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无人的深夜里,一辆黑色的轿车飞快驶过葱郁的林道,最后在一处隐秘的阴影角落里停下。
琳琅抬手解开安全带,侧身拉了拉车门,然而并没有打开。
她转头疑惑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那道高大的身影静默了片刻,忽然朝她这边倾斜过来。
琳琅往后退,直到背部抵着车窗,退无可退。
她耳边的金蝴蝶坠子细微摇晃着,像是暗夜里的星火,一路燃烧着,坠落到了他的眼里,瞬间燎原。
林惟静看得有些着迷。
男人银灰色的风衣早已脱下,白色的衬衣罕见解开了几粒纽扣,露出了漂亮又性感的锁骨。林医生素来有强迫症,无论是便服还是正装一定要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容有一丝的褶皱。
但他发现,衣服被她弄乱之后,他心里竟生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不想那么快就恢复原状。
今天他的领带又派上了用场,而且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她又一次毁掉了一条他喜欢的领带。
不过,她在教堂里挣扎的模样可真是美丽,恨不得让他立即收藏起来,不让他人看见。
男人眼神幽暗深邃。
“姐姐,我可以干点小坏事吗?”
林惟静彬彬有礼询问道,像是再温文尔雅不过的英伦男士了。
琳琅:“……”
她怎么不知道他变得这么礼貌了?
之前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人时,可是一次都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不可以。”琳琅说。
林惟静微笑着低下头,就跟听不到一样。
他只是问问,至于她答不答应,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林医生觉得,强扭的瓜,只要喜欢,尝起来也会异样的甜。
女人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对方只会做表面功夫。
琳琅用手心迅速堵住了他的嘴唇。
“别闹。”
她低声说,“万一被看见了怎么办?”
林惟静挨着她的手,声音含糊地问,“要是没人看见,你就可以了吗?”
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游离着,不敢看他。
逼得太紧也不好。
林惟静倒没有再强求了,一把将人搂紧怀里。
快一点,再快一点爱上我。
他已经无法忍耐了。
“我等你。”
他极其温柔用额头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相抵了片刻,才缓缓放开了琳琅。
琳琅终于从他的怀里逃脱开来。
她一下车,周身骤然变凉,夜风穿过头发,用微凉的气息亲吻着她的脖颈与后背。
两旁的树影婆娑起舞,月光将道路映得雪白。
她艳美的红色高跟鞋是黑夜里的唯一亮色。
琳琅没有回头,挽着包继续前行。
目送着她进了别墅之后,林惟静又停了一会,才开车离开了。
琳琅站在门口。
“咔嚓”一声,钥匙拧开了门锁。
在玄关处,琳琅弯下腰,脱下了红色的细钻高跟鞋,抬手放进鞋柜里。她无意间瞥见,一双棕黄色的男士皮鞋也在搁在里面。
男主人回来了。
啧,事情刺激了。
面对深夜归来的妻子,丈夫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琳琅关上鞋柜。
一楼的客厅只余几盏水晶壁灯还在朦胧亮着,为周旁的沙发、茶几、座椅等用具笼罩上一层柔和、宁静的色彩。油画上的美丽少女正捧着一束鲜妍灿烂的金线菊,嘴角带笑注视着这沉沉的黑夜。
琳琅的视线落到了另一边。
米黄色的双人沙发上,男人侧身躺着,长腿交叠,一手枕着脑袋,垂落的黑发遮住了眉眼,姿态闲适又慵懒。
琳琅听见了对方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琳琅双脚踩在柔软的纯丝地毯上,打算从沙发旁绕过去。她身体轻盈,犹如最灵巧的猫儿一样,走路的声音低不可闻。
灯光映出了女人的纤细影子。
随着她的走动,阴影从男人的脚边一路掠过他的脸庞。
楼梯就在眼前。
琳琅刚想抬脚,身后响起了一道幽幽的男声。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原本伏在沙发上的黑影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男人转过头盯着琳琅,面无表情。
如同一头择人欲噬的猛禽。
哎呀,原来是装睡啊。
琳琅心底啧了一声,表面依然不动声色,“不是说了吗?我去看音乐剧了,后来去附近的教堂走了一下,不知不觉就到这个点了。”
然后她很自然地说,“刚才看你睡得沉,没打算叫你,我还想上楼去拿张毯子下来呢。”
琳琅勾了勾耳边的碎发,冲着他笑得温婉娴静。
拼演技,她从来都没有输过哦。
徐少杰睡得肢体僵硬,摇晃着站了起来。
他单手爬了一下额头前的头发,随意往后面拨弄着,缕缕黑发从指缝中滑落,然而眼睛却一直盯着琳琅不放,幽深的,叫人琢磨不透。
很危险。
琳琅读懂了他眼里的含义。
他忽然迈着两条大长腿朝琳琅走来。
琳琅还想要躲,就被他强行拉进了怀里。
“姐,说谎的人,会被魔鬼活活咬断喉咙的哦。”
徐少杰愈发温柔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那过程是怎样的吗?魔鬼会将两颗尖尖的獠牙刺进你的脖颈,只听见滋的一声,血珠飞溅,顺着脖子流淌下来,你尖叫着,不住抽搐着,魔鬼却更加兴奋,贪婪地渴饮你身体里的鲜血,直到一滴不剩,变成一具灰白的干尸……”
窄窄的梯间窗透进清冷的月光,他半张脸隐于阴影之中,犹如鬼魅,唇瓣鲜红而夺目。
琳琅只觉得脖颈一痛。
男主大人嗷呜一声咬住她的脖子,像叼幼崽回巢穴,随后,他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你老公的演技不比那些人差吧?”
