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淫荡更胜“汤姆·奎恩亭”。
“欢迎莅临玫瑰亭”。
只写了这么一行字的信,经由路边站岗的孩子之手送到法官官邸。孩子不晓得委托人是谁,他站在路边,就有人连同小费把这封信交给他。
“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应该是用非惯用手写的,文字凌乱笨拙。”
安为了惯重起见,把信和手边的文件比对过,但没找到吻合的笔迹。法官的手边并没有据传是玫瑰亭常客的希钦的笔迹。
法官大声擤鼻涕。“难得收到邀请函,但我实在提不起劲参加男色同好的聚会。”
“我去探探。”
“胡来,那不是女人家该去的地方。”
“我叫坦尼斯陪同护卫。”
法官摇头。
“请给失去信赖的坦尼斯一个挽回名誉的机会吧。”
安坚持说。
玫瑰亭谢绝女客入内。安将职业上的男装穿着做了一番更精心的打扮。若是只有烛光,应该可以瞒混过去。
弥漫着雪茄烟的幽暗店里,一切都显得朦胧幽微,但还是令安不晓得眼睛该往哪儿看。
在角落的座位坐下后,女装的侍者便上来坐台,并在杯中斟上潘趣酒。侍者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挨上来想要凑趣,坦尼斯把他打发走了。
后来的情景,安无法明确地回想出来。事后向法官报告时,她难以分辨那是梦境还是现实,困惑不已。
蒸馏酒加砂糖、柠檬、水及红茶混合而成的潘趣酒,是很受欢迎的时髦饮品,不过里面可能还掺进了某些会引发幻觉的东西。
就仿佛几年前亡故的版画家威廉·贺卡斯最后的作品《轻信、盲信、狂信大杂烩》的画面,物质化、变成立体活动起来一般。
女人——还是该说女装的男人?——弯身掀起裙子,产下兔子。一旁的年轻姑娘——还是少年?——吐出珠针与钉子。着僧服的男子敞开衣襟,胸前挂的是魔女像。猫吸吮着魔女的乳头。店内左侧的小键琴由佝凄的小人闹哄哄地弹奏,上面有看不出是猫、兔子还是小人的众多生物舞蹈着。
侍者们一一盖上蜡烛盖熄火,黑暗开始在室内扩散开来,就像漆黑的满潮一般。
店内深处生起火来,大锅滚沸,仿佛马克白与邓肯随时都会登场。
可是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披薄绢的姑娘。这是男人吗?妖精女王!妖精女王!客人们同声鼓掌。妖精女王从挽在手臂上的篮子一一取出东西扔进大锅里。蒸气弥漫,让五官模糊不清的姑娘有时看起来像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一个只穿着内裤的马头男子靠上去嬉戏。虽然头戴马头面具,却毫不遮掩那身松弛肥胖的身躯。底裤人,小心被妖精王给宰了啊!客人们调侃道。妖精王上哪去了?你老婆在花心罗!
妖精女王从篮里取出、高高举起一条被切断的脚。脚踝上有着溃烂的痕迹。
“让我对你施以火焰的诅咒吧!”
妖精女王高声叫道,不是把脚扔进大锅中,而是丢进了火堆里。
“有人喷火烧起来了!”
安依稀听见钟声。是通知火灾发生的连续敲击声。
职务让安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