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绘和郑肴屿在游艇上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船上生活,郑肴屿基本上都在陪韩辰绘,只会在晚上,把韩辰绘哄睡着之后,才去处理一些紧急公务。
正如孙蔓宁所说,郑家的生意、包括郑肴屿本人的私人生意,离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离了“太子爷”郑肴屿。
近乎半个月的空窗期,除了紧急事务,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如山。
郑家内部简直炸了锅。
找不到小郑太子爷,有些棘手的问题,直接捅到郑万杰和孙蔓宁那里去了。
当郑家那边知道郑肴屿“荒废朝丨政”,只是为了陪韩辰绘玩游艇,大家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反常。
实在是太反常了……
虽然郑肴屿在十几岁的时候,和他的那些夜店赌场、吃喝玩乐的朋友们差不多,身上同样贴着“纨绔子弟”“败家公子”之类的标签。
但从他不依靠家里势力,完全靠自己考取学位,又可以一边在美国读书,一边创立自己的基金会。
毕业回国之后,在以大哥郑致远为首的不愿意放权之时,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他的雷霆手段,强行夺权。
很快,他变成了郑家最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绝对是能完美处理好私人生活和学业事业的,是一个脑筋非常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人。
可最近,郑肴屿的所作所为,打破了所有人心中的一杆秤——
郑肴屿也有头脑发昏的时候。
没有人能看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虽然韩辰绘是他从郑万杰手中抢过来的媳妇儿,但这个媳妇儿也是一个联姻的产物,就算韩辰绘确实可爱动人、冠绝群芳,但郑肴屿明显是一个不会沉迷,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可是如今……
除了“反常”,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词语来形容郑肴屿。
而且明显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下了游艇,郑肴屿先带韩辰绘去了芬兰。
他手下的大秘书正好来芬兰开会,顺便等了他们几天。
郑肴屿给大秘书交代工作的两天,韩辰绘就一直在别墅里,有时候看看电影、综艺,有时候和姐妹们闲聊打发时间。
期间anemone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辰绘,前几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害得我担心了好一会儿。”
韩辰绘愣了愣。
anemone没有给她发微信,她还以为最近没什么事情。
她在娱乐圈消失了有好几个月,之前的风波早就平息了——沙雕网友们就是这样,吃瓜的时候总是一窝蜂的冲过去吃,瓜的保质期过了,也就无人问津了。
“前几天我一直在游艇上玩,刚开始有信号的,后来就没有信号了,我就直接关机了,下来看到你没给我发微信,我也没打扰你的工作~”
听到韩辰绘的解释,anemone“嗯”了一声。
“那你最近是不是也没关注微博了?《二次通信》明天就上映啦!到时候你可以关注一下网络上的影评,还有关于你的。”
“真的吗!”韩辰绘一下子从床上翻滚起来,“《二次通信》要上映了?之前延了几天档期,我还以为要下个月才能上呢,原来这么快!太棒啦!”
兴奋过后,韩辰绘嘟了嘟嘴,丧了起来:“哎,就是我不在国内,没办法第一时间去观影,太可惜了!”
anemone顿了顿,低声说:“你还在欧洲?就算是去散心,却在欧洲一呆就几个月?前两天还去了游艇?你也太有钱了吧!凭借你的工资怎么做到的?”
韩辰绘:“…………”
她……
anemone神神秘秘的:“其实我也一直在纳闷儿哦,当初给你放假,实属无奈之举,可后来的发展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啊,不知道黄总是怎么回事,我两个月之前就说让你重新开工,连新剧都帮你找好了,结果呢,黄总告诉我,不急,让你继续放假,无限期,在你主动回来之前,绝不会召回……”
韩辰绘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就算你不是大牌吧,好歹前阵子热度不错,之前你完全十八线一点热度都没有的时候,黄总也没说不让你接工作啊,毕竟他是商人,怎么会白养一个员工,肯定要让她工作,利益最大化。”
anemone叹了口气。
“可你好不容易热度艹起来了,他却想让你无限期放假,什么鬼?”
韩辰绘犹豫了几秒钟,轻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又和anemone聊了几句,韩辰绘挂断了电话。
她躺在床上,不停地思考着anemone最后的几句话。
不止是经纪人anemone不明白,她这个当事人也想不通。
难道黄总是考虑到她之前传的不是普通的绯闻,而是与贺开晨,她的人设是插丨足前男友,考虑到贺开晨的投资股东身份,再加上宋曼曼,才让anemone给她继续放假的?
可是……
就算放假,也不能无期限吧?
不明白!
根本想不明白!
