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沈映年的声音从我的身边传过来。原来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他的神情,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或许他根本就不为我担忧呢?我多希望他能够为我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啊,但是他却没有。
他试图把我抱在怀里,我拒绝了他。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冉冉,留下她一个人。而跟我同行的这一个人我根本就不了解,冉冉才跟他最熟悉。
我粗喘着问他,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为什么!我紧紧地看着他,他把头一侧,固执的把我抱了起来,也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确实疲惫也很无奈,只好任由他抱上了车。他就坐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只好闭着眼睛假寐装睡。
我猜想我们落得这般田地,肯定是不能直接去医院的。
果真,沈映年冲着前面喊了一句。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去衢州吧。
沈映年!她受了枪伤,就这样拖这么?你知不知道这里距离衢州百里之遥,她扛不住的!
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清远空灵,像是从远处飘来的,又更像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他到底是谁呢?
沈映年突然严厉的呵斥了一句,你也知道她抗不住!
车厢内沉寂了片刻,沈映年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过失,又放下声来,柔柔的说道。
子弹卡在肩胛膀里,不打紧的。再说了这点苦头她抗的住。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却直发寒。但是转念一想,他做事一向都条理分明的,想必这一次也是算计好了的。他不会让我白白吃这些苦的吧?
你有几成的把握她能够抗的过去?家中近况我也听冉冉说了,你爱惜她纵然是好,但是也不要冷落了冉冉才是。撇开你跟冉冉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说……
他认识冉冉?所以才会知道家中近况对吗?但是他对沈映年说这些话,他这么百般为冉冉着想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他跟冉冉,跟我都是旧相识?
这样的话你还是别再说了,黎沐现在身受重伤。即使冉冉分身乏术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忙,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黎沐能够早日康复,只有这样黎氏才有一线生机。你要是真为她着想就不会这么自私。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看似能够为对方舍命,其实又话里有话互相讥讽。我猜不透!
怪不得冉冉消瘦的厉害,每次见我都不愿道尽由来。我此番离去她一定是顶着相当大的压力的。况且程航远为人狡猾奸诈,父亲又不愿为之出面,冉冉一定相当为难。
窗户外面又飘起渺茫的细雨,在山野的小路里穿梭,汽车颠簸的厉害。沈映年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他捂着我的伤口,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来,他却不以为然。
前方又飘来熟悉的声音,对于沈映年刚才的话他并不生气。
黎沐不会有事,她也不会让黎氏有事。倒是你今日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折返是多么危险的事情,黎沐是天之骄女,即便是入狱成囚也不是会有事。你今天乱了分寸实属不该!
他是黎天!没错,他一定就是黎天。
他那么了解黎家的事情,也那么袒护冉冉,更对沈映年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我也很想知道,沈映年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是决定折返。就算是为了我,我也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用性命搭救的人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对吗?
是天之骄女又如何?我后悔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我龙潭虎穴她也敢独闯。就这样的情谊,难道我沈映年不需要偿还吗?
后悔?后悔认识我还是后悔对我说那一句,我会陪你一起走的!他会折返只是为了内心好过一点,为了偿还我对他的情谊。
这样的情谊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偿还,他是我镜子里人,我永远都摸不到他。永远!
后悔?沈映年你不能再走回头路,你这样优柔寡断是在害冉冉。她是我妹妹!
原来我猜的没有错,他真的就是黎天。那个夜晚他潜进我的房间,冉冉也早就得到了风声。他们三个人从来就没有断过联系,我竟然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我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他们也一定都清楚。而沈映年也允许他们这么做,那束鲜花是冉冉让人送的!或许她就是“栀子”,只不过黎天为了她的安危想要替她洗白,想要让我背这个黑锅罢了。
事实是不是我想的这个样子,我应该很快就能够知道答案了。我忍着揪心的疼痛,在沈映年的怀里不敢翻一个身。
黎沐也是你妹妹!
