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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昭告天下,就是盛事,各地方都积极响应,家家更是欢天喜地。
做父母的,唤出没有成婚的儿女,早早地梳妆打扮齐整,准备着晚上去参加鹊桥姻缘会。
相邻的县城、村舍……近一点的白天就开始骑马、坐车往京都赶。
委实远的,就去地方举办的姻缘会求娶姻缘。
固安张家也不例外,在王氏的布置下,府门内外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丫头、仆从们皆换上了新制的秋季衣衫。
“母亲,女儿好不好看?”
张居思换好衣衫,就来了桂花苑。
她身穿宝石蓝白霏织丝斜襟褙子,淡红百褶裙。
紫色腰带上挂着荷花玉佩。
端的是皓齿明眸的一个美人。
王氏打量了女孩儿一阵,欣慰地:“思姐儿长大了,真美。
比母亲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
张居思被夸的脸颊微红:“思姐儿是母亲亲生的,母亲都说美了……那母亲也美。”
王氏“噗呲”一声被女孩儿逗乐了:“绕来绕去的,母亲都要被你绕晕了。”
张居思笑着坐在圈椅上喝茶。
王氏看着女孩儿,蓦地想起了张绿,张修自那晚去了重霜楼后,就再没有踏足过桂花苑……也不知道小蹄子和张修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法去问。
“取两套宝髻花簇鸣珰头面给五小姐、六小姐送去。”
王氏和许嚒嚒说道:“女孩子年纪大了,要好好地打扮起来,晚上的鹊桥姻缘会让她们俩也绸缪着……到时候和四小姐一起坐马车过去。”
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张修一直住在书房,日子一久,不免有夫妻不和的闲话传出来……总要想个法子的。
她是大理寺左少卿王家出来的嫡女,要强好胜的。
丢脸面,对她来说,简直比死都难受!
许嚒嚒屈身应“是”,退出正厅,去库房里翻找首饰。
“母亲。”
张居思却不依:“思姐儿还没有头面呢,怎么先给她们了?”
王氏哄女孩儿:“……好孩子,别闹。
母亲给你留了最珍贵的一副……你是母亲的心肝肉,谁也比不上。”
“母亲,思姐儿最喜欢您了。”
张居思放下盏碗,搂着王氏撒娇。
秋阑阁里。
顾晗在丫头的服侍下洗了头发,用棉布擦的不滴水了,去太阳底下晒干。
桃红她们几人也都洗了头发。
七夕乞巧节有一项习俗是妇女洗发,寓意能得到织女神的庇佑,事事平安如意。
得遇良缘。
张居龄从衙门一回来,就看到妻子坐在圈椅上昏昏欲睡。
一头青丝在身后披着,弥散着一股茉莉花香的味道。
他上前摸了摸,头发已然干了,便打横抱起她往正房走。
顾晗本来也没有睡着,张居龄一抱,她反而精神了。
却没有睁眼,伸手去搂他的脖颈儿。
“真乖。”
张居龄忍不住低头亲亲妻子的额头。
顾晗觉得痒,往旁边躲。
进了西次间。
张居龄把她放在长榻上,起身要走,却发现妻子的小手搂的十分紧。
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失笑道:“夫君去换身衣衫……再回来抱你,好不好?”
官服比较紧身,穿着不大舒服。
顾晗作听不见的样子,紧闭着眼睛不吭声。
睫毛却抖个不住。
张居龄觉得有趣,索性支撑着手臂和顾晗说话:“……我要亲你了?”
顾晗还是一动不动。
张居龄真的去啄她红唇。
才几下,顾晗就松了手臂,自己翻个身,背对着张居龄。
“哈哈哈哈……”
张居龄笑着站起身,去了紫檀木迎门衣柜旁。
妻子身子弱,对待男女之间的情事便有些淡,若不是自己每次都蓄意那啥……她几乎不会主动。
但是蓄意多了,她也知道警觉。
这些亲啊亲的小动作……有时候也会躲避。
顾晗听着他笑,脸都羞红了。
装是装不下去了……只得打个呵欠,假装自己刚刚醒来。
张居龄余光里注视着她的行为,笑的更厉害了。
顾晗咳嗽了好几声,喊外间伺候的桃红:“……给我梳发髻。”
桃红应“是”,走进来,拿着木梳和顾晗商量:“少夫人,今儿是大节日,奴婢给您梳惊鹄髻吧?
