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粉浴衣,微卷的长发偏扎,绑了朵粉白的蔷薇。
景媛探过头来时,外头有几个男生不时往这边瞄几眼。
几个男生中有十七中的,还有个东分的,家里条件不错,逃课来潇洒。
有男生认出了景媛,不禁调笑:“是我眼花了吗?内不是咱们景校花吗?”
“嘿,还真是!”
“景大美女怎么来这儿?还来男汤?”
“跟男朋友来的呗,一起泡泡温泉然后嘿嘿嘿!”
“不会吧?她不是挺傲的吗?东分那个谁不是追了她挺久,也没回应。”
“谁啊?”
男生扭头问另个一男生,东分的男生叫王博,跟周鑫他们几个认识,看了一眼,王博笑道:“你说贺一宇?可能只是玩玩吧,贺一宇撩妹高手,女朋友都换了一把手了。”
“不过这妞还真特么漂亮,脸蛋纯,身材不错,你看内浴衣穿的,我操啊,想流鼻血。”
酒店里的浴衣都相对宽松,虽然可以挑选颜色和花色,为了保证舒适度和优雅,浴衣在宽松度上做了调整。
景媛这会儿刻意束紧了腰身,隐藏在浴衣底下的身材玲珑有致。
她深知自己的优势,并加以合理利用,时常吊得人不上不下,心痒难挠。
远远就听见男生们的议论,虽然有些不太悦耳,然而听到他们臣服在自个儿的美丽中,景媛不免傲娇,对这些男生反而越发看不上眼。
包括贺一宇。
若不是知道他跟陆染白认识,那种公子哥,她根本理都不带理的。
……
温泉氤氲着水雾,景媛把握着度,既不能太傲慢,也不能显得太卑微,手指握着帘子,她故作迷茫地望着他。
隔着汤池。
少年姿势慵懒地半倚着池壁,黑发垂额,发梢水珠坠落。
一双黑眸轻慢又冷淡。
景媛心头狂跳,在他冷淡的眼神下,她竟然莫名红了脸。
调整下情绪,景媛低声解释,“好像打扰到你了,这里真挺绕的,我有点迷——”
“出去。”
景媛一愣,“什么?”
陆染白拿了毛巾搭在发顶,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黑发,“听不懂中文?”
他笑,换了种说法。
两个英文字母从薄唇吐露,发音标准又带着不客气的傲慢。
景媛听明白后,脸蛋“唰”地一下红了,很快,又变得惨白一片。
眼圈不自觉泛红。
就挺屈辱的感觉。
景媛抿了抿唇,小声辩解,“我觉得你可能误会——”
陆染白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滚。”
景媛:“……”
身后有人惊讶地叫了声:“哎你谁啊?”
景媛回头,温时瞧了她一眼,女孩子浴衣穿得不太正经,挺张扬露骨的感觉,温时错愕几秒,景媛已经受不住,丢下句“打扰了”,扭头就走。
没走几步,放慢了脚步。
听到身后的两个少年在对话。
温时递了瓶矿泉水给他,疑惑地碎碎念,“搞什么?苏水仙家的酒店还提供这种服务?”
陆染白接了水,拧开,仰头喝了口,神情散漫慵懒,“嗯哼。大概吧。”
温时:“??”
这不是六星级么?什么鬼?
“这是想被封店么?”
陆染白没搭腔,从温泉出来,拿了浴衣随意套在身上,慢条斯理地绑着腕间的领带。
温时嚷嚷,“看上去年纪不大,不会还是个学生吧?”
顿了顿,温时懵逼地摇摇头,“不过现在挺多装学生的。”
声音渐渐模糊。
景媛听得耳根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别人会从那方面想她。
匆匆出了这块区域,迎面跟孟雨撞上,孟雨扯着她忙问,“不是说买东西去了吗?怎么这么久?程芳然她们几个都还等着呢。”
景媛心烦,没吭声。
孟雨惴惴不安,“媛媛大美人,你真要替她们付款啊?这几个人简直狮子大开口,净选择点高端的地儿,刚才她们泡之前,还预约了服务。这不是在坑钱吗?”
