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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薛铁衣的请求(一更)

玩玩自然不能单枪匹马的玩儿,两人分别让人去呼朋引伴。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原本小小的厢房倒是有些挤不下,无奈只得换了一间宽敞的大厅。

穆翎坐在一边看着苏梦寒和谢安澜道:“我说两位,你们找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他一开口,大厅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彼此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想要干什么,但是只看外面的热闹就知道肯定跟对面那些胤安人有关。

谢安澜看看大厅里的众人,穆翎,薛铁衣,莫七,高裴,还有苏梦寒叫来的两个谢安澜从来没见过的人。以及百里胤,不知道从哪儿听到风声跟着百里胤来凑热闹的孔聿之,跟着陆离一起来的叶盛阳和叶无情,还有柳浮云和一个跟着柳浮云一起来的中年男子。一起算下来,竟然有十多个人了。

谢安澜看看薛铁衣和莫七,再看看柳浮云。这两个人真的不是她请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不过莫七的脸上做了一些掩饰,倒是跟原本的模样不太一样呢。

谢安澜看了一眼陆离,陆离微微点头。谢安澜这才了然,这两个人显然是陆离招来的。

最后,是曾大人。身为一介文官的曾大人居然也跟着陆离开凑这个热闹让人十分费解。曾大人解释说,他毕竟是承天府的府尹,上雍皇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要到现场坐镇,免得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啊。

谢安澜对这个解释嗤之以鼻。这么担心,怎么不见你到擂台下面去坐镇。何况这都打了快一天了,你现在才担心有些完了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算是到齐了。

谢安澜对问话的穆翎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擂啊。”

穆翎无趣的撇撇嘴道:“这算什么有趣的事情?”

谢安澜道:“到过了七关有六千两啊。”

穆翎不屑,“本公子不差钱。”

在场的,还真没有几个差钱的。

苏梦寒悠然道:“穆兄难道不好奇,胤安人有多少高手,输多少钱才会收手么?”

穆翎摇头道:“我要是胤安人,不输个三五十万是不会收手的。”

“......”不愧是东陵首富,好大的口气。

穆翎话音一转,笑道:“不过...若是能将胤安人的脸皮踩在脚下,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的。”

谢安澜轻咳了一声,道:“穆兄,以你的实力,最多撑过第三关。”这还是胤安人不临时换人的情况下。

穆翎狠狠地瞪了谢安澜一眼道:“不是试试,咱们谁赢得多?”

“没问题。”谢安澜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穆翎傲然道:“本公子若是输了,赢来的银两全归你,另外再多给你一倍。”

谢安澜哭笑不得,“我要那么多银子来干嘛?”不是说谢安澜不喜欢银子,而是打赌这种事情没必要弄得这么大。

“我赌无衣公子赢,加注也是一倍。”薛铁衣不愧是开赌场的,笑吟吟地开口道。

苏梦寒挑眉,道:“我也赌无衣公子迎,两倍。”

其他人也跟着凑热闹纷纷下注,有赌谢安澜赢的,也有度穆翎迎的。不过赌穆翎的人略少一些,只有孔聿之,跟着苏梦寒来的一个人,跟着柳浮云身后的男子,以及穆翎自己。

见自己竟然如此不得的人心,穆翎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先来。”

谢安澜笑道:“穆兄请。”

正好等到有一个东陵武者败了下去,不等下一个人上台穆翎直接从窗口一跃而出,掠过了街道落到了对面的擂台上。擂台距离翠华楼不过隔着一条大街而已,总共也不过二三十丈的距离,他们坐在窗口就能将对面看的清清楚楚也不用去下面跟人挤来挤去了。

擂台上,那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一个人从对面楼上掠来凌空一脚朝着自己脸上踢来。那中年男子连忙伸手挡住,穆翎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臂上,翻身落在了擂台上。

那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眼跟前穿着一身黑衣衣裳的青年男子。虽然穆翎穿着一身布衣,但是那样的容貌气质无论是谁也不会真的将他当成寻常百姓。方才那一脚也让中年男子知道他并不是之前那几个人那么好对付。脸上带了几分郑重之色拱手道:“不知公子高姓?”

穆翎淡淡道:“别废话,打吧!”

男子眼神一沉,道:“既然如此,请!”

穆翎很少跟人动手,即便是谢安澜也不太能确定穆翎的身手到底如何。也只能在平常交往的过程中确定个大概,觉得穆翎的武功应该还不错。但是在谢安澜心中,也确实是没有将穆翎当成如苏梦寒那般的高手就是了。

原本还有些替穆翎担心,但是一动手之后谢安澜就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了的。穆翎的身手确实是很不错。比谢安澜想象中的还要好有些。至少应付第一关的人完全不是问题。擂台下围观的人们看过了太多被踢下来的东陵武者之后,乍然看到一个如此厉害而且年轻俊美的人,自然也跟着兴奋起来,喝彩加油的声音不断。

穆翎手中惯用的折扇此时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不停地攻向守擂的胤安人的面门。那中年男子伸手也算利落,连番避让虽然躲过了受伤的可能,气势上却终究落了下方。勉强又支撑了三四十招之后终于被穆翎一扇子打到了胸口直接跌落下来擂台。

喝彩声顿时震天,欢呼声险些要震聋了穆翎的耳朵。

穆翎眨了眨眼睛,还是满脸傲然的朝着对面的楼上挥了挥手。又跟着转身看向另一边擂台旁的胤安人,扬起下巴傲然道:“你们谁上?”

被如此明目张胆的蔑视,胤安人自然受不了。其中一个年轻人一跃而起跳上了擂台,“胤安代骞,请教高名。”

穆翎挑眉道:“打架就大家,问什么名字?该不会是准备等本公子落单了再把输出去的银子抢回来吧?”

那年轻人眼角抽动了一下,咬牙道:“公子想太多了!”

穆翎道:“那就开始吧。”

第二轮交锋立刻开始了,对面翠华楼上看着这一幕的众人中,苏梦寒笑道:“看来无衣公子要努力了,穆公子这一关应该不难过。”

谢安澜状似哀怨地道:“我觉得有些亏了,等到穆兄打完了这一轮,胤安人只怕要换人了吧?”

苏梦寒道:“既然如此,无衣公子方才为何不抢先出手?”

谢安澜摸摸鼻子,倒不是他不想抢先出手,无奈穆翎动作太快了啊。

果然,第二关穆翎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依然将对手打落下了擂台。第三个上场的人明显比前面两个要强一些。穆翎已经连站了三场,最后依然还是险胜了对手。可惜第四场却没有立刻再打了。穆翎倒是也不勉强自己,直接开口认输,拿了八百两银子从原路掠回了翠华楼二楼的窗口。进了大厅,穆翎将几个沉重的银锭往桌上一方,朝着谢安澜挑了挑下巴。

谢安澜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从窗口掠了出去。

谢安澜的轻功并没有穆翎那般潇洒,究其原因到底还是内力不足。谢安澜也不在意,从翠华楼上落下之后立刻就有围观的人们给她让出了一条路,谢安澜微微点头致谢,从容自若的漫步走到了擂台前。

方才出来的是一个俊美的公子哥儿也就罢了,这会儿出来的干脆就是一个白衣偏偏的少年了。这少年一看就知道明显还未及弱冠,胤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了。

照例是方才守第一关的中年男子上台,指着谢安澜道:“小娃娃,这里不是让你玩耍的地方,还是赶快回去吧。”

谢安澜含笑道:“多谢提醒,不过我是来打擂的。”

那中年男子嗤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来试试吧。”眉宇间满是不以为然,显然是根本没有将谢安澜放在眼里。

谢安澜跃上了擂台,依然延续了跟穆翎一般无二的风格,根本不报名直接开打。那中年男子虽然败在了穆翎的手中,却并没有因此就将谢安澜看在眼里。提起一双铁拳就朝着谢安澜砸了过来。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拳砸过去,谢安澜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却不想谢安澜只是冷然一笑,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银光熠熠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朝着男子挥过来的铁拳刺了过去。

男子心中一惊,拳头一偏避开了直刺过来的刀尖。谢安澜眼底寒芒闪现,与男子错身而过的瞬间翻书一道砸在了男子的后肩上。男子原本想要挥臂扫向她的手臂立刻一顿,谢安澜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一拧,男子原本刚毅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闷哼了一声痛的险些叫出声来。

谢安澜回身一脚将男子踢下了擂台,动作倒是与之前这男子将人踢下去的模样有些诡异的相似。

交手不过片刻,那在第一关淘汰了不知道京城里多少习武之人的中年男子竟然就被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给重伤了?

人群中先是一片寂静,良久之后才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谢安澜站在擂台上,含笑朝着底下的众人拱手致意。

“小公子好狠毒的手段,我来会会你!”一个胤安男子飞快地掠上了擂台,看着谢安澜的目光中满是怒气。谢安澜冷笑一声道:“原来只准你们伤人,不许别人伤人?今天一天,你们伤的人也不少吧?”

