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有了培植营养液, 菜园里的花卉, 长的郁郁葱葱, 非常茂盛。
韩泽除了教几个孩子读书, 其余的时间全花在了培植花卉上面,便是菜园里的菜,也被他用了培植营养液, 辣椒、胡瓜、南瓜、茄子等蔬菜,早早的就挂了果,且都硕果累累,很是喜人,惹得葛红布和王兰花很是纳闷, 种菜的法子和往年相同, 为什么今年的菜长的那么好?果子结的那么多?
韩泽任由她们纳罕,也不解释, 实在躲不过去,也只浑说一句可能是菜园子里种了花卉, 影响了风水, 所以菜才长的那么好?
葛红布和王兰花只当他在胡说,当然韩泽也确实是在胡说。
四月间,几十盆牡丹花全都开了, 每盆开花十几二十朵,碗口大的牡丹花,花团锦簇的簇拥在一起, 显得雍容华贵、富丽端庄,非常好看。
自儿子开始种花,韩茂德每日都会去屋后菜园里溜达几趟,毕竟儿子后来又买了那么多花盆和花苗,花了那么多银子在上面,如果花被糟蹋了,他得心疼死。
直到牡丹花开了,他才松口气。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儿子种花有些不靠谱,虽说韩泽跟他说看了书,可他不是从没种过花吗?头回总要担心的多些。
可他也只瞧个热闹,只知道那花瞧着挺漂亮,红的黄的白的,许多颜色,甚至还有一盆开着黑花的,却不知那些花的品种,与珍贵之处。
对于牡丹的品种,韩茂德不懂,韩泽却特意查了书籍,虽说有培植营养液,却也非常诧异,竟培养出一盆黑牡丹,紫黑色的牡丹散发着幽幽之色,给人以神秘之感,这种稀有的牡丹,往往都能出奇制胜,卖的起高价。
韩茂德笑着说:“这花还是红的好看,看着就喜庆。”
韩泽笑着给他解释:“这盆红牡丹,又唤做媿紫,那盆是姚黄,还有这盆黑牡丹,全都是牡丹中的珍品,尤其黑牡丹最为稀少。”
韩茂德是真不懂这些,他愣愣的看着儿子:“那这值多少银子?”
韩泽摇摇头,没送到市场上,他也不知道该卖多少银子,想了想说道:“倘若镇上有人出的起价,就卖了。如果不行,我打算把这些花拉到县上去卖。”
韩茂德笑着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吧,我一辈子没养过花,不懂那些。”
韩泽也只是跟他说一声,免得他担忧。
第二日,韩泽便带了几盆花去了镇上,他并没有去花市,而是去了镇上的同窗家里。
这位同窗姓余,名安志,余安志家里十多年前还是商户,本朝允许商户参加科举,余安志的大哥便通过科举考试,成为两榜进士,如今在京城做官,改换了门楣。
余安志读书不行,就在家里经营生意。原身同他的关系一般,没读书后更没有来往,韩泽上门是抱着试试看的准备,到了余家,敲了敲门,门房问清缘由,听是二少爷的同窗,言道要去通报一声。
余安志没出门,听到有同窗来访,很是诧异,不过他到底是商人,轻易不得罪人,亲自迎了出来,见是韩泽,他不动声色的笑着道:“韩兄,真是稀客,一向可好?”
韩泽笑着回了句好,他也不多寒暄,以两人的关系,也没甚好寒暄的,直接点明来意:“近日闲着无事,培植了一些花卉,往常在学塾里听闻余兄喜好此道,便用牛车载了几盆给余兄赏赏。”
余安志有些不以为然,他与韩泽来往虽不多,对他还是了解的,一个农家小子,虽说家里有些薄产,但还是农家小子,能培植出什么珍贵的花卉不成?虽说如此,他脸上的笑意却没变:“哦,是何花卉?”
韩泽也知道贸然上门,很是失礼,可原身也没什么人际关系,也就这个同窗家里有些势力,虽说两人关系疏远,只要他的花出奇,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他笑了笑,拉开遮挡花盆的布帘,说道:“余兄,看了便知。”
余安志见他神秘兮兮的,探过头去一瞧,倒吸一口气,颤抖手指着那花:“这是媿紫,那是姚黄?那,那盆竟然是黑牡丹?”
韩泽等他恢复情绪,笑着问道:“如何?这花可还入得余兄的眼?”
余安志深吸一口气,看向韩泽,苦笑道:“韩兄可是在打趣我?”
何止是能入他眼,简直太入他的眼了。
韩泽淡然一笑,言道:没有没有。
余安志稳稳情绪,说道:“韩兄今日上门,恐怕不是让我赏花那么简单的吧?”
韩泽又是一笑,说道:“我是个市侩俗人,侥幸养出几盆花,却不懂得欣赏,便想着换些银子家用,这花便留给那些懂得珍惜它们的贵人吧,今日上门叨扰,便是想问问余兄,有没有认识喜花之人?”
