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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要走,宜三娘送了她到马车上。
“那三姐姐,我走了。”林大娘还真有点依依不舍,家里胖爹一日不好,她一日就无闲情雅致再约宜家三姐姐见面玩耍。下一次她们再见面,也不知要到何时了。
“妹妹且去就是。”宜三娘淡道,朝林大娘淡笑了一下,安抚地轻拍下她的手。
林大娘鼻酸了一下。
像三姐姐这种奇女子,居然也要受世道摆布,世情对女子向来残忍。
“回罢。”见她握着的手不松,站在马车前的宜三娘往里推了推她,掀帘子的手放了下来,催她走。
“三姐姐,我走了。”
林大娘临走前还又探出了头,与宜三娘道别。
待到马车离去,身边丫鬟出了声,宜三娘才往自家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娘子,大娘子是心里真有你。”宜三娘的丫鬟小蝶扶着自家娘子,忍不住说道。
“这小孩儿……”宜三娘淡淡笑着摇了下头。
这小孩儿,记好,对她一点点的好,能记很久。
是个长情的。
也不止这些,小孩儿长相性情也讨人喜欢,宜三娘还记得在她小时候,她把小娘子抱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娘子抱着她的脖子,眼泪汪汪乖乖巧巧叫她三姐姐的可爱模样。
大了,更是讨人喜欢,也知道对她好了,生怕她过得不好,时不时要来问候几句。她花轿打道回府,别人避之不及,只有这小孩儿第二日领着一堆丫鬟,抱着她母亲园子里最好看的花,高高兴兴来送与她。
遂,只要是林家小娘子相请,她每邀必赴。
今日若不是得知这小娘子也会来,她也不至于非到一个小娘子出嫁前的花会上来给这小七娘子添麻烦。
“等会回去了,你带着人去给罗夫人送一套茶具去,挑那套染了红砂牡丹的富贵如意杯。”上了自家马车,宜三娘与跟上来的丫鬟淡道。
罗夫人喜欢红牡丹,就送这个给她了。
希望看在这个的份上,她就别为难那罗七娘子了。
小蝶见自家娘子知道那罗七娘子未必是真心请她去散心的,还如此为她着想,不禁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她家娘子,这世上有几人能及她的好心肠,可终是好人没好报,老天待人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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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大娘这一天与宜家三姐姐相处下来的轻松感也没了。
她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但路上还是忍不住让小丫催了一下车夫,把车赶快点。
“娘子,很快就到了,就一会就到了。”今日小丫只带了大小两只鹅出来,大的那只丫和大素小雅都留在了府里供三婆婆差谴,大娘子有点急,小丫也就不再调皮跟大娘子拌嘴了,人也显得沉稳了起来。
只有这时候,才看得出来,她比大娘子要大几岁,是林老爷亲自挑选几年,放在掌上明珠身边的大丫鬟。
“嗯。”小丫的沉声让林大娘心里稳了稳。
“娘子,你吃一口,”小鹅从点心盒子里挑了大娘子最喜欢的乌梅送到了林大娘的嘴边,还安慰她家娘子,把她的心得无私说给大娘子听,“吃点心里就好受了。”
“好,你也吃。”这几个人日夜跟着她,虽说主仆有别,但早晚处着感情早就处出来了,见小丫鬟担心她,林大娘笑了笑,拿了小鹅爱吃的花生糕给她,“吃着吧。”
看点心匣子里剩的还有些,又道:“剩下的都带回去,留着跟你姐姐吃。”
“还要给弟弟分一些。”得了匣子,小鹅欢天喜地了起来。
大鹅咽着口水探头,还道:“多给我分两个杏仁糕,我喜欢吃这个,别的都不要了。”
“不要,我也爱吃杏仁的……”小鹅连忙摇头。
这厢小丫见她们说上了,看了笑着的大娘子一眼,就悄无声息地出了马车,一翻到檐前,不等车夫停车就支住了车檐翻身下了马车,往前跑去。
马车离林府也不远了,她先跑了过去,让家丁开了侧道的车门,马车一到就飞快从侧门进了府门,让马车直接驶进中门。
她们进府的速度很快,林大娘快步走了半盏茶功夫,计管事的才赶到,他跑了满身的汗,远远的就朝林大娘摇头,“无碍无碍,大娘子,老爷一点事也没有。”
林大娘当下就停下了脚步,大松了一口气。
再抬脚,脚都有点软了。
人说近乡情怯,她这是近家胆怯啊。
回过神来,林大娘也是有心情自嘲了,与满头汗跑过来的计管事笑道:“小管事哥哥,你是晚来一步,你就能看到我飞起来了……”
计管事都笑了,“是,是我来的快了一点。”
说罢,走到小丫让开的位置上,大体的把一天所发生的事都说了。
林老爷放出来的第一波血都是黑血,听到胖爹疼得拿手把给他特打的铁床都打塌了,末了是拿了皮索粗绳绑在大屋的石柱上扎的针,林大娘都有点走不动路了。
见大娘子小脸雪白,计管事也是心中不忍,声音放得更小了点,“所幸半仙所治之法很是管用,只放了两道,老爷的脚就很有力气了,现下已是睡着了,半仙说等到明日醒来,就可见到成效了。”
林大娘点头,再抬脚,步子极快。
见她无心再听他说话,计管事也不再开口,紧跟着她,一行人如烟般快步向了林家家主的主院。
马车所驶入的中门离后院的主院不远,走过几道门,很快就到了主院,林夫人早就站在廊下了,见女儿一见到她,就飞一般向她扑来,人一扑到身前,林夫人就扶住了她,朝满脸急切的女儿点头:“没事,你胖爹没事,还说了等你回来,要好好说你几句,要你莫要苛刻了你弟弟的吃食。”
林大娘不禁笑了起来。
只是等到入了特地为胖爹治病弄出了的大屋,一闻见屋子里浓重的血腥气,她心中还是疼了起来。
等到见到老胖爹,见他胖乎乎的脸上血色全无,手腕被重重的白布缠着,她鼻子猛地酸涩无比。
她去翻了翻脚,脚上也如是,被厚厚的白布缠着。
“没事,周先生说了,养几日结了痂就好了,就能站起来了。”
“能站起来,也疼吧?”
