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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州龙舟大赛即将开寒,这是怅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事,林大娘多留了洪木几日,让他看完比赛后再启程回去。
她出口留人,再加上洪木也想多看看怅州城,便留了下来。
林计也放下了手中诸事,带着洪木四处参观怅州。
洪木每日回来,跟每日都会前来招待他的林怀桂深深感慨怅州的富裕。
林怀桂接待他有模有样,一回去看到宇堂南容才露心中疑惑,“难道京城不富裕吗?那是天子脚下,洪壮士为何有如此感慨?”
富裕什么啊?那个地方王公贵族都把京城呆满了,坐地分脏了这么多年,一堆功臣遗老遗少,陈年劣习一大堆,处处藏奸纳垢积习难改,把皇帝气得每年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要是富裕,皇帝那么大一个官,天下之主,能收你爹的贿粮吗?
宇堂南容看着小小年纪就已经英俊不凡的小弟子,克制着去捏一把小俊脸的冲动,夫人说了,弟子大了,再把小弟子的脸捏肿了就不雅观了,“京城所坐落之地,乃军事要塞,朝之重心,来,为师跟你好好说说……”
宇堂毕竟是名师,趁小胖子提起问题之际,拿笔手绘京城地图,跟他详解了一下京城所占位置对于壬朝的意义。
说完之所有壬朝京城的坐卧燕北,才有怅州等南州之地的繁荣安定,宇堂又白话道:“燕北卧北,替我们挡住了熊白,大艾,玟阳,柏国这四个接壤国的侵入,但也因为偏北,冬极冷夏极热,四季极其干燥,缺少雨水,作物无法在燕北土地生长,很多在南方随便种种就能活的作物,去了北方不到无需两三日就没命了。”
林怀桂听了胆颤心惊,摇头道:“那我不要娘子姐姐嫁去北方。”
去了就没命了。
宇堂南容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小俊脸,一脸正直道:“岂能,有她的坐镇北方,方有你林府的富贵源长。自古以来民不能与官斗,要不你爹如此威武不屈者人,岂能每隔三年就得千里迢迢前去京城,见那等丑陋之人?”
也真是苦了老爷了。
等丑女学生去了京城,他弟子就不用那么辛苦,来回跑动去受那个罪了。
“那姐姐不嫁,怀桂可以自己去京城,抱圣人的大腿。”在林老爷跟林大娘的教育熏陶之下,林怀桂懂抱大腿的意思,他也很懂抱大腿。
“你姐姐不是说了,左右是嫁,嫁个扛打扛摔的更好,这样活的长一点,占的便宜也能多一点。”看着弟子英俊的小包子脸,宇堂南容真真是心满意足之极,“不要担心她,她会过得极好。”
再则,她这么丑,有人娶她,她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像她那样长相的人,也该去北方才有生存之地,说她丑的人才会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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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月初五早上,林大娘半夜就起了,她现在带着小胖子住在主院,姐弟俩一起,林夫人跟桂姨娘也睡的不踏实,也跟着起了。
林夫人起的太早有些疲惫,坐在主位脸带倦容,微微笑着看着女儿折磨儿子。
儿子一大早,就被她嫌弃胖,把衣裳都穿坏了,小胖子一脸的委屈,但不忘背着每日早间要背的书,乖极了。
桂姨娘在旁吃着点心,见儿子被姐姐数落昨晚又偷吃了点心,把小肚子又吃大了,她咬点心的嘴停了,下意识往自己肚子看了看。
好像也大了点?
林夫人瞥到,也是摇了下头。
这厢林怀桂正努力跟说他偷吃的姐姐解释:“是先生给的,他说这是师母给我学业进步的鼓励,师母嘱咐说,过夜了就不能吃了,让我早早吃完,师母爱护弟子之心,小子却之不恭,怀桂便听老师与师母的话,早早吃了。”
还师母嘱咐,唬谁呢?
林大娘知道那位仇女症喜欢跟她作对,她让小胖子少吃,暗地里他就给小胖子补回来,气得她每天都想找他决斗,决一生死。
“是你想吃吧?”林大娘作势要去咬小胖子的脸。
小胖子被逗得咯咯笑,躲过去后不好意思道:“师母所做糕点,甚细甚软,怀桂一口一个,一口一个,都吃完了。”
都没想起给姐姐留。
还一口一个,一口一个,这到底是吃了多少啊?