“就算知道你有钱,这也太过分了。”
景媛想起卡里日渐减少的余额,本来就烦躁的不行,听孟雨这么一比比,她更心烦了。
下午那会儿,她妈妈程素绢给她来了电话,她没接,回了信息给她,让她别来学校找自己。
对外宣传自己父母做外贸,常年在国外,到底心里还是虚的不行,生怕程素绢真的来学校找她。
应该不会的吧。
毕竟,爸爸死后,她就是程素绢唯一的指靠。
如果程素绢不想失去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景媛想到某个总是护着自己的身影,稍稍失神。
孟雨见她发呆,忙拽了拽她的衣袖,“你想什么呢?还去泡吗?”
“去吧。”
“说真的,程芳然她们几个真不是东西。那么嚣张上次不是还被人揍的进了局子。”
景媛惊讶:“谁揍的?”
“一个女生,好像也是东分的。”孟雨也不太清楚,“听说苏潮就是为了人家转学的,苏潮转学后,程芳然快气死了。嘻嘻,活该啊。”
景媛愣神,心事重重地掐了掐掌心。
适宜的水温熏得人昏昏欲睡,温颜半趴在池边,乌黑水润的眸子仿佛也被晕染了层层水汽。
身上裹着的浴巾摇摇欲坠。
温颜伸手拿了牛奶,小口小口啜饮,手指去抓浴巾,不经意间碰到胸口。
边缘的地方有些微痛。
浴巾又滑了些。
温颜下意识低头瞧了眼,柔白细腻的肌肤上,隐隐有些红痕和清晰可辨的指印。
脑海里没由来地想起刚才在房间里的一幕。
她被陆染白圈在怀里,亲着亲着,好像一切失去了控制。
修长略带凉意的手指顺着浴衣探入,碰上她平时自己都不太好意动的地方,只觉得身上哪哪儿都像是燃了把火,差点把她所有的意志都吞噬。
太不要脸了!!
怎么能有人会用那么正经的表情,做那么不正经的事情!
一边亲,一边还要勾着她,哑声问她舒不舒服!!
而她!!!
竟然没有拒绝!!
温颜回想到这里,急不可耐地攥紧浴巾,心底发虚地往上提了提。
脸颊被温泉的热气熏染的酡红,温颜心情复杂把自个不知道是被熏红还是过度羞耻染红的脸颊埋入手臂。
“哎然姐,这个地儿人少。”
“好像是诶。”
竹帘掀起,程芳然打头,带着几个女生进了。
温颜听着声音耳熟,从臂弯里抬眸,程芳然恰巧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想起上次被温颜揍得妈都不认,程芳然冷不丁就打了个寒噤。
想直接退出去,又怕在小姐妹这里丢了份儿,程芳然见温颜没吭声当她是空气,便也装作互不相识,找了个离温颜最远的位置,也没下水,默默观望。
“然姐,我给你叫了那个按摩服务,在这儿还是回房间?”
另一个女生插嘴,“在这儿吧。空气好,环境好。室内多闷呢。”
“哎咱们景校花呢?人哪儿去了?让她买个东西这么难么?”
“不会自个儿跑了吧?”女生啧啧不满,“还等着她付款呢。”
“她就爱装逼,我跟你们讲,说父母是什么外贸公司的老总,谁见过呀!平时也不见多大方。”
“她对然姐还是可以的。”
女生得意洋洋地抬抬下巴,“那当然,不是然姐罩着她,职高那帮孙子们指不定怎么作践她。”
温颜被水雾熏得懒洋洋的,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瞧她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儿毕竟是公共区域,温颜懒得听她们喧闹,温泉泡的差不多了,她从水里出来,进了一旁的隔间,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浴衣。
在隔间,听到女生的大嗓门,“然姐,景媛来了。”
景媛?
温颜系腰带的手指微微僵了僵,稍显诧异。
会是同名同姓么?
外头的女生又开口。
“景大美女,都等你呢。我们叫了按摩服务,人一会儿到了。你们要不?”