原本还有人觉得谢安澜出手未免太过狠辣。听了她的话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在这台上被打成重伤的东陵人可也不在少数。

男子冷哼一声,直接抄起手中的短刀朝谢安澜挥了过来。

谢安澜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对方用短刀,她用匕首,大家都是短兵器倒是正好切磋一下。

近身打斗确实是有看头多了,人们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口中不时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

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场谢安澜同样赢得轻松,翠华楼上的众人却是有些惊讶。虽然他们中大多是人并不清楚谢无衣的实力,但是大都觉得他应该跟穆翎在伯仲之间,就算比穆翎跟厉害一些也很有限。但是现在看到谢无衣动手才知道,她跟穆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路子。穆翎走的是最正统的路子。跟柳浮云差不多就是那种请名师教导,一招一式都能说出个花样来历的。而谢安澜跟他们完全不同,谢安澜的一招一式,并不一定好看,但是肯定有用。几乎完全没有那种浪费时间精力的花俏招式。但是这种打发也并不是靠凭空想象就能想出来的,看似毫无章法的每一招其实都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做到这样出手完全不需要思索的近乎本能的反应。但是,这需要打量的时间,而谢无衣毫无疑问还太年轻。

薛铁衣和莫七则更加吃惊一些,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言语。

这是杀手和军人才会有的打发,谢无衣的招式倒像是这两者的结合。这样的功夫,求得不是输赢而是生死。所以并不是她的武功比穆翎高强多少,而是他杀人效率比穆翎高强很多。所以两个武功相当的人对上,必然是能够更快杀死对手的人能够取得胜利,因为他能够活下来。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猜测着的时候,谢安澜已经解决了第二个和第三个擂主。但是她依然还稳稳地站在擂台上,显然还有再战之力。

穆翎撇撇嘴:他输了。

第四个人是个女子——兰阳郡主。

其实兰阳郡主原本并不在守擂的人选中的,她只是没有找到下毒算计宇文策的凶手心中不悦拉着宇文纯和宇文岸还有刚刚恢复身份的宇文静出来走走罢了。原本以为这擂台的事情并不需要他们操心,只是来看看东陵人如何丢脸和不堪一击罢了。却没想到竟然看到一个白衣少年片刻之间就将三个守擂的人踢了下去。而且这三个人毫无例外的都受了不轻的伤。兰阳郡主再也忍不住,直接挥退了第四个准备上场的男子,自己跃了上去。

兰阳郡主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衫,虽然身上的肤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看得出来已经好了许多了,而且并不是擦拭了脂粉掩盖的效果。看来胤安的大夫应该已经配置除了新的解药,虽然效果还不够好。

兰阳郡主手中拿着一柄弯刀,指着谢安澜道:“你可敢与本郡主切磋一番?”

谢安澜挑眉,连续打过了三个人之后她也稍微有些疲惫。但是面色却依然从容淡然,风度翩翩,“郡主请。”

兰阳郡主轻哼一声,直觉的不喜欢眼前的白衣少年,虽然他长得颇为俊秀,但是兰阳郡主就是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股敌意。她也没有太过在意,这白衣少年一连伤了胤安三名高手,自然是她的敌人。

兰阳郡主也不客气,手中弯刀毫不留情的刷刷几刀朝着谢安澜挥了过来。谢安澜疾退了两步避开了这锋利无比的三刀,手中的匕首也跟着朝着兰阳郡主的手腕斩去。一个是翩翩少年白衣如雪,一个是美貌少女桃花娇艳,擂台上虽然打斗的十分激烈,但是在许多人看来倒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宇文静站在擂台左侧的胤安人中间,她的美貌却并没有引起太多的人注意。因为在场的人们大多数都将目光落到了擂台上的两个人身上。看到谢无衣和兰阳郡主打成一团,宇文静的心思一时间有些复杂。

毫无疑问,以后兰阳郡主会是她的对手。而沈含双也敏锐的察觉到兰阳郡主对自己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事实上不仅是不友好,兰阳郡主对她分明是充满了恶意。

而谢无衣,之前她或直接或间接,在他手里都吃了不少亏。宇文静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少年。如果他们能够打的两败俱伤就好了。宇文静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道。

站在身旁的宇文纯仿佛察觉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宇文静。

宇文静抬起头来对宇文纯一笑,道:“堂哥,有什么事吗?”

宇文纯含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宇文静道:“堂哥看表妹能打得过么?”

宇文纯摇摇头,道:“有点悬,清河堂妹认得那人?”

宇文静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确实认识,那少年名唤谢无衣,京城人称无衣公子。与东陵首富穆家大公子,流云会苏梦寒,和陆离的交情都不差。听说,他跟柳浮云也有几分交情......”

宇文纯抱胸打量着台上的少年,点头道:“看来,确实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宇文静道:“表妹若是轻视他,只怕是要吃亏。”

宇文纯脸色微变,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已经吃亏了。”话音未落宇文纯已经一跃而起飞身接住了被谢安澜踢飞下来的兰阳郡主。谢安澜站在擂台上,看向抱着兰阳郡主的宇文纯挑了挑眉。这家伙一直表现的很是温文懦弱,她还以为真是一个包子呢。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的本身的,至少眼力就十分不错。

兰阳郡主被宇文纯放下来,捂着腹部愤怒地看向台上的谢安澜。谢安澜笑容可掬的与她对视,口中轻声吐出两个字,“承让。”

兰阳郡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扭头对身后不远处叫道:“三哥!”

一个青年男子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已经跟谢安澜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疑似苍龙营统领之一的青年人。兰阳郡主含恨道:“三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青年微微皱眉看向台上的白衣少年,以他的身份其实是不该上台的。毕竟他是苍龙营统领之一,即便不是最厉害的那个。兰阳郡主上台,还能解释为姑娘家火气大,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就会让人觉得胤安人小题大做或者别有用心。而且对手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无论输了还是赢了都不好看。当然,输了更加不好看。

谢安澜淡定地对着那青年男子勾了勾手指,笑道:“开始吧。”

青年脸色微沉,沉默无言的跃上了擂台。

对面翠华楼里,看到谢安澜的动作穆翎和苏梦寒都忍不住侧首去看坐在一边的陆离。陆离倒很是淡定,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一般,目光只是定定的落在场中两人的身上。

柳浮云也走到了窗口,微微皱眉道:“这一局无衣公子只怕是过不了。”

穆翎叹气道:“她这是何必呢,都打了四场了,跟本公子一眼风风光光的下场不是很好么?”

坐在另一边的薛铁衣瞥了他一眼道:“所以穆公子的武功只能是还行,而谢公子却有机会成为最高强的那几个之一。习武之人太爱惜自己了可不行。不过...谢公子这一关只怕是不好过。”那青年是宇文策的心腹之意,其地位并不比莫七之与睿王低多少。武功方面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略逊色与莫七一些,但是却比谢安澜要高上一些。苏梦寒跟他才算是旗鼓相当。如果是平时,谢无衣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博上一搏,但是现在谢无衣连战四场之后,几乎没什么希望了。

叶盛阳倒是不这么看,叶无情经常跟在谢安澜身边自然是知道谢安澜的身份的。既然叶无情知道了叶盛阳自然也知道。这两天他每天都在跟谢安澜交手,谢安澜现在论势力确实算不上顶尖,但是她的毅力和进步的速度却让叶盛阳这样的高手也感到惊讶。

叶盛阳沉吟了一下道:“我倒是觉得,谢公子可以再搏一搏。”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讶。倒也不再多说,齐刷刷的看向窗外,因为擂台上交手的两个人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了。

谢安澜跟人交手很少有那种高手过招一下子就是几百上千招,一撑就是一两个时辰的时候。因为她所受到的教导从来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眼前的敌人。何况她身为女子,体力本就弱于敌人,那开挂一般的内力又跟不上,如果她不能在三十招内解决掉敌人的话,那么三百招她也是做不到的。

谢安澜也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所以一动手她就接近了全力没有丝毫的留情。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这是跟叶盛阳切磋的时候不会有的。因为叶盛阳武功在厉害,他也不会威胁到谢安澜的性命,所以谢安澜打的很辛苦,但是想要完全发掘出潜力却还总是差了一些。

眼前的人却不一样,一开始那人大概也没有想要用尽全力跟谢安澜动手。但是看到谢安澜迅捷凌厉无比的招式的时候,还是立刻摈弃了之前的一丝犹豫,用尽全力与眼前的少年打了起来。他是苍龙营的精英,经历过千锤百炼才脱颖而出的。骨子里就没有那种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想法,因为那只会让他更容易死在战场上。所以察觉了谢安澜的意图之后,他也立刻倾尽全力了。

底下围观的观众看着擂台上的两人,不少人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因为这两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般人根本看的目不暇接。而一些修为不弱的人则看的更清楚一些,也同时为两人之间的情形抽了口凉气,目光更是一瞬也不愿偏移的盯着两人的双手。

谢安澜手中的匕首银光闪烁,轻薄的匕首在她手中犹如一个危险无比的玩具,时隐时现,但是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都凶险无比。她的手下绝没有多余的花招,没一下都攻向敌人的要害,有的时候甚至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与敌偕亡。但是青年人显然没有跟她同归于尽的想法,毕竟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条命伤了死了不要紧,却有可能影响到王爷接下来的计划。

青年人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察觉了一个阴谋,一个东陵人针对他们的阴谋。虽然他们摆下这个擂台也没安好心,但是这里毕竟是东陵,如果东陵的一部分高手拼了性命跟他们同归于尽,东陵人损失的起,他们却损失不起。

一个闪身,寒光熠熠的匕首已经从他脖子上划过。青年连忙后仰,匕首只在他脖子上划过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谢安澜有些失望并不气馁,一鼓作气的连续挥出三刀,青年人手中的刀用力挥下,封住了她匕首向前的攻势。谢安澜微微撇嘴,两人瞬间又拉近了距离争斗还在继续。

“谢公子要撑不住了。”

翠华楼上,薛铁衣皱眉道。

完全不明所以的孔聿之和陆离双双看向他,除了叶盛阳和莫七,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薛铁衣道:“她出刀的速度慢了。”不过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相当惊人了。如果谢无衣生在二三十年前,薛铁衣相信即便是他们天赋也不及他。

过了片刻,苏梦寒等人也看出来了。

“叶先生。”陆离沉声道,坐在他对面的苏梦寒敏锐的感觉到陆离的声音有些暗哑。

叶盛阳微微点头道:“公子放心。”

擂台上的谢安澜也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刀极限了。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更加凌厉如刀光。对面的青年人同样也她看过来,两人同时出手朝着对方的要害而去。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青年的刀锋从谢安澜的右臂划过,同时谢安澜的匕首也划过了青年握刀的手腕,然后跌了出去。

谢安澜一个翻身单膝跪倒在地上,额头上汗如雨下面色也更加苍白了起来。望着青年手腕上那几乎称不上受伤的血痕,谢安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遗憾。

我恨内力!

