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殿下真乖。”

可是小太子却忽然因为乔桑这个动作而感到不开心了。

她是不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

乔桑没有让小太子在室外待太久,转了几圈就牵着小太子回了寝殿。

小太子坐在床上,轻轻拽了拽乔桑的衣袖:“阿乔,今天晚上,你能陪我睡吗?”

乔桑想了想,说:“好。殿下王里面去一些,我去把被子抱过来。”

小太子立刻欢喜的脱了衣服上床了,比了很久才找好地方躺下。

乔桑抱着被子过来,吹熄了蜡烛,然后脱了衣服躺进被子里。

小太子悄悄挪过来一些,轻声说:“我睡了好久,睡不着,阿乔,你给我讲故事吧。”

“嗯,你想听什么?”乔桑问道。

小太子立刻说:“上次我们讲到明朝的朱元璋了。”

乔桑回想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小太子讲明朝那些事。

乔桑一天下来,心累人也累,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无声。

小太子听着乔桑均匀的呼吸声,想着她今天一定累极了,心疼又内疚,他窸窸窣窣的挪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在乔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移下来,在乔桑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去触碰她的嘴唇。

***

第二天一大早。

内务府负责管理各宫吃穿用度的李公公亲自带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过来。

“奴才内务府李茂德给安王殿下请安!”李公公见了小太子后,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行完礼后,他又开始告罪:“奴才该死,平日里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疏忽,竟不知道底下那群该死的奴才克扣了殿下您的份例用度,简直罪该万死!奴才已经狠狠地责罚了那群狗奴才,奴才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望殿下能饶恕奴才失察之罪。”

小太子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乔桑心中冷笑,好一个一时疏忽,竟是一时疏忽了两年多。

李公公看到小殿下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小小年纪,喜怒不形于色,竟隐隐有天子之威。想到今天一早,摄政王的人就找上门来,敲打了他一番,吓得他提心吊胆,连忙准备了东西就往紫月宫赶。

他也搞不明白摄政王是怎么想的,把安王幽禁在紫月宫以后两年多来一直不闻不问的,不就是叫安王在这紫月宫里自生自灭吗,这宫里的奴才当然看菜下碟,谁知道风向突然就变了呢?!

上头的风向一变,他们下头的人,可不就得见风使舵。

此时见安王不说话。

他就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接着说道:“这里头都是补给安王殿下的东西,还有些,之后再叫人送过来。”

小太子还是不说话。

乔桑微微一笑说道:“劳烦李公公亲自跑一趟,公公辛苦了。”

总算有人接他的话,李公公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乔桑的目光也带上了几丝真诚的笑意:“姑姑言重了,本就是因为奴才的疏忽才让安王殿下受了委屈,殿下没责罚奴才,已经是殿下仁慈。东西今天交给姑姑,还请姑姑代为打理,若没别的事,奴才这就告退了。”

小太子终于开了金口:“退下吧。”

李公公行了一礼:“奴才告退。”

然后就带着几个太监走出了紫月宫。

乔桑把箱子打开。

里头是塞得满满的吃的用的。

乔桑还在其中一个箱子底下发现了一层银子,二十两一锭的银子,足足码了箱底一层,有好几百两。

素英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她家里很穷,所以才把年纪小小的她卖进宫里当奴才,一家五口,一年都用不了一两银子,这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银子。

素英看到那两罐茶叶,脱口而出:“是不是摄政王——”

被乔桑的眼神一扫,立刻闭上嘴。

小太子看见了,冷冷的看着素英:“说。”

素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求救似的看向乔桑。

小太子冷冷道:“我让你说。”

素英不敢再看乔桑,只战战兢兢的说道:“昨天姑姑去太医院请太医,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也来了,姑姑让我泡了杯白开水给摄政王,姑姑跟摄政王说宫里没有茶叶,也没有木炭……”

她老老实实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

小太子冷冷道:“你退下吧。”

素英也不敢看他的脸色,慌忙退下了。

小太子看着乔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桑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本想瞒着他,没想到却被素英捅出来了。

“我怕殿下难过。”

小太子抿了抿唇,看着她说:“我更难过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乔桑只能在小太子的追问下,把在太医院遇到摄政王的事情说了,自然没有一五一十,而是真假参半。

小太子一言不发。

到了晚上,乔桑伺候小太子睡下,等着小太子睡着的时候,小太子忽然问她:“阿乔,在你眼里,摄政王如何?”

乔桑不想小太子突然提起摄政王,迟疑道:“殿下指的是什么?”

小太子问:“你觉得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桑想了想,说:“城府极深,有些莫测。”

小太子顿了顿,又问:“那他的容貌呢?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常常听宫人说摄政王姿容出色,是大源第一美男子。阿乔以为呢?”