景媛笑了笑,“我就不了吧。”
熟悉的声音令温颜微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你怕花钱啊?怕什么?你爸妈不是给你留了卡么?反正他们在国外挺能赚的。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温颜:“?”
国外?
景媛没正面回应,只是微笑,“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开心,当然开心。”
正说着,有人喊了声,“按摩技师来了,你们挑了号没?先泡还是先按摩啊?”
“我想先泡。”
“那我按摩先吧。”
温颜没料到跟景媛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不过,就算见了,大概率也不太会讲话。
她犹豫了下,从隔间出来。
景媛正跟着孟雨交谈,听到响动,顺着声源往这边望去。
温颜系好了腰带,没回避,跟她视线相交,景媛脸色微变,整个人僵在那里。
孟雨好奇问她,“认识的人?”
景媛答的飞速:“不认识。”
孟雨打量了下温颜,“诶?这个女生有点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上次在电影院里……”
“107号技师是哪位?”
中年女人掀开门帘进来,声音洪亮地应了声:“是我。”
女人个头不高,长相却挺温婉可人,想来年轻时约莫是个美人。
“我是107号技师程素绢,哪位客户点单?”
女人笑得和煦,才抬头,就见景媛脸色煞白地盯着她,满脸惊恐。
程素绢也怔住了,和煦的笑意僵在脸上。
嘴巴张了张,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媛媛?你不是在上课?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雨扯了扯景媛的袖口,“这人谁呀?你还认识这里的技师?”
景媛矢口否认,“我不是。”
一群人都懵逼地望着她。
景媛的脸色变化多端,稍稍稳定心神,她紧盯着程素绢,咬咬牙开口,“程姨,你怎么在这里?”
“程姨?你亲戚啊?”
“不是亲戚。”景媛心跳的飞快,“就我家早年请的保姆,很久之前都不做了。”
孟雨迟疑了地哦了声。
瞧见女儿脸上惊恐又狼狈的表情,程素绢张了张嘴,最终没吭声。
一旁的圆脸女生说:“景媛,你家保姆还有这种手艺啊?”
景媛没敢看程素绢,更不敢看温颜,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声细如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啊?嗯,是吧。”
圆脸提议:“然姐,要不你先按一下?不是前两天身体不舒服?”
程芳然点头:“也行。”
一旁就是按摩区,程芳然趾高气扬地命令程素绢,“107号,你先给我按吧,下手用力点,我不喜欢太没劲儿的。”
程素绢勉强一笑,“好嘞。”
她跟着程芳然,堪堪迈开脚步,前头突然多了个纤细的影子。
程素绢愣了一瞬,抬头看向阻碍自己去路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了件深色印花浴衣,长发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丸子头,漂亮的小脸冷冷清清,乌黑水润的眼睛却氤氲了层水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底写满震惊。
撞见自己女儿都没见到温颜来得震撼,程素绢的双脚像是被定住般,直直地僵在原地。
许久不见,小姑娘变了不少。
个头高了,皮肤比以前更加细腻白润。
以前没少吃苦,尤其是鱼塘赔本,被追债,跟着他们受了不少委屈。
这么一看,回到温家后,豪门果然养人,才不到一年,小姑娘周身的气质都变了不少。
程素绢说不出心底什么滋味儿,当初那笔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刻意忽略小姑娘的黯然神伤,偶尔回想起来,心里挺难过。
但再选择一次。
结果兴许也如出一辙。
程素绢嗓子堵得很,半晌,她才听到自己从嗓子眼里透出来的声音,“颜颜颜……”
温颜声音没什么起伏,眼底却氤氲了些许雾气,“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素绢结结巴巴,“就那个闲着无聊……”
“闲着无聊?”温颜默念出声,微微哂笑,“七百万,钱不够花么?”
