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的奖励,显然起到了激励作用, 接下来的大妞姐妹听课更是认真, 大字也写的比上午规范。就连韩小春韩小冬也不例外, 她们年龄虽大, 可也抵挡不住糖葫芦的诱惑。
王兰花从娘家一脸喜色的回来,说是娘家大嫂愿意教几姐妹女红。
韩泽一点儿不觉得意外,笑着道:“娘, 明日麻烦您送几个孩子过去,隔一日去一次便可,留一日在家里读书。”
王兰花当下便同意了,等到孩子们熟悉了,也就不用她送了。
韩泽又道:“至于中午就在大舅母那里用饭, 您看是给大舅银子, 还是粮食?”
“就给银子吧。”
王兰花也没矫情,娘家大嫂虽然会刺绣, 可身子骨不好,寻常不过绣些小东西拿到镇上卖, 每日还要吃药, 家里不富裕,让她教孩子们女红已是麻烦她,韩泽愿意给银子给粮当然好。
...
柳菊花沉着脸回了家里, 韩继学韩继文期待的上前抱住奶奶的腿:“奶奶,糖葫芦呢?”
柳菊花满腹心事都是韩泽不认她这个娘了,哪有心情管孙子吃糖葫芦的事情, 只想着快些去找老头子商议商议,讨讨主意,怎么把韩泽的心收回来,两个孙子一人抱住她一条腿,别说走了,动都动不了,再瞅瞅他们哭闹的脸,往日里觉得可爱,这会儿却很是厌烦,怎么这么没有眼色,不耐的撕开他们的胳膊:“啥糖葫芦?吃吃吃,饭都快吃不起了,还吃啥糖葫芦?”
说完也没管他们,快步去了屋里。
“老头子,老头子?”柳菊花边小跑着边喊道,声音急促。
韩兴旺走出来,皱眉问道:“咋了?”
柳菊花阴着脸:“刚刚我去找了韩泽那小兔崽子,听他说话的意思是真不打算管我了。白眼狼,枉我在他身上下那么多苦功夫,转身就翻脸不认人了,当初生下他就该把他掐死。”
韩兴旺老眼一眯,沉沉的望着柳菊花:“你是他娘,他怎么不管你呢?这是不孝。”
柳菊花瞅他一眼:“我也是说是他娘,他不管我就是不孝。你猜他咋说的?”
韩兴旺看着她,柳菊花咬着牙说:“他说我骗了他,不信任我。还说我已经改嫁,不是他家的人,他娘现在是王兰花,要孝顺也该孝顺王兰花。”
韩兴旺并不意外韩泽会这样说,这就难办了,转而问道:“韩泽今日去了镇上?”
柳菊花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还是怒声道:“去了镇上,还买了糖葫芦,继学继文向他要,也不给了。全拿回去给他那傻儿子和几个赔钱货吃了。”
傻儿子!
韩兴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说道:“韩茂德什么都好,就是子孙运不旺,唯一的孙子还是傻子。”
柳菊花恨恨的说:“这就是报应。”
韩兴旺却道:“也不能这样说,韩泽是你儿子,小六子好歹是你孙子,继学继文的堂弟。”
柳菊花丧气的道:“韩泽连我都不认,何况继学继继文。”
韩兴旺笑着道:“继学继文是承明的儿子,他心下不踏实。”
柳菊花没好气的道:“继学继文是承明儿子,他韩泽没儿子,难道还能抢承明儿子......”
说到这里,她猛地看向韩兴旺,“承明媳妇还有两个月快生了吧?”
韩兴旺微笑着点头。
柳菊花眼睛一转:“承明媳妇肚子尖尖的,这一胎八成又是儿子。”
韩兴旺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柳菊花小声道:“要是把继学继文过继一个给韩泽,你看怎么样?”
韩兴旺很是为难:“继续继文是我孙子,哪个我都舍不得。”
柳菊花拉住他的胳膊:“过继给韩泽,还是姓韩,也没差,等到韩茂德一死,到时候还不是我说啥便是啥?”
韩兴旺皱着眉不说话。
柳菊花继续劝道:“继学继文不管过继哪个,只要韩泽过继孩子,就得答应同时供两个孩子读书,不然就不过继,只要他们能考中秀才,到时候还有韩茂德韩泽啥事?眼下继学继文读书要紧。”
韩兴旺挣扎着握紧拳,一副豁出去为孙子好的样子,咬咬牙说道:“你说的对,眼下继学继文读书要紧,为了子孙,我没啥关系。”
柳菊花:“委屈你们爷孙了。”
韩兴旺摇头:“没事,都是为了子孙后代。”
两人算计的挺好,却不知道小六子并不傻,便是韩泽知道他们的算计,也只会一笑置之。
韩泽拿了本账薄递给韩茂德,韩茂德接过,翻了翻问道:“这是什么?”
韩泽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凳子上:“韩兴旺家欠我们家租子的账薄,你空闲了去他家把欠了我们的租子收了。”
韩茂德一怔,猛地抬头看向韩泽:“你来真的?”
