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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房间里热热闹闹,远处的彩台更是充满了节庆的气氛。

皇帝驾幸的时候,百姓们的情绪高涨起来。温蕙从房间的窗户里看到外面一片片跪下,因有先后,从高处看便宛如波浪层层。

又山呼万岁,庆贺节日。

元兴帝稳固局面,淳宁帝励志图新。七八年过去,景顺五十年的那场战火已经没了影子。

温蕙远远望过去,皇帝的身边围满了人,根本看不到皇帝本人。

这种时候,霍决必然在皇帝身侧。他掌着护卫之事,片刻与皇帝不离身,今天他可要忙死了。

温蕙的嘴角不由勾了勾。

她目光移动,皇帝身边许多朱紫之色,却也间杂着一些青色。

这样低品阶,却能伴在皇帝身边的,必然是翰林们无疑了。

这里面有一个,肯定是陆睿。

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谁是谁。

隔壁却忽然传来声音:“我看到小陆探花了!就是那个!那个!”

正常在房中,不会听到隔壁的声音,这酒楼房间的隔音还是很好的。

只现在,大家都推开了窗,都把身子探出去,便听到了隔壁窗的声音。只窗扇挡着,看不到人。

温蕙回头问:“隔壁是谁?”

秦城叫人去看了,很快来回禀:“渝王家小郡主换到隔壁了。”

听声音像是年轻的小姑娘。

陆嘉言的新婚妻子,也是年轻的小姑娘。

年轻的小姑娘,真的很容易为男人的外貌所打动。在这件事上,陆嘉言几可称无敌。

温蕙笑了笑,摇了摇头。

隔壁,小郡主问:“宁氏应该已经到了开封了吧。”

内侍回道:“算时间,半个月前就该到了。”

小郡主道:“那她现在干嘛呢?在开封看赛龙舟吗?”

内侍凑趣道:“说不定床前尝药呢。”

小郡主乐不可支。

“陆夫人连婚礼都没来,听说一直病着。宁氏最好就别回来了。”她摇着扇子道,“一辈子在那边伺候婆婆,多孝顺。”

她脸上的笑冷起来,森森的。

丫鬟们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屋中的氛围与隔壁,截然不同。

热闹了一天,实在是盛世佳节。

有许多新的诗篇佳作传出来,小陆探花的诗才,受到了皇帝的亲口赞誉。

当初殿试,陆嘉言本就是状元才,因生得太好,强被皇帝点了探花。他如今简在帝心,是明明白白了。

宁家这门亲结得当真好。

待龙舟赛罢了,皇帝摆驾回宫了,小郡主瞅着没热闹看了,打算自己制造点热闹。

她勾勾手指,把心腹内侍召到眼前:“隔壁的霍夫人,今天是戴面衣,还是戴帷帽?”

内侍道:“我去问问。”

出去花了钱,问了店小二,回来道:“戴了帷帽呢。”

“京城还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呢。”小郡主道,“让我来先瞅瞅吧。”

内侍不安:“不大好吧,她夫婿毕竟是霍都督呢。”

小郡主道:“她要不是嫁给了霍临洮,我稀罕看她啊?”

内侍没办法,只好去布置。

好在不是什么大恶事,也不会伤了霍夫人真结仇。

温蕙房中收拾停当,她戴好了帷帽:“走吧。”

房门推开,番子们先鱼贯而出,温蕙才出来。

穿过了走廊,到了大堂上方的回字廊中,对面忽然冲出一个托着空托盘的店小二,一边嘴里喊着“来了来了”,一边急急往温蕙身前冲。

他冲得猛,一般人家遇到这情况,走在前头的人可能就被他冲开了,就直接被他冲到温蕙跟前了。

可监察院霍家,岂是普通人家呢。

走在前面的番子已经闪电般地出手。冲过来的这人不得已,也只能出手。

交手只在电光火石间,那人就已经被按在地上了。

因番子们可不跟你讲什么一对一单挑,同时出手的有好几个人。且跟在温蕙身边的,个个都是好手。

那人大叫:“贵人饶命,贵人饶命,都是小人不对,跑得太急,险些冲撞了贵人!”