谢安澜心中暗暗磨牙,她方才分明有两次机会都已经划过对方的要害了,却被一道劲力给推了出去。最后这一下更是险些直接滚下擂台。若不是内力弱于对方...谢安澜心中暗道:这家伙就算不死也要半残!

不过饶是如此,谢安澜心里还是十分畅快。因为她感觉到身体中有什么无形的桎梏被松动打开了一般。这是突破了这个身体的一个极限,等到她恢复过来实力将会更上一层楼。

青年沉默的看着眼前虽然十分狼狈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的少年,并没有立刻上前。虽然这少年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但是他却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方才交手中已经让他知道了这少年是如何的聪明狡猾,分明实力弱于他,却至少有两次对他造成了威胁。很难说,这少年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杀手锏。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如此资质的少年英才,竟然不是胤安人。

“三哥!快将他踢下来!”台下,兰阳郡主欢呼道。

青年沉默地看着谢安澜,“还打么?”

谢安澜洒脱的一笑,道:“不打了。”

青年点点头也没有如兰阳郡主所说的上前去将人踢下擂台。对面搂着两个人影飞快地掠了出来。其中一人一把抓起谢安澜就直接又闪了回去,许多人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楚,而另一个却留了下来。留下来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容貌俊美出尘恍若仙人。只是这人身形却十分消瘦,站在台上仿佛给人一种会被风吹得随风而去的感觉。但即便是如此,却没有让人从他身上感到一丝的羸弱,而是仿佛修竹一般,任由狂风暴雨也不会折断的坚韧。

男子淡然一笑,拱手道:“各位,请指教。”

谢安澜被叶盛阳拎回翠华楼里就已经摊坐在椅子里爬不起来了。穆翎幸灾乐祸的看着她道:“无衣,何必这么拼命呢?缺钱的话告诉为兄一声就是了?”

谢安澜累的眼皮都不想抬起来了,却还是奋力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别忘了让苏梦寒帮我把银子领回来。”

“......”穆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又不缺钱,这么死要钱干什么?”

谢安澜心中暗道,你这个富n代懂个什么啊?刚过来的时候连买个布料都捉襟见肘的日子不好过啊。虽然那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说到底还是前世孤儿院生涯留下的后遗症,青狐大神还很俗气的很喜欢钱。她确实是不缺钱,但是多多益善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缺了呢。

陆离站起身来,沉声道:“你们继续,我们先回去了。”

“啊?”

穆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陆离走过去打横抱起谢安澜就往外面走去。叶无情立刻跟了上去,方信一脸茫然连忙也要跟上去,“陆大人,这...”虽然陆大人跟他们公子关系不错,但是怎么能就这么抱着公子走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惜才跨出了一步,就被穆翎从后面排住了肩膀,“方兄,稍安勿躁。别忘了无衣的银子还在擂台上。”

方信道:“可是公子...陆大人...”

“不用担心,陆离跟无衣是同乡还是至交。而且有叶姑娘在,他们可比你跟着要安全多了。”

“......”这是在说他武功不如叶姑娘吗?

孔聿之挑眉道:“原来陆兄跟谢公子的关系竟然这般好?”

“好像是不错。”百里胤点头赞同的道。

穆翎瞥了两人一眼,心中暗道:“你们懂什么?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两个关系更好的了。”看到两个青年才俊被谢安澜的伪装蒙蔽,穆翎心中不由升起一种诡异的快感。

比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当然就是看到更多的人一起被蒙在鼓里了。

谢安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舒服,半点也没有之前被叶盛阳打击每天都酸痛不已的感觉。舒爽的在大床里打了个滚,才看清楚竟然已经在家中的房间里了。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中午了。她记得她在擂台上打架的时候还是下午,也就是说她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今天中午?

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手臂,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看起来倒不像是昨天刚刚受伤的,更像是已经伤了好几天的模样。谢安澜在手臂上闻了闻,一股极淡的幽香传入鼻息间,顿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陆离从外面进来,看到谢安澜醒来脸色才缓和了几分,道:“夫人醒了?”

谢安澜点点头,笑道:“裴冷烛将药配出来了?”

陆离点点头,仔细看看谢安澜的脸色,满意地道:“看来裴冷烛的医术却是不错,药效很好。”

谢安澜问道:“昨天后来怎么样了?”

陆离道:“苏梦寒应了五场,柳浮云赢了三场第四场打成平手。百里胤和方信,苏远三场。莫七七场,叶盛阳六场。”

谢安澜疑惑地挑眉,“叶先生的武功应该不比莫七底才对啊。”

陆离淡然道:“第七场的时候宇文策来了,没打成。”同样的薛铁衣也没有出手。

谢安澜很是遗憾,“看来当时不该那么拼命,竟然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候。”

陆离淡淡道:“夫人也知道自己在拼命。”

谢安澜无辜地眨眨眼睛,俯身在陆离唇边落下了一个吻,“我有分寸的,想要突破总是要努力的。就算身边的人再厉害,也总有来不及的时候。有自己有实力了自然也就不怕危险了。”

陆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谢安澜搂入怀中。

谢安澜也不挣扎,慵懒的靠在陆离怀中笑道:“裴冷烛配的药果然不错,昨天打的那么激烈,我还以为至少要休息一两天才能恢复过来呢。”

陆离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道:“夫人想要的东西,为夫自然会替你得到。”

谢安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想要什么也要告诉我。”

陆离淡然一笑道:“只要夫人平安,为夫就心满意足了。”

谢安澜只觉得心中暖意涌动,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放心,青狐大神命大得很。”

陆离沉默的搂住她,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温暖而静谧的气息无声的将两人包裹住,让门外走进来的叶无情愣了一愣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胤安驿馆里,一大早宇文策就如往常一般起身坐在花园中的屋檐下独自一人对着棋盘下棋。虽然高居摄政王之位,但是宇文策却从来没有沾染过一份胤安权贵们奢靡享受的爱好。就如同年轻时候尚未掌权的那个胤安王宫中那个不受宠的皇长子一般,每日早早地起身习武,学习,理事等等。如今他的修为早就臻于化境,并不需要和寻常习武之人一般每日苦练外功。他就将习惯改成了一个人下棋。偶尔也会让人跟他对弈一局,但是身边的人毕竟都差得有些远,宇文策对此兴趣并不大。

“父王早安。”

“舅舅。”

“王爷。”

宇文静等人走过来,恭敬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宇文策。宇文策抬起头来,除了宇文静和宇文纯,其余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伤的最惨的大概要属宇文岸了,原本年轻英挺的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几乎看要看不出来原本的长相了。

宇文策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问道:“感觉如何?”

宇文岸有些干涩地道:“多谢父王关心,儿臣还好。”

宇文策不轻不重的轻哼了一声,道:“之前本王听你们说东陵无高手,现在感觉如何?”

宇文岸这才明白,宇文策并不是在问他圣体如何,而是问他们昨天的擂台感觉如何。脸色顿时一红,有些火辣辣的烧。

青年男子苍三恭声道:“回王爷,东陵人中高手也不少。昨天出现的那些人都十分不凡,而且...他们大都还非常年轻。”

昨天上半天胤安人得意非凡,到了下午却是越大越憋屈。那些高手就仿佛都约好了一般从穆翎开始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难缠。到了最后那一个,若不是父王及时出现,他们只怕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应对了,那才真的是丢尽了胤安的颜面。

宇文策侧首看向宇文静道:“清河,你来说说。”

“是,父王。”宇文静恭敬地道:“昨日打擂的人中有东陵首富穆家的大公子穆翎,流云会首苏梦寒,柳家十三公子柳浮云,还有今科状元百里胤。这四个都是如今上雍皇城里最出名的青年才俊。另外还有几个是苏梦寒和柳浮云的手下,显然流云会和柳家暗地里也网罗了不少好手。最后动手的那人是个惊呼中人,名叫叶盛阳,我们收集到的消息是原本是北方一个叫盛阳寨的江湖势力的头子,不过现在盛阳寨已经易主。叶盛阳还有一个徒儿和一个女儿。徒弟裴冷烛,江湖人称残医秀士,昨天并没有出现。女儿叶无情,原本是一个叫无晴阁的组织的首领。不过不知道为何这三人在一年前都来到了上雍,不久前跟随了陆离,叶无情成了陆离的妻子谢安澜的随身护卫。”

说到此处,宇文静顿了顿道:“这三个人的武功,在东陵的江湖排名都在前二十之列。但是...东陵并非只有这些人才是高手。就譬如昨天那个莫七,还有柳浮云身边那个姓魏的以及苏梦寒带来的那两个人。论武功他们也能排入前二十,但是...我们收集到的排名里面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他们的名字。”

一时间,众人有些沉默。他们一直认为东陵人崇文轻武,绝大多数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是很显然,虽然东陵重文轻武,但是隐藏的高手也从来没有少过。

宇文策问道:“笑意楼的消息收集了多少?”