《二次通信》上映的那一天,韩辰绘跟着郑肴屿从芬兰来到了冰岛。
车上的时候,韩辰绘坐在郑肴屿的身边,他捧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自己刷微博。
《二次通信》将将上映半天,就已经成为网络上的爆款。
网友们毫不吝啬的吹她的彩虹屁——
【#二次通信#看完回来了!真的好好看!强推!申申不愧是影后,敲棒!当然最惊喜的是韩辰绘……她终于做个人了,鼓掌!】
【#二次通信#我的妈,韩辰绘演的那个角色难度挺高啊,表演型人格,但是她的完成度好高!回想起她年初的《火光之恋》,这是一个人?】
【#二次通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妈妈们的大可爱!灰灰勇敢飞!灰机永相随!】
【#二次通信#韩辰绘的粉丝团改名字了?之前不是自称“绘本”吗,现在怎么改成“灰机”了233333叫“灰灰”莫名可爱】
【#二次通信#卧槽!要不是我全程追完了《水光之恋》和《火光之恋》,领略过韩辰绘的演技,我都要怀疑她是哪里横空出世来的天才演员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韩辰绘美滋滋地看着彩虹屁,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美滋滋呀!
美滋滋~~~
郑肴屿见韩辰绘捧着手机,满脸笑容地左晃右晃,如果不是在车里,她可能都要蹦迪了……
他收了笔记本电脑,轻轻地把韩辰绘圈进怀里,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问:“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韩辰绘乖乖地靠在郑肴屿的怀中,“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眉飞色舞的:“老公,我告诉你哦,《二次通信》今天上映了!现在、全网、在吹我的彩虹屁!我要红啦~我要火啦~借着这股东风,我终于可以赚钱养家啦!”
郑肴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兴高采烈的韩辰绘。
“哼!”韩辰绘傲娇地嘟了下嘴,“那些沙雕网友之前那么黑我,现在怎么样,终于也逃不过我国著名的哲学定律‘真香’了叭!”
“我也没有白在娱乐圈奋斗这几年,终于做出点成绩了,我以后也是有代表作的女人了!”
说到这,韩辰绘侧过脸,笑嘻嘻地亲了下郑肴屿的嘴角,骄傲地问道:“老公,你替不替我开心?”
郑肴屿的表情和眼神有些微妙。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韩辰绘的眼睛,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到了冰岛,郑肴屿每天忙的分身乏术——那么多公司、那么多部门、那么多项目,半个多月的堆积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住在一栋花园别墅里,家政人员把家里、花园,打扫的一尘不染,一日三餐皆是人间最极致的美食。
虽然花园别墅像一座豪华的宫殿,但对于韩辰绘来说,每天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
她根本不懂冰岛语。
不会说,也听不懂。
家里的家政人员是冰岛当地人,也不是翻译,汉语只临时学了“吃饭”、“喝水”、“洗澡”等简单的生活词语。
郑肴屿在百忙之中,尽可能多的挤出时间陪伴韩辰绘,但这个“挤”,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韩辰绘每天都一个人会去外面的海滩。
当然,她也知道,郑肴屿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到处走的。
每次她前脚走出门,后脚就有几个保镖跟上她。
她不愿意戳破这件事。
郑肴屿的保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保持一个让韩辰绘舒适的距离,不去打扰她。
冰岛是著名的冰与火之地,很多风景在韩辰绘看来,就像是奇迹一般。
黑沙滩。
极光。
奇景。
她从未见过的奇景。
白天她总会在黑沙滩上,呆坐着。
黑沙滩位于冰岛的冰河湖,沙滩上黑色的东西是从火山蔓延过来的。
天空时不时便会出现绿色的极光。
绿色的光芒蔓延了整片天空,在最巅峰的时候,整片天空罩着不断舞动的女神的绿腰带。
韩辰绘抬起脸。
传说中见到极光的人,会幸福一辈子。
她会吗?
韩辰绘呆呆地望着漫天的极光。
会不会有一架外星飞船突然冲破极光,把她带到火星去?
或者……火山突然喷发,地动山摇之时,恐龙从黑沙滩中走出?
