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那把我的也种一点儿出来。”
“好。”言溯点头,“可是要浇汗水。”
“……”
说完,他略微皱眉,自言自语:“我尊重你的兴趣,但其实我本人非常讨厌细菌。不干净,很不干净。”
他凝眉沉默半晌,“双歧杆菌除外。”
甄爱趴在旁边,歪头:“还有乳酸菌。”
“哦,那个我也喜欢。……不然就没有酸奶了。”
甄爱撑着下巴,抬头望天,“我还喜欢金黄色葡萄球菌,颜色好漂亮。”
“不要被外表迷惑,它是坏的细菌。”
两人细细碎碎地聊天,一小时后基本达成了一致。
他们共同喜欢的细菌有379种,甄爱单独喜欢的7137种,言溯单独喜欢的0种。
甄爱把她喜欢的列举一遍之后,口干舌燥地喝了好大一杯水,然后发现言溯竟然没睡着,还听得津津有味。
她觉得,他们真的是彼此找到了真爱。
讲完细菌,话题回到他们共同感兴趣的另一个问题上,案子。
甄爱趴在他身边,问:“这几个杀人案,凶手是不是不止一个?”
言溯侧眸看她,不答反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不知道模特的死亡现场是怎样,但主持人的被杀太奇怪了,和之前几个人的死完全不一样。医生的案子里,停电十几秒,凶手又快又准又狠;拳击手的案子里,密室杀人,现场干净,拳击手毫无反抗;凶手很厉害很强大啊。可主持人的案子,现场乱七八糟,绳子勒,把主持人的头砸向案几的边角,太乱了。我怀疑不是一个人。”
言溯淡淡看着她脸上的光彩,很喜欢这样和她探讨的气氛,待到她说完,他才微微一笑:“主持人的死亡方式,决定了能杀他的只有一个人。Ai,犯罪现场说明了一切。”
死亡方式?犯罪现场?
甄爱一愣,她怎么没想到?
有人拿绳子勒主持人,而他个子非常高,在190cm以上。女人里最高的模特也不足180cm,至于男人,言溯188cm,按他的标准目测,管家188,作家180左右,律师……比主持人还要高。
“律师为什么要杀主持人?”
“两个可能,一是主持人讲的那个故事,说拳击手曾经勾结医生害死了一个大学女生。他提到有人帮拳击手打官司免去了牢狱之灾和巨额赔偿。可能律师先生是当年帮拳击手打官司的。他以为主持人是凶手,所以,与其被杀,不如先杀了他。”
言溯顿了一下。
“第二种可能,律师相信了一开始在盘子上看到的凯撒密码,‘不杀人,就被杀’。看到周围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他害怕了,所以随机挑选人下手。”
甄爱觉得悲哀,轻叹:“所以现在其他人全慌了,争着去杀人?现在模特也被杀了,还死得那么惨。大家肯定更乱,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言溯不语,眸光清深望向屋顶。剩下的人不会慌乱了,可能会死的人,也只剩一个了。
甄爱受了言溯的启发,给刚才的案子作总结:
“主持人长得太高,只有身高和他相当或高出一点的人,才会想到从背后用绳子勒他。所有人里,唯独更高个的律师满足这个条件。作案的过程就是现场表现出来的,他把主持人勒住,主持人拼命挣扎,但最后还是咽气了。律师担心他死不了,抓住他的头往案几边角上狠狠撞。但律师身上没溅到血,估计是用主持人的毛毯拦着。”
言溯唇角微扬:“真巧,我们想的一样。”
说什么“真巧”,让她莫名砰然。
甄爱瘪嘴,瞪他一下,细细思索一遍又心有疑问:
“可S.A.,虽然主持人的杀人现场和前几个不一样,但也存在这种可能:同一个凶手会在一连串案子里表现出不一样的特征和信息。”
言溯眼中闪过一丝微笑:“所以?”
她掰着手指解释:
“A:律师是杀死主持人的凶手,
“B:主持人的死亡现场和前几个没有相同点,
“由此推断出结论C:律师不是杀死前几个人的凶手。
“这个推理过程是错误的。”
“哦?”他挑眉,脸色苍白,却染了几分欢愉。听心爱的女人自发自地用他心爱的学科论证问题,世上没有更让他觉得惬意的事了,明知故问,“为什么错误?”
他纯粹只是爱听她的嘴里讲出他心里想的事。
就像偶遇,就像碰巧,一次又一次,总给他意外的惊喜,百试不爽。
“通常,人们看见杀人现场有相似的地方,就会先入为主,认为是连环杀人;反之则认为不是一个凶手;但这是错误的。杀人现场有没有相同点,和是否为连环杀人,这两者之间不存在绝对相关的联系。”
她托着腮,很认真,“你看,如果我是凶手,我有预谋,于是我干净利落地杀了几个人。但这不能保证我忽然临时起意去杀主持人的时候,还这么稳妥。”
言溯眼底的笑意无声放大,惬意又满足,补充一句:“这在逻辑学上,犯了无关推论和跳跃论证的错误。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把这四起案子当连环杀人,而是一个个单独分析。前几个案子确实不能排除律师的嫌疑。”
甄爱趴在他身边,听了这话,突然开心。她真喜欢他严谨而专业的性格。在她眼里,只有这样的男人,才称得上性感。
演员小姐说什么“坏男人更讨女人喜欢”,那是多么没有逻辑的话!
她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很轻,怕撞上伤口,偎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邀请他:“那我们一起,一个个单独分析吧。先从医生开始,十几秒的黑暗,凶手就杀了医生,把他拖到餐桌底下,旁边的拳击手和幼师毫无知觉,简直是不可能犯罪。”
言溯听言,撑着坐起身,甄爱立刻扶他:“怎么了?”
“配合你!”他坐去沙发上,有些虚弱地靠进垫子里,眼神奕奕,“我是医生,你想想,要怎样才能在十几秒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