宇文静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道:“之前我们一直有些忽略城西的贫民坊,都是儿臣而失误。这几天我让人仔细调查过了。笑意楼在江湖中很有名气,楼主姓薛,但是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竟然会将笑意楼的大本营按在那样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座普通的赌坊,只是背后有些势力本身实力也极强,所以才没人敢去招惹。父王说那笑意楼和睿王有关,儿臣让人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了,确实是有些发现。笑意楼暗地里的势力十分惊人,而且他们的大部分势力并不在京城,京城里几乎只留了一个主楼。咱们想要在往深查就必须派人去外地。但是一离开京城,许多事情就查不下去了,仿佛有人在暗中阻挠。所以儿臣猜测,应该是有朝廷的官员暗中相助。”

宇文岸有些愤恨的道:“不过是个江湖组织罢了,就算暗中与东陵朝廷命官勾结又如何?难道咱们还灭不了他们?”

苍三微微蹙眉,开口道:“上次我们试探过了,笑意楼的人几乎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或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实力十分不弱。我们远道而来,贸然与笑意楼纠缠,最后只会让渔翁得利。”

宇文策摸索着手中的棋子思索了片刻,方才淡淡道:“罢了,本王也没想过那么容易就能拔了东方明烈安插在京城的钉子。不过,既然本王已经与东陵帝结盟,盟友之间分享一些消息也是有必要的。”

宇文静嫣然一笑,点头道:“是,父王。儿臣会让人送一份消息给昭平帝的。”

兰阳郡主道:“舅舅,那擂台还摆不摆了?”

宇文策道:“为何不摆?”

兰阳郡主犹豫了一下道:“但是那些人...除了高裴都不是朝廷中人。昭平帝既然答应了我们比武的条件,定然是有几分信心的。那些人里除了高裴只怕都不在昭平帝可以出战的人选之中。如果他们再来捣乱,说不定到了比武当天,我们会无人可用。”

宇文策淡淡道:“当初摆擂台的主意是谁出的?”

兰阳郡主顿时哑然,虽然这个主意不是她一个人出的,但是她必然是其中出力最多的人。

宇文策道:“既然做了,就要有那个勇气承担后果。你们也好好看看,东陵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是不是真如你们所说的不堪一击。”

兰阳郡主脸色微变,却还是恭敬地点头道:“是,舅舅。”

“都去吧,清河留下。”

“是。”众人应声退下,只留下了宇文静一人站在屋檐下垂首而立。

沉默了好一会儿,宇文静心中忍不住有些忐忑起来,才听到宇文策淡淡问道:“本王让你查的人,你查到了么?”

宇文静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回父王,儿臣觉得有八成可能,那日您在清秋殿遇到的女子就是谢安澜。之后救走她的人应该是叶无情。儿臣让人暗中查过,谢安澜在宴会前确实消失过一段时间。”

“谢、安、澜?”宇文策慢悠悠地道。

低头看向他的左手,掌心的红疹还没有完全消去。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上雍皇城,倒确实是比胤安要有趣得多啊。”

宇文静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问道:“父王...为何如此关注谢安澜?”宇文静并不认为是因为谢安澜的美色。身为胤安精心培养的细作,宇文静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虽然跟宇文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宇文静至少能够看得出来,宇文策绝对不是那种会被美色所迷的人。

宇文策淡淡瞥了她一眼,宇文静顿时觉得心中一寒,连忙垂下了眼眸。

宇文策拨弄着跟前期盼里的棋子,淡淡道:“本王觉得她很有趣。”

“......”宇文静觉得这并不是宇文策的真话,但是她也不敢再冒然探问宇文策的心思。只是有些勉强的符合道:“确实,跟她比起来,再如何名师教导身份不凡的世家贵女也要甘拜下风。”

只是在心中暗道,若是父王真的盯上了谢安澜的话...陆离现在只怕就危险了。她不否认陆离的潜力和才智,但是现在的陆离还是太弱了。宇文静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怨恨,只可惜她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再想要下船只怕是来不及了。

陆离坐在书房里目光平静地盯着手中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片刻后,陆离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香炉里。一股青烟从香炉中腾起很快便燃了起来,有很快的熄灭了。淡淡的青烟在书房中升腾弥漫。

陆离平静的面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半垂,眼底尽是冰凉的冷意。

“四爷,门外陆家大公子求见。”陆英恭敬地道。

陆离道:“不见,告诉他陆家的事情还没有消息,刺客被胤安人放跑了,有意见让他去胤安驿馆。”

陆英愣了愣,看来四爷的心情不太好。

见陆英还没有离开,陆离微微蹙眉,“还有合适?”

陆英道:“有位姓薛的先生求见少夫人。”

陆离皱眉,“人在哪里?”

“已经去见少夫人了。”陆英道,话音未落就看到陆离已经站起身来快步朝着门外走去。看着陆离如一道风一般从自己跟前走过,陆英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走得这么快,四爷不会也偷偷练过轻功吧?

后园里,谢安澜坐在树下的桌边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来访的薛铁衣。她跟这位在让陆离和苏梦寒都有些忌惮的笑意楼主真心不太熟啊。但是这位却指明了专程上门来拜访她,就让人有些不知所以然了。

薛铁衣平静的喝着杯中的清茶,淡笑道:“好茶。”

谢安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是普通的茶叶而已,大概就比寻常人家的好上那么一点儿,对于这位笑意楼主来说,哪儿算得上是什么好茶?薛铁衣似乎看出了谢安澜的想法,摇摇头笑道:“陆夫人难道以为在下便是锦衣玉食,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龙肝凤髓不成?”

谢安澜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褐色的布衣,摇了摇头。这位那里说应该坐拥万贯财富的薛楼主倒是真的相当的朴素接地气啊。

薛铁衣笑道:“薛某原本也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若非命好遇到了大恩人,如今也不过是一介碌碌无为的草民百姓,每日为了营生劳碌罢了。”

谢安澜道:“但是如今薛楼主已可算是一方豪强了。”

薛铁衣摇头道:“在下不过是...替旁人看着一些东西罢了。”

谢安澜含笑不再接话,薛铁衣有些歉意的笑道,“抱歉,人闷久了遇到机会就忍不住有些唠叨。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夫人相助。”谢安澜想起之前薛铁衣两次三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微微蹙眉道:“薛楼主想来不是一时兴起?”

薛铁衣点头道:“事实上第一次见到陆夫人在想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只是大家根本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好开口。同样的,他也并不了解谢安澜,更不知道谢安澜的本事如何,自然也不能开口。

谢安澜道:“薛楼主可以说说看,但是...能否答应我并不能立刻回复你。当然,薛楼主若是觉得有不便,不说也是无妨。”

薛铁衣无奈的看着她,话都让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薛铁衣沉吟了片刻,道:“不知夫人都莫罗女国了解多少?

莫罗女国?

谢安澜有些惊讶,想了想道:“不太了解,只是听说似乎是一个女子当国的西域强国。这跟薛先生要我帮忙的事情有关系?”

薛铁衣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陆离含怒的声音,“薛铁衣!”

两人齐齐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陆离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眼神阴沉的盯着薛铁衣。谢安澜惊讶的是陆离从未有过如此形于外的怒气,显然是对薛楼主愤怒至极。

薛铁衣脸上闪过一丝歉疚,毕竟陆离曾经警告过他不要跟谢安澜提这件事。原本薛铁衣也已经有些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在昨天看到谢安澜在擂台上的表现之后,薛铁衣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并不是他非要缠着谢安澜不可能,而是合适的人选实在是太难找了。想要找一个年轻,实力不弱,天赋潜力和脑子都一样出色的女子是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薛铁衣叹了口气道:“陆大人,何不坐下来聊聊?这事对夫人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陆离冷笑一声,“哦,若是我将你妻子送过去,你也觉得不是坏事?”

