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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一听,那是真慌了,腿软不已,回头就抓大素的手,快快道:“把装保命丸的那几个盒子都拿出来,快,快。”
大素已经跑去了。
林大娘深吸了口气,“算了,都带上,大大小小的都带上。”
她也无暇顾及收拾自己了,朝老管家勉强一笑,“您看我这一身去,没什么失礼的吧?”
“没有的事。”老管家惶恐。
“那现在就走,我丫鬟们她们随即就会跟上来。”林大娘已经抬脚往走了。
“府里来了马车了。”
“那让车走快一点。”林大娘急走,真真是一路带风走到了中院,上了急急抬来的轿子,一路人急走至了前门马车上。
小丫已带着大素小雅把林府带进京城给林大娘所用得上的救命药都带上了。
“都带上了?”林大娘摸着盒子数,这个她心里是有数的。
“娘子,都带上了。”小丫一头的汗,轻声道:“您别急,我隔两天就要数一遍,每个箱子都在。”
“是了。”林大娘长舒了口气。
她与宜三姐姐,莫说少年情谊,就说她进京这位三姐姐暗中帮她的一切,岂止是救命之恩。她在旁一观也知道她这三姐姐在皇室那是相当有地位的,皇帝重安王,而她俨然就是安王和安王府的主心骨,皇帝现在对刀府好像真就此揭过的微妙态度,固然小将军是他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将剑,但也可能有一点安王在从中斡旋之因。
这些,她心里都有数,只是三姐姐不提,她也假装不知道。
说来,宜三娘找林大娘来是来托孤的,她昨晚开始就肚子绞痛,其中一度痛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了,太医前来也找不到原因,下面的血也是止也止不住,这时候,即便是安王哭着跟她说不要孩子只要她,也来不及了。
林大娘一到,宜三娘脸色苍白,但神色镇定无比,比起在旁已惊骇失魂的安王,她这个有性命之忧的人显然还是那个主控全场的,“你来了,往姐姐这边来,安王,你给妹妹移个位置,我有话要跟她说。”
守着她边上不动的安王跟没听似的,只握着她的手喃喃道:“不生了不生我只要你了,你答应陪我白头到老了。”
宜三娘额头上全是痛出来的汗,她深吸了口气,止住了痛,吩咐边上安王的随侍,“因公公,把他抬到我脚边,让他抓我的脚。”
“不……”有人来抬安王,安王尖叫。
宜三娘无动于衷,招呼林大娘,“妹妹过来。”
林大娘刚才一进来就开盒子找胎丸跟保命丸,这时候已找到了,宜三娘一招呼她就扑到她前,急急道:“姐姐你信我,这是我们家半仙特地为我做的保胎丸,怕我有朝一日用得上,他说了,这个是用来救命的,能止住大崩血……”
她这已经拔出了塞子把药丸倒出来了往宜三娘嘴里塞,这时候也没人制止她了,因为那塞子一拔出,那种极其却让人耳目一清的镇神药味极其浓郁,光闻,就知道是好药。
宜三娘咽了下去。
她抓着林大娘手紧了紧,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她睁眼朝林大娘勉强笑了一笑,“有用,好多了。”
“肯定好。”林大娘见有用,也是松了一大口气,把保命丸的瓶子交给旁边候着的那全身被汗湿透了的老宫女,“婆婆,这个是保命丸,我丫鬟知道怎么化它,你带她去化成一碗水过来……”
守在一旁的太医已经过来了,打算接手。
林大娘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宜三娘点头,这才把保命丸交到他手里。
她回头,跟宜三娘解释,“保命丸里有一种能保住气息不散的药在里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里面有三枚,你两天拿一枚化成一碗水慢慢地咽下去,吃三次,想来也差不多了。”
“那这个?”就一会,旁边安王像是已经回过魂来了,他抢过了林大娘手中的保胎丸。
安王此时披头散发,脸上全是眼泪,完全像个疯子。
被他冷不丁抢去东西的林大娘沉了沉神,这才答:“保胎丸,六枚,一天一枚。”
安王看了王妃一眼,也不避讳满室的人,他掀起被子手就伸到了下面摸了摸,还探头去看,又爬起来跟王妃说:“很快,止了,你安心。”
说着已站了起来,把手里紧抓住的保胎丸瓶子塞进胸口,还拿手重重地压了压,这才抬首一把擦了脸上的眼泪,朝化水的几人高声道:“本王来。”
宜三娘眼睛一直跟着他走,见他不再魂魄皆无的样子,这时也松了一口大气。她朝林大娘望去,见小娘子明明急得鼻子上都是汗了,一见到她看来,朝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她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真好多了。”她说,顿了顿,又道:“安王小孩心性,这里……”
她指指心口,“一直都活在过去一个时间里,迈不出那个死坎,活不过来。你别见怪,多见两次习惯了就好,他不会对你有什么恶意。”
见她说话轻声缓慢,但比刚才有气息多了,不像刚才那种好像在竭尽最后一点力气撑着在说话的感觉。
“水来了……”她说话慢,这厢安王小心翼翼地端着化的水过来了,那药丸入水即化,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太医已经过来了,站在林大娘的身边轻声问:“两药可同时服用,不会冲突?”
