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打开了,男人湿漓漓着头发走出来,第一眼的视线就落在了窗边的女人身上,这场景似曾相识。他抬脚想走过去,酒店房门的门铃却被按响了。
蒋成勋心想,他要的红酒送来了,时间刚刚好。
他一打开门,一个黑色的东西兜头砸来,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女声,“你什么玩意儿,还敢勾引我男朋友!”
蒋成勋被砸得俊脸火辣辣的疼,他一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往后折住,“你闹够了吧?”
来的人正是他目前的女朋友,方幼姗。
好事被打扰,太子爷心头恼怒,尤其女朋友还跟泼妇似的骂大街,一点涵养也没有。
方幼姗也想表现出优雅得体的正室风度,可是她一而再的被人挑衅,是个泥人都忍不了。
她现在的境况很不妙,阮琳琅去世之后,就成了苏辞心里的明月光,她应该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的污点,于是这个男人一边旅游着,一边找人调查了当年阮琳琅传遍全网的黑料绯闻。
她做得再隐晦谨慎,也比不上男人漫天撒钱要追究到底的资本,那些事迟早会曝光的。方幼姗隐隐有些不安,只能像溺水一样紧紧依附着蒋成勋,这就是她为什么察觉了男人表现异常却还故作镇静的原因,她不能跟太子爷闹翻。
可是现在,这个小狐狸精踩到她头顶上了,她要是再一味忍让,那当人还有什么意思?
方幼姗之所以敢闹,也是笃定了蒋成勋对她的态度,外面野花再香,她这一朵牢牢扎根在土壤里的家花才是最终的归宿!
“我闹?”她气笑了,“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心肝宝贝儿她是怎么对我的?”方幼姗眼睛里浮现出水雾,颤抖的声音带有哭腔,“本来我也不想插手的,可、可是,她还发短信跟图片给我,你说,挑拨离间,她究竟是什么居心啊?”
“什么?”蒋成勋讶异扬眉。
“你看,就是这。”她抽抽噎噎递出了手机,心想,这个女人还以为她会为了骄傲不敢当面对质吗?那她未免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以退为进,她方幼姗可是高手!
蒋成勋快速浏览完了,脸色骤然低沉下来。
他喜欢跟人玩,可不是被人玩,而且对方还是他一直很欣赏的女人!
“这你怎么解释?”
他将手机摔到枕头上。
“为什么要将这些内容发给她?”
对方背对着人,始终没有转过身来,落地窗映出了她的深紫色裙摆,像是藏匿在黄昏中的景色,瑰丽而梦幻,“没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
女主已经不成气候了,居然当面告状。想让她翻车?不可能的。
“试探?”他冷笑,戏耍的恼怒让他失去了以往的耐性,有些口不择言,“你明知道我们都是什么身份,怎么,有夫之妇玩不起啊?”
对方没有说话,轻敲了玻璃窗,幽幽叹息,“我跟他早就离婚了。”
蒋成勋一愣。
“明知道我们是不能长久的,可是我——还是跟他分手了。”她自嘲一笑,落寞得如同殿堂的寂静修女,“也许你不记得了,我们曾经见过的,就在夜晚的泰晤士河边,当时的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后来,我打听了你很多的消息,别人说你有三个选择女人的标准,女学生,女演员,有夫之妇。我早就过了学生年代,也没有演员的天赋,只能选了最后一条路。你以为的初次见面,是我早就精心设计的剧本。”
“你也觉得我疯狂么?仅仅为了一面之缘的男士,就糊里糊涂把自己嫁出去了。可是,我不后悔。能再见到你,我很满足了。”
他听见那声温柔的低笑,哪怕没有看到她唇角上扬的弧度,也觉得心头有羽毛刷过。
他很滥情,却偏偏对深情的人毫无抵抗力。
蒋成勋什么气儿都消了,看着她,“夫人……”
她抬起手,似乎是拭擦了一下脸庞,“好了,你不用说了,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不用担心我,丈夫给我了留了一笔庞大的财产,下半辈子,一个人,也挺好。”
“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她话语坚决,蒋成勋犹豫了一下,离开了,还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这陷入情海的模样让方幼姗脑海里的警钟大作。
怎么会这样?
太子爷难道还上心了?
琳琅不管他们,在总统套房里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开车回她的小洋楼,迎接她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触手系拥抱。
“蓝星小姐,欢迎回家。”
小水母赖在她身上不下来。
“阿软,你又重了。”
“是蓝星小姐变轻了。”小水母认真地说,“过度繁衍容易影响身体机能。为了健康着想,蓝星小姐还是暂时控制较好。”
“控制?”她似笑非笑,“然后好跟你这个外星人繁衍吗?”
小水母挨近了她,操着一口小奶音义正言辞地说,“莱莱星人的生殖基因放到整个银河系都数得上是顶尖的,你跟阿软繁衍,阿软不会掠夺你的生命力,反而,你还能获得莱莱星的种族天赋。”
琳琅听得有些好笑,“你准备改行当洗脑专家了?”
“洗脑?不,那是个很残忍的刑罚,专门是为莱莱星上罪恶的囚徒准备的。”它奶声奶气地说,“阿软喜欢蓝星小姐,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
“可蓝星小姐不喜欢外星人。”
小水母呆了呆,“为什么?”
