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军们从上午就开始忙活晚上聚餐的一应物事,校场里和校场外大片的空地上都架起了柴禾, 积的雪全都被扫掉,在旁边堆成巨大的各式雪人, 以为士兵们就没有玩儿心了吗?这帮刀里来剑里去的杀敌机器们一样有未泯的童心, 听说还分了组比谁堆得好, 得了头魁的能获赏好酒好刀甚至好马。
不止堆雪人,还砌冰雕,当然, 会雕刻的没有几个,大兵们更多的是简单粗暴地把水冻成长方形的冰砖然后砌成迷宫,燕家军、武家军和骁骑营的齐上阵, 足花了三天时间,这迷宫的规模可就大了去了,又大又复杂,然后分组进入,哪组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迷宫出口哪组就算赢,赢了的同样有赏。
这些都属于“年会”的节目, 除此之外还有冰上拔河、冰上蹴鞠、冰上射箭、滑雪橇、打雪仗、雪地障碍赛跑等等等等诸多竞技性的玩乐项目, 从午饭后就开始了, 大营外面热闹成一片,那叫一个笑语喧天、甚嚣尘上。
燕七还被热情的兵士们请去一起过迷宫来着,几个年轻的小兵脸被凛冽的冬风吹得通红,也挡不住他们那颗青春萌动的心,看向燕七的眼神儿都亮晶晶的。
没办法啊,军中连马都是公的,异性更是常年累月见不着一回,汹涌的荷尔蒙根本就控制不住啊,连他们老大那护花使者他们都顾不上畏惧了,生生在眼皮子底下把大小姐给哄进了迷宫去。
燕子忱哪里不知道这帮兔崽子的那点小心思,哼笑了一声没理会,他闺女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被占便宜,就由着她愿意,爱玩儿啥玩儿啥去。
燕七从迷宫里好容易绕出来,刚要回营房去,却见远处冰上射箭的场地上一群人正在那里闹哄哄地叫嚷,无意往那边溜了一眼,就瞅见她家燕小九不知为什么也夹在里面,走过去瞧究竟,见是一伙来自不同营的兵们在这儿比箭,燕家军的兵们为了不冷落这位大少爷,热情地叫着他来做裁判,结果几轮箭比下来燕九少爷判了燕家军赢,武家军、骁骑营和步兵营的人登时不干了,非说燕九少爷偏着燕家军,大着嗓门儿在这儿吵成一团。
燕九少爷的身份除了燕家军别人都还不太清楚,只道是燕家军哪个小头头家的公子,这些大头兵们又哪里会因为这个对燕九少爷产生什么畏惧心,当兵的最瞧不上的就是这些养尊处优百无一用的富贵公子哥儿了,自然不会有人给他什么面子。
“虽说差距微小,可也确确实实是我们赢了,你们输不起是怎地?”燕家军当然要护着自家的小老大,叉起膀子气势汹汹地喝道。
那几家可不怕这架势,谁不是战场上天天玩儿命玩儿过来的啊!因而也是一握拳一甩臂,跨上几步逼围上来:“谁他娘的输不起?!”
“老子就是看不惯这只弱鸡在这儿充大尾巴裁判!”
“他说你们赢就你们赢?!他算老几?!”
“分明是我们的箭先上靶,他究竟有没有看清?!”
“这样的判定老子可是不服!”
“不服不服!”
“哦,那怎么样你们才服呢?”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问。
大头兵们七嘴八舌地扯了几句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哪儿来的女娃?!循声看过去,见说话之人虽然穿着男装,可眉眼皮肤皆为女貌,还是个相当养眼的姑娘,一时息了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热辣辣地盯在这姑娘的脸上,恨不能用目光就直接把这姑娘给烤化了。
“大小姐,甭理这帮大老粗!”燕家军的兵们先不干了,你们都啥货色啊敢肖想我们大小姐!——肥水岂能流到外人田!
——卧槽说谁大老粗呢!那帮兵也不干了,大家彼此彼此,谁比谁细啊!
“刚才不算,重新来!”美人虽然当前,但在这些大兵们的心中荣誉更为至上,因而注意力分散了一下子之后很快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重来重来!不能再让这小子当裁判了!懂不懂就往跟前凑?!”众人叫着。
“那就重新来吧,”大家听见这姑娘忽而又道,“算我一个。”
“哗!”众人又惊讶又好笑,谁家的姑娘啊这是,太天真无知了,当这是在做闺中游戏吗?快别给你家人和自己丢人现眼了!
燕家军的兵们却都暗暗兴奋了起来,此前见大小姐露过一手,虽然并不能以此确信她的箭术在什么样的水准,但赢这几个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哈哈!蠢货们!等着被大小姐打脸吧!
“不知这位小姐想要代表哪方出战啊?”蠢货们笑问。
“当然是燕家军啊。”燕七说着转头看向自己人,“你们刚用的多少斤的弓?”
