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白云间说。
“为什么不是你先下床?”黄河远心情烦躁, 语气很冲。
“因为,我没穿裤子。”白云间说,“你要在床上看我穿裤子吗?”
黄河远喉结动了动,白云间似乎笃定他会回避, 就像前几次耍他那样, 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如果是之前的他, 必然恨不得立马长出翅膀飞下床,但是, 他现在变了。他不是黄河远,而是福尔摩斯·远,他今天非要知道真相不可。
“看就看, ”黄河远哼了一声, “你在害怕什么?”
白云间盯了黄河远几眼, 随即低下头, “随你。”
他能坦然在公共浴室洗澡,只穿着裤衩在寝室走来走去,在黄河远面前穿件裤子没有什么,反正都是男的。白云间拿过裤子,从被子里伸出半条腿。
黄河远:“……”
走廊微弱的光透过门框上两片玻璃,朦朦胧胧地照在白云间小腿上。黄河远突然想起有一次,天还没亮他就起床看雪,天色也像寝室这么昏暗, 满地的白雪反射着莹润的光,白云间的腿让他想起那天的雪。
白云间也愣了几秒,他之前从来没觉得自己腿这么白过……还是在被子里穿好了。把腿缩回去,在被子里套上两只裤管,挺腰提裤腰带, 一起一落间,床嘎吱嘎吱地响几声。
黄河远:“……”
白云间:“……”
此景此情,往细里想是如此古怪暧昧,黄河远先受不了了,扒拉着床梯跳下地。不多时,白云间一步一步地踩着阶梯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薯片,一罐可乐放在桌上。
“我只有这些。”白云间低声说。
黄河远坐在凳子上,撕开薯片袋子,暗自庆幸寝室光线暗,不然他通红的脸可就暴露了。
“咔嚓……”
黄河远嚼了嚼,尝到了又甜又咸略带巧克力的味道。
“这什么……”黄河远皱起一张脸,“你怎么会买那么难吃的薯片。”
“……这是你买的。”白云间说,“海盐巧克力味。”
“……”黄河远又吃了一片,强行挽尊,“第二片好多了,挺好吃,我的品味还是不错的嘛。”
白云间无话可说,坐在了桌子上,听黄河远嘎吱嘎吱地啃薯片。他隐隐对黄河远半夜爬他床的行为动机有了猜测,静静地等黄河远吃完。
黄河远吃了几片薯片,打开可乐喝了两口,就不喝了。他对可乐不感兴趣,这玩意儿喝多了容易骨质疏松,那可不行,他是要长高高的。
“白云间。”黄河远十指纠结地缠在一起,借着走廊的微光看向他的脸,“傍晚的时候,你说,要还我礼物钱是什么意思?”
“你想到了什么?”白云间问。
黄河远心如擂鼓,不打算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你是c吗?”
白云间沉默,黄河远紧张地站了起来,他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他对c酱的感情很复杂,刚开始看她直播只是偶然,觉得她和其他主播不一样,很新奇。然而,看了一年,他已经非常真情实感。c酱可以结婚,但c酱不能是男人。如果她是男人,她不就等于骗人骗流量吗?那他这一年投入的感情算什么?
“你肯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不用在意。”黄河远抿了抿唇,“我回去睡觉了。”
而这时,白云间突然点了点下巴。
黄河远:“……”
“我是。”白云间低声说,“造成误会,我很抱歉。”
黄河远:“……”
白云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你打赏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先还你一万。”
银行卡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一行数字,大概是密码。密码看不清楚,黄河远盯着卡,表情一片空白。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在白云间亲口承认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当年许仙高高兴兴和白娘子过端午,结果回房间,老婆突然变成大蛇的感觉,明白饭圈少女真情实感追星,结果爱豆突然说要去变性的心情。
“呜……”黄河远捂住嘴,咬着唇憋住眼泪,瞪向白云间,含糊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们出去说。”白云间压低声音,拉黄河远衣袖,“去楼道。”
“我不。”黄河远猛一甩手,使劲儿抹去眼泪,吼道:“白云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说啊!”
白云间一阵头痛,抬手轻轻锁了门。在黄河远吼完之后,寝室里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说明室友都醒了,正在装死吃瓜。
黄河远在暴怒之下,自己想明白了,喃喃自语:“我懂了……是微信……我虎.牙ID也叫人间向日葵……难怪,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之前的举动那么诡异,所以你真的不是暗恋我……”
“你冷静一点。”白云间说,“我们可以等天亮再谈。”
“冷静?”黄河远怒极反笑,一巴掌把银行.卡拍到地上,“你当然可以冷静了,被骗的人又不是你!白云间,你为什么要穿成那样直播?!”
“问你呢?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要对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为了赚流量吸引眼球,图多赚几个臭钱,所以你男扮女装欺骗你的粉丝?!”
白云间垂下眼皮,“随你怎么想。我不像你,我需要钱。”
黄河远:“……”
白云间似乎一直是这样的,冷静,淡定,像一块石头,像一片云,像一个机器人。他伤心难过,歇斯底里,而白云间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没有丝毫的愧疚,所谓的抱歉全是公式化的敷衍。
也对,毕竟人间向日葵也只是他直播间被欺骗的冤大头之一而已。他为什么要在乎一个冤大头的喜怒哀乐。
可是,c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那么厉害,那么高冷的女孩子,怎么可以是白云间塑造出来的假象!!!
“你……恶不恶心……贱不贱,骚不骚啊……”黄河远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可以靠技术吸粉,你一定要当人妖……”
“是,我恶心,我贱,我骚。”白云间深吸一口气,“我说了,我会还你钱的,你能别像小孩子一样胡闹了吗?”
“我胡闹?!钱可以还!”黄河远眼泪狂涌而出,猛踩掉在地上的银行卡,“白云间,我!给!你!的!心!你!怎么还!!!”
白云间:“……”
“我为了你,扫了一年的地!而今天所有美好碎了一地!你记住,我再也不会看你直播,人间向日葵从此堕入深渊,永远枯萎!!!”黄河远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白云间俯身捡起卡,摇了摇顾海宇的床,“顾海宇。”
顾海宇装作刚醒的样子,“……啊,大佬,什么事。我刚刚做梦,好像有人在吵架……”
“别装了。你去看看黄河远。”白云间低声说,“他太激动了。”
“阿弥陀佛,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顾海宇跳下床,套了件裤子,“嗐……你也别激动,没事的。”
“……我没激动。”
“真的啊。”顾海宇笑了笑,“你声音都抖了。”
白云间:“……”
顾海宇踩上人字拖,拍了拍白云间肩膀,吧唧吧唧地跨出门。
快五点了,天蒙蒙亮,隐约能听见有人上厕所冲水的声音。白云间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套上一件外套,穿上鞋子,也出门了。
这时,徐不倦和潘达两个人才两脸懵逼地坐了起来。
“班长,什么情况?”潘达惊疑不定,“他俩……在闹分手吗?”
“……好像不像。大佬是还女装了吗……什么玩意儿,我都没听懂……”徐不倦缓缓说,“兄弟,他俩吵的内容我们保密,谁问也别说。等上课了,让辉哥来处理,怎么样?”
“行。”潘达躺回去,“绝不出卖兄弟隐私。不过,吵那么大声,隔壁肯定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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