“殊途不同归。”
“什么意思?”
琳琅笑了笑,“以后你会明白。”
它纯净得犹如稚子,甚至对善恶也不太清楚,大部分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世界剧情中它是为女主一路保驾护航的金手指,因为不在意,所以根本没有考虑到方幼姗得到金手指之后会结下怎样的恶果。
它是无辜的,却间接催化了阮琳琅的悲剧。
因为琳琅的一句话,小外星人难得失眠了。它不懂恋爱的滋味,只觉得整个身躯软绵绵的,失去了充沛的能量,蔫蔫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不喜欢它呢?
它明明做了很多的退让。
蓝星小姐虽然长得丑,但是在人类世界却很受欢迎——据它的观察,她跟很多很多的男人保持了密切的关系。
它不止一次看见蓝星小姐被那些男人抱了,好几次它是偷偷跟过去。
阿软觉得郁闷又失落。
莱莱星也是这样的,美丽雌性的身后有不少的追求者,按蓝星的观念就是一妻多夫制,种族繁衍的使命至高重要。可它是皇族,拥有独享伴侣的权力。
阿软不愿意看到蓝星人小姐四处招蜂引蝶、拈花惹草,可它说不过蓝星人小姐。
有了第一次的忍让,就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它习惯性向这个蓝星人妥协。
阿软以为付出是有回报的,蓝星小姐一定能看到它的忠诚与坚守,蓝星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是她说,她不喜欢。
怎么会这样呢?阿软茫然想着。它长得这么好看,她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小外星人有些生气,蓝星小姐没有哄他,早早又出去了。它犹豫了片刻,形态转换为透明,小尾巴似的,一路不远不近缀在她的身后。
她去见了另一个蓝星人,样子很年轻,按蓝星的标准,像是未成年,甜甜喊她姐姐。
它瞧着两人有说有笑进了一家餐厅。
蓝星小姐看上去很高兴。
至少,比在它前面更高兴。
回去的时候,那个未成年突然偷袭,在夕阳下亲了蓝星小姐一口。
她没拒绝,反而双手捧起他的脸。
阿软怔怔看这一幕。
为什么……它就不可以?
琳琅发现阿软离家出走了,一点信息也没给她留下。以前是它在家里守着,无论她离开多久,只要她一回去,它头一个迎上来,用软软的触手痴缠着她。
这冷不防的失踪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琳琅没有去找它。
在它消失的第七天,傍晚的风渐渐变冷,夜幕降临。
门缝里淌过水光,又慢慢凝成了另一番模样。
“唔……”
溢出的低哼声淹没在柔软微凉的唇瓣,细腻的肌肤摩挲着,室内逐渐升温。
肩头传来剧烈的痛意,琳琅不适醒了过来,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头发凌乱垂在额前。对方的脸庞异常白皙,毫无一丝血色,可是嘴唇殷红如朱,令他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阿软?”
她试探性询问。
他没有回应,低下脸,纤细的手臂探进她头发深处。
“你在做什么?”她冷了脸色。
黑发少年依然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嘭——”
重物落地。
琳琅半坐起来,拢着头发,“出去。”
他爬了起身,继续朝着她走来。
“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出去——”她眼含薄怒。
阿软抓住了她挣扎的手,拨开了海藻般散开的长发,俯下脑袋来触碰她的额头——像她对那些男人一样。
她该同它更亲密的。
她该是它的。
就在它的吻落下的瞬间,琳琅迅速转过脸。阿软的动作一顿,又耐心偏过了头,配合她的方向,只是这次她仍旧躲开了。
“为什么?”
少年低哑地说,“现在阿软是人类的样子,这样……也不行吗?”它讨好拱了拱琳琅的身体,“阿软以后会变得更像人类。”
不要讨厌阿软好吗?
“正常的人类不会像殿下这样半夜潜入女孩子的房间,对她胡作非为。”琳琅平静地说,“既然殿下想要融入人类生活,就要守人类的规矩。”
“叫我阿软。”它固执。
“殿下该离开了。”
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了阿软。
也许是失去了良好的耐心,这个始终表现得无害的小外星人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它暴怒咬破了红软的嘴角。
“蓝星小姐,你听好,阿卡斯不当人类,人类的规矩太多,阿卡斯也学不会。”它泛着蓝光的黑眸里酝酿着风暴,“我的母星,莱莱星,西莱特斯,向来以铁血征伐为旗帜,不惜一切追求胜利。”
“阿卡斯给你半个月时间,与那些低等蓝星男人断绝联系,跟我回西莱特斯。”它表现得十分强势。
“要是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晚安,蓝星小姐。”
外星人仿佛又变回了之前的阿软,替她温柔盖上了被子。
“殿下,万一她真的不答应怎么办?”
门外盯梢的长老问了一句。
“她会答应的。”
阿软无比确定。
第二天清晨,琳琅接到了韩西的电话,邀她出去玩射击。她穿好衣服下楼,餐桌上早就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蓝星小姐,早安。”
黑发青年系着一条粉色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冲着她笑,相当的阳光灿烂,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威胁人的自觉。
“你要出去吗?”它神情不变,“跟那个未成年见面?不准去。”
琳琅当做听不见,走到玄关处换鞋。
阿软眯起了眼。
蓝星小姐,阿卡斯警告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