“二十斤。”立时便有人将手里的弓递给了燕七,燕七试了试弦,看向对面众人:“规则是什么呢?”
“这位小姐真要和我们比,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丑话可说在前面,我们比的话可是赌了彩头的,就不知这位小姐输不输得起了。”那伙人笑道。
“哦,什么彩头?”燕七问。
“输了的一方向赢的一方单膝下跪,大声叫上三声‘爷’。”众人一脸“不敢了吧”的神情笑着看着燕七。
“可以,”燕七道,“不过我是女的,这个称呼我当不了,不如改一改,如果我赢了你们,你们便单膝下跪冲着舍弟说三声‘我们错了’,怎么样呢?”说着一指旁边垂眸立着的燕九少爷。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儿这姑娘是给她弟撑腰来的,可惜啊,还是太单蠢幼稚啊!
燕九少爷抬起眼皮儿瞟了他姐一眼,没有说什么。
一伙大兵本着逗女人玩儿亦或给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整难堪的心理,纷纷点头答应了,有人就把规则给燕七讲了一遍,也是玩儿出了花儿来:把今儿晚上要烤来吃的那些动物身上掏出的、不吃的内脏下水拿来,分成大小差不多的若干份,冻硬了之后外面用雪包起来,做成拳头大小的雪球,连同单纯用雪做的真正雪球混在一起,找人往天上扔,参加比试的人用箭射雪球,最后看谁射中的包有内脏的雪球最多,谁便获胜。且这过程中还有个最大的难点——冰上射箭,不是让你原地站在那儿射,是要跑着,滑倒也没关系,你还可以爬起来继续射,唯独不能原地停在那儿。
这里面考验的不仅是眼力、箭技、平衡性和下盘功夫,还要看谁的运气好,万一你射了半天全是普通雪球,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那就开始吧。”这姑娘的语气像是即将要比的是丢沙包,听起来不能更从容。
无知者无畏啊,众人心道,有人就故意和燕七道:“不若请这位小姐先来?”
“好啊。”燕七也没推辞,拿了弓走向规定的起跑地点。
——有好戏看了嘿!甭管是在场的还是远处的,一瞅见这边有个女娃要跟人比箭,立刻都来了精神,哗啦啦地全都向着这边涌过来看热闹——大营里怎么会有个姑娘?这姑娘谁家的?哪儿来的胆子要跟大兵们比箭?这是在作秀吗?管她是想干啥,美人要和大兵们比冰上射箭,只这个就有足够吸引人的噱头了!快快快,去得慢的可就赶不上前排了哈!
也不过就是片刻功夫,这片冰场周遭就围了好几百号人,前排的都干脆被人摁坐在冰面上了,免得挡了后排人的视线,然而燕七将要施箭的方向却没人敢坐,谁也不敢拿自个儿命开玩笑,谁知道这位深闺大小姐这箭会往哪儿发啊,甚至连别的方向处于前排的人都有点惴惴,想着要不要把盾拿来挡着点自己,别回头战场上杀敌没被敌人弄死,在这儿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弄死了,那可就太冤了。
众人正这么想着,就见燕七准备施箭的方向、那片被众人看做是危险区域的地方,不声不响地走过个人去,走到中间转过身来,面向着燕七,然后竟是一矮身——盘膝坐下了!大家以为这位是来捣乱的,结果不成想人家把一肘往膝头一支,将腮一托,做出了一副静等正戏上演的样子,分明也和大家一样,就是来围观的。
“那小子找死啊?!”众人嗤道。
“那不是元昶吗?想嘛呢!”
“元天初!你不要命啦?!快过来!到这儿来看!”
“发的什么疯?!骁骑营的人吗?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人拉走!待会儿闹出人命来这个年可就过不痛快了!”
