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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很是稳当。
张居龄看了一眼颇为目瞪口呆的妻子,手臂一伸,把她搂在了怀里,轻声说道:“有我在,你放心。”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顾晗却听懂了。
他说的是方才张居思顶撞她的事情吧。
心里突然就一暖。
她侧望着张居龄线条优美的下巴。
原来这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啊。
安心又踏实。
她笑了笑,不由地:“谢谢你。”
“傻瓜。”
张居龄吻吻她的额头,“我是你夫君,咱们夫妻是一体的,客气话不许再说了。”
顾晗“嗯”了一声,脸红红的。
马车停在了张府大门前,众人走下来,往王氏的桂花苑去。
张居思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红肿着,一脸的生人勿近和冷漠。
这时候差不多是午时,阳光逐渐地热起来,空气像是被凝住了。
王氏刚处理完内院的事宜,管事嚒嚒和大丫头接连不断地出了正厅,见到张居龄他们,屈身行了礼。
张居思不等小丫头进去通传,便直接冲了进去,抱着王氏就开始哭。
一旁的绿蝶正在给王氏捶肩,都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张居龄和顾晗也进来了。
绿蝶就屈身退了出去,三少爷、三少夫人、四小姐都来了……她连说话的身份都没有。
“我的儿,出什么事情了……别一直哭,快给母亲说说。”
王氏去拉张居思的手,又让喜儿搬了杌子让她坐下。
“给母亲请安。”
张居龄、顾晗给王氏行礼。
王氏顾着心疼女孩儿,头也没有抬,只摆手让他们起来。
张居思一直哭,问什么都不说,王氏急出了一身汗,转身就去看顾晗:“老三媳妇儿,你和思姐儿一起去的定远侯府赏花,你来说,她到底是怎么了?”
女孩儿哭的她心都碎了。
顾晗在张居龄的身后坐着,见王氏喊她,刚要起身却被张居龄按下了,他慢慢地说道:“……四妹妹没有见到世子爷,不愿意回来,又吵又闹的,我怕害了她的名声,就强制性地带回来了……”
“嗯?”
王氏听懵了,过了一会,才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姐儿要去见哪个世子爷?”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
顾晗端着盏碗喝茶,闻言去看王氏,她的表情好像不大相信张居龄说的。
其实,她心里一直奇怪,王氏的为人精明狠辣,也最注重女子的规矩和言行……怎么会教养出张居思这样混不吝的主。
前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嫁了人还公然和婆婆吵架,在京都都传成了笑柄。
“四妹妹知道的更清楚,母亲问她便好。”
张居龄看了眼张居思,彷佛很不经意。
张居思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服气道:“我说就我说,也让母亲给评评理。”
一直低着头的安嚒嚒嘴一抽。
四小姐真是……不知道让她怎么形容才好。
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
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女儿去定远侯府赏花的请帖是世子爷王致名托人送来的,我就想见他一面,说几句话,当面道个谢……结果到地方后,就一直没有看见他,我就想着等一等……三哥和三嫂就非拉着我回来……”
语气楚楚可怜的,顾晗忍不住便去看她。
她正拉着王氏的手撒娇,小女孩的姿态十足。
王氏的脸色却阴沉下来,连张居龄为什么也在定远侯府都懒得问了,她抓住话里的重点,看着张居思:“你昨日不是说,请帖是从回事处拿的吗?”
张居思愣住了,她嘴一瘪,很牵强地开口:“是从回事处拿的呀……是世子爷送给回事处的……”她以为说了这些,母亲会更心疼自己呢,怎么都问些没用的。
她不大高兴。
明显是在说谎话,顾晗低下了头。
王氏意识到了严重性,让女孩儿在杌子上坐好,直接叫了安嚒嚒过来,问她:“你是一直伺侯着四小姐的,你来说。
前因后果都必须说清楚。”
安嚒嚒早存了让夫人好好给四小姐立规矩的心思,先屈身行了礼,“……四小姐是在三少爷和三少夫人的宴席当天遇到的世子爷,俩人还说了话……晚上的时候,就有前院的一个丫头来了月襴堂,给四小姐送请帖。
夏蕊姑娘也是知道的。”
毕竟当天陪着的是夏蕊。
夏蕊立即诺诺地站出来,应了是。
月襴堂是张居思的住所。
“嚒嚒说的对,世子爷人十分好,又说话温柔……”
王氏听的右眼皮直跳,还没有等女孩儿说完话,便厉声打断了她:“闭嘴。
是我纵的你,和外男私相授受的事情你都敢做了,传出去如何了得……”她气的直喘气,和许嚒嚒说道:“你去前院找出送请帖的那个丫头,打一顿卖出府去。”
“母亲……”张居思从杌子上站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您打她做什么,她又没有什么错,您不能这样做。”
许嚒嚒应是,劝张居思:“我的好小姐,您就听夫人的吧。
她帮着外男瞒着夫人送东西给您,自然就该打。”
她屈身行了礼,退出去。
张居思张了张嘴,没吭声。
王氏顿了顿,不想让老三夫妻俩过多的知道女孩儿不好的事情。
她一辈子要强,只觉得丢脸,便和气地和他们说:“……你们今天陪着思姐儿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张居龄和顾晗听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起身应是,告辞走了。
站在门边的丫头及时地掀起帘子站在一侧。
王氏瞅着俩人走了出去,才回头看向张居思,“你给我跪下。”
“母亲?”
