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能描述一下当时看到案发现场的场景吗?”
甄爱流利道:“回宿舍的时候门是松的,一碰就开了。她躺在地上,到处是血,我只看了一眼,后面就没了。”
“之后呢?”
“报警。”
回答得太过干净利落,让贾丝敏些许措手不及:“之后你就一直在现场?”
“是。”
“在做什么?”
“站着。”甄爱没理会她话里的疑问。
“站着?”尾音袅袅上提,不相信的意味很浓。
甄爱依旧淡淡的:“嗯,站着。”
“正常人看到室友躺在血泊里,不会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有人在尸体旁边,我不必凑热闹。”甄爱脸颊白净,很坦然。
“谁?”
“言溯先生。”
“那时S.A.就在?”贾丝敏诧异,“他怎么会去你宿舍?”
甄爱淡定反问:“这个问题和案子有关系吗?”
贾丝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玻璃窗外,言溯若有所思看着甄爱:“她太镇定了。”
欧文警惕:“你什么意思?”
“看到杀人现场时,她没有尖叫后退,甚至没有一丁点惊恐或躲避的反应,仅有的只是抱着手。就像现在,她回答得有条不紊,一句语法错误都没有。语速逻辑全部没问题,她真正一点儿不惊慌。”
欧文也看向甄爱,无论是接受检查汇报情况;还是日常生活,她都是这样,眼睛黑漆漆的像一潭深水,没有半点涟漪;脸颊干净白皙,平平静静,即使是微笑也没有真正的笑意。
她本身就美,笑起来尤其惊艳,她应该多笑的。
欧文蓝灰色的眼眸微微一敛:“你怀疑她?怀疑到哪种地步?怀疑纸上的密码是她写的,为了吸引我们跟过去?她先到杀了人,等着我们来证明她的清白?你认为她有牵连?这不可能,Ai她……”
“当然不可能。”言溯打断他,笑了一下。
欧文缓了脸色:“谢谢你相信她!”
“什么?”
“我很开心你终于开始相信他人,而不是永远拿那些冰冷的数据和证据。”
“你在鄙视我。”言溯挑眉。
“是表扬。”
“你认为我会被‘相信’这种抽象又感性的东西左右?”言溯漠漠的,“我不认为是她杀的,因为刚才在现场把她支出去后,我检查了她的东西。”
欧文扶额。
“浴室里只有一个人的洗漱用品,甄爱床上的衣服不是她的风格,是死者的。因为没地方放,所以摆去她床上。她不在宿舍住。
“没什么接触的人不会有什么仇恨。如果有仇恨,出于较量的心理,死者也不会把衣服摆在她床上。另外。打印机是死者的,甄爱用过,说明两人关系不坏。
“宿舍里只有书架上的书是甄爱的。按颜色分大类,不同颜色摆在不同层次,再按字母顺序排列,不住的地方都整理成这样,她有严重的强迫症。可杀人现场换来换去,血迹拖得到处都是,在她看来,一定会觉得一点美感都没有。”
他得出结论,“如果她杀人,会用一种更优雅又不失狠烈的方式。”话中竟含着极浅的赞许和认同。
欧文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是在表扬人?”
“当然。”
欧文望天,这人没救了。
“不过,有个问题我很好奇。政府会给部分证人免责权,杀人不会受到处罚,我相信她也有。”言溯背着光,眼眸在这一瞬乌漆漆的,“如果她杀了人,你会怎么办?”
欧文反驳:“她不会。她没有社交圈子,所有的精力都在她的专业上。这样认真纯粹的女孩根本不会去……”
“是啊。”言溯笑笑,“因为她认真又专业,所以她永远不会杀人。”
欧文梗住,挫败地叹气,言溯这人在逻辑问题上是天性爱较真。
“我也知道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毫无逻辑。但我还是相信她。就算你说的这种事真的发生,”他没有丝毫犹豫:“我也要履行我的职责,不管遇到任何情况,不管对方是谁,拼尽全力护她安全,即使殉职也在所不惜。”
言溯不语,抿住嘴唇。
他小时在中美两地切换,环境的频繁转变让他孤僻冷清不善交际,还三番四次被妈妈拎去做自闭症检查。如果说他在美国有朋友,那就只有一个欧文。
欧文也是混血,因为母亲被杀而立志当警察,成了最优秀的特工。以前到现在,他的信念一直坚定。
言溯看向玻璃窗那边的甄爱:这些时时刻刻都要伪装身份的人,他们的信念又是什么。
贾丝敏还在提问:“可不可以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室友被杀了,你一点儿都不难过惊慌?”
甄爱莫名想起言溯的话,有样学样地反问:“你既然征询可不可以问,为什么我还没准许你就直接问了?既然你原本就要问,为什么开头还要征询我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