就在一片闹闹哄哄中,忽然又一个身影慢吞吞地从人堆里走出来,然后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慢吞吞地走向那片危险区域,就在盘膝而坐的那人旁边不远处停下脚,转过身来,揣着手定定地立住了,也是一副等着看正剧的样子。
“哗……”这回不淡定的不止是骁骑营的人了,燕家军的兵们可都急了——那可是老大的儿子!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谁担待得起啊!唬得赶紧望向燕七:“大小姐——”快别闹了!不能拿你亲弟弟的命当儿戏啊!赶紧把他叫回来——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他们的大小姐疯了。
负责扔雪球的几个人可没有想那么多,既然让开始那就开始,四个人八只手,一手一个雪球,十分默契地交错开出手的时间,并尽量地将雪球扔到最高处,八个雪球便在空中有先有后有高有低地间错开来,给射箭者创造出能多次出手的机会。
燕七在几人出手的同时便跑起来,手中的箭流水般向着空中倾射而出,然而并不是每一颗雪球都被射到,射到的掉在地上摔开,里面豁然是红糊糊一团内脏,没有射到的掉在地上摔开,却是白花花的雪。
第一批八个雪球被抛上去,下落的过程里第二批八个雪球已经出手,就这样起伏不断,有上升有下落,燕七手中的箭却也不停,跑出一段去后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向冰面,引得众人一片粗声低呼,然而却见燕七就势坐倒,借着惯性继续向前滑行,手中的箭竟依旧不停,快如连珠,一时间漫天都是黑的箭光和白的雪影交织,众人齐齐仰着头张大嘴,每个人的瞳孔里都是流光飞舞。
雪球一共要扔十批,每批八个,说来不少,实则不过须臾间便抛洒完毕,待燕七止箭、雪片落定,冰场之上已是一片狼藉,再看冰面上的结果——八十枚雪球,四十六颗中含有内脏,悉数被箭射中,而细心的人更是发现,那些纯雪球没有一个被箭射过,也就是说,燕七的选择命中率是百分之百!——这绝不是靠运气!这是靠眼力和判断,是靠速度和精准!包有内脏的雪球落下速度必然要比纯雪球快,然而因为抛球之人可能有意控制不同的力道,在上升和下落的短暂过程中很难辨别哪一个里包着的是内脏——可这个姑娘全都辨认出来了!不仅辨出来了,还全都手随眼到地射中了!
围在冰场外的百十来号人一时间静默无声,这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来秒,从第一把雪球抛向空中,这姑娘开始奔跑,然后放箭,滑行,起身,箭止,全中,一气呵成。
没人能形容这姑娘的出手有多快、动作有多利落、射击有多果决,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大家所能感受到的除了快和利落之外,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从容霸气。
毫不犹豫地出手,干净利落的完成,没有丝毫迟疑,不见丁点儿侥幸,仿佛是信手拈来,然后就站在绝顶等着尔等来战。
可是无人敢战。
谁也做不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射中四十六颗雪球,哪怕八十枚雪球里都是包了内脏的也做不到,谁也射不了这样快,谁也射不了这样准,做不到。
众人足足瞠了近半炷香的时间,终于从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结果中回过神来,“轰”地一声就炸了锅——神乎其技!只能是神乎其技!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这箭法!
——她是谁?什么来头?师从何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神的箭法?眼前这情形究竟是真的还是我们在做梦?
“该你们了。”在喧嚷的噪声中,燕七走回来和那一伙子要和她比箭的人道。
那伙人面面相觑,好几个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张着大嘴看着燕七。
还比什么比啊,这一招直接就把他们封杀在了起跑线里了啊!
一伙人张口结舌地互相看了几眼,方才叫嚣得最欢的那个向着燕七一抱拳:“我认输。”说罢将手中弓箭向着地上一丢,大步走向那厢的燕九少爷,其余众人一见此情形,也纷纷跟上,当着不明真相的数百号围观群众,竟当真单膝跪下向着燕九少爷道了三声“我们错了”。
燕九少爷没话可说,揣着手垂着眼皮立在那里,待这些人纷纷站起身,原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去,不成想站在最前面的这个竟是嘴角一挑嗤笑了起来:“输者认罚,天经地义,我既输了,也是技不如人,怨不得谁,只不过我心服口服的是令姊,却不是你,你身为个男人却要女人来替你出头出气,实是令我不耻,你若有种,亲自来与我们比过,否则,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就是这个。”说着伸出小拇指抖了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耻笑和轻视。
燕九少爷慢慢抬起眼皮来,竟是勾唇笑了一笑:“我倒不知有人自取其辱还能上瘾。好罢,既然你想同我比,那我便成全你。射箭不是我所长,吟诗作赋只怕也不是你所长,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在这般非仇非恨的较量里显然毫无意义,你我既然要比,便找个人人皆可参与、不受学识与武力限制的项目来比,不知你敢不敢?”
“你倒是说说看,你想比什么?”这人倒也不是十分冲动之人,闻言并未轻易答应。
“就眼前诸多玩乐项目来看,唯一无需用到书本与功夫的,就是……”燕九少爷说着慢吞吞向着那边一指,“迷宫。”
迷宫?比谁能先从迷宫里出来吗?这比的是运气和脚力吧!这小子是有多傻?脚力难道不是功夫的一种?就他这弱鸡子样还想跟他们这些大兵比谁跑得快?还是说他想比的竟是运气?这人有点不太理解燕九少爷的思路,但迷宫这种东西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任谁也做不了弊,比的就是运气和速度。
难不成这小子还能玩儿出花儿来?这人还是迟疑了一下,道:“你想怎么比?”
“迷宫有两口,你我各由一口入内,率先从另一口出来者胜出,”燕九少爷慢声道,“鉴于此迷宫大且复杂,允许比试前一观设计图,但只有十刹时间,你可有异议?”