程素绢哑口无言。
当初的七百万入账,缓解了窘迫的困境,紧接着被温家要求断了关联。
也是。
本来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温家要彻头彻尾改造小姑娘,不希望他们联系也属正常。
更何况刚跟人做了交易,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再跟温颜联系。
虽然小姑娘不是亲生,打小就在自个儿身边长大,人不爱说话,看似冷清,内心却柔软无比。
懂得心疼人,甚至比自个儿亲生女儿要体贴的多。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然而比起利益,比起诱惑,建立的那些个母女亲情又算的了什么。
程素绢替自己找了千般借口,试图说服自己,这会儿见到温颜,听她云淡风轻挖开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面。
程素绢心里依旧难过得不行。
“颜颜……我……”
温颜没搭腔,人多,不管怎样,也不想在这里让程素绢难堪。
视线落在程素绢绞紧的手指,时常在温泉湿润的环境工作,手掌蜕皮是常有的事儿。
温颜想起程素绢腿脚不好,半月板磨损,小岛气候湿润,常年在鱼塘,双腿浸泡在水里落下的毛病,到了阴雨天都受不了。
现在居然在温泉酒店做了按摩师,忙起来一天都不带休息。
温颜心头百味杂陈。
爱过,气过,伤过,释然。
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长久的不联系,繁忙的学业,一直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过往的事情,或者说在刻意遗忘。
真正见了,远远没自己想象的潇洒。
叫了十几年的妈妈,真真切切地爱过疼过,以前宁可自己吃点苦受点累,也舍不得景家老两口受一丁点儿委屈,现在瞧见自个儿曾经捧在心头的人做这种工作,完全放平心态根本做不到。
可是……
钱呢?
七百万不是个小数目。
短短一年时间,做了什么才挥霍一空?
一旁的女生窃窃私语,“不是,这怎么还聊上了?”
“还按不按摩?付了款也不是让你们搁这儿聊天的呀。”
程芳然看向景媛,讥诮地笑,“景媛,你家保姆还挺热络,交际面够广的啊。”
景媛脸色越发惨白,心里跟揣了一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
“107阿姨,甭聊了,赶紧给我按吧,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呢!”
“对呀对呀,不是说一会儿景大美女请客去夜店么?”
“我想去新开的那个。”
“零度么?”
“对对对。那家听说超带感,挺多明星都会去。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遇到我追的哥哥。”
“零度挺贵的吧?还是会员制。”
女生娇笑:“这有什么,你是看不起咱们景校花么?”
景媛听她们越说越高调,每说一句,她的心就跟着沉一分,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景媛已经连强装欢笑都做不到。
“你们先泡,我胸口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程芳然不满:“又出去?行,那你别忘了结账。”
景媛嗯了声,掀开竹帘,才迈开脚步,冷不丁就听到温颜冷淡地叫住她,“站住。”
景媛不理,反而加快脚步。
程素绢上前拦了下,“颜颜你别这样——”
温颜躲开她,冷然地盯着景媛,“我让你站住。”
景媛头也不回,脚步紊乱地出了女汤。
程素绢怕两人闹事,小时候两个孩子也时常有摩擦,大都是做妹妹的聊□□。
千断万断,家务事难断。
大人都偏爱小的那个,更别说一个是自个儿身上掉下的肉,另一个毫无血缘。
每次让姐姐让这点妹妹,妹妹脸上露出的得意不是没瞧见,当时心想,不过是小朋友之间的打闹,偏向一点没什么。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默契,或者说是习惯。
习惯性地就护着小的。
程素绢虽然气女儿,伤心也不是第一次,这会儿瞧见温颜冷漠的样子,仍不免担心景媛。
孩子再怎么不像话,总归是自个儿唯一的念想。
也不能真的让孩子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程素绢不知道自己在温颜心里还有多少情分,这孩子打小重情重义,嘴上不说,完全的行动派。
即便做了伤她心的事儿。
以这孩子的性子,只要她肯主动开口,会听她的吧。
程素绢恍惚想着,生怕景媛吃亏,忙不迭追了出去。
景媛出了女汤。
大厅里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声声明显。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景媛慌得不行。
手臂蓦地被扯住,景媛被迫停下。
她扯了扯自己的手臂,尖叫道:“你松开我!你凭什么拦我?”
用足了劲,也没能挣开。
“温颜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又不是我亲——”
“啪”
脸上蓦地一疼,紧接着火辣辣的,景媛被突如其来的耳光甩懵了。
景媛摸着疼得发麻的脸,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你打我?”