他虽这么说,温蕙却蹙眉。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功夫不算很好,但也不可能是个店小二。

秦城却忽然贴近温蕙,低声道:“夫人,这人是个内侍。”

他顿了顿,忽又道:“渝王府小郡主在对面。”

温蕙看过去,对面回廊上有个女子带着一堆丫鬟婆子还有内侍。她是宗室,自然可以役使内侍。

果然,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但小郡主的房间就在温蕙房间的隔壁,她就算是比温蕙先出来,也不该走到对面去,因为下去的楼梯在中间呢。

她在那个位置,只能是为了正面、全景地看温蕙的热闹。

地上的人犹在喊“饶命”,温蕙道:“没事,放了他吧。”

番子们放了手,那人咚咚给温蕙磕头谢恩,然后低着头掩着脸跑了。

番子们前后护着温蕙下楼。

小郡主气得直拿扇子拍栏杆:“怎么这么没用。”

心腹内侍不敢说话。他是小郡主的贴身护卫,自己也是武侍。刚才看得明白,那霍夫人身边跟着的,分明都是番子中的精锐。

实不是他们能比的。

小郡主又抱怨:“她排场还挺大。”

其实温蕙带的人也并不比旁人家多。只她身边的番子都是精锐,走起路来带风,下盘沉稳,便给人一种有气势的感觉。

小郡主又抱怨:“看看人家,看看你们!”

扇子抽打了内侍几下子解气。

温蕙一边下楼,一边问秦城:“她想干嘛?”

她对渝王家小郡主实在一无所知,不明白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秦城却猜到个七七八八:“大概,想看看夫人的脸。”

他道:“夫人从不露脸,京里总有人好奇的。”

谁还没有点好奇心呢。

可再好奇,也没有谁让手下人乔装打扮去冲撞别人家女眷的吧。

温蕙问:“秦城,要比坏的话,还是你们家都督更坏吧?”

回答“是”或者回答“不是”,好像都不对。而且怎么这时候就成了“你们家”的了呢?

秦城就哼哼两声,低头藏住笑。

“别装啦。”都督夫人道,“该怎么教训她,你看着办吧。”

秦城咧开嘴笑:“交给属下。”

小郡主的马车在路上,马忽然受惊扬蹄,把车掀翻了,将她摔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啃泥。

查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路上斜刺里忽然冲出个人来,给了马一下子,才惊了马。但去寻那个人,早消失在人海中了。

小郡主丢了丑,大怒,非要五城兵马司逮了那个人不可。

今天是端午正日子,皇帝亲至龙舟赛场,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没有喘口气的功夫,真的是辛苦了整整一日维持治安。

这一天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起小偷偷东西、登徒子调戏妇女、人拐子拍孩子的事。

小郡主这边要捉的人,脸不知道长什么样,衣着也是普通,走进人群里看不见的那种。这让他们逮个球啊!这不是存心添乱吗!

此时满街上都是看龙舟散了的人,随便一个人扎进人群里,都跟水银泄地似的,哪里还抓得住。

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能哼哈着应付了小郡主,抽身撤了。

气得小郡主抽了马夫两鞭子。

温蕙回到家自己用了饭。

宫中还有饮宴,果然很晚霍决才回来。

他一见到温蕙便抱怨道:“累了整整一天,腰酸背痛。”

说着,还捶肩膀,拿眼睛直看温蕙。

温蕙无语,过去没好气地帮他解衣裳。

多大的人了,成天就想让她黏着他,关心他。

“都督这样子,让院里的大家看见,怕不得眼珠子都掉下来。”她啐他。

霍决笑了,抱住了她一勒,便叫她双脚离地。

“小郡主的事可出了气了?”他道,“若没有,我叫秦城再去教训她一下。”

“你消息可真快。”温蕙道。

霍决说:“秦城专守着等回来给我说呢。”

温蕙道:“小事而已,已经教训过了,清账了。”

霍决道:“你其实跟小时候还是一样的,喜欢一件事一件事算清楚。扯平了就算过去了。”

当年她跑到长沙府也是,知道原来温家卖了她的嫁妆散了积蓄救下了霍决的命,所以她跟霍决解除婚约可以说是两不亏欠,她整个人就放松了,可以坦然地接受家里给她再议亲了。

“我一直都这样的。”温蕙道,“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那种人。”

霍决道:“那种是傻子,可别是。”

温蕙道:“其实就是个小得不用提的事,只我讨厌这位郡主娘娘的做派。没人主动招她惹她的,她却要去动别人。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又道:“不过秦城做事很有分寸,只是一点点教训,也并没有太过分。不会给你惹麻烦。”

霍决叹气。

温蕙莫名:“怎么了?”

霍决道:“你怎到现在都不懂?”

他道:“我何时怕过麻烦?对旁的人来说,我才是那个‘麻烦’。”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惹出些麻烦,闯出些祸来。越大越好,捅破天也没事。反正没有别的人能收拾最好。”

“就只有我,我去给你收拾。这时候才显我能耐,才好叫你知道,你离不开我。”

温蕙正拉开了他的衣带,抬眸看他片刻。

“傻不傻。”她道,“去洗澡。”

霍决又勒起她腰,让她脚不着地,往净房去。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