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水此刻的表情带着一点乞求, 企图这个老人家能对此感兴趣、给她指点迷津。
上一次周老爷子送给叶青水的是一本物理方面的著作,里边充斥着大量的电学方面的知识。
叶青水靠着这本厚厚的大部头书开拓了思路。她也注意到老人家的书桌上摆着很多电学的原件,虽然很多都很陈旧、电线乱七八糟地散落着。这让空有理论基础、而实际操作很差的叶青水着实眼前一亮。
周存仁淡淡地瞥了一眼她, 继续洗着手里的恭桶。
叶青水毫不气馁,她叙述道:“这里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井里的水也干了。现在乡下都是靠着人力来挑水,再过段时间乡下就要种后季稻,没有水就没法种稻子。”
“咱们公社找水源很困难, 打井也打不出水来,我琢磨了一个方法, 想做个靠谱的找水仪。找得出地下水,吃水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我遇到了很多难题,周老师能帮帮我吗?”
谁知周存仁听完淡淡地哦了一声, 丝毫不感兴趣, 又低头又擦着他手里的恭桶。水龙头的水涓涓地流着, 细如丝线,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根本不带搭理叶青水。
漠视的眼神让人难以亲近。
周恪也在一旁听着,他推了推爷爷:“爷,姐姐和你说话呢。”
周存仁绷着一张老脸,脸上的皱纹犹如深深的沟壑,他坐在水池边洗着恭桶,筒子楼上的邻居打开门怒骂:
“周老头, 臭死了,你洗完赶紧滚滚滚,吃饭都倒胃口。”
周存仁笔直的腰塌了几分,他更加倔地挺直了腰使劲地洗桶, 更没有心思理会叶青水了。
周恪挠挠头放下了手里的桶,他和叶青水小声说:“姐姐你等着,你有啥不会的留着,回头我帮你提提。”
小孩子眼里认为的“请教”,只是简单的请教功课写作业那样的事。但这一次不是。
叶青水摸了摸他的脑袋,摇头:“快去吃糖吧。”
叶青水叹了口气,她抱着自己的本子蹲在周存仁面前,更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老师,如果这个找水仪做出来了,乡下能种得上稻谷,城里也不会再断水了……”
老头子不为所动。
叶青水又换了一种说法,“我知道您很喜欢吃包子,特别是大肉包子,您能帮帮我吗?”
周存仁动了动唇,轻蔑而倔强地哼了一声。他的双眼虽然浑浊,但眼神却犀利清明,从一开始对待这个女娃子的态度都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他跟他热情可爱的孙子简直南辕北辙。
叶青水心里有些失落。
周存仁冷漠的表情没有绷多久,很快就有红小兵钻了出来,“周老头,厕所都被粪堵死了,你麻溜点扫干净运到乡下!”
周存仁挺得板直的腰突然佝偻了起来。
叶青水忽然眼前一亮。
她兴致勃勃地说:“恪儿,我们去扫厕所!”
庄稼人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脏和累,大队种地穷得买不起化肥家家户户都得去拣粪,叶青水还养猪每天扫粪呢!
除了周存仁之外,一块扫厕所的还有一个老头子,他头发稀稀疏疏,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娃子能挑能抗,不禁啧啧佩服。
虽然大家都是一样扫厕所的,也都穷得连条裤子都穿不上,但周存仁那股冷淡的气度看起来却比整条街的文化人都要厉害。
“老周,人求你办啥事你就应了呗,难得有这么一个心地善良又踏实的娃儿愿意帮你。”
叶青水手脚麻利地跟把周存仁清理的工作干了,夕阳落下之前,叶青水用着小推车推着满满的“肥料”运出县城。
扫厕所的老头儿说:“女娃子,你有啥要求周老头的说来听听?”
叶青水累得直喘气,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来来回回运了五车的粪交给了来接头的生产队。
她心不在焉地道:“乡下找水困难,想做个找水仪把地下水挖出来。”
扫厕所老头猛地点点头,“然后咧?理想很伟大,有啥思路没?”
叶青水说:“有,用电场法找水。”
老头猛地拍大腿,“物理呀?老周你就端着吧,来来来,女娃子我帮你——”
叶青水虽然没有抱啥希望,但还是把自己的小本子递给了老头。
周存仁这时候用扫帚敲了敲地板,左边转悠了一圈、右边又转悠了一圈,仿佛漠不关心一般。
等叶青水和老头叙述完了,他才伸手夺过了她的小本子,他淡淡地说:“让我看看。”
老头子又拍着大腿大笑,“激一激你就受不了了。”
周存仁表情严肃、目光谨慎地浏览着叶青水的推导过程,很快就翻完了。
他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的光,虽然只是刹那间的一闪而逝。
看完之后的周存仁,指着本子的某几处说道:“你的想法很新颖,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统统都是有问题的,你再仔细想想,想好了我教你怎么做。”
叶青水一听,欢喜地说:“周老师懂怎么做吗,赶紧做出来才是正事。”
她听完这番话,担忧的心就彻底地落回了肚子里。但同时她也有着淡淡的失落和不解。
周存仁语气轻淡地道:“这点功劳我还不至于抢你的。”
“恪儿,回家吃饭。”
干完活的周存仁干脆利落地走了,扫厕所的老头哼了一声,喃喃地自言自语说:“到底还是嘴硬心软,以前可是生生吃过热心这个亏。”
他转过头来和叶青水说,“周老头还搭理你,不容易呀女娃娃,要好好珍惜。”
叶青水也觉得能得到周老爷子的帮助很不容易,她到底是安心了一点,大队有望顺利种上后季稻。
她到水龙头下洗干净手,骑着准备回乡下叶家村。
夕阳下,周恪柴瘦的小身子抱着砖头厚的书,气喘吁吁地朝着叶青水跑了过来,他抹了一把汗,笑道:“姐姐,这是爷爷给你的。”
他笑嘻嘻地擦着小汗手,学着爷爷的姿势,“他啊,回到家翻来翻去为了找这几本书暴躁得跳脚。”
周恪的一口白牙被金子般的阳光映得闪闪发光,乌黑纯真的眼睛仿佛清澈的小溪。他露出浅浅的酒窝,用着瘦削的小手握紧了叶青水,小小声地叮嘱着她:
“姐姐加油哦,早点找到水,让恪儿和爷爷洗个澡。”
……
叶青水回到了乡下,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周老爷子给的几大本书仔细地阅读了一遍。
她干脆没有上工了,理由是在家照顾生病的丈夫,这下村子里的闲话又满天飞了。骂叶青水懒惰、无可救药。眼里光看得见男人,恨不得攀高枝进城里享福,哪里还有个农民的样子。
谢庭玉听到传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和叶青水说:“你不在乎吗?”
