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池娆吻完以后,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傅忱斯仰着头,轻轻捏着池娆的下巴,就这么在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场吻戏。
吻完以后,傅忱斯伸手扯了一张纸巾,帮池娆把嘴角的口红给擦了擦,随后轻声说。
“口红花了。”
池娆敛着眸,竟然跟傅忱斯那吊儿郎当散漫的气质几分像,她靠着旁边凳子的椅背,伸手接过那张纸。
她把口红擦干净,随后摸出小镜子重新补了一次。
镜子咔哒一声扣上,池娆抬了下眸,他们几个的神色各异,此时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就连裴新美都没想到池娆会做出这档子事。
“反正都是联姻,那不如选一个我喜欢一点的?”池娆笑了声,有些嘲弄的意思,“我也不想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了。”
本来她以前还是有些耐心的。
就像是生来的天赋,也是约定俗成的默契,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是会联姻工具人。
以前的池娆很听话,像是机器写出来的代码,这个游戏她也一直在默默承受。
但现在她不!干!了!
池禹城见池娆这样,厉声呵斥了一句:“池娆!”
“凶什么?”池娆头一次直接怼回去,“是不是觉得我会永远听话?那今天趁机就把话说清楚了,我不想听话了。”
池禹城明显愣了一下,神色阴沉。
裴新美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娆娆…”
池娆看着池禹城,又扫了一眼在旁边的傅时醒,一声冷笑:“傅时醒是什么玩咖你们还不清楚?也没笨到这种地步吧,虽然可能我跟傅时醒结婚呢,也是各玩各的,但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玩到傅忱斯头上啊——”
傅忱斯的手从下面勾了勾她的掌心,痒酥酥的。
这样的情况下,傅忱斯还在她的手心写字,池娆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玩到傅忱斯头上,那这件事就没有那么一般了。
傅时醒脸上的表情开始渐渐崩塌,不过也还忍着没发作,他在傅家这么多年里也不是白混的。
池娆睨了一眼傅时醒,说:“正巧这位对我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我选傅忱斯的话肯定会让他丢掉点利益和好处啦。”
傅时醒要的就是跟池娆结婚以后的利益,爱与不爱一点都不重要。
“但是我为什么要对他好呢?我选傅忱斯或者傅时醒不都是得到一样的东西吗?”
池娆眨了下眼,看了池禹城和傅天韵一眼,他们俩其实都会心知肚明,池娆其实不管是选傅忱斯还是傅时醒,这件事对他们两家人都没什么差。
唯一影响的就是傅时醒的既得利益。
傅忱斯往后靠了一下,侧目看着傅时醒,语气挑衅:“这次就不让给你了。”
话说完,傅忱斯还勾了勾池娆的腰,又补了一句:“人,我带走了。”
傅忱斯都已经开始直接挑衅,傅时醒当然也不会忍气吞声,现在战.火已经开始蔓延,傅时醒觉得自己已经忍了很久。
□□裸的挑衅,他不可能放着不搭理。
傅时醒也不自己堵傅忱斯的话,反而是转头看向池禹城和傅天韵,说了一句:“爸,池叔叔,这件事你们看…”
他稍微顿了顿,作沉思状,过了几秒又说:“其实我倒是一直知道池娆不太喜欢我的,本来今天我来也是打算提提这件事,如果不行的话,似乎也不能勉强。”
“我想,其实也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吧。”傅时醒无奈笑,“既然今天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那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好谈谈这件事。”
傅天韵的神色凝重,看了傅忱斯好几眼,都无奈地收回眼神。
傅忱斯曾经说是不是池娆也可以给他的时候,傅天韵本来以为听听也就过去了,没怎么当回事,这孩子也一直跟自己不太亲近,虽然这么多年里他都在尽量弥补,但傅忱斯似乎也不领情。
当时那一句话傅天韵并没有怎么当真,他也知道傅忱斯和傅时醒之间肯定是有矛盾的。
年纪越大越觉得家和万事兴,他自己也好几次想让两兄弟的关系稍微改善一点,但傅忱斯一直对傅时醒态度极差,傅时醒那边也问不出什么。
就算有矛盾,至少这么多年里傅忱斯和傅时醒从来没有当面这样剑拨弩张过。
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一刻到达了临界点。
傅时醒一脸认真,分析说:“我跟池娆的婚事虽然没有对外宣布过,但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忱斯那边呢,这么多年里也被保护得很好。”傅时醒脸上一脸怜爱。
池娆感觉自己有些作呕。
平时遇到这种事情她看都不看一眼,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就觉得恶心。
傅时醒还在装。
说是被保护得很好去,其实大家都懂,傅忱斯是个私生子,池娆这边不跟正房生的儿子结婚,反而换了个私生子,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好处理。
再说,现在傅忱斯的身份也不明朗,到时候还要解释他的身份,给傅家平添几件麻烦事。
池娆听他说着,一直都是这种话里藏话的,说到一半池娆忽然一声冷哼。
懒得看他表演。
“所以你是觉得说这些给大家参考。”池娆微微一笑,没什么温度,“权衡一下利弊?”