韩辰绘一边望着极光,一边胡思乱想自己的脑洞,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黑沙滩上坐了几个小时。
明天她还会再来。
她已经来了一个月。
韩辰绘回家之后,洗澡换装,在客厅无聊地刷着手机。
其实,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看遥远的祖国的沙雕网友们花式吹她的彩虹屁。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乐趣。
郑肴屿在晚饭时分回到家。
他每次从外面回来,总会给韩辰绘带各种各样的礼物——
以前他去国外出差回国,才会给她带礼物,而现在,哪怕是白天出去,当天晚上回来,也不会空手而归。
“绘绘。”
郑肴屿走进客厅。
韩辰绘迎了上去。
郑肴屿将手中的几个高档礼盒放到客厅的茶几桌上。
韩辰绘愣了一愣。
然后笑了起来,当着郑肴屿的面拆开一个礼盒——
一条粉钻项链。
她已经不敢想这些粉钻多少钱。
“喜欢吗?”郑肴屿从韩辰绘的手中接过项链,直接给她佩戴上了,他认真地看了几秒钟,满意地笑了一下,从茶几桌的角落里拿过一方镜子,放到韩辰绘的面前——
“真的适合你,特别好看。”
韩辰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郑肴屿说的没错。
特别好看。
不管是她这个人,还是他送她的项链、手链、戒指、胸针、耳环、对夹、衣服、小饰品……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再被郑肴屿配上一堆价值连城的东西,只会更加好看、更加奢华。
韩辰绘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在笑。
拿着镜子的郑肴屿坐在她的身边,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耳畔——
他在吻她。
恨不得能把她耳朵四周的所有肌肤都吻上一遍。
以前,除了在办事的时候,郑肴屿很少吻她。
可最近一段时间,郑肴屿亲吻她的频率直线上升。
只要他在家,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吻来吻去。
一开始韩辰绘觉得幸福极了。
还有什么能比得过爱人的吻,更让人觉得幸福呢?
可时间久了,她的感觉就变了。
她住在“皇宫”里,现实中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除了家里,就是海边,连第三个去的地方都没有,虽然他没有限制她与人交际和活动范围,但实际上……她已经被限制的死死的了。
然后他每天的乐趣,似乎就是给她买礼物。
他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她的面前,一个月的时间里,光是项链,他就送了她几十条了。
她能感觉到,他把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宠爱着、呵护着。
可也就是这些……
到此为止。
她不想让他看出来她的不开心。
毕竟,他对她确实上心,他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他这样待她,她还不开心,那她也是一个过于贪心的女人吧?
她不是那样的女人!
韩辰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来。
郑肴屿正痴迷地亲吻着韩辰绘的脸蛋,听到她细弱的哭声,微微一怔。
“怎么了?”郑肴屿看着怀中的韩辰绘,用指尖不停地擦拭她的眼泪,“你为什么哭啊?是不是觉得这条项链不好看?那我们不要它了——”
说着,郑肴屿就从韩辰绘的脖颈上拿下项链,看都没看,就把它丢到地板上。
“你丢项链干什么……”韩辰绘的眼泪哗哗地流,“项链是无辜的……”
郑肴屿从茶几桌上抽出面纸,贴心地为韩辰绘擦眼泪:“那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了?谁惹你不开心?”
韩辰绘越哭越离开,不满地推了推郑肴屿的胸膛:“没人惹我不开心!我就是想哭!不行吗?不行吗?”
郑肴屿摊了摊手。
意思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韩辰绘抱着郑肴屿给她的纸巾,嚎啕大哭起来。
足足哭了半个小时,她终于累了,懒懒地躺在郑肴屿的怀中,委屈巴巴地说:“郑肴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两个越来越畸形了吗——”
郑肴屿微微皱了皱眉。
“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的,动不动就夜不归宿,那时候我们虽然感情不好,可我还觉得自己像个人,是个独立的人,现在我觉得我根本不是人,我就像你宠爱的一只小金丝鸟、一只小金丝猴——”
韩辰绘哭哭啼啼,越想越委屈。
“你看看,这间别墅多豪华啊,可它就是我豪华的牢笼,我就像一只被你戴上了精致的小脚铐的金丝雀、金丝猴,你用世界上一切的好东西豢养我……是不是?”
郑肴屿的眼神深如浩瀚星海。
“肴屿,我不想呆在这里了,虽然冰岛很美,可这是囚禁我的‘岛’,我需要你,也需要朋友。我不想再要这种畸形的生活了,我不想被囚禁!我想回国,回京城,回到我们的过去……”
“回到过去?”
郑肴屿冷笑了一声,“你是怀念我们的过去,还是其他的过去?”
韩辰绘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直接愣住。
什么其他的过去?
“绘绘。”
郑肴屿捏住韩辰绘的下巴,霸道地抬了起来,眼神阴冷地看着她,语气那叫一个又冷又酸,很明显,他现在非常愤怒。
“我们有过去可以怀念吗?‘各玩各的’‘互不叨扰’,平均一个月见三次面的丧偶式婚姻,你很怀念吗?”
韩辰绘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怀念过去两年多的“丧偶式”婚姻!
她想和他开开心心、甜甜蜜蜜地过日子。
她想全身心地投入婚姻,经营她的爱情。
郑肴屿凑上前,对准韩辰绘的嘴唇,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只一下,让韩辰绘痛得“哼唧”了一声,他便松开了唇齿。
“韩辰绘,你给我记住——”
郑肴屿用指尖按住韩辰绘的下唇。
“我们现在正在创造,可以放在以后怀念的‘过去’!”
“…………”
韩辰绘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的看着盛怒中的郑肴屿,她含着泪珠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又轻又柔地悄声问:
“你……你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