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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发送了“可以”两个字之后,对面飞快地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15th】:“金主爸爸!”
他没有从他的昵称“lxy”中联想出什么,或许也因为他压根儿没怎么记住他的名字。
叫他的时候就是小计算器小计算器……低沉磁性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鹿行吟的唇角又勾了起来。
【lxy】:“嗯。”
过了一会儿。
【15th】:[图片]x25
这些图片很清晰,看起来都是现拍的。
图片背景有些暗,主题背景是一张堆满东西的书桌,能看得出桌边放着宽显示屏的电脑,还有笔盒、图纸等等,收纳得整整齐齐,摆在桌边。
和顾放为这个人平常给人的印象不同,他的桌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居然透着令人意外的严谨和慎重。
照片上是他手里有的所有试卷资料,按照时间和科目用别针别好,从高一到现在高二上学期的一张不漏。试卷都很新,洁白平整,光滑得反光。
鹿行吟打字:“你为什么有这么多试卷。”
【15th】开始胡说八道:“啊,你说这个,我文印室老板的儿子,业余爱好是偷试卷。”
鹿行吟:“……”
又慢慢打字:“你跟顾放为,是什么关系?”
【15th】突然警觉:“你是几班的?”
鹿行吟面不改色地回复:“高一三班。”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或许是想了一下,如果是高二同班学生,也不至于要交换高一教辅资料。
【15th】:“顾放为啊,我跟他挺熟的。”
【15th】:“确定要吗?确定要的话看看这个交易方式你方不方便,我这边在高二27班,我的时间相对弹性,也不用你帮我买什么,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校园卡给我,我每天帮你打好饭放在你班上。高一和高二的吃饭时间不同吧?”
鹿行吟想了想,回复:“可以,但不用送去我班上。”
顾放为在另一边或许是也想了一下——他如果天天打饭往高一班上送,恐怕又要引起多大的轰动,顿时也默认了这句话。
鹿行吟打字:“你放在你觉得方便的地方就可以,我自己去取。”
【15th】:那我从食堂顺路带去科技楼一楼大厅桌上。
青墨七中的科技楼一向是鸟不拉屎的荒村野地——当初新校区修建时,知名校友回来捐了几栋教学楼,结果不小心捐多了。
科技楼就是多出来的几个没用的教学楼之一,除了部分教室会用作大考考场,其余时间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有闹鬼传说。一般只有晚自习下了,情侣们会偷偷往那个方向去。
放在这里,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拿走,正好科技楼位于高一教学楼、高二教学楼、食堂三点一线之间,也算是比较方便。
鹿行吟打字:“好。”
【15th】:那我能用你卡里多少钱?还没讨论定价吧。
【15th】:我的试卷可都是一手独家!你参考一下学校书店里卖的38套卷,一套20,这里按科目算,月考卷一共40张,周测卷80张,随堂测验卷……”
鹿行吟发消息:“但是你没有试卷标准答案是吗?”
淡蓝的聊天气泡跳出来。
对面懵了。
好半天后,【15th】云淡风轻地说:“有题你可以问我,我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既然你认识顾放为,你也知道他成绩多好吧?你有不会,我就让他辅导你做题。”
【15th】:对了,如果这样的话,还要算你一个家教费用,我看在你是我的第一个主顾的份上,给你打个9.99折……
【15th】:你男生还是女生?是女生的话,我还可以出售顾放为的手机号……
对方叭叭一大堆之后,见鹿行吟没说话了,可能也担心这个金主跑了。
于是又开始问:“那我能刷多少钱?”
鹿行吟指尖顿了顿,又笑了笑,指尖重新动起来,按出几个字点击发送。
“随便刷。”
*
他的卡里还剩一万四,是当时季冰峰给他交完学费,顺手转给生活处的,扣除费宿舍费,还剩这么多。
校方为了防止有学生卡余额显示过多而被人盯住勒索,校园内所有的刷卡器最高都只显示到100元,并且还有每日消费50的限额,超过这个数值就要输入校园卡密码。
鹿行吟买校服时特意查了一下,知道自己还剩这么多——而且极有可能高中毕业都刷不完的钱。
【15th】显然被他的财大气粗震惊了,好半天没说话。
鹿行吟看了看时间,先打字:“准备睡了,校园卡明早放男生宿舍a栋楼下办事桌,晚安。”
【15th】:“晚安。”
第二天早上,孟从舟和蔡静过来找鹿行吟,有些支支吾吾的。
好半天后,蔡静斯斯文文地说:“我们听说你和沈怒打的赌了,就是……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到你的?”
孟从舟说:“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也很认真,但是你基础差,我们也拿不准你能不能考第一,你想的话,我和小静都可以稍微故意考差一点……之前沈怒为难我们,也是你帮忙出头,这个人情我们要还你,不过是一次考试。”
他大概也是觉得说这话不好意思,听着仿佛第一第二就铁定被他们包揽了似的,神情有些难为情。
鹿行吟笑了:“没关系,我努力考第一,你们不用让我。第一对你们也很重要。”
班上大多数人也都慢慢听闻了这次赌约,他们的讨论点在顾放为和沈怒的冲突本身上,鹿行吟这个赌约的主角之一反而被遗忘了。
他刚转学过来一个星期不到,高一没读,要他在27班考第一,等于让他直接考上590,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临近早自习下的时候,顾放为出现在了座位边。
他拎着一袋蟹黄小笼包和一杯豆浆——不是他声称的牛排和椰奶;怕食物气味进教室,就站在门边慢慢吃着。
鹿行吟正在老地方早读。
顾放为问他:“小计算器,吃小笼包吗?”
