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还想凑到春娇跟前说点什么, 毕竟人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她也一心爱着,这姑娘往后的人生, 她自然得好生的安排着。
胤禛走的不快, 李文烨只得小碎步跟在后头殷勤伺候着,春娇倒是跟他相处惯了, 又被他捧在手心里这么久,好歹记着这是人前,也是低眉顺目, 乖巧可爱。
连连瞅了好几眼,胤禛都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的春娇当昂首挺胸, 恣意潇洒才是,这般谨小慎微, 他瞧着心里都难受。
看着她住的院子, 看着李府两人的表现, 娇娇这几日, 怕是受苦了。
又是心疼, 又是觉得她该,都是自找的。
李文烨还在喋喋不休:“当初寻到……”说到这里, 他有一些卡壳, 这个寻回来的闺女叫什么名字, 他从来都没有关注过,求救般的看向自家夫人, 想让她帮着圆一下,谁知道李夫人也是一脸茫然。
“当初寻到姑娘,嫡亲的闺女,那真真是心疼到心坎里头去。”他面不改色的接着说道, 名字不重要。
这话说的,春娇忍不住看了他两眼,李文烨能做到知府上,着实是个人才啊。
就这份厚脸皮,也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轻笑着开口:“老爷惯会说笑。”
李文烨一口老血梗在心口,这闺女找回来就是克他的,打从一开始,就没真心把他当父亲,不孝的东西。
他尴尬的看向胤禛,躬身认罪:“小女不知天高地厚,在四爷……”
春娇拧起眉尖,一甩袖子开口:“老爷的女儿,此时不在场吧,哪有往旁人身上揽罪的道理?”
类似这样的话,李文烨听过不知道多少,她总是表情淡漠,一副对李府不感兴趣的样子,可就像雪融说的,她若是真不感兴趣,又何必抱着孩子回来。
而比春娇反应更大的,确实胤禛,就见他眉头皱在一起,严肃道:“李文烨你好大的胆子,什么人你也敢攀?!”
这里头透露出来的话就多了,这是要把这姑娘从李家摘出来的意思,李文烨登时有些受不了,若是不知道有这层关系,摘开也就摘开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和皇子沾上关系,他如何舍得。
“四爷,容奴才细禀……”李文烨跪地,想要辩解的话还未出口,就听胤禛轻飘飘的开口:“爷只认族谱,谁把爷的女人扣下,想认个亲就认亲,爷若是来者不拒,这人岂不是排海外去。”
春假这才发现,论嘴毒,她比不得四郎。
而她吃准他,不是她的手段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四郎愿意让她吃。
李文烨怔了怔,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他甚至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闺女就不是闺女。
春娇轻笑:“老爷年迈,难免老眼昏花,喏,你闺女在那呢。”
原来是李雪融久等众人不止,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她,担心父母的心都被旁人给哄去了,这才急忙忙的找过来。
谁知道一走近,第一眼就瞧见正中间立着的公子,对方面色冰冷,相貌俊隽,但是和小贱蹄子走的极近,想必就是她姘头,瞧着就不像好人。
而地上跪着的两人,让她有些诧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毫不犹豫的跪在两人后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事件发展。
纵然春娇一直不喜欢雪融,看到她这个表现,也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这月余,便多谢李府款待了。”春娇想了想,这顿饭还是吃不下去了,到底是原主的生身父母,这么跪在她面前,她也看不下去。
倒不是圣母,而是她头一次见到旁人见到胤禛到底是怎样的表现,突然无比认真的认识到皇权的力量。
和印象中那种轻飘飘不同,是这般的厚重。
胤禛瞧了众人一眼,又仔细的盯了一眼春娇,看出她眼中的意兴阑珊和不在意,不由得轻笑:“走吧。”
而在此时,奶母抱着糖糖过来了,小小的肉团子穿着大红的锦袄,腰上还像模像样的系着黄带子,怕被风吹着,用兜帽把脸给盖上了,这样他看不到外面,就特别不乐意的一个劲的拽着兜帽,小手小脚挥舞的特别起劲。
李夫人看着这个从未抱过的孩子,被她视为耻辱的孩子,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要跪在他的脚下,连直视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君,她是臣。
脸上火辣辣的疼,甚至还有些烧。
李文烨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后悔,黄带子啊,往后有万千个可能,只要是皇家血脉,谁也不敢说,他往后就不会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到时候他李文烨就是皇亲国戚,风光无限。