林大娘听了心都要碎了,都不敢细问,心灰意冷地挥手让小丫给小胖子继续穿衣裳,“算了,把那身胸前绣着白虎的拿来。”
小胖子挺着那么大个圆圆滚滚的小肚子,是没法把圣洁飘逸的白丝衣穿得震惊一片了,好在,她提前准备了卖萌路线,小胖子身上揣个白虎出去,就当是萌物陪着吉祥物吧。
白虎在壬朝也是守护之神了。
只是守护的是财产,让人贴在银钱罐和银库上面,很少有人穿在身上,今天就让小胖子出出这个风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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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最北来了人,林大娘到达观赛台的时候,任知州还派了师爷过来。
此时观赛台左右已人山人海,驻守怅州的都统带了官兵过来安民,洪木到后,知州府的谢师爷就过来跟洪木见礼,还投洪木所好,说要带他去见见怅州的苏都统大人。
林大娘让林计跟着他去了,往观赛台那边走的时候,就想着这苏都统算哪边的人,她是知道这苏都统的上官是姓吕……
叫吕之汝来着。
吕之汝,好像是大池之战而名声大起的老将军,跟刀小郎的外祖李老将军是同袍,一起打过仗。
林大娘终于把这关系联系起来了。
这苏都统还真是跟刀小郎能套上关系。
果然任知州从不做无用之事。
林大娘心里想着事,脸上维持着淡然的神色没变,等通过后面贵客才能走的通道,走到了观赛台后面一点,就与一个朝她走来,与她略福了福腰的小娘子也欠了欠腰。
“林娘子姐姐。”前来迎人的任知州家的小娘子娇娇软软地朝林大娘叫了一声,又好奇地看向了林怀桂胸前的大小两只白虎。
她都忘了看人了。
林怀桂却好脾气地跟盯着他肚子不放的任家小娘子姐姐解释,指着肚子上的大白虎说,“这是我爹爹……”
“这是我。”他又指了指小的。
看着睡在一起,一大一小两只胖呼呼的白虎,任小娘子握着嘴笑了起来。
“像不像?”他问。
“像!”娇俏的小娘子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妹妹,能不能请你让你哥哥带怀桂去见你爹爹啊?”林大娘已经看到了任知州,现在任知州身边都坐着怅州数得上名号的官员还有罗首富他们这些大人物,她过去万万不妥。
而这小娘子可是在家非常受宠的。
“姐姐,可以的。”任小娘子碰了碰林怀桂圆圆滚滚的大肚子,笑着点头。
“怀桂可以自己去吗?”林大娘低下头,眼神难得的温柔了起来。
林怀桂抬头挺胸,“怀桂可以的!”
林大娘把他交给了林福,“林福哥?”
林福朝她点头,跟在了被任小娘子牵了手去的林怀桂后面。
林大娘在后面看着小儿女手牵手而去的背影,“还是很厉害的嘛。”
就算是个小胖子,还是挺招娘子喜欢的嘛。都不用自己去牵小娘子的手,就被小娘子牵了,很幸福的嘛。
小丫带着大小两只鹅,已经跟观赛台下面女客呆的那个地方所在的丫鬟们用眼神厮杀无数个回和了,听完大娘子的话,半晌才知道大娘子是什么意思,见大娘子这时候还关心这个,也是哭笑不得,说道:“娘子,快往任夫人那走吧,任夫人在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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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到的不早,观赛台上下都坐满了。
她是算着时间来的,任知州本意是让她小胖子随着他们一块走上观赛台,林大娘想了两天,还是推辞了任知州这番好意。
现在林府只有个小主子,他们就是硬,以硬站的高度也有限,还不如走哀兵路线。
小胖子今天身上的两只护财的老虎,她跟他说一个是胖爹,一个是小胖子,怅州很少有人动物绣到身上,这衣裳难得,肯定有人问,这么一问,就能把胖爹带出来了。
她爹是死了,但余威还在着呢。
林府的小主人也在着呢。
这些人也好,林家家族那边的人也好,今天是别想掠过她胖爹,踩在小胖子脸上了。
“任夫人。”林大娘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走到了任夫人的空座边,朝任夫人欠了欠腰。
“来了……”任夫人当即就伸出了手握了林大娘的,带着她往椅子上坐,笑着道:“我让娇娇去迎你了,诶,丫头人呢?”
她转过头去找人。
“我支使她替我做事去了……”林大娘淡淡一笑,接过小丫递给她的盒子交给任夫人,“这是我给她帮我跑腿的酬劳,夫人帮她看一看,是不是少了点?”
任夫人笑了起来,打开盒子,看是两对首饰,一对玉蜻蜓,一对金蝴蝶,做工极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盖好盒子交给了身边的丫鬟,跟林大娘笑着说:“可不敢说少。”
说着,她眼睛瞥了一眼下首正死死盯住她的通判夫人。
通判是知州的副手,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但他对州府的长官也有监察之责,怅州赵通判跟任知州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任夫人当着这通判夫人收林大娘的东西,也是恶心那跟她家大人作对的通判。
皇帝都收林家的粮,她收收这家给她女儿的小东西怎么了?她看这厮有没有脸报上去,让御史台参她家大人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