薛铁衣十分光棍的摊手道:“薛某并没有陆大人这样的福气,尚未娶妻。”

“......”这个答案很好很强大。

谢安澜伸手拉住了走过来的陆离的手轻轻摇了一下,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陆离在谢安澜身边坐下,神色冰冷的盯着薛铁衣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你最好去找别人。否则,别怪我坏你们的事。”

薛铁衣倒也不动怒,陆离的态度他早就知道了。即便是觉得年轻人狂妄的很,这么多年坐在轮椅上也将他的脾气磨得十分不错了。

看着陆离,薛铁衣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陆大人,这事并不一定有危险,而且对夫人还有无尽的好处。以夫人昨天的表现,我以为你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敢于被人隐藏在身后保护的弱女子。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夫人听听看。若是夫人听完之后拒绝了,此事在下以后绝口不提。”

谢安澜靠着陆离笑看着薛铁衣道:“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啊,听一听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薛铁衣点头淡笑道:“正是如此。”

陆离握着谢安澜的手并没有说话,显然余怒未消,却没有再阻止薛铁衣。

薛铁衣暗暗松了口气,就是知道从陆离那里走的话陆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他才直接早上了谢安澜,看来这个决定还是没错的。无论陆离如何的不愿意,但是他却不会强迫妻子接受他的意见。这样的夫妻关系在这个世道倒是有些奇怪,毕竟在东陵这个地方绝大部分都是以男子为天的,而又极少数女强男弱的,又似乎反过来了。总之是怎么都平衡不了的,这两个人倒是十分的平和,明明都是性格相当强势的人,但是却有都愿意尊重对方的意见,很有趣。

谢安澜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陆离手中,才看向薛铁衣道:“薛先生请讲吧?不知薛先生要说的事情跟莫罗国有什么关系?”

薛铁衣叹了口气道:“莫罗国如今的女王年轻时与当今睿王殿下相识。早年莫罗女王游历东陵时,与安德郡主关系极好。两人曾经定下了约定,如果将来安德郡主生下女儿,便与莫罗王太女皆为姐妹。若是生下儿子,便要从女王的诸位王女中挑选一位结为夫妇。”

谢安澜哑然,“这个...安德郡主也算是宗室吧?她的孩子可以随便跟别国皇室结亲么?”

薛铁衣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安德郡主刚嫁给景宁侯府。严格的说,安德郡主并非宗室中人。”

谢安澜了然的点头,明白,出嫁从夫嘛。

“况且,这个约定原本只有安德郡主和女王知道,就连睿王殿下都不知道。”

谢安澜不解,“这跟薛楼主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有何关系?安德郡主已故,膝下并无子嗣,总不会要我冒充郡主之女去跟人结拜吧?那又有什么好处?”

薛铁衣摇头道:“自然不会如此,莫罗国在东陵同样有细作,他们岂会不知道安德郡主膝下并无子嗣?”

谢安澜挑眉,“那是为何?”

薛铁衣道:“问题就是,当年安德郡主和莫罗女王定下此事的时候,将郡主的父王也就是前代睿王送给她作为陪嫁的一件宝物交给了女王做信物。而这个东西......”薛铁衣没说有继续说,但是谢安澜已经明白了后面的话。如果不是那个宝物极其重要,就是那个宝物里面藏着极其重要的东西。

薛铁衣说这些话,已经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了。若不是跟睿王府关系极其紧密之人,又怎么会知道关于前代睿王和安德郡主这些极其隐秘的事情?只怕是身为安德郡主夫家的景宁侯府都不一定知道吧?

谢安澜皱眉道:“既然郡主无后,难道不能直接去将东西要回来么?”

薛铁衣摇头,“莫罗女王和睿王有些过节,如果让她知道睿王想要回那个东西,只怕她是宁愿毁了也不会还回来的。”

谢安澜道:“那你们打算如何?让我去偷回来,骗回来,抢回来?如果是这样,你们应该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吧?”

薛铁衣含笑摇摇头道:“自然不是,夫人说笑了。”

“我们收到了消息,莫罗女王在安德郡主病逝之后,将那样东西放进了莫罗国的圣地里面。但是那地方面积极大不说,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因为那个地方是绝对禁止男子入内的。那内外不仅禁卫森严,而且有传说莫罗皇室最厉害的几个高手全部隐居在里面。即便是王太女,没有女王的亲笔手令也不能入内。”

谢安澜忍不住惊叹,“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怎么没听说东陵有这样的地方?”

薛铁衣淡笑道:“东陵也有。”

“哦?”

薛铁衣看向陆离,道:“陆大人消息灵通,应该知道在哪儿?”

陆离淡淡道:“高祖陵。“

薛铁衣点头道:“不错,不过据睿王判断,莫罗圣地应该比东陵的高祖陵更加危险。男子更是无法靠近,因为只要是男子接近那地方方圆五里之内就会被驱逐甚至是就地格杀。”谢安澜饶有兴致地道:“我喜欢莫罗这个地方,名副其实的女尊国啊。”所以说当初她为什么不是穿越到莫罗而是东陵?

薛铁衣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离,似乎在说,尊夫人很有趣。

陆离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安澜道:“既然这样,我要怎么进去?就我这个武功很难潜入进去吧?”

薛铁衣道:“不,夫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嗯?”

薛铁衣道:“明年九月,是莫罗国的女王祭。据说是纪念莫罗国第一个女王的祭奠,十八年才有一次。因为在莫罗女子十八岁才算成年,就跟东陵男子二十岁及冠是一个道理。到时候莫罗王都所有十八岁以上,三十六岁以下的女子都可以到圣地外面参拜女王。而莫罗国会在这个时候举办选才会,只限女子参加,年龄必须在二十岁以下,不限国家,只要进入前十名的,可以直接被授予最低四品的官职,即便那女子并不是莫罗人也一样。这十个人还可以进入莫罗圣地,并且从里面选出三件宝物带走。”

谢安澜有些漫不经心地趴在陆离肩膀上,有些同情地看着薛铁衣道:“薛楼主,我觉得你这事儿不太靠谱。”

薛铁衣一怔,“怎么说?”

谢安澜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那位莫罗女王想念起自己的好友,将东西又从圣地里拿出来了怎么办?”

薛铁衣笑道:“这个我们自然考虑过了。在莫罗,所有送进圣地的东西都算是奉献给莫罗开国女王的。因此莫罗女王才会在安德郡主过世之后,确定郡主没有子嗣留下才将那宝物送进去。即便是莫罗女王自己想要反悔,也必须通过极为严厉的考验才能重新取回。而对于进入圣地的女子们来说,从圣地找到的东西都可以算是开国女王对她们的赏赐,所以可以直接带走,无论你带走什么,守护圣地的人都绝不会干涉的。”

谢安澜道:“譬如呢?”

薛铁衣想了想道:“东陵女子并不习武,但是我记得大概五六十年前,西戎有一位贵女从里面带出来了一柄宝剑,这柄宝剑最后被西戎皇室收藏,如今是西戎皇帝的佩剑。而这位贵女因为进献宝剑之功,被封为了异姓公主。这位贵女的家族也从此平步青云。另外,据传那圣地中有驻颜的圣药,可比胤安人的那什么墨玉青莲好用多了。莫罗女王代代青春常驻,皆是此药之功。夫人就不想要么?当年可是曾经有国家为了此药而想要攻打莫罗国的。可惜最后被打回去了。如果不是后来确定这药只能驻颜对寿命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怕莫罗国早就已经要被各国给踏平了。”

谢安澜点头道:“确实是很吸引人。可惜,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夫人请说。”

谢安澜摊手,一脸无奈地道:“我现在的武功在上雍皇城里只怕都排不上号吧?薛楼主哪儿来的信心觉得我可以进前世?”

薛铁衣淡笑道:“还有一年时间,只要夫人愿意帮忙,我们自然也不会让夫人白费功夫,以身犯险。我们会请绝顶高手亲自教导夫人。”

谢安澜道:“绝顶高手?有多厉害?”叶盛阳够厉害了吧?所以说谢安澜根本不缺绝顶高手教导。这个条件一点儿也不吸引人。

薛铁衣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慢慢道:“睿王殿下,夫人觉得如何?”

“噗!咳咳...”谢安澜终于忍不住呛咳起来,陆离放下茶杯轻拍着她的背心为她顺气。谢安澜抬头瞪着薛铁衣道:“你说什么?”

薛铁衣微笑道:“我说睿王殿下,只要夫人同意,你就是睿王殿下的弟子了。另外,夫人从圣地里拿出来的东西我们只要那一样,剩下的无论是什么都归夫人所有。剩下的,夫人还有什么条件都好说。”薛铁衣一副我们不差钱的模样。

见谢安澜不说话,薛铁衣继续道:“我听说夫人好像惹上了一个麻烦人物。但是如果有睿王殿下做靠山的话...”

谢安澜翻了白眼,薛铁衣当她傻么?有睿王做靠山好处确实是不少,问题是坏处更多。昭平帝视睿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若是真的跟睿王关系太近了,他们还能有的好么?只怕从此就只能死死的绑在睿王府的船上了。

陆离淡淡道:“原来薛楼主竟然已经做得了睿王的主了?”

薛铁衣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个,夫人自然还是需要睿王亲自看看的。但是以夫人的资质,王爷必定会很满意的。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谢安澜轻叩着桌面道:“不是还有一年多时间么?咱们不如先看看再说?”

薛铁衣叹气道:“一年的时间准备并不长。”

若是有个三年时间,薛铁衣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谢安澜能夺冠。但是现在...想一想谢安澜习武还不满一年,有现在的成就其实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他也不该太过贪心了。

谢安澜耸耸肩道:“我需要时间考虑,薛楼主,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小命的事情。你不会指望我现在一口答应你吧?”

薛铁衣点点头笑道:“夫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罢竟然真的退转了轮椅朝着门外的方向而去。因为和谢安澜谈的事情比较隐秘,薛铁衣连自己的侍卫都留在了门外。看着毫不犹豫的离开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要求他们保密的薛铁衣,谢安澜心情略有几分复杂。

园子里一片宁静,谢安澜靠近陆离怀中认真的思索着。陆离也不打扰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一只手有以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发丝。

良久之后,谢安澜才问道:“关于莫罗的这个女王祭,你知道多少?”