可这一切,都被他们给毁了,主子不愿意认这门亲,那么他往后只能绝口不提。
想想自己离辉煌这么近,却硬生生的被自己给毁了。
李文烨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又看到春娇清浅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怨恨,她一直这般冷淡,就是因为有四爷依靠,所以才这般嚣张的吧。
而雪融跪在地上,看着那腰带飘飘,明明只是小小一截,却像是有几米长,一直飘进她的眼里。
她想起来自己的未来夫君,打小定的娃娃亲,是河南巡抚家的大公子,人才俊秀无双,谁见了不夸,她曾经满意至极,她这般排斥,也是因为舍不得这夫君。
谁曾想过,对方的夫君跟她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心口堵成一团,看着两人并肩而去,李雪融跪送,无味纷杂。
而李文烨和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两人离开,心里跟刀割似得难受,这是亲手把登天梯给推翻了,这感觉真的酸爽,轻易咽不下这口气。
而春娇就没有这么多的戏,她这会儿正在忐忑,方才跟胤禛说一半,就被拉出来用饭,结果饭也没吃上,又被拉走了。
那么方才要面对的问题,这会儿依旧少不了。
就算两人一起离去,那些问题,依旧横亘在两人中间,不解决便永远无法褪去。
糖糖依旧跟兜帽在奋斗,他小肉手被袖子遮了一截,有些不大方便,这样扫着扫着忘了自己的目的,咧着小嘴笑的开心。
春娇偷看了几眼,也忍不住笑了,拨弄着他的小手,索性自己抱在怀里,一道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一抬眸,就见胤禛撑着伞,那油亮的青黑色衬得他手指愈加白皙修长,好看极了。
“哥哥。”她促狭一笑,看着伞柄歪了歪,这才接着往前走去。
原本就没走出去多远,没一会儿功夫就回到小院,刚一回去,秀青就赶紧端上饭菜,一边笑道:“原本备着的是主子一人的,略有些简陋了。”
不怎么适合他这个大贵人吃。
胤禛定睛一看,忍不住有些呆:“简陋?”
她们对简陋有什么误解,一碟子芹菜木耳,一碟子青笋腐竹,连点子肉都没有。
“李府就是这么对你们的?”他原本有些缓和的神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秀青不明所以:“啊哈?这是自个儿出去买的。”
春娇扶额,这补丁打的,还不如不说呢,直接把李府给锤死了。
果然胤禛眼眸里尽是黑沉沉的怒火,到底压抑住没有说什么,他垂眸看向春娇:“该!”
让人又是心疼又是气,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春娇:……
“哥哥。”她委委屈屈巴巴的抬眸,小小声的撒娇:“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肉了。”
足足半天呢。
胤禛一肚子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狠狠的拧了拧她的脸,轻声道:“以后顿顿都有肉,想吃什么酒吃什么。”
说着又觉得心里不爽,冷笑道:“吃肉?呵,爷让你吃个够。”
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春娇觉得,此肉非彼肉,偏偏他表情骄矜,微微抬起下颌,斜睨着用眼风扫她。
她又有些不确定了,难不成,真的是她污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像她这么纯洁的人,是永远不会污的,身边那个下着雪的天,却热的汗流浃背的人,才是最污的。
“别。”
黑鸦鸦的秀发被汗湿透,有一捋贴在腮边,被他轻柔的顺在耳后,他顺势在她耳边哑声道:“爷说过,定然管够的。”
艹。
春娇面无表情的骂了一句,眼神瞬间又混沌起来,皱起细细的眉头,一滴泪流过晕红的双颊。
她说白日里怎么没找她的事,合着都在这等着,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小别胜新欢。
久旱逢甘露。
待雨歇云收,春娇一脸餍足的斜趴在软枕上,懒得动弹。
胤禛拿起细棉布,小心翼翼的将她身上湿汗擦干,又套上中衣,这才胡乱披上自己的寝衣,长腿交叠,懒洋洋的看着她。
眼角晕红,双颊红透,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熟透的春情。
她与以前不同了,生过孩子后,身材愈加窈窕玲珑,小腰细细的,衬得愈加前凸后翘,长腿蜂腰。
这会儿温柔妩媚的趴在那,真真媚色如刀,刀刀致命。
胤禛长臂一伸,将她搂到怀里,看着她餍足的表情,凑到她耳边,哑声问:“吃饱了么?”
春娇面无表情的想,这人显然怎的这般无耻,什么羞话都说的出来,还她以前那个逗一逗都会脸红的小公子。
那时候多纯情啊,她不过逗两句,他耳根子都能红透了,跟个小奶狗似得。
“嗯?”他又凑近了些,压着嗓低声问,温软的唇瓣贴着她耳廓,直盯的她眼角氤氲出水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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