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安静一片。
陪审团成员皆回味过来,辩护律师一直没提及这个问题,想来是故意忽略。
眼见她要开口,甄意抓住时机,准确地抢在她之前重复询问:“许莫有没有在言语上说要杀你?”
不是想给陪审团留好印象吗?就给大家留一个她犹豫不决的印象,制造撒谎的嫌疑。
淮如冷了一秒,坚定答:“有!”
甄意看出她在撒谎,丝毫不急,从容淡定道:“说出他威胁你的话。”
淮如想了想,说:“他叫我别想跑,不然,把我的心挖出来。”
“听上去像随口一说的威胁。”甄意说。
淮如反驳:“不是随口。”
“什么时候说的?”
“一开始绑我时。”
“有别人听到吗?”她的问题无孔不入。
淮如一愣:“没。他声音不大,安医生在玻璃屋子里。”
甄意挑眉:“所以,关于他口头威胁你一事,没有人能证明。”
淮如脸上彻底没了轻松的神色,嘴硬:“他的确说了。”
甄意紧追不舍:“后来,他有没有再说过威胁你的话,让安医生听见?”
淮如很警惕,道:“没有。”
“后来,他没有再说过威胁你的话?”
淮如没发现这句话和她前边问的那句有什么不同,答:“没有。”
而甄意等的就是这句。她话锋一转:“这么说,他只威胁过一次,在一开始,距离你后来杀他,隔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尤其强调了“很长很长”。
淮如不懂。
甄意幽幽道:“我认为长时间前的一句威胁不足以在之后驱使你自卫。”
淮如震惊。不管撒谎还是不撒谎,事情都能走到甄意设计的预期里。
她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周身散发的霸气,一时竟无言以对。
“反对!”杨姿大声抗议,“心理施压并非只在即时状态。”
“反对有效。”
甄意换问题:“你是意外被许莫绑走的。”
“对。”
“许莫开始要婴儿心脏,安医生说婴儿太小,所以他没对婴儿动手,对吗?”
“对。”
“你害怕许莫对自己动手,主动说男人的心脏比女人好,对吗?”
淮如犹豫片刻:“是。”
“许莫听了你的话,就出去了。”
“对。”
“这么看来,许莫是个说得通话的人。你觉得呢?”
淮如不作声。
“你觉得呢?”甄意蹙眉,面色很不善地逼问。
“……算是吧。”淮如已经有些惧怕她。
“他出去找新的男性心脏去了。这时,你还认为他之前对你的一句威胁有效力吗?”
“……”
“请回答我的问题。”她陡然提高音量,气势强大如同女王。
淮如咬着牙:“有!因为他要杀林警官,说林警官死了,没了心脏就杀了我们。”
甄意点头:“好,请你详细描述案发时刻的事。”
淮如被她这一连串逼问得紧张至极,忙不迭道:“许莫拿枪逼甄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甄记者不肯,许莫暴躁,开了很多枪,警官和记者都受了伤。他把枪口对着我们,太……”
“请等一下!”甄意抬手打断,“把枪口对准了你们?”强调了“你们”。
“……是。”
“所以,”甄意缓缓道,“许莫并非单独胁迫你,也并非把枪口正面对向你一人?”
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淮如狠狠一怔,脸色发白。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安瑶做证,如果撒谎,她之前营造的形象会全线崩溃。陪审团有十二位陪审员,必然会有一部分相信她。
她闭了闭眼,死不松口:“他的枪口是对着我们两个人的方向,子弹打到谁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