陆离道:“很危险,虽然莫罗并不禁止别国人参加,但是说到底是为了莫罗本国选才准备的。每十八年一次,正好可以甄选出每一代最强的人才,虽然中途会因此陨落许多,但是莫罗毕竟是女国,若不是有此狠决的手段,只怕也支持不了这么多年,还成为西域强国之一。我只知道,上一次的第一名就是莫罗王太女苏洛琳。”这个上一次只得当然不是十八年前,而是上一世的明年。

“苏洛琳的实力如何?”谢安澜好奇的问道。

陆离道:“比叶无情更高一些。苏洛琳毕竟是王女,她不仅仅是武功比叶无情高,她的心计,手段还有狠辣都远远胜过叶无情。就算两人实力相当,生死相对活下来的也只会是苏洛琳。”

谢安澜想起当初在泉州的时候陆离也称赞过苏洛琳,看来这个王太女确实是很厉害。

“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王太女。”谢安澜轻声道。

陆离轻抚着她的秀发,道:“夫人若是想要见,总是会有机会的。”

“你不愿意我去?”谢安澜抬起头来,看着她俊美的容颜问道。

陆离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想去,我自然不会阻拦你。只是...”

谢安澜搂住他的腰道,“我知道,很危险。陆离,如果是你,你会去么?”陆离沉默了良久,方才点头道:“会。”

谢安澜含笑亲亲他的脸颊,道:“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好不容易赚了那么多钱,还有这么俊俏的相公,死了岂不是便宜别的女人了?”

陆离皱眉,似乎极不喜欢听到她说死这个字。专注的望着谢安澜,轻声道:“你不会死的。”

谢安澜一怔,不由笑出声来,“我当然不会死的。”

陆离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变态气息是怎么回事?不过心调的好像有点快啊。

谢安澜并没有将薛铁衣所说的事情太过记挂在心上,那毕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哪怕是从睿王这里算起,睿王现在也还没有回京了。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困扰自己并不是谢安澜会做得。她最多也就是在训练的时候跟加强了两分罢了。平时依然还是该怎么做怎么做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之前打擂台还有押注的银子只是谢安澜一人就足足收获了将近七千两,再加上后还有其他人的可见那天他们赚了胤安人多少钱。不过穆翎有些不太开心,因为他一两银子都没赚到不说,还倒赔去了不少。所以在静水居里看着谢安澜欢快数银子的模样,穆翎心中很是不爽。

被人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即便是谢安澜如此强韧的神经也还是有点受不了了。犹豫了一下,谢安澜还是从那一堆的银锭和银票中拨出了小小一百两推给穆翎。

穆翎看着自己跟前的两个银锭,不解地挑眉道:“这是干什么?”

谢安澜道:“我赢了钱,分你啊。”

“谢谢你啊。”穆翎没好气的道。赢了几千两就分他一百两,这兄弟做得.....

谢安澜笑容可掬地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

谢安澜收好了银子,招来静水居的掌柜让他先收好回头送去陆府,才有空问穆翎道:“穆兄,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穆翎翻了个白眼,道:“你现在才看出来?”

“出什么事情了吗?”谢安澜问道。这些日子穆家倒是还算平静,原本一直蠢蠢欲动觊觎着穆家财力的人也在穆翎将半数产业捐给了朝廷之后偃旗息鼓了。穆翎自己平时在家给穆老太爷守孝,除了时不时看看账册或者出来走走以外,倒是过得比谁都潇洒自在。

穆翎轻哼了一声道:“沈含双来找我了。”

谢安澜挑眉,“难道她真的对你余情未了?”

穆翎道:“你想太多了,人家这次是来招揽我的。”

“招揽?”

穆翎道:“她如今是胤安郡主了,宇文策的性子你不认识应该也听说过一些。对身边的人也不见得有几分温情,沈涵...宇文静一个半路出来的,之前还坏了事的郡主,不做几件大事怎么能在胤安和摄政王府站稳脚跟?”

谢安澜道:“所以,她的打算就是招揽你为胤安所用?”

穆翎挑眉道:“不行吗?我穆家好歹是曾经的东陵首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谢安澜摇摇头,兴致勃勃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好奇的是...她开了什么条件招揽你?”

穆翎嗤笑一声道:“胤安郡马。”

“她还是想要嫁给你啊?”谢安澜惊叹道,之前没有感觉到沈含双对穆翎有多少感情啊,对穆家的财产的执念倒是多一些。现在怎么还没放弃?

穆翎道:“你想太多了,她说得是兰阳郡主。”

“唉?”谢安澜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穆翎道:“东陵和胤安打算联姻,但是无论是清河郡主还是兰阳郡主,其实都没那么好嫁出去。真正有本事有能力身份又高贵的人家根本不可能愿意娶一个和亲的郡主。没本事本身份的纨绔子弟身份上又不合适。如果我主动向陛下求娶的话,正好替陛下解了围,而且陛下看在之前穆家捐献的那些银子的份上十之八九直接就会答应下来。”

谢安澜这才了然,道:“你的意思是...沈含双想要你主动去求娶兰阳郡主?她自己不愿意留在上雍?”

穆翎道:“她的名声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了,留在上雍也只会被人软禁监视着,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宇文静小小年纪就能够潜伏在上雍做细作,她可不傻。”

谢安澜道:“但是看起来那位兰阳郡主也不像是省油的灯啊。”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些冲动,但是兰阳郡主那样的性子居然能在摄政王府十几年,混的比宇文策的亲生儿子还有存在感,跟苍龙营的人关系似乎也不错,可见这兰阳郡主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穆翎点头道:“那倒是,听说那个兰阳郡主武功很不错呢。这两天跟不少世家子弟都切磋过,胜率十分的高。,听说胤安出战的名额中有她一个。”

谢安澜对兰阳郡主不感兴趣,只是看着穆翎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穆翎耸耸肩道:“我需要什么打算?我还在守孝呢。怎么可能谈婚论嫁?我看宇文静也是急昏头了。难不成她以为她还是从前的沈家大小姐?”

两人正正说笑间穆翎却看到高小胖和颜锦庭二人从楼下匆匆而过。两人看起来似乎行色匆匆,连抬头看一眼身边的静水居都没有。

“咦?”

“怎么了?”谢安澜不解地道。

穆翎指了指窗外,“高家二少爷和颜小侯爷干什么去?”

谢安澜探出窗口朝着外面望去,果然看到高小胖的胖墩的身体正努力的在人群中往前移动。颜锦庭似乎嫌他走的太慢了,还时不时回头催促,脸上流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穆翎提议道:“不如跟上去看看?”

谢安澜想了想,“左右没事,去看看也好。”

于是两人直接从静水居的侧门出去,飞快地朝着高小胖和颜锦庭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这一跟竟然就直接跟出了城,站在城外的官道上,谢安澜和穆翎面面相觑,“这两个跑出城来干什么?”

谢安澜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穆翎指了一个方向,道:“听说是往那边,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谢安澜脸色微变,看着穆翎道:“那边...好像是胤安人扎营的地方。”

胤安摄政王来访,自然不可能只带了区区几十个侍卫随从。跟着摄政王的仪仗一起到来的还有三千随行的护卫。但是东陵是不可能让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兵马进驻到皇城里面的,所以跟进皇城驻扎在驿馆的只有百来人。大部分的人马都在城外安营扎寨了。

两人正疑惑间,就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子哥儿正打马朝着那个方向奔去。穆翎挑了下眉,身形一闪便到了那马儿的跟前伸手抓住了缰绳。那骑在马背上的纨绔子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怒斥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穆翎笑吟吟地道:“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两位这是干什么去?”

那纨绔子高傲的瞥了他一眼道:“爷凭什么告诉你?”

穆翎似笑非笑地道:“因为你不告诉我,今晚回家只怕就要挨揍。崇安伯家的三公子,是吧?”

“你...你怎么认识本公子?”那纨绔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隐约觉得穆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他傍边的人早就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道:“我们敢什么你不会自己去看啊,就在前面。”

穆翎道:“前面是胤安人驻扎的营地,你们去那儿干什么?”

那被穆翎抓住了缰绳的纨绔子终于道:“我们去报仇!”

“报仇?”

“没错!胤安人欺人太甚了!”

“怎么回事?”穆翎不解的凝眉道,“说来听听,我们也可以凑个热闹。”

那两人看了一眼穆翎以及站在一边白衣翩翩的谢安澜。又有几个人骑着马从他们跟前跑过,显然都是一个目的地。纨绔子也有些急了,道:“胤安人臭不要脸,打擂输了钱就将咱们的人的腿脚给打断了,咱们要去报仇!别拽着了,要去就快走,不去就别耽误爷的时间!”

穆翎点点头,终于松开了握在手里的缰绳。那两个人立刻拍了那屁股一鞭子,马儿飞快地朝前面跑去。

穆翎走到谢安澜跟前,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穆翎皱眉道:“这事有些奇怪啊,你看是怎么回事?”

