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长安是好酒之人,也抿了一口葡萄酒,眼神顿时便亮了,看向宋子恒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热切,道:“这酒颜色透亮,口感绵长,比之我喝过的也不差,只是我听闻这是外朝国酒,每年虽会进贡,数量却也不多,我爹那里藏了几坛都舍不得吃,子恒弟家中竟然酿这酒?”
“机缘巧合罢了。”
于衡远笑道:“我便说子恒弟与弟妹都是妙人,寻常人家都吃不到的物什,却能舍得搬来待客。”
一直没说话的苏婉这会儿却笑了,声音并不大,确实大大方方,并没有寻常女子见外客时的扭捏,笑道:“自家会酿的酒,又不值几个钱,只是此番进京匆忙,没能多带一些过来,若二位喜欢,也只需知会一声,待葡萄成熟了,多酿一些送去贵府便是。”
苏婉向来不委屈自己,让她特意带进京城的酒,存放时日最长的几坛,头一年酿好存下来的,口感比新酒自然要好很多,三个男人端着酒杯小酌,有口味丰富的火锅,麻香可口的小菜,一顿饭用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是安远侯府不放心,据说是侯爷亲自派了车过来接,曾长安与于衡远这才与宋子恒夫妻告别,约好改日有空再聚,方登上马车回府了。
宋子恒喝得不少,开始头大起来,苏婉让小绿放着堂屋稍后来收拾,先去给宋子恒烧一锅水洗澡,宋子恒洗了澡躺回床上,苏婉也去泡了个澡,火锅吃的时候过瘾,只是味道重,她也洗了个热水澡才回房歇下。
小绿与大牛已经把屋子收拾停当,关了院门。
而安远侯府的马车上,于衡远闭着眼睛摊开双手,由着几个貌美的丫鬟替他更衣,曾长安也被伺候着换上一身新的锦袍,在于衡远旁边坐下,问道:“喝多了?要不让人备些醒酒汤?”
于衡远没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未时了。”丫鬟顿了顿,又道,“娘娘正准备仪仗回宫。”
于衡远摆了摆手,丫鬟还想说什么,曾长安却笑道:“退下罢,姑母会等表哥一道回去的。”
几个丫鬟乖乖退到一旁,曾长安问于衡远:“表哥,子恒家会酿葡萄酒一事,我觉得咱们倒是可以合作,那些个人对这种玩意最是追捧不过……”
于衡远这才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笑了笑道:“自然是可行的,不过先等几日罢,下月子恒殿试,不好现在说这些乱了他的心神。”
曾长安轻笑道:“表哥对子恒倒是期待颇高。”
“父皇最爱年轻才俊,子恒这般人才,想来不会落他的眼。”
曾长安摇了摇头:“圣人最爱与人做媒,子恒这般年轻,若未娶妻,说不准还能得一桩好亲事,日后双喜临门一把,如今倒是可惜了,弟妹虽是不错,可她出身乡野,既不能给子恒带来助力,说不准还要拖一拖后腿。”
于衡远瞥了曾长安一眼,曾长安又道:“表哥怕是不知,我有个表姑是礼部侍郎夫人,老夫人甚是喜爱那表姑的女儿,上个月便亲自派人把我那表妹接进府里,一直住到今日,我瞧着表妹文静孝顺,她母亲又与姑母从小一块长大,相交甚笃,姑母见了她也只会欢喜。”
“礼部侍郎柳大人?”于衡远挑了挑眉,“若子恒没娶妻,与表妹倒是天作之合。”不过说完这句话,又莞尔笑了,“能让子恒这般在意的女子,想来也不会比表妹差,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表弟这话可别让子恒知道。”
“我也是感慨一声罢了。”曾长安连忙摇头,“我瞧着子恒对他娘子在意的程度,知道我这般想,怕是要生气的。”
宋子恒和苏婉不知自个儿在被人议论,不过他们也很有默契的在议论对方,睡了一觉醒来,宋子恒头犹有些晕,苏婉一边趴在他肩上轻轻给他揉太阳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听小绿说今日这于公子是安远侯夫人的远房亲戚,然而我瞧着他满身贵气,竟比曾公子还威严些,难不成安远侯夫人娘家竟比安远侯还富贵些?”
宋子恒摇头:“我却听闻安远侯夫人娘家近年有些落寞,她出自书香贵族,最鼎盛时期也只是清贵,怕是养不出衡远兄这般贵气之人。”
苏婉眼神闪了闪,又问:“莫非于公子从小便在安远侯府长大?”
宋子恒沉默了片刻,道:“我与衡远兄和长安兄相识虽不长,他们却也没有意隐瞒,长安兄事事以衡远兄为先,想来衡远兄不会是寄人篱下。”
“相公竟用上‘隐瞒’一词,我倒是有些糊涂了,难道于公子不是安远侯夫人的娘家亲戚?”
“应该不是。”宋子恒点点头,拉着苏婉的手道,“娘子或许不知,长安兄有个姑母便是宫里的娘娘,娘娘膝下养了一位皇子,这位皇子比长安兄大上半岁,按辈分也是长安兄的表兄,是以我想……”
宋子恒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出来,苏婉已经焕然大悟的道:“难怪安远侯亲自派马车来接他们,所以于公子很有可能是当今皇子?”
宋子恒轻轻捂了苏婉的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娘子听听便是了,衡远兄不说,怕是自有深意,说不得就祸从口出了,且我与长安兄衡远兄交好,并未在意过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