对啊,名义上我也是黎天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我知道在他的心底,只有冉冉才配的上与他兄妹相称。
沈映年,这不一样。冉冉是嫡女,有些事情她去做是不合身份的。所以我才执意要她脱离“栀子”,我不仅仅是为她好,还是在为黎氏着想。
是嫡女又怎样?冉冉并不在意嫡庶之分,她只在意沈映年罢了!
你当真糊涂!我已经后悔让黎沐卷进来,我若不这般在意她。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栀子白白丧了性命的!你在意冉冉,也不应该拿黎沐来做挡箭牌。
原来,“栀子”真的是冉冉啊。生日舞会那一天,是她搂着我的腰,也只有她有机会在我的裙摆留下一朵栀子。此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她跟沈映年的关系亲密。
我应该早早察觉才是。沈映年夹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也有为难的地方。我不应该跟发脾气,耍小性子。
黎沐刚从巴黎回来,又是黎氏的掌权人。若不是看中这一层关系,冉冉不会这样去做。冉冉不是工于心计的人,你很清楚这一点。
黎天看重冉冉,风轻云淡的说两句为她开脱。但是我并不怪冉冉,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我,冉冉不会这么为难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雨突然打起来,豆大般的雨滴砸在车上,令人聒噪不安。我的脑袋突然沉重起来,好像有一条小虫子想要钻出来一样。我忍着疼痛,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冉冉深明大义,是你自过于狭隘了。黎天,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去衢州也全是冉冉的意思。
雨声太大了,他们的声音就更加渺茫起来。我花尽心思却也心力交瘁,好想早点见到赵老板,早点回到上海。
恍惚之中听到黎天询问我的状况,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一块玩耍的时光。我当然知道在他心里,他最在意的还是冉冉。
黎沐的情况还好吧,到了衢州给她找一个医生好好瞧瞧。
她自小就命运多舛。麦哲勋说她脑部受创,而癔症的治疗又得看个人的心境。我想还是先替她把子弹拔出来吧。
“咳咳”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毫无防备的咳出声音来。我只是觉得难受,片刻我才反应过来。
我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痛快过?这些许时日里里,我一直都在隐忍,我无声的痛苦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体会的到。再也没有人能够替我分担一点心灵上的制约与折磨。
然而,我知道有一个人比我还要痛苦。我虽然气愤冉冉对我的不义之举,但是时过境迁我不能怪她。
黎沐!
沈映年略带欢喜的叫唤我,叫了好几声我才肯睁开眼睛去看他。我这个角度去看他,他像是镀了一层金样的,浑身都金灿灿的。
我先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过了好几秒钟才清晰起来。他靠的很近,就要贴着我的鼻梁。我看到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是他好看的眉毛。他的眼睛笑眯眯的,像弯起来的月亮。
黎沐!
前方也传来一声呼喊,我知道这一次是谁在叫唤我。我的肩胛膀在隐隐作痛,我的目光一定是涣散的。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与我而言,他对我意义重大。如果我能够劝说他回去,爸爸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极力隐忍着,避开沈映年热切的目光。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去找寻黎天,他那么神秘一定也是过着枪林弹雨的日子吧?除开沈映年,他便是冉冉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看到他了!
他穿一身粗布衣裳,平头还蓄着胡子,那胡茬摸起来一定很刺手。他虽然衣着平凡,但是还是遮掩不了一身贵气。与我记忆中的样子是天差地别,曾经的谦谦君子变成此刻的鲁莽匹夫。
冉冉,冉冉是栀子对不对?
我迫切的想要亲口验证这一个答案。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问的问题他们并不打算如实交代。
黎天笑意的脸立马僵住了,片刻都没有回过神来。就算他爱惜冉冉,也不应该把我的命当做草芥才是。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沈映年比他会伪装,会隐藏自己的情感。
见他不回答我,我在沈映年的怀里也待不住了。想要起身挣扎了好几次却起不来,肩胛膀更加的痛了。
你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胡闹!
沈映年的语气冷了下来。更加用力的将我箍住。他是在怪我让黎天难堪吗?他不能怪我,我有权知道真相。
我为什么会受伤,你最清楚了。
我很生气,这种时刻他还对我恶语相向。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备受煎熬,也不会因此受伤。
他!还不愿意向我坦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