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宇觉得好玩, 噗嗤一声笑了,也蹲了下来,“哭大声点,把我哭高兴了, 我帮你找回场子。”
“我才不哭……”
要是有人安慰他别哭, 黄河远说不定就要哭出声了, 结果顾海宇这货和看笑话似的,逆反心理一上来, 眼泪就没了。
“咕噜噜……”
“肚子饿啦?”顾海宇笑问。
自然是饿了。发现自己名字被划后,他晚饭就吃几口,熬到现在, 胃都开始疼了。
“你走开, 浑身烧烤味, 闻得我更饿了。”黄河远闷声说。
“嘿, 我得吃几吨烧烤才能吃出内味儿啊,”顾海宇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是我带了几串烧烤。”
黄河远猛地抬起脑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顾海宇,接着往下一扫,扫了他手里的烧烤几眼,又水汪汪地扫回来, 满眼都写着“我想吃!”,但说是不肯说的,只等着顾海宇自己悟。
“我给白大佬带的。”
“……哦。”黄河远垂下眼睫,“他还没睡啊。”
顾海宇出门前,白云间确实没睡, 坐在床上,仓鼠似的捏着袖子抹脸,问他要不要夜宵,他摇了摇头。
不过,顾海宇看他那状态,失眠失定了。
“不知道,管他睡没睡,”顾海宇说,“咱在外面把他夜宵吃了。反正他也没想要。”
“……不吃。”
“好吧。”顾海宇说完,起身回寝室,留下一地的烧烤香。
黄河远:“……”
他怎么不多哄哄我,好歹留一串啊!黄河远撅了撅嘴,委屈巴巴地把脸埋了回去。
也是,除了黄振华,没人会哄他。黄河远觉得更冷了,缩成一团。他现在不想动,外面又黑又冷,翻.墙出去吃东西还得踩垃圾桶。脑子乱糟糟的,一心等天亮。他觉得,只要天亮,去晒晒太阳,他心情就会变好。
黑暗中,黄河远听见了脚步声,和塑料袋晃荡的声音。
顾海宇回来了?黄河远抬起头,眼睛压了太久,一时满眼是光斑,只看见了一双没有腿毛的小腿。
这个腿……
黄河远扬起脑袋想看他的脸,一片黑色忽地笼罩下来,盖在他头上,肥皂味以及淡淡的薄荷味被拢在黑暗里,再钻进了鼻腔。
是白云间的味道。
黄河远一个激灵,豁然站起。他起得太急,眼前发黑,靠着墙壁懵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白云间的脸。
白云间没带眼镜,刘海薄了一些,中分挂在两边,显出了某种奇异的气质。黄河远想了想,没觉得那是帅,只能说那是一种不经雕琢的,极其内敛的气质,有点像武侠小说中平平无奇的高手。
黄河远低头看,才看清白云间把什么东西扔到了他身上。是一件蓝白校服。
“……”黄河远看着他,“你……特意给我送衣服?”
“顾海宇让我送的。”白云间说。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送给我?”
白云间:“……他懒。”
“……哦。”黄河远说,“可是这是你衣服。为什么顾海宇不送自己的衣服给我?”
“没有为什么。”
白云间深吸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睡着,顾海宇把他摇醒,告诉他黄河远又冷又饿,可怜兮兮地蹲在走廊,问要不要把夜宵给他。他当然没有丝毫意见,没想到顾海宇这人说完事,把锅推给他,自顾自去睡了,让他自己去给黄河远送夜宵。
白云间本来不想管,在床上躺了十分钟,还是下来了——就当是给直播间榜一的优待,毕竟给了七万多块钱。白云间这么给自己找理由。
“给你。”白云间把烧烤递给他,“明天把衣服还我。悄悄还,别让人看见。”
“???”黄河远一脸古怪,“你不觉得这话听起来像偷情吗?”
“???”白云间下意识地扶眼镜,扶了个空,“……那你光明正大地还,在讲台上敲锣打鼓,举办一场还校服仪式,让全班都知道我借了你衣服。”
“艹,我现在就还。”黄河远把校服扔过去,“你干嘛管我?”