乔桑不想他居然会在意起摄政王的长相来,便笑着说道:“殿下他日风华尤甚于他。”

小太子不说话了,不仅不说话,还默默翻过身去,用背对着乔桑。

她的话,明显是认同摄政王姿色出众。

他日。

他日有多长。

***

不缺衣少食后,日子尤其好过了。

眼看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乔桑居安思危,虽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天,决定未雨绸缪,再去找一次乔子策。

小太子担心她,她就亮出了摄政王的令牌:“在华玉殿,我服侍了他一次,他赏给了我这块令牌,说可以在宫里自由行走。”

却不料小太子见了令牌,又是一整天没跟她说话。

乔桑好不容易才将他哄好,然后就拿着令牌去找乔子策了,有了摄政王的令牌,她也不用再畏畏缩缩,更不用挑最远的路,而是抄了近路,原本要走将近一个时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

“请哥哥帮我从宫外带一些这个季节可以种的果子,蔬菜的种子。”乔桑说道。

乔子策十分担忧的看着她:“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我这里有钱,无需……”

乔桑打断他说:“哥哥,我钱够用。我只是想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自己种些东西挺好的,麻烦哥哥辛苦一趟了。”

了解了乔桑的性子以后,乔子策还是担心:“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要自己藏着,一定要跟我说。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兄长。”

乔桑扬起一个笑说:“我知道了,哥哥。”

第二日,乔桑就拿到了乔子策带到宫里来的好几种种子,还有一本乔子策亲自手写的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种植方法,都是他在府里会农活的下人那里问来的。

乔桑收到那本册子的时候,尤为感动。

这深宫之中,虽说要卑躬屈膝,还有诸多无奈,但也感受过温情。

她忍不住抱了一下乔子策:“哥哥,谢谢你。”

乔子策僵着身子,从未与女子这样亲近,即便是乔姝,自她及笄后,也未曾如此亲密过,一时间竟是全身僵硬,不知所措,脸上也隐隐有些发烫。

乔桑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也没发现乔子策的不自在,抱着种子和册子,心满意足的告辞走了。

乔子策站在原地,看着乔桑轻快离去的背影,抬手触了触发烫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

“唉——你等等!”

乔桑忽然被叫住,一转身,就看到宇文世子正表情很不自然的朝她走过来。

“给世子请安。”乔桑屈了屈膝,行了一礼。

宇文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刚才鬼使神差的跟踪了乔子策,果然就看到乔子策来跟乔桑见面了。

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从玉漱宫知道她又回了紫月宫,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却也知道自己真的误会了她。还处处针对作弄她,之后想起来,又是羞愧又是无地自容,想找她道歉,却有没有勇气去紫月宫,就天天盼着她能来找乔子策,这一盼就是一个多月,连梦里都是她,梦到她穿着那日宴会上的宫服,像是对祁熠笑的那样,对着他笑,笑盈盈的叫他阿廷。

刚才远远地在树底下看到她,他竟然有种欢欣雀跃的心情。

可此时站在她面前了,却又有些莫名的“近乡情怯”了,胸腔里的心脏还莫名其妙的怦怦乱跳起来,眼睛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她。

“世子要没什么事,奴才就先走了。”乔桑说着屈了屈膝,就打算走了,刚一转身,就被宇文世子抓住了手臂:“别走——”又像被烫着了似的猛地缩回手。

乔桑停住脚步,平静的看着他:“世子有话要跟奴才说?”

宇文廷听她一口一个奴才,莫名觉得有点难受,别别扭扭的说:“你在我面前就不用叫自己奴才了。”

乔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那个。本世、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宇文廷鼓起勇气说道。

乔桑微微挑起眉:“世子跟我道歉?”

宇文廷听她没有再叫自己奴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小窃喜,然后尴尬的挠了挠眉毛,说:“我之前误会你,然后欺负了你,我想跟你道歉。”

乔桑真的有些对这个小世子刮目相看。

在这个世界,他是主子,她是奴才。

就算主子做错了事,也没有向奴才道歉的道理,再说他的那些针对和欺负,顶多算是一个男生的小恶作剧,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他居然这么郑重其事的跑来跟她道歉,真是叫她刮目相看。

于是她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说:“好,我接受世子的道歉,原谅你了。”

宇文廷看着她,摸不准她是真原谅他了还是假原谅他了。总之那天在玉漱宫见得最后一面,她很生他的气的样子,还凶巴巴的瞪他。

他想了想,说:“你要是不生我的气了,那你就笑一个。”

他刚刚看见她对夫子笑了,他也见过她对祁熠笑,她就从来没对他那么笑过。

乔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然后勉强扯出一个敷衍的笑来。

宇文廷有些失望。

这个笑就跟以前她对他假笑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像她对夫子、对祁熠笑的时候一样。

莫名其妙的失落和酸意让少年的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乔桑却没有耐心跟这位看起来无事可做的世子纠缠,说道:“世子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宇文廷见她要走,下意识就不想让她走,眼睛落在她抱着的东西上,顿时找到了话题,问道:“你拿的那是什么啊?”

乔桑说:“是哥哥给我带的一些东西。”

宇文廷眼睛一亮:“是银子吗?你是不是又缺钱了?我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摸钱袋。

忽然发现自己早上出门急,忘带钱袋了,顿时有些尴尬,却正好瞥到自己腰间坠着的玉佩,脑子一抽,就把玉佩摘了下来:“这个给你。”

乔桑愣了一下,没接。

“拿着呀。”宇文廷又往前一递。

乔桑解释道:“世子,我不缺钱,哥哥给我的也不是钱。这玉佩看着就很贵重,我不敢收。”

“那你也拿着。”乔桑越不想要,他反而越想给她,一边说着一边直接走过来把玉佩塞到了乔桑手里,又怕她不识货给丢了或者卖了,嘱咐道:“你可别把它弄丢了,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贝,我打小就戴在身上了。”

乔桑莫名其妙得了他一块祖传的玉佩,只觉得握在手里十分烫手,又十分莫名其妙:“世子——”

刚要把玉佩还给他,他却连退几步:“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收回来的。”说完,他转身飞一样的跑了。

乔桑错愕的站在那里,错愕的看着少年飞奔而去的背影,简直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