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楚宴便让人将话本寻了过来,著书之人极为聪慧,对女主坎坷的遭遇基本是一笔带过,重点则放在了王爷的实力护妻上,楚宴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见其中并无不妥,就没再管。
楚宴的默许使话本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京城中不少贵女都知道了话本的存在,两人的夫妻情深也一度被人称颂。
这话本文采出众, 情节跌宕起伏, 情到深处引起不少人默默垂泪, 很多人都在打听著书之人是谁,最后还真打听了出来。
苏皖也知道了此事, 写书的竟是谭妙。
因她曾得罪了景王,哪怕今年的桃花会上,她做的诗得了第二,也没能得到众人的赞赏,谁料她竟另辟奇径, 为楚宴和苏皖写了个话本,通篇都在赞扬他们的感情之深厚。
大家都觉得, 她这个举动虽胆大了些, 却也颇有成效,没见景王都没有禁止此书吗?说不得知道是她所著后,还能对她另眼相待。
谭妙正是有些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才想了这个方法,她之所以写这本书,其实就是想向苏皖表明她再也不会惦记景王,希望他们能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知道是她后,苏皖多少有些吃惊。
她至今还记得狩猎时,谭妙凑到楚宴跟前大献殷勤的模样,如今她却写了这样一本书,是放弃了楚宴?
苏皖倒也听说了谭妙如今的处境。
灯宴上发生的事她是随后两天才听说的,见楚宴如此不给谭妙面子,她心情倒是极好,毕竟哪个女人都不希望自个的夫君对觑觎他的女人和颜悦色。
但凡要点脸面,没哪个贵女会公然地勾引外男,谭妙心术不正,落个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猜到她可能是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才有意歌颂他们,苏皖心中多少有些膈应。
原本对这个话本还没什么想法,如今却有些腻味,楚宴晚上回来时,便察觉到了她有些不悦,追问了一下,才知道话本是谭妙写的。
他的眉也蹙了起来,若是旁人写的留着也就留了,她分明心思不正,楚宴当即便下了令,禁止话本的传播,书肆里已有的话本也全让人没收了。
原本书肆的掌柜还不敢出售此书,是谭妙一再保证不会有问题,他们才签了契约,如今出了这等事,他不仅将支付给谭妙的酬劳收了回来,还让她赔偿了一大笔银子。
谭妙本以为会凭借话本,取得苏皖的原谅。
毕竟哪个女子没有虚荣心?话本若能流传开,王爷对她的深情也会被人广为传颂,哪个女子不希望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
她想过话本的结局可能会令楚宴有些不快,考虑到楚宴对苏皖的重视,又觉得苏皖若是喜欢,他肯定会默许话本的存在,然而她依然猜错了。
她花费整整十日写了三万字的话本就这样被抹杀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写这种书,哪怕文采不错,也为不少贵女不齿,一时间,她的名声竟更差了些。
这是谭妙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哥哥知晓此事后,恼得又斥责了她一通,父母也快被她气死了,之前只觉得她聪慧过人,令人放心,以她的才情,日后想必也能嫁得不错,多帮衬一下娘家。
如今看来,她分明就会耍些小聪明,他们也不敢再放她出门了,关在家中好生教了教规矩。谭妙想结交赵依琼的念头也因被禁足一事,胎死腹中了。
苏皖并没关注她的消息,八月份是永宁侯府嫁姑娘的日子,府里的二姑娘陆芷和三姑娘陆淼都是八月份出嫁。
府里一连要办两桩亲事,自然有得忙,先出嫁的是二房的庶出姑娘陆芷,之前苏皖去永宁侯府给老夫人庆生时,还瞧到过她在花园中默默垂泪。
陆芷是姨娘所出,虽得父亲喜爱,却碍了陆淼的眼,在府里过得并不如意,加之性格有些绵软,时常被陆淼欺负。
前两日她来给苏宝庆生时,也被陆淼刁难了一番,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她都如此跋扈,苏皖心中多少有些不喜。
见陆芷脸色惨白,苏皖身为主人,便主持了一下公道。
苏皖此举自然得罪了陆淼,碍于苏皖是王妃她才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乖巧地道了歉,听说回府后她却更加变本加厉了,当晚又刁难了陆芷一番。
陆芷的生母早已失宠,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次选择了沉默。
见因自己的插手,反倒让她的处境更糟糕了,苏皖多少有些自责。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按照陆淼以往的脾气,说不得又要令其出丑,偏偏因她是嫡女,母亲又有得力的娘家可以依靠,府里的奴仆丫鬟也大多捧高踩低。
陆芷少不得又要受委屈。
不可否认,苏皖对陆芷多少有些同情,瞧到她,她就想起了父母出事后的自己。
她被外祖母接回宁远侯府后,尽管老太太是真心疼她,魏珍涵却很讨厌她,加上宋氏又有意解除婚约,丫鬟奴才皆看着主子的眼色行事,一个个势利得很。
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那个时候她多么渴望有人能帮帮自己。
苏皖不想她大喜的日子,都没有愉快的回忆,便想过去参加一下她的婚礼,有她在,陆淼就算再嚣张,肯定也会有所收敛。
因她有孕在身,楚宴本不想让她参加婚礼,一个庶出的表妹,随一份礼也就罢了,见苏皖想去,他才打算随她一同过去,权当饭后溜达一下消消食。
苏宝正是爱凑热闹的年龄,见他们要去永宁侯府,也想念陆琼等人了,吃了早膳,就赖在苏皖跟前撒娇,苏皖向来疼他,自然是应允了下来。
一家三口,便这么出发了。
府里的马车极为豪华,见他们要出府,丫鬟还备了不少时令瓜果和各种果脯,苏宝上了马车后就跟个小松鼠似的,又吃了起来。
楚宴坐下后,便揽住了苏皖的腰身,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虽然私下他总是将她抱到怀里,当着苏宝的面,她多少有些羞耻,她不由微微挣扎了一下,楚宴却低声道:“别动,街道上人多,你有孕在身,靠在我身上安全一些。”
苏皖这才不再乱动。
楚宴边搂着她的腰,边道:“要不要躺下休息会儿?”