林夫人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林大娘坐到胖爹面前,深吸了口气,把满心的心疼压了下去,在沉沉睡着的胖爹面前笑着道:“老头儿,你睡着了没?”
“睡着了啊?”林大娘说着话,见人没反应,又笑着道:“睡着了就好,我等会给你画几个小胖子到你手上,我对你这么好,还把你儿子都画你身上,你醒了可就别说我苛刻你心肝儿子了啊。”
“你啊……”见女儿说笑上了,林夫人也是拿她没办法。
到此,林夫人也敢跟女儿说了,说起了被支走的桂姨娘半路跑回来找她,结果遇上老爷治病,末了吓昏了过去的事。
“她也是好心,在吴姨娘那玩着,看到一盆已经结了花骨朵的芍药,觉得难得,跟吴姨娘讨了要来给我……”林夫人也是哭笑不得,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桂姨娘为了讨她欢喜,拿着花盆背着丫鬟婆子,一个人偷偷地回来了。
这憨姨娘,把自个儿给吓昏过去了——她把抱了一路的花盆砸了,还把自个儿脑后勺砸出了一个血洞来,没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林大娘听完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桂姨娘,这是,算不算在劫难逃啊?
他们拦着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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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林家三更就灯火通明,林家主院的灯更是都点上了,这厢林宝善本应更好衣裳就要前去夫人那,带着一家几口去家中祠堂那给他爹娘和祖上祖宗上香的,但这时他坐在宽木椅上,皱眉看着手上刚展开看完的信。
绿眼鬼脸的乌骨一身脏衣,盘腿坐在地上,端着大碗吃着林守义刚给他拿来的饭。
他日夜兼程,日行千里,马都跑死了好几匹赶回来,是给老爷报信的,好久没吃一顿热饭了。
见他没几口就把一大碗饭吃了,林守义把饭桶放到地上,蹲下给乌骨添饭,道:“你吃慢点,后面还有道红烧鸡没端上来,你等一会。”
乌骨看着他添饭,见他把米饭压得紧紧的,一碗肯定会添得多多的,也就不看了,拿着筷子吃起了菜碗里的大肉。
如果不是老爷有事,他不喜欢去北方,那边吃的都是馒头,肉还有股腥味,吃不惯。
“喝口汤……”见一碗饭添完,乌骨把一大碗红烧肉都吃完了,林守义也怕他被齁住了,忙提醒道。
这厢,看完信想了一会的林宝善开了口,只见他皱眉看着乌骨不解道:“这小郎才将将满了十岁,他就比咱们大娘子大了几天而已,这才多大,这就要上战场打仗了?”
这刀家是怎么想的?
乌骨扒着饭摇头,“这个我不懂,他们说打仗就打了,说让那小子去战场就上了。”
刀家又不听他的话。
“你去见过那小郎了?”
“见了,北管事的让我去刀家走一趟,我去偷偷瞄了他两眼。”
“我是说,找出刀家让一个小儿子去打仗的原由了没?”谁让他只去偷偷瞄两眼的?
“找了,没找到。”乌骨扒着饭,很光棍地道,扒了两口,想到重要的事,这才停下了扒饭的手,又抬头绿眼瞅着老爷道:“那小郎还算是配得上大娘子,我去了没多久就被他发现了,一剑刺来……”
乌骨满意地扯开了他肩头的剑伤,指着给林老爷看:“瞧瞧,刺得还挺深,都五天了,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