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愣愣看了他很久。
她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 “跟你住吗？”
罗曜轻轻嗯，“愿意吗。”
赵清欢低着头，“可我们才刚刚在一起, 是不是太快了。”
满打满算，一个星期。
在一起的第一晚，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第七天, 他问她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听起来是有些快。
赵清欢又想蹲下, 罗曜没让，把她拉坐在自己身上, “快吗？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如果当年没有出事, 他回去找她, 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她，那他们现在是不是早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宝宝？
罗曜把她搂进怀里, 整个手臂在她身后护着。
赵清欢身材娇小, 打眼一看不像空姐, 倒像偶像剧当红小花, 她能当空姐，全凭专业第一的成绩和绝好的身材气质, 让人忍了她的身高。
再矮一厘米, 就不够资格报考了。
不过这样刚好, 坐在他怀里画面特别和谐。
罗曜看着她, “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很忙，我白天没有时间, 你一飞就是两三天，如果我们不在一起，就没有多少时间见面了，你说呢？”
赵清欢的手搭在他胸口，“可是我还有室友，我走了，她怎么办？”
“她也是空姐吗？”
赵清欢点头，“跟我同期的，我们一直一起住。”
罗曜没有说话。
赵清欢轻戳他喉结，“还有，那里怎么也算我的地盘，搬到这里，如果以后你跟我吵架，我都没地方去。”
罗曜被逗笑，“我们为什么要吵架。”
“我只是打个比方，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
罗曜捉住她不老实的手，“真吵架，我走，你留在这。”
赵清欢垂着眼睛不说话。
罗曜早把她看透，“舍不得我走？”
“嗯。”
他这个样子，坐着轮椅，要是真因为两人吵架走了，大概还没到门口，赵清欢就会妥协。
罗曜说：“那就不要跟我吵架。”
他捏着她软若无骨的手指，有点可怜似的，“我都准备好了，你真不来吗？”
这太不像罗曜了。
谁能想到白天在公司板着脸给一屋子高管开会摔文件的罗曜，竟然会对女朋友撒娇。
这是撒娇吧。
赵清欢想。
她又心软了。
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
赵清欢想了一下，“那，我房子年后到期，我那个时候再搬行吗，我要给室友一个缓冲的时间，帮她看看还有没有人合租。”
在北京，自己租房子实在吃不消。
罗曜立刻答应，“好。”
商量好这件事，赵清欢从他身上起来。
每次她这样坐，都不敢放松身体，怕压到他，特别累，但罗曜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两人可以靠的更近一些。
赵清欢看向那一柜衣服，“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
这几天，赵清欢每天都抽时间去医院陪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罗曜说：“品牌商把照片发给我，我选好他们直接把货送到这里。”
赵清欢想起确实有一天看到他靠在床头翻平板，专心致志的，当时还以为他在工作，没有过去打扰，原来在选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尺码？”
罗曜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最终停留在某一处，“我看人一向很准。”
赵清欢被他盯得脸红，“不跟你说了，我回家。”
她走到卧室门口，手被罗曜捉住，“今晚不在这？”
赵清欢停下脚步，“你不回你奶奶那边吗？”
“明天回。”
他看着她，“你不留下，我就今天回。”
两人对视一会，赵清欢咬着唇，“那就明天回吧。”
罗曜笑了，很满意她的答案似的，“好。”
晚饭两人就在家吃，是季叔做好送来的。
季叔在罗曜身边照顾他很多年，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他刚刚出院，季叔不放心他的饮食，特地在那边做好送过来。
赵清欢见过他，礼貌起身打招呼。
季叔笑的和蔼，“赵小姐不用客气，坐，我带了很多，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吃。”
赵清欢帮他把保温盒里的粥拿出来，倒在小碗里，“谢谢季叔，您叫我清欢就好。”
知道他们两个成了，季叔比谁都高兴，看赵清欢跟看自己儿媳妇似的，越看越顺眼。
他带的都是清淡养胃的东西，罗曜怕赵清欢不爱吃，想打电话叫两个别的菜过来，被赵清欢拦住，“我跟你吃一样的。”
罗曜看着她，“不麻烦，一会就到。”
赵清欢摇头，“小沐也说我口味重饮食不健康，正好跟你一起吃，扳一扳这个毛病。”
季叔说：“下回我给你带瓶辣椒酱，包你多吃一碗饭。”
赵清欢乐了，“行。”
吃过饭，赵清欢帮季叔一起收拾厨房。