从小到大,父母都没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温颜这人虽然冷淡,但内心挺宠她护她,每次她被欺负,不管面对多么可怕的局面,这个姐姐永远都像是最强大的后盾,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
而现在,她当着外人的面儿,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甚至还有可能拆穿她这么久建立起来的完美富家千金人设。
景媛情绪激动,几近失控,“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温颜表情淡漠,眉目哂笑,“就凭你拿卖我的七百万带着一些不入流的人肆意挥霍。”
“我就有资格再给你几巴掌。”
陆染白拿了台球杆,压低身子,刚开局没几分钟,他已经撞进了大半的球。
苏□□了口哨,嗤笑道:“行啊你,技术不赖。”
陆染白挑眉轻笑,没作声,目光专注。
作为忠实的陆吹,温时挺傲娇地回他,“那必须的,这种我哥初中就玩的贼6,记得有一次跟人赌球,对方输一辆车,输了不服气还要跟我们撒酒疯,简直有病。”
“后来呢?”
“那必须不能由着他们,打架我们就没在怕的。那时第一次进局子,双方家长来局子里捞人。”
“好巧不巧的是,那人的老子是朝阳科技集团下属一子公司的负责人,见了陆董,那个脸色简直五彩纷呈,好玩极了。”
苏潮:“……”
那你这么傲娇做什么?
这一会儿工夫,一盘打完,苏潮连下场的机会都没得。
大厅忽地乱糟糟的,好事者纷纷围观,温时喜欢看热闹,踮起脚尖往那头探了探,诧异出声,“咦?我姐跟人在那儿干嘛呢?”
陆染白微怔,直起身子。
苏潮也瞥了眼,“跟小朋友起争执的女的有点眼熟啊。”
温时:“不是你家的小花吗?你们酒店还搞这种特殊服务啊?”
苏潮:“?”
温时翻了个白眼,“刚才那女的闯进男汤,小白兔似的跟染白哥问路来着,心机婊么这是?浴衣不好好穿,勾引谁呢?”
苏潮忍不住坏笑,“靠,这么刺激?娇花弟弟没上钩啊?”
陆染白漫不经心睨他一眼,压低身子,球杆撞了白球,白球碰撞到紫球,从桌面弹跳起来,直愣愣地砸像苏潮的后背。
猝不及防被砸中,苏潮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来不及发火,陆染白慢条斯理把玩着球杆,盯着他,玩味轻笑,“反派死于话多。”
苏潮:“…………”
温时的注意力还在那头,实时直播,“我去,那个女人不是我姐的养母吗?她怎么在这里?又特么缺钱了么?”
苏潮跟陆染白齐齐看向温时。
苏潮不明所以:“养母?”
温时手握成拳,面色微冷,气哼哼地解释,“收养我姐那家人呗,我姐一开始根本不愿意回我们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我是有一次不小心听我爸妈谈起,那家人狮子大开口跟我们家要了七百万,可能跟我姐说了什么。我姐听见我爸妈说完,脸都白了。”
“我从没见她那样过,想哭又强忍着。”温时提及这个,还揪心的很,“那时候我姐刚到温家,第二天就不见了,把我爸妈急的满城找。”
“最后在一人工湖的桥上找着人了,大冷天,我姐就穿了件毛衣,蹲在桥边,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可怜死了。”
温时说完,不经意间抬头,就见陆染白乌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玩味的表情散了些,整个人的气质莫名冷漠。
瞧见他这么个表情,温时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操了。
他姐的性子那么傲娇,最怕别人提这一出。
他是气糊涂了吧,怎么把这事儿给抖了出来!!!
温时这会儿心跳都不规律了,忙添了句,“你们千万别跟她提这个,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这事儿她谁都没说过。”
“可能觉得丢人吧。”温时的声音低了几度,“毕竟,就像是被最在意的人抛弃了一样。”
苏潮神经大条,最怕处理这种,一时间除了心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
陆染白静静注视着温时。
空气沉默一瞬。
陆染白手指一松,丢了球杆,迈开长腿朝温颜的方向走去。