“不会。”给安王赶紧挪出了位置,站了起来的林大娘摇头。
这是用来给她保命的,用法她很清楚。
“周半仙,莫不是江南圣手仁医周半仙?”
“是,他是我们林府中人。”
“久仰,他上次进京,概不见人,老朽前去拜访,也没拜访到他老人家的真容,看来,只能等老朽告老还乡,才能前去……”
“别老朽老朽了,妹妹,”前一句安王怒瞪双目说的,后一句叫起林大娘妹妹来,简直就是跟叫亲妹妹一般亲切,“你这个药还有没?三枚是不是少了?你看你姐姐喝一碗,这气都顺下来了,该多喝点。”
他满是疼惜地给王妃擦着脸上的汗,又回头不断地跟林大娘说着,嘴边还带着自以为亲切的笑容,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林大娘笑着摇了摇头,“没了,不过有这,三姐姐会好起来的,您放心。”
“没了啊?”
这时宜三娘睁开眼,朝他摇了下头,仅一下,安王就闭嘴了,跟她小声告饶,“是我不对,我等会就跟妹妹道歉。”
小丫她们在门口那听着也是无可奈何,周半仙用了几十年寻了无法方子,再试了无法方法,才制成了这几枚保命保胎的,他交给娘子的时候也说了,制药的有几样长在地里,年份很长才有果,不到那个时间,他都做不成另外的给她的,让她省着用,她们娘子这一拿,是把全部都拿出来了。
但娘子肯定不高兴她会说,遂她们也只能闭嘴不语了。
这时宜三娘没一会就睡过去了,安王探她气息沉稳,高兴得不行。
照顾安王妃的老宫女上前跟林大娘低声解释,“王妃从昨晚疼到现今,一刻都没闭过眼,是该睡了。”
林大娘点点头。
这一天入了傍晚,宜三娘一直在睡,安王也没开口让林大娘走,林大娘就在外面守着,直到有人来跟安王说刀府的大将军来接他的小娘子。
刀藏锋一来,已修整好脸容仪态的安王直接跟他道:“人你可以带走,但那些不能……”
他指着小丫她们手上提着的药盒子。
刀大将军一听,连看都没看那是什么东西,把林大娘揽到身后,就握着腰中的长剑往安王走去。
林大娘一见,哭笑不得,扑上去抓他手,“给他,都给他,咱们家多的是。”
反正最要紧的都给了,安王看来是把这些也当都是能救命的了,非要了不可,那就都给他,他安心就行。
她看他现在也只是表面镇定了而已,估计脑子还是乱的,没回过神来。
大将军这才回头,这才看了小丫她们手中拿着的几个盒子,略皱了下眉,见她不断道给了也没事,家里还有,这才回过头朝安王一拱手,“那,安王,告辞了。”
说着完就带着他的小娘子走,小娘子走之前,斗胆跟安王说:“王爷,药别乱用,用我刚才给的那两样,保胎丸是一天一次,保命丸是两天一次……”
管他去死,见到安王就有点想挥剑的刀大将军见他家小娘子还絮絮叨叨,搂着她的腰把她提了起来,飞奔而去。
“你快把你小娘子给掐断气了……”被他半空拘了腰提着的林大娘大叫,生怕被他铁掌这么搂一会,回家去了,腰会肿得又跟被家暴了似的。
这夜回去,林大娘心里不踏实,夜起被小将军放怀里窝着带去了屋顶看了会星星,吹着这秋夜的小风,这才睡着。
乌骨已经听了小丫跟他所说的话了,他也没跟她那小将军打小报告,只是等小娘子睡着了,他飞到两人身边,不断地看着他老爷的女儿。
当年他醒过来也是活不活,死不死的,浑身是毒,身上恶臭味一天胜过一天,眼看就差一刀子捅进喉咙断了最后一口气了,老爷说送人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就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马,把他送到了周半仙手里。
但他看的太过份了,看了一眼又一眼,被小娘子的小将军一脚踹下了屋。
第二日一清早,刀藏锋就让他的暗将去王府打听消息,等林大娘醒来,也就听到了宜三娘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能坐起来一点的消息了。
宫中的皇帝昨晚就得到消息了,这一早上朝前,他坐在盘龙殿中也是五味杂陈,不等安王前来与他开口,他就提笔把兵部尚书的位置,写了刀安川的名字。
刀家他本意是还要压着点的,尚书不可能给,只能给出一个侍郎之位,不可能事事都如大将军所愿。
但时也,命也。刀家就是有这个时,有这个命,他也不得不再妥协一次。
这日上朝,他当朝宣布了此事。
遂林大娘这边刚接到宜三姐姐没事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刀府中的二夫人乐颠了,在府中大喊,“我们二爷升官,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