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见笑了,心里本官领了,然本官有个习惯,素来不爱女子近身,日后尔等也别费这些心神了。”
一句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甭管宋大人所谓的习惯,是真是假,最后一句却是重点,让他们以后都别找人来了,这不就是断了他们一条讨好领导最方便快捷的路子吗?
前头的男人们开始冥思苦想,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够让他们不着痕迹的在宋大人跟前讨好,别多费心思的叮嘱却传到后院了,意在叫自家女眷日后去知州府时都注意点,别说些有的没的,惹了知州夫人不高兴不说,连知州大人都不领情。
而后,整个琼州官场,不,整个琼州少有名望的家里,女眷都知道新来的知州大人,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下属献上去绝色美女。
宋夫人这个几乎比她们所有人都年轻的女子,才由此进入到她们的日常话题里。
要说整个琼州,哪家夫人太太不艳羡宋夫人的?相公是年轻俊美的状元郎,当年打马游街时得了多少姑娘爱慕的眼神,如今年纪轻轻已是从五品,前途不可估量。然而这样世间不可多得的优秀男子,竟还比大半部分男子都要专情,拒绝一切野花,只安心守着夫人一人。
宋夫人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原先琼州官场的太太们,对于这位宋夫人,知道要好生奉承,心里头却是不太看得上眼,无论如何,宋夫人商户出身,在她们跟前就矮了一截,当时大伙儿的态度高度统一——可以奉承,不用太小心。
毕竟娘家没有助力,未必能在宋大人跟前挺直腰板,如此一来也没必要让她们太小心对待。
只是宋子恒的态度,让众人不得不转变态度,娘家再没有助力的知州夫人,只要有知州大人的重视,就容不得她们轻视。
众人对宋夫人的态度变得小心,关于她为何迟迟没有宴请大伙儿,也就有些担心了。按道理,宋大人宴请了男人们,夫唱妇随,宋夫人也该请一请这些女眷,摆出一副亲切的态度才是。
只是一连数十日,宋夫人始终没有丝毫动静。众女眷紧张又忐忑。
还没见过宋夫人,反倒是对方的传闻越来越多了。琼州百姓传言新来的知州夫人菩萨心肠,买间院子宁愿自个儿吃亏,花了两倍的高价买下来,当真是爱民如子。
当然,她们知道的远比这要多些。
宋夫人爱美食,尤为想吃琼州当地的海鲜,宋大人一到琼州,便舍下正事,安排下边的人去搜寻琼州有名的厨子。宋夫人好享受,不愿用知州府先前留下来家具,大人又马不停蹄的找了数十个老木匠,按着宋夫人的要求,加班加点尽早将宋夫人要的家具打出来。
如此种种,不必赘述。
宋大人已经不止是尊重夫人。说一声纵容也不为过。
还未见面之前,众女眷对宋夫人的感观便十分复杂,羡慕,嫉妒,还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她们从未见过这样为人妻为人母的,女子出嫁从夫,本该担起一家主母的职责,将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不叫那人操心了外头的公务,还要回家操心家内。
宋夫人偏偏特立独行,女子该做的她都没做,若她恶有恶报,大伙儿还不至于这般艳羡,然她什么职责都不用尽,宋大人非但不说,反倒上赶着替她摆平一切。宋夫人迟迟不请她们这些准备已久的女眷,宋大人也未曾催促。
这不是摆明了叫人羡慕嫉妒的吗?
回过神来的李夫人收起满心复杂,打定主意不再多问。
太受打击了。她们为男人生儿育女,操持家业,还要被嫌弃不够贤惠,因为没有多给男人纳妾。而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干,丈夫如珠如宝的宠着,更没有别个碍眼糟心的女人在跟前转悠。
同是女人,距怎么就这般大?
李夫人想起来便有些意难平。
王夫人本就不多话,李夫人一住嘴,便只剩刘妈在热情的介绍院子了。
“我家夫人爱花,老爷便着人将此处树木移开,弄了个花圃,想来明年就能瞧见满园的姹紫嫣红了。”
李夫人:“呵呵……”
索性院子不算大,走了几步,转过拱门,已到了宴客的花厅,还未进门,便听着里头言笑晏晏,很有些热闹的样子。一个穿着绿衫裙,相貌普通的丫鬟对她们道:“想必两位是李夫人和王夫人罢?小姐吩咐了,两位夫人到了不用通禀,直接进去便是。”
李夫人和王夫人两人整了整脸色,温声对绿衫裙丫鬟道:“劳烦姑娘带路了。”
小绿点点头,走之前对刘妈道:“刘妈,小姐叫你去厨房看着,别叫小少爷闻着香味又跑过去大闹天宫了,厨房那些人可拦不住小少爷。”
李夫人和王夫人随着小绿绕过屏风,在座的女眷都是她们的熟人,只除了主座上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已就坐的女眷们方与苏婉说笑了几句,知道她性子较随意,为了在她跟前留个深刻的印象,带头笑眯眯的打趣起迟来的两人了。
有了大家的配合,苏婉也笑眯眯看向两人:“照我这的规矩,来得迟了,等会儿用午饭时,定要先罚三杯才行。”
被众人琢磨过这般久的宋夫人,竟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般狐媚祸人,而是如此爽利大方的性子,王夫人抬头时眼底倒是浮起浅浅的惊讶,眼唇笑道:“谁不知夫人家的酒价值千金,等闲都买不到,叫我自罚三杯,岂不是便宜了我?”
李夫人也回过神来,连忙凑趣道:“夫人既然说了,就不能反悔,别说三杯,叫我罚十杯也使得。”
“夫人也忒偏心了,说是惩罚,分明是奖赏嘛,我也想请宋夫人罚我几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