马车很是宽敞,内部放的有可折叠的软塌,摆上被褥就是一张可供休憩的暖榻,她如果想躺下,直接将软塌摆开就行。
苏皖笑道:“不过几步的距离,一会儿就到了,哪需要躺下?”
楚宴唇边挑起一抹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懒洋洋道:“想靠我怀里直说就是。”
见苏宝边吃着酸梅,边津津有味地瞧着他们,苏皖脸上微微一热,她想起身坐直,却被楚宴环住了肩膀,“别动,才刚调整好姿势,你这一动,宝宝若是不舒服了怎么办?”
苏宝咬着酸梅,也连忙制止道:“就是,娘亲,你好好靠着爹爹吧,万一妹妹不舒服如何是好,我又不笑话你们。”
嘴上说着不笑话,他眼中却满是笑意。
楚宴淡淡扫了他一眼,小家伙察觉到爹爹警告的目光,才连忙收回视线,佯装被窗外的热闹吸引住了,掀开帘子往外瞅了瞅。
苏皖这才稍微自在了些。
因为离得近,没多久马车就到了宁远侯府。
陆芷只是二房的庶出姑娘,朋友也不算多,她出嫁这一日,前来祝贺的人也不多,他们过来时,府外并未有旁的马车,唯有朱红色大门上所贴的喜字,稍微驱散了门口的清冷。
护卫一眼就认出了王府的马车,按理说宾客入府时,是需要在门口下车的,但楚宴却是例外,他不仅最得老夫人的疼爱,如今王妃还有孕在身。
护卫们请完安,便直接让了道,让车夫将马车赶入了府,毕竟宁远侯府不算小,后宅还在后面,离正门口尚有一段时间,累到王妃就不好了。
苏皖本想下马车,楚宴却抱着她没松手,“入了府,你少不得要陪大家说说话,还得先给老太太请安,现在少走一截儿,一会儿就多点体力。”
她有孕在身,极容易疲倦,见他考虑的如此周道,苏皖心中莫名有些甜甜的,也没再坚持。
毕竟永宁侯府也不是旁的府邸,老夫人早就交代过他们可乘坐马车入府。苏皖便心安理得地乘坐着马车入了府。
马车直奔后宅,在老夫人的院落前方停了下来。
府里有喜事,到处都张贴着喜牌彩绸,一片喜气洋洋,老夫人已经知道他们过来了,听到动静便从房内走了出来。
她两鬓虽白,精神头却极好,竟亲自出来迎接了一下。
苏皖连忙走过去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臂,“外祖母怎么出来了?”
楚宴则小心翼翼揽着她的腰,从始至终都没撒手,哪怕苏皖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也权当没瞧到。
见他如此体贴入微地护着她,老夫人脸上溢出个笑,“左右无事就出来瞧瞧,你也是,明明有孕在身,怎地还是跑了一趟?就算不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苏皖笑道:“才四个月,不碍事的。”
老夫人说了声好孩子,便拍了拍了她的手,随后就看向了苏宝,叫了一声小乖乖,笑道:“快来让曾外祖母瞧瞧。”
苏宝乖巧地凑过去喊了一声,随后便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见他如此体贴,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在老夫人这儿坐了一会儿,就去了二房。知道苏宝来了,陆琼等几个孩子都跑来迎接了他一下。
几个孩子,年龄小的跟苏宝一样大,年龄大的已经九岁了,给楚宴和苏皖问了好后,就拉着苏宝跑开了。
见他们与苏宝处得好,苏皖自然替苏宝高兴,便随他们去了,苏皖道:“我去瞧瞧表妹,表哥表弟他们应该都在前院,你也去前院吧。”
楚宴却道:“没事,我陪你一起。”
他一个男人,自然不好一直待在后宅,就算陆芷是他的表妹,他也不好多待,苏皖有些好笑,“哪用你陪,不是还带了两个会武的丫鬟?不会有事的。”
永宁侯府虽是大夫人管家,因老夫人极为威严,府里御下极严,丫鬟小厮们根本不可能冲撞了她。
楚宴却还是放心不下,自打她怀孕后,他就得了这个毛病,非得让她出现在他视力范围内才行,晚上沐浴得陪着,出去散步也得陪着,干什么都得陪着他才踏实。
见苏皖还想说什么,他眉头拧了拧,“怕于理不合,你少坐会儿不就得了?”
表妹成亲时,他身为表哥自然是可以探望一下的。苏皖这才不再说什么,心中虽然有些无奈,却又莫名觉得暖暖的。
两人便朝陆芷的住处走了去,一路上他都揽着她的腰,被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苏皖有时都有种她快要生了的错觉。
明明才不过四个月的身孕而已,他都小心成这样。等宝宝出生时,他得紧张成什么样?
苏皖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神情专注,正瞧着脚下的路,大概是怕万一有石子什么的,哪还有以往的散漫?
苏皖唇边不由泛起一抹笑,眉眼也跟着弯了弯,她生得美,笑起来愈发令人怦然心动,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偷偷瞧了她一眼。
见她笑容甜美,楚宴心中不由一动,他扶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偷笑什么?最近怎么总是时不时地偷瞧我?嗯?被我俊美的模样迷住了?”
苏皖一张脸不由染上一抹红霞,心中莫名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见,虽然只有一更了,但是以后都会甜甜的,越来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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