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付完利息后, 霍总又信手拈来一个理由，说吃得有点饱，需要下去运动消化一下, 淼淼哪里不知道他心思，她一胳膊肘顶过去：“快工作。”
霍斯衍认真地继续处理起公事来。
淼淼陪着他加班到晚上十点, 收拾好东西出门后，她看到市场部办公室还亮着灯, 隐约能从玻璃窗看到里面忙碌的人影，她问：“他们都是周逢玉那边的人？”
“嗯。”
淼淼从童放那儿听说过艾书的背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以后市场方面, 霍总是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啦？”
他偏头，凑过来：“只有你，才能让我高枕无忧。”
再聊下去不知又会被带偏到什么奇怪的方向，淼淼没有接话, 往前走了几步, 霍斯衍站在原地, 抵着额头微微失笑, 长腿一迈, 很快就追上了她。
对淼淼来说，今夜格外的漫长——
她被迫成了放高利贷的，利息像滚雪球一样，怎么也还不完……
又当员工又当女朋友什么的真是太辛苦了。
白天认真上班，晚上还要加班加点, 简直累到了极点。不过也有一个好处, 两人的睡眠质量都大大提高了，基本上沾枕就睡。
晨跑的习惯是一直保持下来的，这有助于让体检报告上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 医生还建议可以适度地增加运动量，可工作实在太忙，淼淼就很乐观地想，夜里额外加的班应该也算在内吧？
忙起来就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转眼间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在侯舫和淼淼的共同努力下，实验室的门户网站终于正式建立起来了，目前在试运行阶段，另外，有艾书和她的两个得力助手坐镇市场部，药品机器人的销量也取得了比预期更好的成绩，而且用户普遍反馈还不错。
第一仗就打得这么漂亮，技术人员们纷纷按捺不住了，从市场部办公室出来，一窝蜂地涌到前台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跟封筝吹嘘起来，封筝哪里能理解这群技术帝们澎湃的心情，他们吹得天花乱坠，她听得眼前直冒金光。
迟到的淼淼被他们当场捉住，吴非奸笑着撺掇她去给霍斯衍吹枕边风，好让他同意让大家集体出去放风，啊不，是团建。
童放掌握了更多内幕，一针见血地说：“虹城近年来旅游业发展得不错，有座落霞峰格外出名，峰顶不仅可以看到最美落日，还有一座彩虹桥，据说情侣一起走过去就能白头到老。”
谈今天兴奋地搓着手，接道：“虹城近海，咱们也可以去海边露营，烧烤，狂欢啊。”
吴非拍板定案：“那这次团建去虹城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淼淼：“……”
封筝举手：“弱弱地问一下，团建能捎上我吗？”
她是慢热的性子，这段时间和大家相处下来，发现他们都是些简单热忱的人，也喜欢上了实验室的氛围，上班时间宽松，不用打卡，迟到早退不罚工资，各种补贴丰厚，食补包住，水电全免，茶水间饮料零食不限量高质量供应，谈笑聊八卦不必担心会被传话筒传到老板耳朵，更重要的是，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只需把手上的工作做好就行。
在A市能找着这么一份工作，真是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这个嘛，”童放笑得意味深长，“就得看老板娘的枕边风吹得够不够强了。”
封筝是多聪明伶俐的姑娘啊，立刻双手合十，歪着脑袋拼命眨眼卖萌：“老板娘，拜托拜托。”
淼淼：“……好吧，那我去试试。”
虹城，是她和霍斯衍初遇的地方呢，想想她也有好多年没回去了。
身负重任的淼淼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进了霍斯衍办公室。
霍斯衍背对着门，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她走过去，看到他拿着一条类似玩具蛇的东西，拇指大小，大概十厘米长，全身是粉红色的，头上还长着犄角和眼睛，看起来很可爱，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定位追踪器。”上次淼淼被霍老爷子强制性请去做客，霍斯衍就打算做这么一款定位追踪器了，和童放侯舸他们商量后，又增加了不少新功能。
淼淼不明觉厉，瞪大了双眸：“我可以摸摸它吗？”
霍斯衍直接把小粉蛇放到她手心，刚触碰到她的皮肤，它的眼睛就亮了，接着，身体部分也一节一节地亮起来，仿佛一条荧光棒似的，通身呈现出透明的质地。
“它装有驱动系统和传感器？”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定位追踪器了啊。
淼淼又问：“它会说话吗？”
霍斯衍摇头：“不会。”
“那它除了定位，还会什么？”
霍斯衍沉吟道：“其实大体上来说，它也属于医疗机器人的一类。”
淼淼更好奇了：“怎么说？”
霍斯衍说：“它对有害气体很敏感，比如检测到吸入性的麻醉药（氧化亚氮），它的尾巴上会出现一根银针，刺入人体相应的刺激穴位，并通过犄角处的摄像头拍下周围环境，建立起三维地图，转换成数据传输到终端。”
“咦，”淼淼发现它的腹部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孔，“这又是什么？”
霍斯衍在上面按了一下，一把小型的军工刀从小孔里突出来，刀光锃亮。
他解释：“如果感知到危险还没有消除，就会进入攻击状态。”
“我懂了，”淼淼瞬间会意，“其实它也是一根电击棒。”
“对。”