最是惊艳好看的。”
顾晗还没有说话,张居龄却点了头:“我晚上要领着你们少夫人出去玩,就梳这个吧。”
听名字就大气。
“……是,三少爷。”
桃红高兴,声音格外的清脆。
她听院子里小厮们说,砖路胡同办了鹊桥姻缘会,少夫人出门,她们必定要跟着的。
如此,也能涨涨见识了。
“夫君,我不想去。”
顾晗想起宋大夫的叮嘱,忧心忡忡:“……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没事,有我呢。”
张居龄换了月白色直缀:“……宋大夫的话虽然要紧,但你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心情愉悦也很重要。”
他走到顾晗的身边,选了雕梅花的和田玉簪别在她发髻上:“我会护好你的。
相信夫君的能力。”
妆镜里的女子微微地笑,脸颊处梨涡初显。
有张居龄在,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看见他,她也觉得安全。
酉时一到,晚霞就染红了天空。
张居龄和顾晗吃完晚膳,一起去了桂花苑。
他们要出府,理当和王氏说一声。
小丫头挑起竹帘,俩人便看到乌泱泱一屋子的人,张修,张居安、张居思、张绿、张灵、宁氏和春哥儿,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有说有笑。
“给父亲、母亲请安。”
俩人行了礼。
“起来吧。”
张修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神色平静。
他摆摆手:“坐下说话。”
有丫头搬来杌子,顾晗便挨着宁氏坐。
“安哥儿,你最年长,出府游玩一定要照顾好弟妹……”
王氏拉着二儿子的手,教导道:“尤其是你的三个妹妹,她们甚少外出,你要时刻看顾些。”
“母亲,您别担心。”
张居安笑道:“儿子都记得了。”
张修听着妻子说话,没有吭声。
“春哥儿也想跟着二叔出去玩?”
张灏春从宁氏的怀里出来,跑去了王氏身边,“祖母,你最疼春哥儿……答应我吧?”
“小鬼头。”
王氏亲昵地拍了拍胖孙子的额头:“你陪祖母在家里放花灯好不好?”
张灏春低着头玩手指。
“有春哥儿喜欢的小老虎花灯哦。”
“真的吗?”
小孩子被勾起了好奇心,抬头望着王氏:“也有小猴子花灯吗?”
“真的。
祖母何时骗过你?”
王氏说道:“不仅有小猴子花灯,还有小兔子花灯呢……”为了让小孙子高兴,她让回事处备足了十二生肖的花灯。
果真是派上了用场。
“那好。”
张灏春笑起来:“祖母,春哥儿在家里陪着您。”
张修瞄了眼妻子和孙子,难得露出了笑容。
马车在张府大门外停着,有三辆。
前排二辆是大的,青帏华盖、气派非凡。
后面一辆是小的,简朴一些。
大的由主子们坐,张居龄和顾晗一辆;张居安,张居思、张绿、张灵兄妹四人坐一辆。
奴婢、婆子们则坐在小些的马车里。
车夫都是老手,经验老道。
马蹄声“得得”向前,稳稳地驶过车水马龙的长街,往砖路胡同去。
大概用了半个时辰,才到达。
下了马车,众人选了宽阔的主街道往里走。
林林总总的花灯式样繁多,灯光辉煌,照的黑夜如同白昼。
一街两行摆满了小摊,吃的,玩的无所不有。
越往街中央走,人就越多。
熙熙攘攘往搭建的鹊桥方向涌去。
张居龄胳臂揽着顾晗的肩,薄氅一围,把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倒也走的妥当。
“二哥哥,我想吃根冰糖葫芦。”
张居思拽拽张居安的衣袖:“给我买嘛。”
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热闹的地方,眼睛都不够看了。
觉得什么都是好的。
串在竹签上的冰糖葫芦,圆滚滚红彤彤的……还是幼时年下和父亲一起逛年会时吃过一次。
又酸又甜,那滋味直到现在她都记得。
“……好。”
张居安看了看身旁的三个妹妹,大手一挥,吩咐树昌:“去,给三位小姐各买一根。”
“得了。”
树昌应了一声,往卖糖葫芦的小摊前挤。
“谢谢二哥哥。”
张绿和张灵屈身道谢,小脸上都是兴奋。
她们平常连重霜楼都出不来……冰糖葫芦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不过,四姐姐都要着吃,那一定是好吃的。
“别客气。”
张居安揉揉绿姐儿的头发,笑道:“想吃什么就说,二哥哥今晚都给你们买。”
他的庶妹们和思姐儿完全不一样,乖的像小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