谢安澜摇摇头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穆翎点点头,“也好。”

两人毕竟是步行,到底不如骑马快。等到了胤安兵马驻扎的地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超乎想象的热闹和搞笑。一群穿着各式各样衣衫,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地道年轻人,正在跟另一群衣着整齐,身披铠甲手持利刃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兵马对峙。

挡在营地门口的胤安兵马虽然杀气腾腾却安静无声,对面的一群乌合之众七嘴八舌,有叫阵的,有叫骂的,还有问候胤安人祖宗十八代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嘈杂无比的菜市场一般,还没走近谢安澜就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了。她很怀疑门口那些胤安将士是不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遇如此可怕的攻击,被吓傻了、

高小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无比显眼的存在,所以谢安澜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他和颜锦庭。高小胖当仁不让的站在最前排,叫阵的声音也最是响亮。谢安澜和穆翎对视一眼,两人联手花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高小胖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正在兴头上的高小胖意犹未尽,不满地瞪着两人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你们拉我干什么,我还要去叫阵呢!”

谢安澜没好气地道:“你们这么叫有什么用?他们干了什么了让你们这么义愤填膺?”

京城里这些纨绔谢安澜还是有些了解的,吃喝玩乐,闹事折腾比谁都在行。正要让他们敢什么正事,一个个就不肯动弹懒得跟瘫痪了一般。这会儿这么多人都跟打了鸡血一眼,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高小胖轻哼一声道:“那些胤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谢安澜点点头,请教道:“他们做了什么?”

高小胖立刻如同遇到了知音,抓着谢安澜将胤安人的最新狠狠地控诉了一遍。原来这两天胤安人一直都在翠华楼对面摆擂台。除了第一天下午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人弄了个措手不及之外,之后的时间倒是一直顺风顺水。虽然没有在出现那种接连打破六七关的绝顶高手,但是京城里有本事的人毕竟还是不少的。这两天不断有人冲到四关,五关,甚至一度有一个人冲到了六关。这些纨绔子平时本就闲着没事儿做,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这个一个热闹看,自然不会错过。对于那些实力高强的人他们不仅捧场支持,还纷纷下注打赌。其实这两天整个京城都这样,那些在京城中原本有些名气的人几乎都在各大赌场的名单之上。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那几个打到了四五关的人竟然无一例外的在之后被人给袭击成了重伤。有人伤了手臂,有人伤了腿,甚至还有一个重伤垂危。其中一个闯过了五关的高手在和攻击他的人交手的时候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这些人竟然是胤安人。

胤安人一面摆擂台引东陵的高手来挑战,却又在挑战之后派人下手围攻这些高手,将这些人通通都废掉。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高小胖这些人听了这个消息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一群闲极无聊的家伙聚在一起竟然相处了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既然胤安人耍诡计废了他们的高手,那他们就要去替高手们讨回公道,他们去围攻胤安人驻扎的军营!

谢安澜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些纨绔们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震惊到了。但是你还不忍心太打击他们,毕竟人家是真的在为了东陵自己人打抱不平,不是单纯的想要打架闹事。总不能太过打击年轻的爱国心的。

只是...谢安澜和穆翎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无语无话可说。

好半天,谢安澜才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高小胖理所当然地道:“打啊!”

“你们...打得过人家吗?”那可是三千精锐兵马,其中说不定还隐藏着苍龙营的高手。就这么一群纨绔子弟,别说三千,就是三十他们只怕也未必能够打得过。

高小胖有些不高兴的翻着白眼,道:“谢公子,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不如你和穆公子也一起加入我们啊?”

谢安澜心中暗道,我又不是脑残,还加入你们。

高小胖显然不知道谢安澜心中的吐槽,得意洋洋的伸手去拍谢安澜的肩膀道:“小打小闹算什么?有本公子罩着你,咱么那可是要干大事的人。”谢安澜身形一闪换到了穆翎的另一边,让高小胖拍了个空。

穆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让人有些头晕。看向站在旁边的颜锦庭问道:“颜小侯爷,你也跟着他们闹?”虽然颜锦庭性子有些高傲,目空一切的样子很不讨喜。但是脑子至少还是正常的,大多时候都是可以沟通的。

颜锦庭看看不远处的胤安人大营,眼中闪烁着少见的亮光,道:“当然!”

“.......”

高小胖总算看出了他们并没有想要加入他们的意思,有些不高兴地道:“既然你们不打算帮忙,那就算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拉着颜锦庭往回跑去,颜锦庭对着两人挥挥手竟然真的跟着跑了。

被抛在外面的谢安澜和穆翎双双叹了口气。谢安澜问道:“怎么办?我们回去?”

穆翎皱眉道:“总觉得要出事啊。”

“可不是要出事了么?现在那些胤安人还在隐忍,但是他们若是再闹下去,那些人就算动手他们也不理亏。一群纨绔也敢冲击别国使臣的卫队,胆子真是不小。”谢安澜道。穆翎道:“这些家伙是被人给忽悠了吧?”

谢安澜打量着那群年轻人,还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面孔。挑眉笑道:“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全无优点的。”

穆翎不以为然,“优点?他们能有什么优点?”

谢安澜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勇气可见啊。”

穆翎毫不客气地吐槽,“我看他们未必知道不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勇气可嘉,不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那就是蠢。

谢安澜摆摆手,道:“不管怎么样吧,得想想办法,真的闹出事儿来咱们可真的不占理。”哪怕就是真的是胤安人打伤了那些高手,没有抓到对手把柄的时候就贸然冲上门来,最后原本占理的只怕也要变成无理了。穆翎道:“我回去报个信?”

谢安澜皱眉道:“这么多人往这边来,城里应该会有人知道吧?”

穆翎道:“如果有人故意截断了消息呢?”

完全截断是不可能,但是只要延迟或者能够解决这件事的人不知道,那么也就够了。

谢安澜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也好,以防万一穆兄你先去一趟承天府吧。我在这里看着,如果没有人从中作梗,应该会快就会有人来了。”

穆翎点点头,也不耽搁,直接拉过了绑在不远处的一匹有着靖安侯府印记的马儿直接骑上就走了。正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颜锦庭竟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马儿被人给骑走了。

胤安大营外越来越热闹起来,日上中天渐渐地惹了起来,让认得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了。原来还在营地外面叫骂的纨绔中不知有谁突然叫了一声,“咱们冲进去!”

立刻就有人响应起来,抓着兵器的纨绔们纷纷吼叫着往军营大门口冲去。

那些胤安军士见状,立刻迎了上来。开始还能有点分寸,但是但是这种混乱的场面,只要有一个人受伤立刻就会牵连出更大更多的动乱。谢安澜看着高小胖急吼吼的想要往前冲,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抽出腰间的软鞭朝着高小胖的手臂卷去。原本她是想要缠住高小胖的腰的,但是高小胖的腰实在是太粗了一些,软鞭虽然不断,但是缠住了高小胖的腰之后也就没那么长了。

高小胖只觉得左臂一紧,低头一看才发现左臂上缠着一条银色的软鞭。立刻回头去看,果然看到软鞭的另一头被谢安澜拽在手里。只是高小胖太重了,即便是谢安澜轻易也拽不动他,于是两人只得僵持住了。

“你!你...你快放开本公子!”高小胖焦急地道。

谢安澜没好气地道:“就凭你们一群花拳绣腿,还想要去冲击胤安军营,没事儿多吃点猪脑补补吧。”

“呸!谁要吃猪脑啊?”高小胖厌恶的道,“那万一能补什么?”

谢安澜道:“补脑啊,你脑子连猪都不如,吃猪脑正好补补。”

“喂!你别以为跟我大哥有交情我就不会揍你!”高小胖怒道。

谢安澜嗤笑一声,“有本事你先打过我再说啊。”

高小胖愤怒地想要挣扎,但是那软鞭将他的手臂缠的紧紧的,就算是他自己用右手去解也根本解不开。被谢安澜一拉就跟进了,痛的高小胖直叫唤。

谢安澜趁机用力将他拉了出来,伸手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自己看看,就凭你们这些人打得过那些人吗?”

高小胖回头看过去,才发现在他跟谢安澜僵持的时间里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本气势汹汹的纨绔们已经躺在地上大半了。剩下的即便还在负隅顽抗也是苟延残喘,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高小胖顿时傻眼,“怎...怎么会这样?”

谢安澜没好气地道:“亏你还是从小生活的定远侯府的,你们高家那些护卫是什么水平?胤安摄政王的护卫只会比他们更高不会比他们更低。你们居然还想要冲击人家的大营,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高小胖眨了眨眼睛,胖乎乎的脸上多了几分委屈和茫然。又有些不甘的小声道:“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咱们的人不是白白吃亏了?”

谢安澜叹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没有想过找有能力的人来解决?而且,既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以为上面的人不知道,不会调查么?”

高小胖道:“我们也想要帮忙啊,上次我们不也帮了很多忙么?”如果可以,谁愿意整天被人纨绔废材的叫啊。他们也想要建功立业啊。

看着眼前小胖子委委屈屈的模样,谢安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大脑袋道:“以后做什么事情多想想。”

高小胖怒瞪着他,“你还比我小呢,怎么能摸我的脑袋?”

谢安澜挑眉笑道:“怎么就摸不得了?”

高小胖哼哼,“我娘说了,男儿头,女儿腰,只能看,不能捞。懂么?”

谢安澜忍住笑,点点头道:“好,我懂了。以后保证不摸你成么?你当我想摸你啊?”长得又不帅,还不是看你可怜巴巴地小模样有点可爱么。高小胖张了张嘴,突然大叫道:“不好,颜老三要遭!”说着就想要往前冲。

谢安澜好不容易将这小胖子拿回来,怎么能让他又跑了。一把将他抓住,往后面一推道:“你待着,我去!”