本来好好的吃个饭,这会儿突然变成了谈判桌。
池娆觉得有些烦了,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说:“与其在这儿听你长篇大论,不如我去外面吹会儿风,等你们谈完了再告诉我?”
池娆看了看桌上的几个人。
“反正既然你们都觉得孩子只是个工具呢,那我这个工具先离场了,工具有什么发言的权利呢?”池娆讽刺道,“反正到时候不都是被你们安排么?”
说完,池娆敲了敲傅忱斯面前的桌面。
像是什么信号。
傅忱斯本来懒洋洋地靠在那儿,这时候也直起腰准备起身,他缓缓地站起来。
两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就差当面十指紧扣了。
傅忱斯垂眸看着池娆,问:“去哪儿?”
“去外面等结果啊。”池娆笑。
池禹城的火也堆积到顶点,他看着池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池娆几乎没有犹豫,“我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清醒又冷静,一切都井井有条在规划里进行好像才是池娆,别的叛逆和杂乱无章不是属于池娆的。
别人现在觉得池娆疯了。
但她现在才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在清醒过来。
裴新美拉着池禹城,担心地看着池娆,说:“你们俩快走吧…!”
继续在这里就是给这火再多加几把柴,估计一会儿场面就真的完全控制不住了,池娆倒是不留恋,转身就走。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池禹城一声厉声吼,池娆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僵了一下。
但是她没回头,径直往前走,傅忱斯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包厢门打开,一声响。
池娆一次头都没回,只是傅忱斯在关上门之前转了身,回答了刚才池禹城那个问题。
她没看到傅忱斯的表情,声音虽然依旧是那股带着懒意的味道,但从他的语气里听出认真的态度。
傅忱斯说。
“也不干什么。”
“就逃个婚。”
…
傅忱斯又带她逃离了。
刚刚走出去,外面天台迎面来了一阵风,傅忱斯直接把她圈在怀里,低声说:“辛苦了啊。”
也不知道再指哪一个。
是说她这么多年来辛苦了,还是说今天保护他辛苦了。
池娆转身抱着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小声说:“感觉不够爽,还没好好保护你呢。”
“还有机会。”傅忱斯摸着她的头发,“不是还早么,傅时醒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我休息一会儿。”
“嗯。”
两个人也不说什么,就这样安静地拥抱着,池娆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片段,她人生中最叛逆的事情好像全部都给傅忱斯逮到了。
不过好像每一次她都能感觉到一阵清爽的风。
过了很久,她的手收紧了一点,说了一句:“以后也要这样要带我逃跑。”
“放心,你就算婚礼现场了我都能带你跑出来。”傅忱斯一声轻笑,倒是随意。
…说得轻描淡写的,但他们今天确实是干了点大事。
两个人正在这边卿卿我我的时候,穿堂风再一次吹来,傅忱斯下意识地侧身帮她挡了一下,身后传来脚步声。
池娆抬眸,从傅忱斯的肩膀处投过去视线,憋着嘴说了句:“烦。”
随后,池娆从傅忱斯的怀抱中挣脱,她往前迈了两步,看着那边的傅时醒,黑夜之下并不能看得很清晰。
“我们谈谈?”傅时醒的手揣在衣兜里,好像也还没动怒。
池娆看见他一步步往前,最后站在他们俩面前,傅时醒说:“傅忱斯,你也不必记恨我到这种地步吧?”
她都能猜到,他下一步就要告诉自己,傅忱斯跟她搞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他。
但其实傅时醒太过于高看自己了,傅忱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这会儿还挺冷的,刚刚从男朋友怀里离开几秒,池娆就思念起来,偏偏傅时醒要这个时候出来搅局。
更烦了。
干嘛打扰她跟男朋友抱抱。
正好。
她还没发泄完。
池娆冷冷地看着他,“说完了吗?”
“当然没有。”傅时醒正打算继续开口,“这么重要的事情…”
傅时醒的话没说完,断在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下。
池娆直接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撕碎傅时醒最后的假面,
“你还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呢?”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疼不疼?”
傅时醒愣着没回答,傅忱斯在后面发出一声轻笑,池娆继续说。
“不疼就再来一巴掌。”
“疼的话就对了。”
池娆看着他,似乎在盘算等下从哪儿继续下手。
“你打傅忱斯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池娆那一巴掌很重,傅时醒这会儿脸上火辣辣地烧,他咬了咬牙,嘁了一声,倒也还有点最后的修养,没还手。
他恶狠狠地看着傅忱斯,“你真行啊。”
傅忱斯挑眉:“过奖。”
“想报仇是吗?”傅时醒说,“那你自己来啊,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东西?”
傅忱斯没被他的挑衅激怒,还往旁边站了点,抬眸,语气怪委屈的:“娆娆。”
“他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