韩泽好整以暇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笑话?韩兴旺一家种着我们家的地,吃着我给的肉,穿着我送的布,一家子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还在背后骗我算计我,爹,你觉得我有那么好的脾气就这么轻飘飘的啥也不做,放过他们?”
韩茂德摇摇头,说道:“你小时候隔壁二蛋抢了你的糖,当时大蛋也在,你打不过他们两兄弟,可这事过了两个月后,你还是找机会把二蛋揍了。别人抢你一颗糖,你都这么记仇,韩兴旺一家子这么算计你,你肯定不能这么放过他们,收回他们的欠租,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韩泽眯着眼呵呵笑:“一棍子打死了,就没意思了。”
韩茂德瞅着儿子的笑,不由得打个冷颤,为韩兴旺父子可怜,惹谁不好,偏偏来惹混小子。可怜完,又呸了几声,韩兴旺那奸诈小人有啥值得他可怜的。
翌日,韩兴旺柳菊花还没和儿子儿媳妇商议好过继儿子的事情,便等来了韩茂德领着一群人收租子。韩兴旺看着韩茂德,皱着眉问道:“茂德兄弟,这事韩泽知道吗?”
韩茂德不耐的看他,“谁跟你是兄弟?”
韩兴旺好脾气的道:“好好好,不是兄弟,不是兄弟行了吧?”
韩茂德摆摆手,被韩兴旺恶心的不行,他说道:“别净说那些空话,一句话什么时候交租子?”
韩兴旺认真的看向韩茂德:“不是我不交租子,那地是韩泽孝顺他娘,给他娘种的。” 所以根本不存在租子一说。
柳菊花也跟着嚷嚷:“没错,那地是韩泽孝顺我,送给我种的,交什么租子?不交。”
韩茂德根本不把柳菊花放眼里,冷笑一声,看向韩茂德:“韩兴旺你要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柳菊花已经嫁给你了,却要种着我家得地,咋了,你韩兴旺是养不起媳妇咋地,让她柳菊花都改嫁了,还惦记着前夫的东西?”
韩兴旺老脸涨红,“哪怕说到天,韩泽是柳菊花的儿子,儿子要孝顺娘,我没道理拦着,你也没道理拦着。”
韩茂德嗤笑一声,“韩泽要孝顺柳菊花,我没啥好说的,可她柳菊花就是把肚子撑破,一年也吃不完二十亩地的粮食,再则说柳菊花都已经嫁给你了,给你干活做饭生孩子,你不养活她,凭啥要我儿子养活她?你脸皮咋那么厚呢?”
因着今日韩茂德的动作,韩兴旺家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村里人,听着村里人的窃窃私语与指指点点,韩兴旺只觉得老脸都被丢尽,一张脸都在发烧,心里恨的不行。偏生韩茂德今日像吃了炮仗,一改往日老实的形象,啥都敢说,让他反驳都无法反驳,但给租子肯定也不可能,给了租子,他们今后吃什么?
只是坚持说道:“这事还要韩泽出面,韩泽不出面,我没法给租子,毕竟这地是韩泽孝顺他娘的,我怎么能拂了韩泽一片孝心呢?”
韩茂德听了韩兴旺的话,只觉得再一次认识了他的厚脸皮,哼道:“既然你让韩泽出面,我就让韩泽过来。”韩泽过来了,看你还怎么说。
“不用,我已经过来了。”韩泽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柳菊花连忙冲上前:“韩泽,你爹来我们家收租子,你怎么说?”
韩泽挑眉看向她:“说什么?你租我们家地,收了粮交租子,不是应该的?倘若你不交租子,今后他们都跟你学,我们家岂不亏死?”
柳菊花一噎,怒声说道:“那怎么一样,我是你娘,你的地就是我的地,给什么租子?”
韩泽眨眨眼:“是,你是我娘,没人说你不是。你当初说丫头是赔钱货,长大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柳菊花点头,“是我说的。”
不仅是她说的,不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韩泽看着她,笑一声:“我也这样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同样的,嫁出去的娘也是泼出去的娘,是别人家的娘,都跟我不是一家子人了,既然租我的地,又怎么能不交租子?”
柳菊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嫁出去的娘也是泼出去的娘,他,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她是他娘啊?
韩泽没再看她,而是看向韩兴旺父子:“给你们三日时间,如若再不交租,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看向韩茂德,说道:“爹,我们三日后再来。”
韩茂德唉了两声,畅快的跟在儿子身后,领着一群人呼拉拉走了。
走出韩兴旺家,韩泽看向韩茂德:“租子收来,拉到王家大舅那里去,几个孩子在那里学女红,不能饿着他们。”
韩茂德看向儿子,打趣道:“你舍得?”
韩泽翻翻白眼:“有啥舍不得的,反正不用从咱家粮仓里搬粮,我看不到,权当不知道。”
韩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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