白云间:“……”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管你。
“我一个人吃不完。”白云间将烧烤袋子递给黄河远,“吃不吃?”
“……才不吃。”黄河远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白云间突然勾了勾嘴角,“真的不吃?”
黄河远气急败坏,一把夺过袋子:“烦死了你,我把你烧烤吃光光!”
“……回寝室吃吧。”白云间转身,“我睡觉了。”
黄河远:“……”
黄河远有一瞬间的缓神,他想起c酱下播前总会说一句:“退出直播间吧,我睡觉了。”这平淡的口吻和白云间简直如出一撤。
“白云间和c酱是同一个人”这件事顿时有了真实感,黄河远吃着烤串,突然没有那么冷了。
其实,也不至于退学。
除了c酱,他还有好多老婆。最重要的是,雷锦龙欺负初音老婆的事不能这么算了,他非要他付出代价不可。
——————
第二天。
“严辉,我要换寝室。”黄河远抱着手办,去了严辉办公室。
严辉没想到前天刚当了一回居委会大爷,今天又当上了,一个头两个大,端着茶杯问:“怎么啦?”
“雷锦龙把我手办弄坏了。”黄河远说,“此仇不共戴天。”
“什么……哪有这么严重,”严辉笑了起来,“雷锦龙早上来已经和我说了,他说他是不小心弄坏的。他和你道歉,你在气头上不肯接受。他让我问问你,手办多少钱,他愿意赔。”
黄河远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彻底明白了雷锦龙就是一个拥有两幅面孔的卑鄙小人。
雷锦龙根本没有向他道歉,而是选择了耍赖,而且怕他闹到严辉那里去,居然恶人先告状,无中生有,刻意抹黑他,好像是他蛮不讲理欺负他似的!
“你们永远不会懂,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缺钱。”黄河远恼火到极致,眼神却冷了下来,“我知道了,不用他赔。”
“哎,黄河远……”严辉叫他。
黄河远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靠着走廊,伸出手指,颤抖着点了点初音未来的小脑袋,轻声说,“……疼不疼?你陪我来上学,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这个星期结束,我送你回家。”
“我留在这里,为你讨回公道。”
——————
雷锦龙的脖子更加痒了,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啃食他的皮肤。而这种痒,只有某种特定的情况才能缓解。比如,偷用黄河远的面霜,掰断黄河远的手办,考试得第一名,顺畅地解出难题……
他掰断黄河远手办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懊悔的,他确实想和黄河远打好关系,所以又小心地把手办黏了回去。只是现在被发现,他彻底得罪了他。不过没关系,寝室里的同学都站在他这一边,他在班里人缘也很好,要是黄河远敢打他,就告发他,闹到他退学,让他在二中消失。想到这里,雷锦龙甚至希望黄河远能打他一顿了。
因着国庆调休的关系,这周上课一直上到周六,雷锦龙逐渐放松了警惕。放学后,雷锦龙一个人上厕所出来,黄河远和顾海宇正靠着走廊望着他。
黄河远冷着一张脸,双手插兜,顾海宇懒懒地挂在走廊上。
黄河远要是打他,可能会退学,顾海宇这个校长亲侄子可就不一定了。雷锦龙看了他们一眼,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力,顾海宇拎着雷锦龙后领,提鸡仔似的,一下将他掼在了墙上,“黄桑,废他一只手?”
“啊,救命啊!!!打人啦!!!”雷锦龙叫起来。
“你放开他。”黄河远拍了顾海宇一下,“让你保护我,没让你出手。”
“啧。”顾海宇很失望,但还是松开了手。
雷锦龙吓出满头汗,靠着墙壁勉强站着,“你们……这是搞校园欺凌……我告诉老师。”
“呵,”黄河远冷笑一声,“我不屑打你,脏了我的手。”
“我听说,去年期末你是年纪第一?”
雷锦龙猛地抬起头,抖着嘴唇,近乎惶恐地看着黄河远。
“打赌吗?要是我第一,你就跪下来,给我的初音道歉。”黄河远说。
雷锦龙:“……不赌,我不赌。”
“赌不赌不是由你说了算的。”黄河远抬了抬下巴,“赌局,从现在开始。我建议你,all in。”
雷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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