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踩着高跟鞋,连抱着手倾身弯腰的姿势都很美:“别乱动,小心手臂又脱掉。”
甄意当没听见,发誓和安瑶有一拼,几秒钟内理好头发衣装,重新变得光彩熠熠,表情高贵冷艳,仿佛刚才翻滚脱臼又惨叫的人不是她。
言格平淡看她一眼,不予置评。
她从来都是这样,拥抱后第一件事是检查发型乱了没;半夜去超市都要打扮得跟明星微服似的;假如她被人推下高楼,坠落时最关心也绝对是衣服乱了没。
杨姿立在一旁,摸不清头绪,这三人什么关系啊!来不及问甄意,宋依的助理打来电话让她去谈案子。她只得先离去。
言格无声地看了甄意一会儿,刚要说什么,安瑶上前,轻声提醒:“家里还有事……”
家里?甄意只觉心头挨了一箭,穿透了,还漏风。
“再见!”她不顾礼貌地打断,转身留给他们一个特美的背影。任何时候,她都要做那个先离开的人。
她头也不回,一直走出大门,却见司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立在门边,抱着手十分邪恶地笑着。
“笑你妹!”
“啧啧,前男友吧?还跟我说长残了,甄酸葡萄,你行啊!”司瑰一脸幸灾乐祸。
“闭上你的狗嘴!”
司瑰哈哈笑,回头看言格和安瑶的背影,换了平日和一帮男人们瞎混时的调调:“我操!他这种大神居然陪女朋友逛街,不对,他居然有女朋友?”
甄意懒得理她。司瑰追着:“怎样?你们当年发展到哪种地步,上床没?”
“……”甄意眼神像刀。
“看我干吗?你看不见他的身材啊,要是上床,绝对是你赚了。”司瑰说,“再想想你不要脸的性格,是你脱了衣服往他身上扑的对不对?”
甄意微笑:“阿司,我真为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而骄傲。”
“不用谢。”司瑰很乐呵,搂住她的腰,在她身上乱摸,“亲爱的,说说你当年是怎么拿下他的?”
当年啊,当年的事很简单,她对他围追堵截,一天十二小时缠着,连男厕所都不放过。她做了太多疯狂的事,全校同学甚至老师都开始打赌:甄意能不能追到言格。
从初中部追到高中部。整整三年。
那一天,他第N遍说:“不要烦我。”她第N遍回答:“那你做我男朋友啊!”
那一天,他认真思考了很久,说:“好,约法三章。”
1.不许不经过他的允许碰他;作为交换,他放学后,陪她去操场玩;
2.不许时刻跟着他;作为交换,他每天陪她在学校吃午饭、午休,另外附加一小时;
3.不许以唱歌、画报、广播、服装、涂鸦、传单、跳舞等任何形式在公共场合向他表达喜欢;作为交换,当别人问起,他会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有些遗憾呢!”说到这里,甄意落寞地微笑,“不能像当年那么倒追他了。迟了。”
司瑰听完,长时间张大嘴巴:“甄意你,天,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勇气,这么不要脸。”
“……”甄意一脚把她踹飞。闹完之后,又有些感叹,道,“因为喜欢,就觉得很值。哪里会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想,一点儿不后悔,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很开心。那段时光其实很珍贵。”
司瑰没问为什么分开,只说:“现在呢,会不会再追?”
“不会了。”甄意回答很肯定。她从来就不爱和女人抢东西。
司瑰只当她对他是时过境迁,感叹:“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们有没有上床?”
“……”甄意幽幽地白她一眼。
其实在一起后做了很多事。只不过,拉手和拥抱都是她趁他不备突然袭击的,初吻是她骗来的,还有那次,燥热的夏天,她逼着他躲进狭窄黑暗又闷热的衣柜里。
甄意挑挑眉:“总之,不管他和谁在一起,他绝对会想起我。”
“嘁,又开始你宇宙超级无敌爆棚的自恋了。”
“说得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似的。”甄意昂头,“自恋这个词就是为我发明的。”
不知不觉,很多往事浮现心头。有段时间,言格总是随身带着巧克力,她以为他很喜欢,居然不讲理地嫉妒。她拦住他的去路,在他面前蹦蹦蹦:“你那么喜欢巧克力,为什么不吃我呢?我很好吃啊。”
“你……”他拧着眉,抿抿唇,说,“我真想捂住我的眼睛。”
那时还没有“不忍直视”这个词。
“我帮你捂吧。”她兴冲冲跳起来,拿嘴去亲他漂亮的眼睛。
还想着,司瑰站起来,往她后面招手:“尹检控官,这儿!”
甄意回神,尹检控官,难道是?
回头就见年轻男子一身便装,不像在法庭上西装笔挺,褪去了凌厉,显得散漫随意。他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律师,因为才华出众,屡屡被检方聘请打官司,后来转为检控官。加之他英俊相貌,气质卓绝,很多女律师把他视为男神。
男神家很有钱,毕业就开事务所当老板,他并非绣花马桶败家子,反是励志有为绩优股。专注事业,无暇顾及私生活,短短几年跻身大律师,后来摆脱律师这趟浑水,做了检控官。
“尹铎学长!”她起身弯腰。
是的。他们出自一所中学。中学里等级分明,低年级的向高年级打招呼,必须弯腰。那时甄意才不管,挺着身板直呼名字;现在反而讲礼貌了,是因为真心佩服。
说起来,没遇着言格时,甄意还垂涎过他的美色。
尹铎站定,低头看她:“甄意。”声音很醇,似乎以说话为生的人,嗓音都好听。
他上高二时,学校被一个初一女生弄得鸡飞狗跳,跳了三年。刚升学的女孩狂追初二的小学长,渐渐,全城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