余安志瞪大眼睛看向他:“你真舍得把这花卖了?”
韩泽郑重点头。
余安志围着那几盆花瞧了又瞧,然后看向韩泽说道:“韩兄,说句实花,前几日我兄长来信,托我给他寻摸几盆珍贵的花,我找了几日,也买了几盆,都觉得不太满意,今日见了这几盆花,我觉得不用再找了。韩兄如果愿意,可以把它们卖给我吗?”
韩泽笑着道:“能帮到余兄的忙便好。”
余安志猛地拍手:“太能帮到我的忙了。”
他没说的是,他大哥上峰的母亲喜好牡丹,过几日便是她的寿辰,这几盆牡丹来的可真是时候,尤其是那盆媿紫,最为合适。
余安志看向韩泽,迟疑的道:“这几盆花如若在京城卖,价格要高些......”
韩泽不在意的道:“余兄觉得该多少银子便多少银子吧,我相信余兄不会坑我。”
余安志好笑的摇摇头,这小子可真滑头,一句相信他不会坑他,这让他怎么开价?
想了想他说道:“那盆黑牡丹最为稀奇,往常也只听说过它的名头,却从没见过。”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听闻当今喜爱牡丹,尤爱黑牡丹,前几年王尚书用一千两银子寻到一盆黑牡丹献给了宫里,宫里大喜,厚赏了王尚书,因此黑牡丹的价格提高了许多,这几年才降了些,这样吧,你这盆牡丹我也以一千两银子买了,怎么样?”
韩泽并无不可,笑着道:“可以。”
价格不算低,这位余同窗算是厚道,今后可来往。
韩泽揣着一千多两银票,赶着牛车,想到有几日没见到儿子了,便打算去看看他。
韩书博这段日子长高了不少,身上衣裳明显小了些,柚子都短了。
韩泽皱皱眉,他整日忙着种花,倒没注意孩子衣裳,葛红布竟然也没跟他提这事情。
韩书博见爹皱眉,问道:“爹,怎么了?”
韩泽眉头松开:“你的衣裳小了,怎么不跟我们说?爹好让你娘给你准备衣物。”
韩书博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小了些,还能穿。”
这衣裳刚做没多久,还是新的,没有补丁,不过是小了些,哪里就不能穿了?便是韩继学、韩继文身上的衣裳也是打着补丁的,与他们相比,他已经很幸福了。
韩泽摸摸他的头:“只要你好生读书,吃穿花用的银子,爹负担的起,书博不用给爹节省。”
这孩子不仅聪明,还非常懂事,小时候的磨难并没有让他变的极端,见惯了人情冷暖,反而让他比同岁的孩子稳重成熟。
韩书博皱皱眉:“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的。我有五个姐姐,就要准备五份嫁妆,要用许多银子,衣服能穿便好,我不在意那么多。”
韩泽莞尔,“小孩子不要想太多,这些事情有爹操心呢,你几个姐姐的嫁妆不会少,便是你两个姑姑的嫁妆,爹也给她们准备了。”
韩书博还是没有被说服:“爹,你要挣那么多嫁妆,得多辛苦?还是节俭些吧,不如这样吧,今后我便吃三等菜吧?”
韩泽扶额,这小子怎么这么固执,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旁:“知道爹在养花吗?”
韩书博点头:“知道。”
韩泽又道:“那你知道爹一盆花卖了多少银子吗?”
韩书博摇摇头:“一千两银子。”
韩书博瞪大眼睛,他还是知道一千两银子有多少的,小嘴张的大大的,“真,真的?”
韩泽笑着点头,拍拍他的小脑袋瓜子:“小呆瓜,读书不能读死书,咱们要懂得变通,在爹看来银子不是节约出来的,而是挣来的,便是家里没了银子,爹也能想出法子挣到银子,能让你吃好穿好,所以你根本不用扣扣搜搜的省银子。”
韩书博昂着头看他:“可是倘若将来我没有挣银子的本领,却养成了花银子的习惯,怎么办?”
韩泽看着他:“难道书博对自己没信心?不相信自己能考中秀才,将来考举人,考进士,当大官?”
韩书博低头想了想:“我相信自己,但当官不能当贪官。”
韩泽说道:“你的意思如果不当贪官,俸禄银子不多,还是挣不了多少银子?”
韩书博小脑袋瓜子点了点,他就是那个意思。
韩泽好笑:“书博现在便能想这么长远,想来将来肯定不会当贪官,再说爹了解你,知道你不会养成爱花银子的习惯。”
韩书博笑了。
韩书博捏捏他的脸蛋儿,笑着道:“放心吧,即便朝廷给的俸禄不多,也不会很少,肯定够你养家的,再说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肯定能想出法子挣银子的。”
韩书博苦恼的看着他,读书他还有些信心,可挣银子?他真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