鹿行吟摇头。
顾放为就不说话了,他吃完了小笼包,而后就捧着豆浆啜饮。
深秋的天气,人说话间已经能看见腾腾水雾。豆浆的热气飘上来,带着隐约的甜香。
顾放为吸豆浆时有个有些孩子气的习惯,总是先吸一大口,脸颊微微鼓起来,再慢慢地咽下去,喉结上下滚动,线条锋利流畅。
这个角度看他,眼眸微垂,漆黑的眼睫毛极长。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他注意到鹿行吟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本数学错题集,忍不住笑了:“看这个干什么,背题吗?”
鹿行吟摇头:“找蔡静借的数学错题本,想看看这边考试难题类型。”
他在往他这边看。
鹿行吟视线放在错题本上的红字上,数字图形密密麻麻的一片,每个字符都小巧可爱,余光中,顾放为又微微偏过头,注视着他,再一笑。
轻轻地说:“英语老师来了。”
是压低的气音。
鹿行吟下意识地关闭了错题本,换上手肘夹着的英语书。
再抬头一看,走廊里除了和他一起出来背书的学生,并没有其他人。
顾放为调戏成功,那双桃花眼又微微眯了起来,笑意璀璨得晃人眼睛,嘴角也勾起来:“看你的吧。英语老师早自习不会来。”
鹿行吟的英语书包着墨绿色的书封——很奇怪,顾放为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纸书封,随后看到的是鹿行吟的手。
少年人大概来自南方,手指白皙,看起来也很软,指甲透着粉色,像女孩子的手。但是指节处有薄薄的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才会在这个年纪落下茧。
也许是外面走廊风大,手背冻得发白,乌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想了起来,鹿行吟身体不好。
似乎是哪天他靠墙瞌睡的时候,听陈圆圆提过,说很羡慕鹿行吟不用出操。
鹿行吟看完一道函数题,刚翻了一页,身边的人影动了动。
余光中,顾放为正在慢条斯理地拆豆浆杯外包着的塑料袋,又抽出吸管,隔着很远,一击命中,塑料袋轻飘飘地落进了拐角处的垃圾桶。
他侧身随手在曲娇座位上抽了张纸,裹住豆浆杯的下沿,随后伸手。
修长的指尖勾着豆浆杯,里边还有半杯,水声晃荡着,但没有洒出来。
这温度还有些烫,纸杯就这样和他的手指,轻轻贴上他的脸。
“拿着,你手冻乌了。”顾放为说,“我不喝了,你要愿意继续喝也行。”
鹿行吟捧着豆浆杯,瞥了他一眼。
顾放为懒洋洋地说:“我找到长期饭卡了,小计算器,你不用这么拼,输了也没事。”
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讲他的努力归类于自己的成果,仿佛习惯了这样。
他身上有这种自信得近乎于骄傲的光芒,其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变得黯然失色,默认了所有人就是会被他的光芒吸引,而后不由自主地靠近。
鹿行吟乖乖的,还是笑,清淡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软糯:“好。”
早餐时他和陈圆圆、曲娇错开走。
科技楼桌上放着一份早饭,内容是蘸水面、煮鸡蛋和一杯豆浆。
顾放为昨天没问他要吃什么,鹿行吟自己也忘了说,看起来就是随便买的。
除此之外还有沉甸甸的几个牛皮纸袋,用一个统一的大塑料袋装好放在这里,看起来必然是他要的试卷无疑。
鹿行吟提着这些东西往宿舍走,也没有着急吃饭。
把东西都放在宿舍之后,他带着自己的病历找宿管叔叔,很乖地问:“您可不可以帮我向我们副班主任请一天假,我不太舒服,想在宿舍休息。”
宿管叔叔一看他病例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字样,差点没吓飞:“好好好,同学你休息,需要通知家长吗?”
“不用的,休息一下就好。”鹿行吟说。
他回了宿舍。
打开手机,【15th】给他留了言:“不清楚你的情况,试卷上帮你标了一下重点题,有问题可以问我。青墨的考试还是蛮简单的,普通测验对付起来不难。不过要高考考好,还是要全部掌握。”
发信时间是凌晨4:53。
顾放为的作息时间永远让人捉摸不定。
鹿行吟抽出一沓月考卷,果然看到选择填空还有部分大题,都被顾放为用铅笔圈出了重点,大多数题目都符合青墨七中老师的出卷习惯:不会太偏,也不会太难,但也需要拐一些弯。
鹿行吟看着聊天页面。
对于竞赛生来说,数字+th这种命名是有一些特殊意义,并且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因为在竞赛中,这种格式用来代称竞赛的“第几届”。
提起某位前辈退役选手时,书面上经常用的简短介绍一般就是“7thccho冠军”(第七届国家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冠军)。
顾放为的昵称是【15th】。
和他同一届竞赛。
鹿行吟再点进他的空间看了看。
顾放为的动态少得可怜,应该是个不习惯发表自己的生活动态的人。
最近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动态是两年前的,他转发了一首摇滚音乐。
除此之外,他的页面干净得像个小号。
而留言板的条数多达上万条,这又证明了不是小号。
鹿行吟看了看,大多数是女生给他留言,一些无意义的日常,或是情诗。
往后翻几页,看到一条一年前的留言:顾放为,逃避可耻。青墨七中不该是你的归宿。
留言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只有这一条,顾放为回复了,言简意赅:“我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鹿:随便刷
校花:!!!
(文名改回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