颜锦庭的武功毕竟不错,只是临阵的经验极少罢了,这段时间竟然也有几分进步。别的纨绔五六个人打一个都一败涂地,颜锦庭一个人对打一个,竟然也没落下方太多。不过到底是经验不足,时间久了还是要败下阵来。谢安澜一眼望过去,跟颜锦庭情况差不多的人竟然也有三四个,看起来这些人只怕都是将门之后。寻常勋贵之家的纨绔是不会有这样的身手的。

眼看颜锦庭被对手打倒在地上,那胤安军士似乎也被这个纨绔惹怒了想要给他一点教训,举起手中的刀就朝着颜锦庭砍了下去。这一刀下去,其实不会死人,对方并没有真的对准颜锦庭的要害。但是颜锦庭被打倒在地上,身体根本无力动弹。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大刀朝着自己看来,眼睛顿时睁大,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这是颜锦庭平生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死亡原来离他这么近。

颜锦庭想要尖叫,但是一种不知名的感觉竟然让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噌地一声轻响,原本应该落下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颜锦庭睁开眼睛就看到那把刀距离自己不过几寸距离,但是到身上缠着一根银色的长鞭,有着精致花纹的软鞭在刀身上绕了几圈,紧紧地拉住了刀砍下来的力道,鞭身竟然丝毫没有损坏。

颜锦庭侧首看过去,就看到谢安澜一只手拉着软鞭站在不远处。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颜锦庭,沉声道,“还不快走。”

颜锦庭这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朝着高小胖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胤安军士被谢安澜打断了兴致,顿时有些不悦。神色不善的看着谢安澜道:“你也是来闹事的?”

谢安澜淡淡道:“我不是来闹事的,但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些年轻人不懂事,阁下下手未免太狠了一些。”

那人不以为意道:“我又没要他们的命,没什么本事还敢道军营外面闹事,这种人若是在我们胤安,早就没命了。既然你救走了他,那就替他打吧。”话音未落,那人已经飞快地一刀砍了过来。谢安澜轻哼一声,飞身让过冷笑道:“堂堂苍龙营精锐,欺负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真是领教了。”

那人微微变色,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安澜道:“听不懂就算了。”如果胤安的普通士兵都能有这样的身手,东陵也不用再跟胤安人打仗呢。颜锦庭经验确实是差的厉害,但是武功却是名师教导,将门之后,谢安澜也跟他交过手,武功还算是可以的。但是却被一个普通的胤安士兵打的没有还手之力,这怎么可能?

谢安澜也不在跟那人多说什么,闪到到了另一边,将几个还在苦苦支撑的年轻人都抢了回来。

那些年轻人早就有些撑不下去了,只是为了面子在强撑着罢了。谢安澜的解救正好让他们松了口气,一脱离对手的攻击范围就差不多要倒下了,被谢安澜用鞭子卷着甩给了后面的高小胖和颜锦庭。

这一场挑衅,自然是以东陵纨绔们的全军覆没而告终。但是后续的事情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冲击胤安使臣驻扎的营地,无论在哪一国都不是一件小事。胤安人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道放他们走。一群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纨绔们被胤安兵马团团围住了。

蹲在军营外的空地里,看着四周气势迫人的胤安士兵高小胖等人才有几分害怕。高小胖忍不住拉了拉谢安澜问道:“现在怎么办?”

谢安澜翻着白眼道:“我怎么知道?”

高小胖立刻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蹲在地上画圈圈。

谢安澜看了一眼跟他一样蹲着的众人,道:“你们是怎么想出来跑来这里闹事的?”

有人干笑道:“这个...我们不是一时气愤么。”

谢安澜道:”是么,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纨绔闹事,应该是叫上一大群打手再来呢。没想到你们勇气可嘉,竟然自己就来了。”

“这怎么可能?”有人扭扭捏捏地道:“叫的人多了,会被家里人打死的。”

谢安澜只觉得自己脸上肯定是一头的黑线,“就你们这些人,你们就不怕被胤安人打死,然后就地给埋了?”

几个纨绔闻言,脸上顿时有些发白,还忍不住抖了抖。

颜锦庭问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谢安澜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胤安士兵,叹了口气道:“大概是想要问朝廷要点好处什么的吧。”

闻言,颜锦庭脸色更难看了。其他人的脸也都跟着变得像是吃了苦瓜一般的纠结。

大家都蹲着,谢安澜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站着鹤立鸡群,于是也跟着蹲下来聊天。幸好颜锦庭并没有让谢安澜等的太久,才蹲了没一会儿颜锦庭就带着人来了。看到谢安澜跟一群纨绔子弟一起围了个圈儿蹲在地上的模样,穆翎终于有些绷不住闷笑起来。谢安澜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举着折扇挡在自己头顶上。这都八月天了,中午的太阳依然是火辣辣的热啊。

跟着颜锦庭一起来的是承天府的官员和京畿巡防营的兵马。曾大人和陆离都在其中。看到这么多兵马到来,胤安士兵自然也跟着警惕起来。等到曾大人与胤安士兵的领头交涉好了,众人才走了进来。但是京畿巡防营的兵马却只能在外围等着。

任由曾大人去跟人交涉,陆离和穆翎却是直接到了谢安澜这边。穆翎忍着笑道:“无衣,你怎么跟他们一块蹲这儿了?”谢安澜道:“大家都蹲着,我站着多显眼啊。”

穆翎道:“你就不能先走么?”

谢安澜看看蹲了一圈的纨绔们。特别是高小胖,她走了谁知道这几个货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好歹他跟高裴还有一点交情,跟高绫儿关系更不错,若是让高小胖在她面前出了什么事终究是不好交代。

陆离微微蹙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安澜道:“你们承天府竟然一点也没有听到消息么?”

陆离摇头道:“没有,参加打擂的人受伤的事情我们在查,但是这些人...”

谢安澜诧异地看向高小胖,“看不出来你们行事竟然还能如此缜密?”

高小胖略有些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但是一想到今天回去肯定是免不了一顿好揍,高小胖立刻有蔫了。

谢安澜道:“就是这群货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还是会怎么回事,想要来替那些受伤的高手找回场子,结果被人揍成这副德行了。”

陆离蹙眉道:“那件事,未必是胤安人做得。”

谢安澜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如果是胤安人所为,未免也做得太明目张胆了一些。”上雍皇城里可不是只有胤安一家的细作,哪怕不是细作,自己人也未必就不会做这种事情,只看有没有利益可图罢了。

三人正说话,曾大人怒气匆匆地走了过来。

陆离恭敬地道:“大人,如何了?”

曾大人没好气道道:“胤安人不肯放人!”

当然不肯放人了,好不容易抓住了东陵这么大一个把柄,轻易放任的才是傻子。

“那现在怎么办?”穆翎问道。

曾大人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胤安人说他们做不了主,要等能做主的人拉了才能谈。”陆离微微点头道:“那就等等吧,不过...谢公子要跟我们一起走。”

曾大人有些意外的看向谢安澜,道:“无衣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谢安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我跟穆兄碰巧看到了,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曾大人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去跟胤安人说。无衣公子应该没怎么动手吧?”

谢安澜道:“救了几个人。”

“这个无所谓。”曾大人挥手道:“救人是理所当然的是。这些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才是麻烦。”胤安人对东陵人来说既是客人,也是敌人。若是这些纨绔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胤安人教训他们一顿,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如果胤安人杀了他们,那事情就不好解决了。毕竟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百姓,摆一个都身份不凡的。

曾大人过去说了,胤安人果然没有为难,直接就同意放了谢安澜。于是谢安澜松了口气终于脱离了蹲地上的俘虏身份。高小胖眼巴巴的望着谢安澜,谢安澜对他无奈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胤安人来的不慢,这次来的却是宇文纯和宇文静。倒是没有看到兰阳郡主和宇文岸,宇文策自然更不会亲自来处理这种小事。

“见过三皇子。”胤安军中统领上前见礼。宇文纯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宇文静道:“这位是清河郡主。”

这些军士其实并不知道清河郡主是什么人,宇文策自然也不会讲自己的女儿在东陵做卧底这种事情告诉所有人。不过军中之人也不爱刨根究底,宇文静是宇文纯亲自带来的,既然三皇子说她是郡主,那么她必然就是一个真正的郡主了。

众人恭敬地道:“见过清河郡主。”

宇文静微微点头,平静地道:“免礼。”

见过了丽,统领又将事情的经过跟宇文纯讲了一遍,宇文纯才转身过来与曾大人等人见面。

曾大人面上十分的热情和善,拱手笑道:“三皇子,让三皇子辛苦一趟实在是抱歉的很。”

宇文纯笑道:“大人言重了。各位大人,不如咱们里面谈?”

曾大人微微挑眉,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笑道:“如此,本官就叨扰了,请。”

宇文纯心中也有些诧异,原本听说东陵手握重权大大多是文官,一个个贪生怕死胆小如实,反倒是那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武将被人忌惮根本得不到什么权利。没想到这个东陵的文官胆子竟然一点不小,连个护卫都没带,竟然也敢直入胤安大营。看来摄政王说得没错,许多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东陵国能够屹立多年,总是有他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