他看着小姑娘忙碌的侧影,不禁侧目。她这几天每天早起晚睡,早上必定跑到城里、行踪几乎成了谜,说好的在家照顾他,实际上也照顾不到哪里去。
他头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当了一回靶子的滋味。
叶青水随意地道:“没事,反正也不差那一句两句,我不在意。该我受的、不该我受的,我全都受了。”
叶青水想着反正现在打井是做无用功,倒不如把时间花在刀刃上。上辈子从夏天打井打到秋天,山地刨得坑坑洼洼,愣是没打出一口出水井来。
阿娘倒是对这些话很在意,吃午饭的时候,她劝叶青水赶紧回去劳动。
“水啊,阿婆好得差不多了,她说明天和你一起去上工。”
阿婆不知道心里想着啥,她板着脸,和叶妈说:“俺啥时说过这话了,不去上工就不去。”
“咱娃娃是要做大事的人了,水呀,婆听你的。你赶紧找出那个啥找水姨,那个姨咋架子那么,让你找来找去都不肯来。”
谢庭玉正喝着水,听了差点没有被呛到。
叶阿婆没念过什么书,她根本连找水仪是什么玩意都不清楚。她不想去上工完全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豁下老脸来怼着大队长。到底谁才是本村人,几个知青娃娃欺负青水大队长都不吭一声。
大队长放任流言不管的态度让叶阿婆心寒。叶阿婆的丈夫和两个都是当兵的,是村里当之无愧的有名望的老人了,头一回受到这种冷遇,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心疼水丫,摸摸她日渐憔悴的脸说:“大不了今年勒紧裤腰带,少吃点粮食。”
叶青水听了不禁笑,“阿婆,找水仪不是个人,是一个像收音机一样的铁盒子,能用它找到地下的水。阿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被说几句闲话而已,听了又少不了几块肉。乡下婆娘就是爱唠叨,这有文化的人骂人也是下刀子。不在意就好了。”
“阿婆,水丫保准过段时间让你风风光光,变成大队最有名望的老太太。”
叶阿婆听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她默默地叹道:孙女都被骂傻了。
孙玲玉也来探望谢庭玉,她借着探望谢庭玉的机会,和叶青水说:
“叶同志啊,听说你在弄什么找水仪。有什么结果了吗?要我说,你可不能碰到一点点困难就退缩了。M主席说过,要有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万一咱们挖水井挖不出来,可就指望着你啦。”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眉飞色舞的神气极了,一点也瞧不出指望叶青水的意味。浓浓的嘲讽,明摆着就是看扁人。
何芳捂嘴笑了笑。
叶青水听了,像周老爷子一样挺直了腰板,自信地道:“可不是,你们还真的得指望我。”
清风徐徐地吹来,叶青水的眼睛弯成月牙,眼里迸溅出来的光,自信又耀眼,像一块吸铁石似的吸着人的目光。
一个星期后,生产队合力打的那十口井,渐渐地有了结果,陆陆续续地挖到了可以出水的深度,但是一口都没有打出水,大队长顶着炎炎的烈日,艰难地做下决定:让社员咬着牙再往下挖。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的玉哥,没有糖吃。
因水丫无心恋爱,只想找姨。
玉哥:我能吃到糖的。
总有一天,亲手剥给你们吃。
*
平生君的接档文大伙捧个场,动动拇指收回家呀~
《校霸的小泪痣》
姜棠一觉醒来,发现穿进了一本狗血校园文里,变成了苦恋校霸的杀马特差生。
尖子生很苦恼,郁郁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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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传育德中学的校霸陆钧眼高于顶,混成球球,然而找女朋友却好找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的姑娘。
校霸飙车酗酒闯祸无一不精,可他是陆氏财团唯一继承者。
这位爷是真的爷。
然而某天,校霸的小弟从天台路过,却看见他们威武不屈的大哥单膝跪在地上,捧着姜花在哄小姑娘。
“命都给你,别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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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版:
尖子生不谈恋爱。
校霸逼尖子生念书,念到后来,他终于能从音频的剪辑里拼够了“陆钧,我爱你”这五个字。
不仅如此,他还能凑齐“陆钧,我要嫁给你”、“陆钧,我只喜欢你”、“陆钧,我愿意陪你到生命的尽头”……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如此卑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