她回头看了眼在客厅窗口打电话的罗曜，小声问季叔：“平时跟他在一起，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比如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还有，他晚上一个人去卫生间真的没问题吗？还有还有，他有没有固定吃什么药？您都告诉我，我以后注意一下。”
季叔看出这姑娘真上了心，跟以前那些想打罗曜主意的女人不一样。
怪不得罗曜独身多年，对投怀送抱的女人看都不看，却愿意为她破例。
他仔细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给赵清欢听，包括他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之类。
“药倒是没有固定的，只是偶尔睡眠不好，会吃一些安神的药，对了，”季叔说：“他每晚都要做腿部按摩，这么多年没有间断过。”
赵清欢问：“具体怎么弄？”
“也不难，就是帮他活动活动腿，敲打揉捏一会，防止肌肉萎缩。”
“要多久？”
“半小时就可以。”
赵清欢点头，“知道了。”
季叔看着赵清欢，“孩子，选了这条路，以后多难走，想过吗？”
赵清欢沉默不语，看向窗口的罗曜。
过了会，她说：“只要是他，再难我也认。”
季叔看她很久，最终也没说什么。
这姑娘，也许真能让罗曜开心一些。
这些年，他很辛苦。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罗曜依旧把人搂在怀里，他抬手关了灯，不到三秒，赵清欢又把灯打开。
她从他怀里坐起来，掀开他的被子。
罗曜抓住她的手，“做什么。”
“给你按摩。”
不用想，一定是她问了季叔，或是季叔主动告诉她。
罗曜不让她碰自己的腿，“一天不做没关系。”
赵清欢跪坐在他身边，“你不是说想让我搬来吗？以后我跟你住，我不学着做，谁帮你？”
罗曜薄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赵清欢明白。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伤处，脆弱无助的一面，他想在她眼中永远是她崇拜仰视的优秀男人。
她身体前倾，弯腰伏在他肩上，轻吻他的唇，哄着他，“罗曜，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最好的男人，没有人比你好，以后我们的路还很长，你把我当外人吗？永远不给我看吗？”
罗曜目光蕴含一丝痛楚，偏过头不看她，“不是。”
赵清欢捧住他的脸，把他转回来，“让我帮你，行吗？我想帮你，如果我们以后还想继续走下去，这一步必不可少，”她搂住他，“不要推开我。”
罗曜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会，他松开她的手。
赵清欢慢慢拉开他的被子，他穿着家居睡裤，双腿平直躺在床上。
她的手放在他腿上，按照季叔说的方法慢慢揉捏。
罗曜的腿长，笔直，只是稍微瘦一些，捏起来手感还好，并没有萎缩，大概这些年季叔都在坚持给他做按摩。
以前他们站在一起，罗曜比她高大半头，她仰起头看他时，角度完美，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过了会，赵清欢似乎找到感觉，手法渐渐熟练，也敢用力了，她将他的腿曲起又放下，这样反复几次，又去捏腿。
她弄的专心，不小心碰到某处，罗曜的眉头紧了紧，手指微动，一把掀过被子盖住自己。
赵清欢看向他，“还有两分钟呢。”
“够了。”
“哦。”
差两分钟就算了，不跟他计较，他肯让她按摩，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以后再慢慢延长时间吧。
他的腿需要长期维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赵清欢把灯关了，躺回被窝。
罗曜把人搂过来，捏她的手，“累吗。”
她摇头，“不累。”
按摩了快半个小时，怎么可能不累，罗曜帮她揉着手指，一根根捏过去。
捏够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含住她唇瓣。
两人安静接吻。
在黑暗的房间，一张大床上。
他吻了很久，随后将赵清欢的脑袋摁在自己心口。
赵清欢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
过了会，她声音小小的，“罗曜。”
“嗯。”
赵清欢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又很想知道，她犹豫许久，还是问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罗曜没有说话。
赵清欢动了动身子，“是我不找你之后，还是你知道我在那架飞机上时？”
罗曜的唇还贴在她额间，“都不是。”
“更早？”
“嗯。”
赵清欢有些委屈，“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我很会演。”
“为什么要演。”
罗曜沉默一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轻吻她眼角，“以后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