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西装的。”
“……嗯……有点儿……”
“那……加油。”言栩说。
“……”
再度开庭,各方问话完毕,程序上只剩尹铎对戚勉的再次问话。戚勉这次没了第一次紧张,可甄意心里反而没那么轻松。
“你泼水是为了教训齐妙?”
“是。”
“有没有证据?”
“证据?”
“证明你泼的是水的证据?”
“油漆桶里应该有水。”
“这不够充分。”尹铎摇头,话语却十分温和,“比如,你有没有在宾馆房间外哪里洒了水?走廊地板?你的鞋子上,衣服上,不小心打湿了?”
甄意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刚要提出反对,可戚勉莫名其妙地回答了:“没有啊。”
“嗯。”尹铎很平静,不露声色,问,“案发当天你穿的那件衬衫有几件?”
戚勉一愣,支吾起来:“一、一件。”
“很不凑巧,这是D@@@G的新款,我恰好查了一下,你买了两件。店员说你有买双份的习惯。”
“不是,我送朋友了。”
尹铎说话平和得仿佛让人如沐春风:“送给谁了,我们联系核实一下。”
戚勉脸色发白。
甄意恨铁不成钢,她交代过他,不要当庭撒谎。因为检控官一定会逼问出来,而这给陪审员的印象将非常恶劣!
“反对。无关问题!”甄意抗议。
法官:“反对有效,控方律师请尽快陈述问题的必要性。”
尹铎转身,声音洪亮:“我们怀疑被告在案发后换了衬衫,因为他的衬衫上留有关键证据!”
“反对!”
“控方律师,请提供证据!”
尹铎呈上一件衣服,衬衣的袖口已经固化,附加一段视频,视频可以看到酒店的外墙壁。
“被告在房间内独处了八分钟,这让我非常挂心。我想,他会不会在换衣服?”
甄意脚微微打战,该死,她疏漏了这一点。
尹铎继续:“我去过戚勉房间,从他的窗户看到了路口的交通摄像头,我去交通局查阅,意外发现那天摄像头捕捉到了酒店几个房间的图像,左上角的这个刚好是戚勉的房……”
“反对!”甄意腾地站起来,“这份证据尹检控官没有提前申报,也没有出现在证据清单中,我质疑这份证据的有效性和合法性!”
尹铎不等法官宣布,立刻争辩:“由于时间和程序问题,我们刚刚才拿到这份资料。”
法官和陪审员商议了一会,说:“我们先看,再决定是否采用。”
视频里并没有值得挖掘的内容,案发那天下午三点零五秒的时候,戚勉冲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没了。
尹铎的话却引人遐想:“这是在戚勉的鞋子出现在电梯视频往里面泼液体的五十五秒之后,我怀疑戚勉换了衣服,于是我们一直在环卫公司做调查,终于在距案发地直线距离十公里外的清江区某垃圾场找到这件衬衫,和当天戚勉穿的一样,袖口的油漆和汽油比例与证物油漆桶里的完全吻合。请问,”他目光锐利,盯着戚勉,“你该如何解释?”
情势陡转直下,法庭上骤然安静,所有人屏气盯着。更不可置信的是,尹铎居然为了一件衬衣,翻遍K城的垃圾场。
甄意的心一点点下沉,死死盯着脸色惨白又发红的戚勉,她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骗了。又或者,崔菲戚行远殚精竭虑地栽赃陷害。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可如果不是,那她今天在庭上为他辩解的一切,都将成为律师史上最大的笑话。
戚勉没有回答,而尹铎瞬间气势如虹,话语严厉,几近训斥:“其实你倒了一整桶易燃漆,是你杀了齐妙……”
甄意:“反对!”
尹铎:“戚勉,是你在撒谎!”
戚勉:“我没有!”
三个声音同时爆发,急切而愤怒,现场气氛像要爆裂。
“肃静!”法官猛敲法槌,“请遵守法庭纪律!”
瞬间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战争之后,没有声音,却硝烟弥漫,危机四伏。
尹铎和甄意都没说话。法官开口了,谁先辩解谁就是撞枪口。
可戚勉冲动又害怕,早已气爆:“我没有!是你们栽赃,是你们陷害。是控方栽赃陷害我。”
甄意脸色阴沉,恨不得堵上那白痴的嘴,她交代过无数次,法官是代表官方的,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在法庭上说的,不然……
“嫌疑人藐视法庭,带下去,离庭羁押教育!”法官脸色铁青,再度敲响法槌。
戚勉被押下去还要大喊,却猛然撞见甄意禁止的眼神,闭嘴了。
法官不客气地看向甄意,训斥:“甄律师,以后请务必教会你的当事人,何为法庭规矩与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