“它还能感应生命体征，并做出简单的判断，”霍斯衍拆开小蛇靠近尾部那节，里面分有两个小格子，“这是高单位的维生素B片和压缩能量饼干。”
他又陆续打开其他部分给她看，每节里都装有少量的急救药品。
淼淼边听边细致地观察着，一靠近，影子覆盖住了小蛇，它脑门上立刻就有一束光照出来，她啧啧惊奇道：“咦，还有照明功能，所以带着它去荒野求生也没问题咯？”
霍斯衍低笑道：“可能带上我会更有用。”哪怕他设想得再周到，如果不在她身边，照样没办法帮她挡住外界的危险。
淼淼也笑了。这个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吧，怪不得前阵子霍斯衍经常跑去机械组和电子组，他是担心上次的事重演？
侯舸侯舫吴非他们之前就做过定位追踪机器人的项目，倒是和霍斯衍的初衷不谋而合，有他们的帮忙，事半功倍，精益求精之下，最终做出这么一款集定位防身急救于一身的小型机器人。
霍斯衍把小粉蛇搭在淼淼手腕上，它缓缓张开嘴巴，将尾巴吞了进去，合拢成一个圈。淼淼晃了晃手，惊喜极了：“和手镯一样耶。”
他倚在桌前，侧头一笑，眼含宠溺地看她：“喜欢吗？”
淼淼用力点头：“嗯！”
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亲了一下。
霍斯衍似乎有些不满意地挑眉问：“就这样？”
淼淼撇嘴，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霍斯衍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想要怎样。
门外的脚步声刻意地来来回回，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心神荡漾的淼淼想起了正事，揪住他的衬衫袖子，微微喘息着问：“高中毕业后，你有回过虹城吗？”
“没有，怎么了？”
“那，”淼淼说，“我们有时间一起回去看看？”
对于女朋友的提议，霍斯衍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何况虹城于他们而言，意义独特。
那是他们初识的地方，也埋藏着他和她曾经的遗憾。
淼淼没有忘记进来办公室前吴非他们的嘱咐：“药品机器人的项目结束了，趁着新项目还没正式开始，大家也挺想出去放松一下的……”
她话只说了一半，霍斯衍就明白全部意思了：“没问题。”
就这么简单？
真的都不用……考虑一下吗？
霍斯衍把她散乱在颊边的发丝拢好，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味深长地说：“反正，总有办法讨回来的。”
片刻后，淼淼是红着脸出去的，她刚一现身，几个大男生就围了上来，复读机似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淼淼清了清喉咙，公布喜讯：“周六八点，实验室楼下集合。”
“哇！”
吴非欢呼着一跃而起和谈今天来了个击掌。
童放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可以带家属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出去玩就是图个开心嘛，淼淼也好久没和小乔一起去外面旅游了。
作为单身狗，平时在实验室吃狗粮也就罢了，出去团个建也要吃，摔！
吴非揽住谈今天的肩膀：“老谈，我们亏了。”
谈今天：“可不是，亏大发了！”
他又嬉皮笑脸朝淼淼道：“老板娘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哪。我宣布，以后就由你罩着啦，保证随叫随到，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吴非马上狗腿地扬高音量表态：“也算我一个！”
童放使了个眼色，吴非没发现，他只好将食指竖在唇边：“嘘。”
吴非不明所以，感觉到身后射来一道冷光，诧异地回头看去，只见高冷御姐艾书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眼神冷得就跟冰棍似的，他冷不防打了个哆嗦，很没有志气地躲到淼淼后面去了。
凭什么啊，明明这么多人在大声说话，就只盯他一个？柿子挑软的捏么？
“淼淼老大，”吴非小声地说，“我觉得这次团建最好不要带市场部的人去。”
尤其是那位艾大部长。
到了出发这天，市场部的人果然一个都没出现，吴非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莫名愧疚，还反思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技术人员们是放假了，市场部却是最忙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就算他们想参加团建，霍斯衍考虑到大局肯定也不会批。
侯舫迁就女朋友的时间，脱离大部队，两人下午会自行前往虹城。
童放带了小乔过来，加上淼淼和封筝，此行一共有四个女生。
从A市到虹城，走高速不塞车的话大约需要四个半小时，侯舸安排了一部豪华大巴车，空间足够大，等全部人上了车，座位还剩下不少，车还没开，吴非就拿出扑克，和谈今天他们玩起了斗地主。
淼淼担心自己会晕车，于是和霍斯衍坐在前面的位置。
今天是大晴天，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那会，和同学们一起去秋游，每个人包包里都装着零食和饮料，一路欢声笑语地奔向目的地。
真怀念啊。
被窗外懒洋洋的阳光笼罩着，淼淼困意又上来了，她侧过头去，掩口打了个呵欠。
霍斯衍微微挑起桃花眼，眼角缱绻未散：“淼淼，昨晚……”
淼淼如临大敌，立即坐直了身子：“不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