十刹就是十秒,看不看的其实也没什么两样。这人细思片刻,觉得燕九少爷必然做不出什么手脚,于是点头应了:“就比这个!彩头怎么说?”
“输了的向赢了的单膝下跪,”燕九少爷勾着唇角,慢慢地笑,“道三声‘你是爷,我是这个’——就做你方才对我做的那个动作。”抖尾指的侮辱性动作。
“好!就这么定了!”这人血气上来,大声应了,当即便要同燕九少爷往迷宫那边去,围观众人一见这情形立时又嗨了,这戏码是一出接一出啊!还没从刚才那姑娘神奇的箭术里回魂儿呢,这厢就又一场开始了——别的暂不管,先凑热闹去再说!
一群人跟着轰隆隆地就奔了迷宫去,元昶却不知几时消失了踪影。
燕七当然也要跟着过去看燕小九怎么打人脸,就见他和那人已经找当初设计此迷宫的人要来了图纸,十秒钟的时间,能看清个什么呢?
十秒过后,图纸交还,两人各往迷宫一口而去,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忙找高地,大部分都聚集在校场做为看台的十几级高的石阶子上,好在迷宫所建之处地势本就低,站在最高台阶上倒是可以看到迷宫内的情形,见双方已在口处站好,有负责裁判的当即点燃一枚烟花放上天去做为开始比的信号,然后众人就看见那两人二话不说地钻进迷宫去,在狭窄的甬路间开始了穿行。
众人的注意力先被燕九少爷的对手吸引了,那人原就是步兵营的人,脚力好得很,一进迷宫就开始飞奔,速度快得惊人,即便进了死胡同也能飞快折身另觅通路,而燕九少爷这边呢,虽然不再慢吞吞地走,却也没见多着急,就那么两手揣着袖,目不旁视地稳稳迈着步子,因众人看不到位置更低的地方,燕九少爷在袍下稳稳迈动的腿几乎瞧不见,使得这货看上去像是在飘一般,不紧不慢地,与步兵营那位一比还是像了在放慢动作,让人不禁看着就着急。
然而众人看着看着就慢慢瞧出端倪来——步兵营那位跑得再快,架不住他碰壁多,不停地跑进死胡同,不停地折返,不停地绕来绕去,不停地消耗着时间,而燕九少爷呢,虽然走得不紧不慢,可却总能选择到正确的路口,一路畅行,顺当无阻,简直是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心里头痛快极了!再反观步兵营那位,碰壁碰得让大家看着无比烦躁,好想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摁着他的人头把他一路刮着冰墙直接扒拉到出口去。
随着时间推移、位置深入,燕九少爷这一路畅行的表现已经让众人越来越感到惊骇了——这——这也绝对不是运气啊!哪有人运气能好到在每一个岔路都正好选对正确的那边?!且看他目不旁视根本未见犹豫的样子,说是蒙的这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所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这样的速度和熟悉度简直就像这迷宫他已走了十几遍一样!
众人觉得自个儿今天一再被刷新认知,目瞪口呆地看着燕九少爷行云流水般地从迷宫一端的出入口“滑”过整个迷宫,而后从另一端的出入口走了出来,掸掸衣袖,慢条斯理地点燃了准备在出入口处的一枚烟花,昭示自己已完成了比赛,而此时此刻步兵营的那位还在迷宫中段的位置横冲直撞呢。
围观众人都要疯了,大家集体见证了整个过程,如此快的速度通过如此复杂的迷宫的人这还是头一个——并且可能永远不会有下一个,这小子简直就像生了一双上帝之眼,在高高的天空俯视着全局一般!
众人从台阶上涌下来冲向燕九少爷,将他团团围住后迫不及待地问他是怎么做到的,燕九少爷淡淡一笑,道:“我不过是记下了迷宫图纸而已。”
——记下了迷宫图纸?!他说的是这几个字吗?!短短的十秒钟,就记下了如此复杂的迷宫图纸?!开玩笑的吧他!难不成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很不巧,我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燕九少爷慢吞吞地把手揣起来,看向已经输了比赛而不得不直接从迷宫里越墙出来的那位,勾唇一笑,“有时候你不得不服气,天才就是天才,这世上有些才能,是天生的。”
“娘的——臭屁小子!跟谁学的那狂劲儿!”立在远远的岗楼子上向着那厢瞅了半天的燕子忱骂道。
“他娘的难道不是跟你学的?!”武长刀在旁边骂他,“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他还狂!臭不要脸的,当老子不知道你这是嘴上骂,心里头不定多高兴呢!生了个聪明儿子你老燕家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了?!”
“哈哈哈哈!老东西你说对了!老子就是高兴!”燕子忱一拍自个儿胸膛,大拇指一竖,“看着没?那是我儿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