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眸看她:“你信吗?”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啊。”她目光灼灼,很认真。
他垂下眸:“可能,是他想故意刺激你而说的谎话。”
“我也希望是这样。爸爸妈妈对我不好,可爷爷对我很好呢。如果我不是他的亲孙女,他怎么会特地把我从孤儿院接回来呢?”
言格沉默,那次和厉佑见面后,他派人查了甄意父母的资料。没有异样。可他意外发现甄意的父母曾是国家骨髓库的志愿者。现在,他在等DNA比对结果。
甄意自顾自轻轻说着,低下头:“还有,我总担心甄心哪天又跑出来。”
言格松开她的头发,嗓音清润:
“甄意,相信你自己。在上次那样绝望惨痛的境遇里,你都战胜了她。我想,以后不会再有比这次更难的坎。等你身体康复了,我开始给你治疗,一直陪着你。”
她望住他清黑的眉眼,恍惚间好似沉沦。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总能抚慰她。每每让她在迷茫中找回信心和方向。
她鼓了鼓腮帮子:“可有时又难过啊。姐姐是这个样子,想伤害你,想让我死。我恨她,可她以前救过我……”
“我却认为是你在拯救她。”言格握着她,“是你的坚守遏制了她,没有让她堕入邪恶。”
甄意蹙眉:“可淮如的死,还有杨姿的死,我都不记得了。警方把我列为头号嫌疑人。”
“这些你不用管。我会请律师帮你处理,你好好养伤就好。”想起检方的指控,言格的心里笼了一层极淡的阴霾。
甄意还想说什么,见他不经意深沉下去的眼眸,作罢了。
言格把她往自己胸口拢了拢,轻声道:“再睡一会儿。”
他话音才落,她便觉乏了,眼皮沉沉的,闭了几下,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次,再也无梦。
午睡起来,甄意得知司瑰就在这家医院,要去看她。
言格坐进轮椅,又帮扶着把她放进轮椅,她有只手受了伤,无法使力。
言格也不叫护士帮忙,手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前滚半米,一手扶着墙支撑力度,一手把后边的甄意拉上来。如此往复,到了门边。
他出到门外,扶着门廊,转身朝甄意伸手。
甄意乖乖等在后边,见他回身,立刻欢喜地把手递过去。他稍一用力,她便朝他滑去,轮椅磕在一处,像要撞去他心上。
“怎么?”他见她眉梢眼底全是笑意。
“嘿嘿,像小孩子,好好玩哦。”她一咧嘴,开心地笑出白白的牙齿,“我们两个一起坐在轮椅里,好可爱。你往前走一步,又回头拉我,就像小狗走几步要回头叼肉肉一样。”
言格:“……”
才出门,言栩和安瑶来了,来看望他们俩。
甄意许久没见到言栩,主动给他打招呼:“嗨,言栩!”
言栩这次只反应了五秒,木木地回答:“嗨,甄意。”
“听说你和言格打配合让淮生上当,你好厉害。”
“……啊?”他疑惑的样子。
“嗯?不是说你和言格在警署,故意在淮生面前表演对话引他上当么?而且后来你一直在演言格。”
“……哦。”言栩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甄意毫不吝啬地表扬:“去清江大桥那个分队的警察和特警都没看出你有什么不对哦。哈哈,你和一帮警察在一起居然没紧张。而且演戏那么好,你是奥斯卡影帝。”
言栩蹙了眉,闷闷地摇摇头:“不是。”
“你不要谦虚啦。”
“真的不是。”言栩认真道,“我只有两句台词。”
甄意:“……”
呃,好吧……难怪没露馅。
进去会面室前,言格见到了孟轩,专程为厉佑而来的国安部特工小组组长。他审问过淮生,却没能从他口中撬出任何信息。
他这次来带了很多资料,言格这几天全部看完,没什么特别收获。除了一项:一张厉佑被抓时候的照片,胸口露出一道疤,很小,很浅。
厉佑小时候做过心脏移植。
见到孟轩,他免不了问:“查出当年厉佑心脏移植的医院了吗?”
“前几天已经去精神病医院提取厉佑的身体信息做比对。你也知道,时隔多年很难查,需要时间。”
言格不同意:“多年前心脏移植案例不多,相对好查。”
“快了,就这一两天。”
言格腿脚不太方便,推门进去前,回头看孟轩:“嫌疑人范围锁定为两个。我说的嫌疑人,意思是孤儿院实验小组现阶段的组长。”
会面室内一桌两椅,干净而单调。
淮生在守卫人员的看护下过来坐下,手铐在椅子旁。
他被照顾得很好,打理得洁净又清秀。气色也不错,坐下便冲言格笑了笑:
“言医生,我很佩服你。”以他的聪明,早就明白了一切,“没想到早就怀疑我,却按兵不动,假装成言栩,设计让我抓你走。后来还洞悉了全盘的逃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