张居思想不明白。
“跪下。”
王氏的声音都拔高了。
张居思吓的一激灵,母亲从未对她这样的疾言厉色过,眼圈一红,泪水又要流下来。
王氏却看也不看女孩儿,骂道:“你巴巴地去见王世子,人家却连脸都没有露,你难道还看不出什么吗?”
“母亲……”张居思的脸色一瞬间苍白起来。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层。
“定远侯府是什么人家?
人家历代娶的媳妇儿里郡主、公主都有……你父亲在京都脚跟都还没有站稳……”王氏又说:“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咱们和人家门不当户不对。”
“过了年,你就满十四周岁了,亲事也该定下了。”
她看着女孩儿眼泪汪汪地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母亲会给你找一个家里殷实的,门第比咱们再低些,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不必看谁的脸色。
日子过的也自在。”
张居思脑子里想的都是王致名俊朗、温柔的笑容。
她不甘心,为什么成亲就非得看门第高低呢?
凭自己的意愿不好吗?
她这会儿又忘了母亲说的,王致名连面都没有露的事情。
王氏独自说了一会儿,见女孩儿不言不语,叹气道:“母亲知道你的心思,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但母亲都是为着你好……以后,母亲会专门请教养嚒嚒来规整你的一言一行,无事就不要出月襴堂了。”
“母亲!我不要嫁人。”
张居思突然反抗起来,边流泪边说:“我也不要教养嚒嚒……”
王氏气得直抚胸口,听到女孩儿顶嘴,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张居思被打的往后趔趄了一下,左手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母亲,“您这是,第一次打我。”
“是。
生你的时候难产,我便偏爱着,你的两个哥哥都比不上。
五岁了还和我睡在一个被窝儿,夜里脚心凉,都是我抱在怀里暖的……我千般万般地宠着你,连你父亲大声说你一句我都拦着……”王氏指着女孩儿,眼圈也红了:“你倒是好好地长大了,却是我的话都不听了?”
张居思被母亲说的愧疚极了,又拉不下脸道歉,辩解道:“我没有。
我只是喜欢……只是喜欢定远侯府的世子爷而已……”
王氏气得又要打她,被一旁的喜儿拉住了,“夫人,您消消气,是小姐不懂事。”
跟着张居思的丫头、婆子们都跪下来求情,屋子里乱成一片。
王氏打又打不得,气得让安嚒嚒扶着张居思下去,“都给我好好地看着她。”
又交待张居思屋里的丫头婆子:“不能让四小姐走出月襴堂一步,不然我就打断你们的腿,通通地卖出北直隶。”
女孩儿的这个性子,怕是真的惯错了。
众人想起惜雨血淋淋的下肢,都忙不迭地磕头应是。
安嚒嚒和夏蕊一起拉着张居思退出了桂花苑。
王氏依旧气的不行,喜儿劝了她好久。
“……拿着我的对牌去宽窄胡同玉兰庭请她们的馆主过来府里。”
王氏嘱咐喜儿:“她要多少银两就给她多少。”
喜儿一怔,随即低声应是。
玉兰庭的馆主姓陶,是宮里放出来的老嚒嚒,以前专门教公主礼仪的,是个厉害的人物。
京都的名门闺秀,只要经过她的手,出来个个都是端正庄重、文雅大方。
张居龄和顾晗回了秋阑阁后,让丫头在东次间摆了午膳。
是简单的四菜一汤,有莲藕排骨汤,土豆炖牛肉、酱烧茄子、香菇青菜、茼蒿炒鸡蛋。
旁边还摆着白面馒头和玉米甜粥。
顾晗想先喝点玉米甜粥,张居龄却把莲藕排骨汤给她盛了一碗,“先喝点这个。”
又说道:“你喝了甜的再吃咸的,胃里会不舒服……”
顾晗点点头,拿着小汤勺,小口小口地喝。
张居龄拿了馒头吃,时不时地给顾晗夹菜。
顾晗吃了一块酱烧茄子,觉得味道很好,给张居龄也夹了一块,笑道:“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