琳琅只想说,您老今天吃药了吗?
徐少杰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握着她的双肩,对着人就是一通狂嗅。
琳琅:“……”
男主大人你属狗的吗?
“少杰,你在干什么?”
琳琅有些无语抚着额头,为什么一到男主这里就突然变了画风?
她是走错剧场还是拿错了剧本?
“闻一闻你身上有没有其他野狗的味道。”徐少杰抬起头应了她一句,又无比认真投入“检查”工作中。
琳琅有点想笑,要是林医生听见他这句话,非得当场干起架来不可。
“那你又是什么品种的?”琳琅问。
她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子还特真诚回答她,“超级粘人的雪纳瑞。”
琳琅:“……”
“主人,你要跟我来玩游戏吗?”
他摇了摇蓬松的大尾巴,满脸垂涎。
琳琅还未说话,听见客厅里的天使挂钟滴滴答答敲响了十二下。
“嘭——”
窗外骤然炸开了一场绚丽的烟火,在她脸上洒落斑驳迷离的光影。
“我的主人,生日快乐。”
徐少杰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仿佛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块小蛋糕,用打火机点燃了其中的一根红色蜡烛。
“这蛋糕是你做的?”琳琅嫌弃说,“真丑。”
徐少杰面不改色,“因为做蛋糕的时候一直在想着你,心都乱了,还怎么集中注意力?”
琳琅挑眉,这情话说得也挺溜的。
“好了,蜡烛要烧完了,许个愿吧。”
琳琅闭上了眼,又重新睁开。
她张嘴吹灭了蜡烛。
徐少杰叉了一块蛋糕递到她嘴边。
“噗——”
琳琅咬了一口,顿时全喷在他的脸上。
她第一次吃到这么怪异的蛋糕。
男主是想要整死她吗?
然后接下来琳琅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徐少杰有些郁闷,他别出心裁做了一个变态辣蛋糕,她怎么就不懂得欣赏呢?
他怀着满腔的失落去洗澡了,顺便把沾了奶油的头发也洗了。
发梢还滴着水,徐少杰就坐到了床边,凑近她,“你在看什么?”
琳琅无奈推了推他的脸,“先去把头发吹干。”
“我要主人帮我吹。”他使劲儿撒娇。
琳琅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只好拿了吹风机过来,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则是站着替他吹头发。
“姐,我们来玩成语接龙吧。”徐少杰把玩着她垂落腰间的长发。
琳琅可有可无应了一声。
“那你先来。”他仰着脸说,宽大柔软的白色毛巾盖着男人的脑袋,反而衬得他的脸形更加小了。这双专注看着她的黑色眼珠圆润又清亮,由于沐浴过后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比吉娃娃还要漂亮可爱。
琳琅强忍着心中想要捏他小脸的冲动,随口便道,“迎接。”
对方迅速接上,“接吻。”
琳琅白了他一眼,这个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荷尔蒙的家伙。
“吻合。”
“合欢。”
“欢迎。”
顶着一张精致无害的娃娃脸,他理直气壮念了一个令人脸红的词语。
琳琅当即一巴掌呼过去,“徐少杰,你给我正常点。”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撅了撅粉嫩的嘴唇,“那我先来?”
琳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床单。”
她想了想,“单独。”
“独自。”
“自我。”
他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小牙,“我爱你。”
这个男孩子不但模样漂亮,连声音都酥酥软软的,仿佛洒了一层细密绵软的砂糖,听着心就融化了。
琳琅手指拨弄着他的发尾,用风筒吹着,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你好。”
“好爱你。”
“你去死。”
“死了也要爱。”
“你还有完没完?”
“对你每天爱不完。”
“你能闭嘴吗?”
“可以,只要你亲我一下。”
琳琅不太想搭理他。
替人吹完头发后,琳琅直接睡过去了,徐少杰又收拾了一些工作上的东西,这才掀开了被窝爬了进去,把他最喜欢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心满意足。
他习惯性抓住她的手在唇边轻吻。
然而——
他亲手替她无名指戴上的戒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